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式的回憶隻在盛阮腦海中閃回了一瞬,很陌生但又讓他感到非常熟悉,似乎有聲音和觸覺,非常真實,像是服從意識深處被突然發掘出來,但奇怪的是盛阮對此竟完全沒有印象,難不成是在做夢?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微涼的夜風一下子將盛阮的思緒拉了回來。
陽台上已經沒有人,對麵的陽台上也漆黑一片,簡熠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盛阮望著空蕩蕩的陽台,和隔壁不遠的另一處陽台,有些驚歎簡熠的身手,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總不可能會憑空消失,於是,浴室裡的水聲不斷,盛阮怕被謝栩發覺,又輕手輕腳地關上陽台落地窗退回到自己房中,拉上了窗簾。
盛阮其實心裡還不太有底,腦子裡正亂著,才剛剛轉過身,卻突然聽到隔壁傳來極細微的一點聲響,他突然福至心靈,意識到了什麼,轉身拉開窗簾開了陽台門探出頭去——
果然,隔壁房間陽台的燈正亮著,陽台儘頭斜斜倚著一道修長的身形,燈光在夜色中有些晃眼,盛阮抬手遮住眼睛緩了一下,又忍不住打開一點指縫望過去。
陽台的燈不算太亮,簡熠倚在陽台欄杆上,傾出的半邊身體和臉龐幾乎隱在夜色中,便越發襯得他露出來的半張臉愈發地輪廓分明,稍稍有些長的發絲在夜風中微微晃動著,似乎是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簡熠突然轉過身體來,露出搭在欄杆上的那隻手,指尖一點微茫的火星子。
簡熠又在抽煙了,
似乎是察覺到盛阮的目光,簡熠那隻手稍稍往後挪動了位置,那點火星子便看不見了。
盛阮抿抿唇,心跳得有些快,思緒亂糟糟,卻也十分不好受,他下意識抬眸去看簡熠的臉,兩人的視線恰好撞在一起,盛阮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從他這個角度其實看不太清簡熠的神情,但盛阮卻十分敏銳地察覺到簡熠此刻的情緒不太高。
他嘴巴微微張了張,想說些什麼,浴室的水聲卻突然停了,盛阮心神一顫,抿抿唇,抓著窗簾的手指猛然收縮了下,來不及再去看簡熠,盛阮匆匆將窗簾拉上了。
“阮阮?”
謝栩的聲音有些慵懶,從他身後傳來,盛阮回過身,謝栩頭發濕濕的還滴著水,腰上裹著一條浴巾,水滴映著燈光亮閃閃地從發尾落到肩上又順著胸腹的肌肉落到浴巾底下去。
盛阮耳朵有些紅,慌忙移開視線:“我有些無聊,看看星星。”
謝栩緩步走過來,微微蹙眉,聲線依舊柔和:“怎麼不穿拖鞋?”
盛阮想起來他之前的叮囑,有些不好意思,小小聲道:“……忘記了。”他怕謝栩察覺到什麼,不等人過來,盛阮說著便立即三兩步跑回到床上,抱著枕頭賣乖:“我下次一定好好穿鞋。”
謝栩看了他一眼,腳步頓了頓,輕輕嗯了聲,又緩步往窗簾邊走,盛阮有些緊張,
謝栩卻沒什麼異常,語氣都稀鬆尋常帶著一如既往的關切:“晚上睡覺關好陽台門,樓下花
草多,容易飛蟲子。”
盛阮沒回話,盯著謝栩的動作,心臟仿佛被一點點提起來,幾乎屏住呼吸,他腦海裡又浮現起剛才夜色中簡熠的臉,隱隱約約記得剛才拉窗簾時簡熠還靠在欄杆上。
所幸謝栩背對著他,並未看過來。
盛阮見他走到了窗簾前,骨節分明的一雙大手已經抬起,忍不住開口做最後的掙紮:“……不會有飛蟲的。”
他話音未落,謝栩已經利落地、絲毫不拖泥帶水地拉開了窗簾,盛阮心跳一滯,不忍直視一般閉上了眼睛,他有些說不清為什麼會想回避,涼風從陽台吹進來,他本能地瑟縮了一下,接著便聽到陽台門滑動落鎖的聲響,盛阮偷偷睜開眼去看,謝栩正在拉窗簾,叮囑道:“睡覺一定要鎖好陽台的門,注意安全。”
盛阮琢磨著謝栩這反應,應該是沒看見簡熠,便稍稍安心了些,剛想回他在家裡能有什麼危險,又想起簡熠和謝栩之間的衝突,默默將話咽了回去,回答:“我知道啦。”
謝栩走過來半蹲下揉揉盛阮的頭,語氣輕柔:“好了,早點睡。”
這樣折騰一圈下來,盛阮的確很困倦了,他乖乖點了點頭,一抬眼便見到謝栩裸\\露的半身,幾乎快要貼上他額頭,盛阮又低下頭去,耳朵快要燒起來了,他抬手推了推,小小聲:“你快去吹頭發,彆感冒了。”
謝栩也不磨嘰,利落地站起身便又轉回浴室:“行,你困了就先睡。”
盛阮終於鬆了一口氣,精神放鬆之後他整個人昏昏沉沉,又想起來剛才陽台上簡熠朦朧的側臉,心跳便有些快,但還未等他再想得更深,便又反應過來,剛才他和謝栩親吻的動靜,簡熠會不會聽到?
但這情緒也隻上湧了一小會兒,他在簡熠麵前社死也不止一次兩次了,細細想來,簡熠好似總能精準地撞見這種無比尷尬的情境,像是某種玄學,倒真是應了係統說的這本書裡的設定,真假少爺死對頭,以至於盛阮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能很快地接受這一切並消化掉,隻是殘留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盛阮將它粗暴地歸結到尷尬這類中,
他的確是有些困了,尤其是精神緊繃了一天,各種緊張的事件一環扣一環,實在是消耗精力,這會兒舒舒服服地窩在被子裡,耳邊聽著浴室裡吹風機的聲音,很快便昏昏沉沉產生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