齊光晏轉向自己身後。

幾個小廝或搬或端著不少時令鮮品,一個女人的身形正背對著他給那些人結銀錢,穿著湖藍汴繡的都布玉錦,在層綠的園景下顯得有些模糊。。

齊光晏眯了眯眼,他不確定那是薑阮,他總覺得那身形不大像薑阮。

等那些小廝走後她回身走來。

不待齊光晏細細判斷,那人手腕上的風鈴鐺清靈的聲音離齊光晏越來越近,再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站在了他眼前,露出雀躍的神情。

“你回來了。”

是她。

眉眼、神情、語調、身形,的確是她。

“你這次去嶺南的曜山比之前去的久了一些。”

她最後尾音落下齊光晏那屬於自己的清晰意誌也已經徹底融化在這具身體中。

“嶺南山險,比我預想的要困難一些。”齊光晏壓彎了一點眉眼。

在這一刻斷了的記憶被他想起,是了,他去了曜山,是去找陀藥,那是……那是可以……

薑阮朝他露出恬然的笑意,打斷他思緒:“不過還好沒太晚,離滄的魚潮你趕上了,這次我還買了好幾壇酒。”

“是泊雪嗎?”劉尋綠將自己剝皮乾淨的青葡萄送到薑阮口中瞧了一眼齊光晏:“前幾年不好買,隻能買一點還全送到渡業山上去了,我都沒嘗幾口,這次你可不能再和我們搶了,得給我們留著。”

“不和你們搶這些,你大可放心。”他出聲,拿走殷承澤正給其他人小心翼翼展示著裝陀藥的行囊回到自己書屋。

行囊拆開,露出裡麵還新鮮的陀藥將根斷去細細處理著。

外麵如過去的所有時刻一樣,嬉笑言談,但他此刻卻並不高興,他不知道為什麼,隻是能夠感知到這份情緒,除此之外他什麼也思考不了。

手中的小刀一下下刮除著根部,速度快到差點弄傷他自己。

“快出來吧,那藥你明天再處理!菜都好了。”鬆夷叫著他出去,小心抽拿走他手中的陀藥:“這玩意寶貴是寶貴但翁星闌他自家裡的藥師肯定會,絕不會糟踐寶物你彆擔心。”

鬆夷帶著齊光晏出來時天色已經黑。

“夏天天就是黑的快。”鬆夷感歎一聲。

齊光晏仰頭望著夜色;好奇怪,腦袋裡好像有一團霧,他隱隱覺得有什麼思緒被擋了起來。

“可不,離咱們第一次在城開郡見麵都過去四年了。”鄭竹雨一邊幫陶修筠擺著碗筷一邊說著。

“你彆亂接茬了。”鬆夷笑著擺手。

頭頂花燈被風吹的轉悠來轉悠去,燈下麵十幾人坐在一起,就著全魚宴暢談不停。

等他們逐個走時整個離滄已經寂靜的再無人聲。

“我幫你。”薑阮關好門回到內院接過齊光晏手中的碗碟。

“下次讓他們自己收拾好再走。”

薑阮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那是什麼待客之道。”

齊光

晏沒再說話,整理著剩下的殘局,等將一切收整好隻剩桌麵的餐後餘料,他沒了耐心掏出一張符往前一揮那桌子便恢複如新。

走出來的薑阮看到這一幕微微歎氣:“你又這樣。”

“我們可以早點休息。”齊光晏手中的符咒化為虛無。

“可我今天想自己親手洗乾淨。”薑阮手背到身後踱步到他附近,低頭嗅了嗅在窗沿邊盛放的薑花,“這次出去遇到什麼事情了嗎?你好像心情很不好。”

“沒有。”

他看到薑阮偏頭眺了他一眼。“可今天你回來就魂不守舍的。”

“去曜山的時候可能中了點幻花花粉,我回來時記憶退到了我們四年前剛準備從城開郡離開的那晚。”齊光晏這話自如的從他嘴巴裡滾出來。

“聽起來不大妙,現在好了嗎?要不要叫翁星闌幫你帶點解藥?”

“那幻性不重,已經好了很多我再去歇息一晚就沒事。”

他抬步越過薑阮,仿佛不願再聊。

“齊光晏。”

身後薑阮叫住他。

“這些薑花,黃寧府也能種嗎?”

那是什麼意思?齊光晏回眸。

“我好怕到黃寧府這些花沒你就活不了。”

心被拽停下,齊光晏抬手想要摸一摸胸口確認那塊位置是否還安好時天亮了。

他低頭,自己手裡還握著陀藥的根,右手拿著一把小刀,人坐在書屋。

鳥落在庭院的樹枝上嘰嘰喳喳,鼻尖是風引薑花香氣入繞的淡味。

齊光晏偏頭,他視線穿過排滿乳白色薑花的窗口,落在了院子裡。

“這樣是不是更好看一些?”

薑阮坐在石墩椅上翁星闌站在她身後幫她插進去一支發釵,待薑阮在鏡子中瞧的滿意後他便俯身將頭輕輕靠在薑阮哪單薄的肩頭,二人耳鬢廝磨。

淡淡血腥氣卷浮著薑花的香氣散開。

齊光晏低頭,鋒利的刀刃滴答答的滾落著血珠,握著陀藥的手已經被血色染紅。

……

“沒傷到骨頭就好。”

齊光晏看向自己前方,薑阮說著剛剛那句,坐在他對麵微涼的手正靈巧的幫他在傷口上上著藥。

“齊兄,陀藥難尋又難得,您能從曜山取回來就已是不易,這種清理的事情交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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