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山本沒去上班,也沒打電話請假,一直睡到中午。起床以後又去彈子房,晚上又用錢買“貴公子”的身體。這樣混了好幾天,心情還是越來越壞。被一個男人摟抱著的靜江那赤裸的身體,一直在眼前晃動,揮之不去。轉眼到了9月,山本曠工一個多星期了,公司方麵也沒人找他。野崎正愁找不著合適的理由開除他呢。自暴自棄一現在的山本正是這句成語的寫照。“公司,愛怎麼地怎麼地吧!靜江,願意跟誰就跟誰吧!我本來就是一個既沒有妻子又沒有孩子的可憐蟲!”山本這樣想著,每天喝得酩酊大醉。稍微清醒的時候他也想到過將來怎麼生活,但轉眼就忘了個—乾二淨。管他呢,先把這150萬花完了再說!又過了幾天,笠井來電話了。“您已經決定接受我的委托了吧?山本先生!山本先生!”笠井的聲音變得非常迫切。原來,第三盤錄像帶被敲詐了300萬。這次電話追問得特彆緊,先前的冷靜蕩然無存。山本躺在床上有一搭無一搭地聽著笠井的電話,反正聽聽也費不了什麼勁兒,就能得到一大九_九_藏_書_網筆錢。這回山本提到了報酬問題。由於數目太大,山本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五千萬……?”“對!五千萬!決不食言!父親留下的股票大約有三千萬,其餘部分可以通過提前支取退職金的辦法籌到。求求您了,您就 答應了吧!”連想都沒敢想過的數目。敲詐笠井的人以百萬為單位要錢,山本估計笠井也就是給一千萬,沒想到要給五千萬!這筆錢連吃帶玩兒夠花幾十年的。有了這筆錢,就可以笑著跟野崎說再見,找不著工作也沒關係了,也不必因為自己有前 科,整天去看彆人的臉色了。眼前浮現出靜江的麵容。這回怎麼樣?上次打算送的150萬不過是個零頭!有了這五千萬,就可以從那個男人手上把靜江奪回來!那個男人還不是用錢把靜江弄到手的,開始是以加人保險為誘餌,最終得到了靜江的身體。山本要是有了這五千萬……山本那在空中遊蕩的視線突然聚焦於一點,在那裡,他看見赤裸著身體的靜江正躺在那個男人身體下邊愉快地呻吟。“這種不要臉的女人,連丈夫的模樣都忘記了的女人,不值得留戀!我應該這樣乾:把這五千萬悄悄地花在她身上,給她買一所房子,讓她在那裡住一輩子,讓她在我山本買的房子裡,在憎恨和感謝交織的心情的折磨下,一直住到死!”“山本先生!山本先生!”,笠井在電話裡的叫聲把山本從遐想中拉了回來。“您就接受我的要求吧!求求您了!您要是不嗯一聲的話,我的一切就全完了!”“山本先生!”山本終於恢複了理智:“辦不到。殺人的事我不能乾。”笠井爆發般地狂叫起來:“山本先生!求求您了!殺了他!求求您殺了他!”叫聲簡直要把鼓膜震破了,山本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甚至覺得那是一個魔鬼的狂叫。笠井的計劃,本來打算聽聽而已的,看來還是陷得太深了。現在笠井認準了山本一個人,好像除了山本他誰都不會去找了。忽然,山本想到一個不殺人也能幫助笠井擺脫困境的辦法。為什麼一定要殺人呢?那個敲詐笠井的人又不是黑社會的,隻不過是個40多歲的小個子,看上去色迷迷的。笠井打算從這個世界上抹掉,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不把他抹掉問題也是可以解決的。如果反過來去威脅他,讓他把錄像帶都交出來,不也可以幫助笠井擺脫危機嗎?幫助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去殺人的人,在這個世界上肯定是不存在的,但如果有豐厚的報酬,幫助彆人從危機中解脫出來,還是可以的嘛。比如說……山本想到的不殺人也能幫助笠井擺脫困境的辦法慢慢在心裡具體化起來:隻要把錄像帶拿回來,就可以幫助笠井渡過難關。想到這裡,山本放下電話,過去把窗戶關好,回來重新拿起電話對笠井說:“也許可以想一個更合適的辦法。”“真的?這麼說您答應我了?謝謝!謝謝!謝謝您!”,笠井千恩萬謝,聲音裡帶著哭腔。“你讓我再好好兒想想。”說完,山本把電話掛斷,把窗戶打開,坐在窗前點上一支煙抽了起來。“殺了他!求求:殺了他!”笠井狂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看來笠井是從心底裡想把那個敲詐他的人抹掉,隻把錄像帶拿回 來是不肯出五千萬的。如果笠井的主要目的不是殺死對方的話,少出點兒錢找誰不行呢?乾嗎非要找他山本呢?想到這裡,山本覺得有幾分惋惜。如果不乾這個大買賣的話,前邊的人生之路隻有一條:辭掉公司,永遠背著有前科這個 沉重的包袱,在世人的冷眼中忍氣吞聲地過活,不要說病了沒人管,死了也沒人收屍……但是,如果有五千萬在手,就可以買另外一條人生之路。山本感到眼前出現了一線光明。可以采用騙笠井的辦法,讓他認為已經把人殺了。五千萬他也不是白拿,錄像帶給他拿回來,並且保證他不會再因此被敲詐。這不是不可能的……山本掐滅手中的煙,緊接著又點上一支,在心裡複述了一遍笠井的殺人計劃。地點是池袋的兩座大樓之間的一個停車場,那裡的燈光比較昏暗,從大街上來看也是個死角。敲詐笠井的小個子將開一輛紅色沃爾沃前來取錢。山本的行動順序是,先到停在另外一個停車場的笠井為他借來的車上去〈車上有電棍、匕首、手套、運動衣、運動鞋等作案 具,車鑰匙藏在保險杠底下),換上運動衣、運動鞋,裝作跑步鍛煉的樣子跑到停著沃爾沃的那個停車場去。見到小個子以後就說是替笠井來送錢的,很自然地坐進車裡,乘其不備用電棍將其電暈,再用匕首殺死。然後從小個子身上翻出他家裡的鑰匙,連同錄像帶一起拿走。為了製造搶劫殺人的假相,要同時把錢包裡的錢拿走。從沃爾沃上下來以後,仍然裝作跑步鍛煉的樣子回到借來的車上,把錄像帶和小個子家裡的鑰匙放在車上,換下運動服,還把車鑰匙藏在保險杠底下,走著去池袋站坐電車回大宮的宿舍等笠井的電話。笠井呢,在山本殺死小個子的時候可能跟很多人在一起喝酒聊天兒什麼的,以證明絕對不在作案現場。估計山本已經得手以後給山本打電話,如果確認山本已經把小個子殺死,就到池袋開上那輛借來的車直奔小個子家回收剩下的那些錄像帶,然後把五千萬打到山本的賬戶上,並替山本還車……山本打算修改一下笠井的計劃:用電棍把小個子電暈以後,不是殺死他,而是就那樣把他留在車上,把鑰匙和錄像帶翻出來送到借來的車上去。不行……小個子不可能一直昏迷不醒。醒過來以後要是回家的話,有可能撞上正在那裡回收錄像帶的笠井。避免這個問題也不難,隻要暫時剝奪小個子的行動自由,不就撞不上笠井了嗎?用電棍給他電暈以後,嘴用膠帶封上,再結結實實地綁起來。等拿到那五千萬,再去把他放了。山本覺得自己的計劃很可行。笠井是不會親自跑到停車場去確認小個子死沒死的,頂多也就是密切關注報紙和電視新聞。等他意識到小個子可能沒有被殺死的時候,山本已經拿著那五千萬跑得無影無蹤了。至於那個小個子,儘管被山本整了一下,也不敢去報警,他利用女高中生敲詐彆人本身就是犯罪,另外他也不敢再找笠井的麻煩,一來作為敲詐手段的錄像帶一盤也沒有了,二來他害怕再敲詐下去自己真的會送掉性命。可行!絕對可行!山本確信自己的計劃滴水不漏。利用笠井的所謂“不留痕跡的犯罪”製造一起“不留痕跡的不犯罪”!處理這麼簡單的事情,根本就用不著犯罪嘛。確實應該懲罰一下那個卑鄙無恥的小個子,但大可不必殺了他。既不殺人,又幫助笠井擺脫了危機,一下子救兩個人。“小 個子也好笠井也好,都應該感謝我而不應該恨我。”山本心裡這個痛快,好像那五千萬已經拿在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