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阮一動不敢動,睜大了眼睛,僵著身子窩在謝栩懷裡,咬著唇不敢再嗚了。
謝栩的性格所致,從小到大盛阮幾乎沒見他哭過,至少盛阮印象中,他從沒親眼見到過謝栩哭。
以至於他甚至不太確定,謝栩真的哭了嗎?
盛阮並沒有聽到什麼不同尋常的聲音,摟著他的這個懷抱裡充溢著熟悉的令他安心的氣息。隻是肩頭上傳來一點濕意,彰顯著不同尋常,那濕意最初是溫熱的,被鬼屋裡的冷氣一吹,就立即變得冰涼涼。
這不是錯覺,他忍不住縮了下肩膀。
“謝栩,你怎麼了?”盛阮聲音裡帶著緊張,有些不知所措,他於是也學著謝栩的動作,笨拙地回抱住謝栩,也輕輕撫摸他的後背。
“我沒事。”
謝栩的聲音很平常,若不是偏低的音調裡帶了一點點細微的顫,便幾乎完全讓人察覺不出來異樣。
但十幾年的情誼下來,盛阮同樣對謝栩的了解也很深,他猜測大概率是因為自己剛才突然被顧淮安帶走,下落不明,才讓謝栩有這樣不同尋常的反應。
沒有人會不喜歡被人珍視的感覺,即便是已經習慣了被謝栩捧在手心裡的感覺,他也依舊很容易被這種熾烈直白的愛意所感染。
盛阮心中劃過一道暖流,手上的動作很輕,安撫謝栩的情緒,他語調也軟乎乎的:“我已經不害怕了,下次我一定會好好牽緊你的手。
“真的,我保證。”
謝栩沒應聲,又抱了他一會兒,才將人鬆開,他用小毯子將盛阮裹緊了,才牽住盛阮的手,聲音帶了一點沙沙的感覺:“走吧,今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去。”
他站在盛阮對麵,微垂著眼簾,給盛阮整理薄毯時,盛阮才看清楚謝栩微微發紅的眼和緊繃起的唇線。
謝栩的額發已經被汗水沾濕了一些,他短袖上衣的後背同樣被汗水濕透,黏在背上,盛阮方才抱住他時,便摸到了一手冰涼的汗水。
謝栩大概是真的很著急很著急來找他。
盛阮有點心疼,他也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前麵大半段都開開心心地,隻能怪顧淮安偏偏要發瘋,在最後一個項目上搞事情,把一切都搞砸了。
謝栩沉默地牽著盛阮的手往外走,路上和鬼屋的工作人員碰上了,便帶著他們倆走了內部通道先出來了。
打車回去的一路上,謝栩都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攥著盛阮的手。
因為和顧淮安那個所謂的“地下男朋友”的荒誕約定,盛阮麵對謝栩時,總會莫名有點心虛。
最近一段時間發生了好多事情,他身邊的關係都開始變得混亂起來,叫盛阮覺得難以招架。
出租車將他們送到彆墅區外麵,謝栩便和盛阮手牽著手,往裡麵走去。
頭頂上的月亮已經升至中天,皎潔明亮。
深夜的風帶著一點涼意,盛阮裹著毯子倒覺得還好,他側頭看過去,謝栩原本被汗濕的衣服,此時已經被冷風吹乾。盛阮又開始擔心他會不會被吹得生病。
但是謝栩一路上都再沒有主動找盛阮說過一句話。
他的沉默令盛阮有些不安。
“你在怪我嗎?”盛阮小聲開口問他。謝栩腳下停頓了一下,沒說話,隻是默默將盛阮的手攥得更近了一些。
盛阮忍不住細微地掙紮了一下,繼續小小聲:“有點疼。”
“對不起。”
謝栩像是才恍過神來,道了聲歉,手上的力氣也驟然鬆懈下來了,他停下腳步,將盛阮的手掌提起來,借著月光,果然看見了盛阮白皙的手背上有點發紅的痕跡。
謝栩有些歉疚地輕輕握著這隻柔軟的手,小心翼翼地揉捏按摩,生怕弄得盛阮不舒服了,他傾身在盛阮手背上吹了吹:“還疼嗎?”
酥酥麻麻的癢意自手背傳到全身,盛阮打了個微微的顫,才搖搖頭:“不疼了。”其實原本也沒有多疼,他隻是想讓謝栩停下來和他說話。
“嗯。”謝栩應了一聲,便又牽起盛阮手腕往前走,他需要先將盛阮安全送到家裡。
又走了一會兒,謝栩依然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盛阮有點按捺不住了,他輕輕扯動謝栩的胳膊,眨著眼:“你不想理我了嗎?”
“不是……我怎麼可能不想理你。”
謝栩深吸了一口氣,深邃的眉眼裡滿含著自責,他沉頓了片刻,才開口:“對不起,阮阮,今天沒有保護好你。”
“這怎麼能怪你?”盛阮有些不理解謝栩怎麼又把原因扯到他自己身上去了,他總是這樣,從小到大都將盛阮護得好好的,一旦人有了什麼差錯,哪怕和他沒什麼關係,謝栩也總是要自責。
謝栩潛意識裡把盛阮的安危和喜怒都劃歸到他自己的責任範疇。如果盛阮出了什麼意外,都不必盛家去追究,他首先便不會原諒自己。
今天會實在是事發突然,盛阮現在回想起來,整件事情裡,唯一有錯的就是顧淮安那個神經病了,最無辜的就是眼前的謝栩了。
盛阮勾著謝栩小指:“你不要自責,你沒做錯什麼,我還要謝謝你找到了我。”
謝栩眉心凝著冷氣,有些懊悔:“如果我再把你看得緊一點,當時沒有鬆開你的手,一切根本都不會有機會發生的。”
他的阮阮實在是太招人覬覦了,即便是在眼皮子底下,也很難全然放心。
“總不能把所有的都能算準了。”盛阮安慰他。而且顧淮安顯然是有預謀的,防不勝防。
謝栩斂眸,過了會兒才開口:“但我真的很怕你遇到危險。”
“好啦,不要想那麼多。”盛阮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此時已經忘記了鬼屋裡的驚險害怕,整個人又滿血複活了,他自己還紅著眼眶,此時竟還有餘力反過來安慰謝栩,“你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