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1 / 1)

日曆已經翻到了三月,有女兒的人家因女兒節的到來顯得非常熱鬨,可當晚東京卻下起雪來。一說起三月,人們立刻會想到春天,為什麼會下起雪來了呢?具體情況菊治也不太清楚,據說這個季節太平洋沿岸低氣壓通過時帶來的春雨,很多時候會因氣溫驟降,變成出人意料的大雪。實際上,女兒節那天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個通宵還沒停,東京一夜之間變成了銀白的世界。望著樓群之間飛速落下的雪花,不由得使菊治想起了冬香,因為寒冷更加使人想念戀人。眼下冬香在做什麼呢?菊治把東京下雪的消息告訴了她。“這邊昨天晚上也下起了小雪,現在已經停了。”冬香的短信寫到:“請注意身體,不要感冒啊。”與這些相比,菊治更關心冬香什麼時候能到東京來。二月連休分手的時候,冬香曾說三月初來,可至今都沒有準信。“一看到雪,我就特彆懷念你的溫暖。”菊治傾訴著。“對不起,我原來打算這個月初去的,由於還要準備各種事情,也許要推遲到二十號學校放假的時候。”冬香回複。菊治知道一家子要搬過來,冬香一定十分繁忙,那樣的話,菊治去京都也行。他把自己的意思一說,冬香安慰道:“我到東京之後,我們不是可以常常見麵嗎?所以請乖乖地在東京等我。”近來,冬香變得既有女性的堅韌,又有母性的溫柔。“那好,我再忍一陣子,希望你儘量早來。”菊治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孩子,他點了點頭,向窗外看去,原以為停了的雪又開始下了起來。可能是暖和的緣故,雪片既大又薄,一落到黑土地上,馬上就不見了。冬香的朋友魚住祥子來電話的時候,正是那場春雪融化後三月的第一個星期六。“好久不見了,您挺好的吧?”祥子寒暄了一句,然後告訴菊治她現在工作的公司讓她星期一去東京出差。“如果能見上您一麵,那該多好啊!”祥子的聲音還是那麼明快、清脆。菊治和祥子還是去年秋天與冬香一起在京都見的麵。此後他隻跟冬香變得關係密切,沒和祥子有過任何聯係,所以心中也不是沒有一點兒歉疚。祥子說星期一下午比較合適,所以菊治就約她兩點在公司所在的“禦茶之水”附近的咖啡館會麵。“好久不見了,您好像精神很好。”祥子梳著短發,穿著一件類似獵裝、胸前有大口袋的衣服,一雙齊膝的長統靴,一看就是一個職業女性。“好久不見,這次是為公司的事?”“是來出差,東京我已經一年沒來過了。”“一點兒小意思。”說著祥子將茜屋的米糕遞給菊治。“還是東京充滿了活力。”之後,祥子簡單地談了幾句關於東京的印象,然後好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對了,對了,入江冬香女士要搬到東京來了。”“唔。”菊治不知不覺地附和說。“您已經知道了?”祥子問。“不是,那個,因為我們有過聯係……”菊治變得有些吞吞吐吐,祥子惡作劇般地瞥了菊治一眼。“原來這樣啊,您已經知道了。”“也沒什麼,她隻是給我發了個郵件。”“那你和冬香是網友啦,真行啊……”祥子誇張地表示驚訝:“您可什麼都沒給我呀。”她的語氣中帶著酸勁兒。“我不是不知道你的郵址嘛……”“名片後麵寫著呢,有空兒請給我也發個郵件。”祥子重新從書包裡拿出名片交給了菊治。由於祥子一直咄咄逼人,菊治將名片放進口袋後,索性無所顧忌地問道:“冬香女士的先生是做什麼工作的?”“在東西製藥公司工作,聽說非常優秀,所以這次調到了東京……”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菊治默默地啜起咖啡。冬香的確說過祥子和她住在同一個公寓,所以隻要向祥子打聽,大概就可以了解冬香的家庭情況了。菊治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試探道:“冬香女士有孩子吧?”“有啊,三個孩子呢。”祥子一臉“你不知道嗎”的表情。“調動工作可是件累人的事啊。”“但是,冬香特彆高興。她說想在東京生活一段時間試試……”菊治暗想那是為了和自己約會,可這種事情就是嘴歪了也不敢說出口啊。“你也見過她丈夫吧?”“當然了,我們還一起吃過飯呢。”“兩家人一起?”“對呀。兩家大人,還有孩子們也在一起。冬香的老公很帥,人也體貼。”“……”說實話,這些描述和從冬香口中聽到的印象有些不同,是冬香的說法有問題,還是祥子的介紹過分誇張。菊治忍住繼續追問的衝動,一言不發,祥子反而向他開火:“你是不是關心她老公的事情?”“沒有啊,沒什麼……”菊治慌忙否定。祥子帶著探究的眼神問:“你不會是喜歡冬香女士吧?”“怎麼可能,絕對沒這種事……”“有時我們會聊到您,每當這時冬香的眼睛就會炯炯發光,她還說您不久會出新書呢。”自己的確對冬香提過,打算創作新的作品,冬香居然把這事也拿出來為自己辯解。“說起來,冬香最近變得漂亮多了。前不久我見到她時,她的皮膚也光潤嫩滑,所以我問她是否換了化妝品,她隻是笑而不語……”不愧是女人,目光如此敏銳,菊治感到很佩服。“這可危險了,冬香若是到了東京,你們不就隨時可以見麵了嘛。”“哪兒會……”祥子到底為什麼來的?男女之間如果平等對話,男方的處境相對艱難。尤其是相互探究對方內心世界的時候,男人容易不知不覺地說出心裡話,女人卻十分機智,極少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再繼續談下去的話,自己的心事就會被祥子全部識破,菊治做出一副差不多該走了的樣子看了看表。祥子喃喃自語:“我也想到東京來哦……”據說祥子在一家和IT產業有關的公司工作,難道她對現在的工作有什麼不滿嗎?“但是你有丈夫,還有孩子呀。”“我隻有一個孩子,老公從事代理人的工作,似乎也想到東京來……”祥子這時腦子忽然靈光一閃似的:“要做工作的話,還是東京好啊!老師,您知不知道什麼好工作?”“我不知道,沒有什麼特彆的……”看來祥子今天出現在這裡,可能是想在東京找份工作。然而,自己的生活都自顧不暇,哪有餘力幫助彆人找工作啊。“我大學也是這邊上的,因此還是希望能住在東京。”聽祥子這麼一說,菊治第一次發現自己還不知冬香的學曆。“那個,冬香女士是哪個大學畢業的?”“她應該是富山的一所短大畢業的。”祥子應該畢業於東京一所學製四年的大學,不過菊治對冬香畢業於短大一事反而覺得更加欣慰。從學曆上來看,短大當然不如四年製的大學,但冬香擁有數不勝數的美德。“您還是在乎冬香的事情。”“哪兒呀……”菊治連忙否認,可是他覺得自己內心的想法說不定已被祥子識破。“您可不許對她打什麼主意呀。”菊治生生把“為什麼”這句話咽了下去。祥子臉上現出一絲壞笑:“因為她有三個孩子,而且老三還很小。在這種時候,如果喜歡上了彆人,麻煩就大了呀。”這時,祥子仿佛一邊窺視菊治,一邊說:“那個人一旦認真起來,可就不得了了。”祥子來看自己,究竟想說什麼?看樣子她也想到東京來,所以來找自己商量,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工作沒有,同時告訴自己冬香要搬到東京來住的事情。不對,不僅如此,祥子也許是來探聽自己和冬香之間的關係吧?菊治雖然一不小心說出了自己和冬香互通郵件的事情,但總算沒有暴露和冬香之間的親密關係。不管怎麼說,兩人隨便聊了一會兒,祥子就走了,不過從她嘴裡說出的事情,卻出乎菊治的意料。菊治第一次知道冬香的丈夫在一家名為東西製藥的一流公司工作,而且因為非常優秀,才被調到東京工作的。更讓菊治耿耿於懷的還是祥子那句:“冬香的老公很帥,人也體貼。”在這方麵,和冬香口中的丈夫形象有所不同,而且冬香夫婦還和祥子夫婦一起吃過飯,菊治並不是沒有某種遭到冬香背叛的感覺。說實話,菊治覺得有點兒沒麵子。可能的話,菊治寧願冬香的丈夫是一個自私自利、懶惰醜陋的男人,可事實上一切正好相反。對方比自己年輕英俊、體貼能乾,這樣不就完全沒有菊治的立足之地了嗎?至今為止,菊治一直認為冬香隻喜歡自己,自己才是她賴以生存的精神支柱;既然冬香身旁有這麼出色的丈夫,又何必呆在自己這種男人周圍。想著想著,菊治變得非常生氣,“但是……”他轉念又一想:也許是祥子為了使自己和冬香分開,故意這樣說的。祥子嫉妒要來東京生活的冬香,為了不讓她和自己接近才設下這種障礙。或者冬香的丈夫表裡不一,在家裡完全又是另外一副麵孔。菊治抱著雙臂繼續思考。祥子提到冬香的丈夫因為優秀才被調到東京工作,但是工作上能乾的男人,未必能在家庭或床上滿足自己的妻子。“能夠勝任工作和能夠令女人滿足,這兩種能力之間沒有任何關係。”菊治一邊提醒自己,一邊頷首讚同。祥子還有一句話,讓菊治非常放心不下,就是:“那個人一旦認真起來,可就不得了了。”“不得了”指的是什麼意思?單憑字麵解釋,就是一旦認真起來,無法自製的意思,但祥子口中的“不得了”的意思又有些不同。大體說來,一旦開始戀愛,男女雙方都非常認真,並沉浸於對方的世界當中,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在這種情況下,一般女性會比男性陷得更深,女方一廂情願的情況也多有發生。冬香顯得溫順且有些不了解社會,所以一旦燃燒起來就無法熄滅。如果是這種意思,也稱不上是缺點啊,菊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而且再怎麼說,冬香沉迷的對象正是自己啊。如果她這麼深愛自己,一心一意地為愛燃燒,沒有比這更令人高興的了。也許祥子想說,那樣一來,冬香家裡會鬨得翻天覆地,一切責任都會落到你的身上,同時想問菊治能否承擔全部的責任。不過說實話,菊治和冬香之間的關係還沒發展到這一步。現在他們隻是在冬香家庭生活允許的情況下,偷偷見麵而已。當然,菊治知道冬香是認真的,但也還到不了這種地步。這種聳人聽聞的說法,根本就是祥子自以為是的誇誇其談。“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用介意。”冬香倘若真的打算離開丈夫和孩子,那麼事情的確是不得了了,但菊治既不會逃避,也不會躲藏,他準備大大方方地把這些承受下來。許多的白領,特彆是一流公司的精英等,大多數人的確會因此變得極端苦惱,但事到如今,菊治也沒什麼地位、名譽需要顧忌的了。菊治原本就是個百無一用的家,而且已經長期脫離了舞台,冬香不管怎麼決定,都不會令他發愁。況且菊治一直和妻子分居,所以在女性問題上,也沒有人能乾涉他。事情要來也擋不住,乾脆把事情鬨大算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菊治很久沒有這樣鞭策自己了。春天裡的雪停了,菊治心中反而像下起了春雪一般,而且還是祥子從關西帶來的,一想到她說的那些話,菊治就無比沮喪。冬香的事還在其次,但她丈夫的事卻讓菊治非常在意。思前想後,菊治把祥子的來訪的事用郵件告訴了冬香。“祥子也說想來東京。”他寫了一句。“祥子似乎認識你丈夫,並稱讚其十分優秀。”菊治此時的語氣多少包含些挖苦。讀了這些,冬香將如何回答?菊治在等待中度過。第二天,冬香的郵件來了,在“祥子還是去看您了”的後麵又寫到“如果她也能一起來東京的話,我就高興死了。”菊治原以為祥子隨便談論冬香的丈夫,冬香會遷怒於祥子,沒想到冬香卻希望和祥子一起來東京生活,菊治有點兒枉做小人的感覺。另外,冬香的郵件對丈夫隻字不提,是承認祥子所說的一切,還是覺得這種話題意思不大呢?菊治依然不能忘懷,可仔細一想,冬香本來就是那種不太在乎小節、性格敦厚的類型。這次祥子所談論的事情,在冬香眼裡或許也算不了什麼。菊治自作主張地解釋了一番,又發了一個郵件:“不管你丈夫是什麼樣的人,我都愛你。比任何人都喜歡你。”在結尾處菊治又加了三個心形符號。郵件剛一發出,冬香的郵件就到了:“我也一樣,再過一些日子我就到了,所以請不要忘了我。”最後也加了心形符號和笑臉,菊治總算放下心來。他決定不再為這些無聊的事情亂了陣腳。無論冬香的丈夫如何英俊、如何優秀,最關鍵的是冬香本人喜歡自己,菊治提醒自己。晚上他一個人坐在桌前。自己曾向冬香保證,從今年春天起開始創作新的。不管發生什麼,創作都必須開始。菊治想寫的還是戀愛。可時至如今,他並沒有興致再創作那種純情的戀愛了。他現在真正想寫的是與冬香的戀愛,因為這段戀愛仍是進行時,還不知會向什麼方向發展,所以菊治覺得沒有絕對的信心,自己能夠堅持客觀的立場進行冷靜的描寫。不過,隻有戀愛之火熊熊燃燒的時候,菊治的創作欲望才十分強烈。這一個月思來想去,菊治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雖說年輕,當時也已經過了三十五歲。自己與妻子、情人,還有一個女人,也就是和三個女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這正是一種所謂的三足鼎立的戀愛,為什麼自己會毫無愧疚地做出這種事來。恐怕是由於當時工作上一帆風順,稿酬豐厚,精力也十分旺盛,但原因不僅如此。當時自己身體內部洋溢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活力,所以根本不考慮將來,一個勁地沉溺於戀愛之中。菊治想要描寫的不是那種風流的男女關係,而是男人這種瘋狂猛烈、激情蕩漾的本質性的東西。一說到激情,總讓人覺得是專屬於女人的東西,其實男人也有激情。這種激情不受人倫常識所製約,永遠出自於身體內部,好像是一塊凝聚的熱情。於是,男人在這種無法自我控製的熱情的煽動下,一個接著一個地和女性發生關係,最後遭到所有女人的厭惡、拋棄,菊治想要刻畫的正是這樣一個男人。說實話,這個男主人公並不是菊治本人,但肯定是他的孩子。當然看到這個作品的時候,有的女性可能認為自己的事情被寫了進去。不過,但凡描寫男女關係的,參照自己的親身經曆進行創作,內容最為真實,且充滿了現實感。為了讓經過人生各種酸甜苦辣考驗的成年讀者接受,現實感是創作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因此,首先要回顧自己的人生道路,然後真實地把自己生活經曆中的汙垢吐露出來。菊治想要描寫男人自身心靈深處潛藏的那種好色、自私,而又脆弱,明知虛無卻不斷向前挺進的雄性動物的宿命。所以,菊治打算先把自己經過反複思考,最後決定的書名寫在了稿紙上:《虛無與激情》。冬香當然不知道菊治正在創作什麼,菊治也不打算告訴她。最穩妥的方法是等書寫完出版的時候再給冬香看,這樣就不用在創作過程中諸多費神了。總之,寫出了幾頁之後,菊治覺得自己終於又變成了一個作家。不過,他還是希望見到冬香。見麵之後,隻要自己的身心燃燒起來,創作的欲望一定會更加高漲。“你來東京的日期定了嗎?”菊治發郵件問,但冬香來的日期仍然沒有確定。離開長年生活的地方,搬家之前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可再怎麼著,兩人二月份見麵之後,又快一個月了。菊治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儘頭,再這樣等下去的話,沒準兒自己會光顧色情場所。儘管他沒有明說,卻向冬香表達了相近的心情。三月中旬,終於從冬香那兒傳來了準信。“我三月二十號達到東京。當天恐怕不行,但兩天之後我可以去你那兒。我們還在中午見麵,好嗎?”那天湊巧是周刊雜誌的校對日期,不過下午去也來得及。“什麼時候我都在等你,無論如何要快點兒。”眼下菊治第一次覺得自己從事自由職業太明智了。如果自己是在企業工作的白領,恐怕就沒有這份自由了。菊治目前的狀況,就算真是白領,估計還是會溜號曠工。菊治扳著手指頭數了一天又一天,終於到了三月二十號,冬香成為東京人的日子到了。現在,冬香一家是否已在新百合之丘的公寓安頓下來了?或者他們會先在飯店住上一天,等待家具、行李的到來。菊治想起了上次在飯店發生的事情,正在擔心的時候,冬香那邊總算傳來了一切就緒的消息。“一想到從今天起住在你的附近,就覺得既高興,又有點兒害怕。”高興是當然的了,但害怕是什麼意思?菊治原想追問,可就是他自己也覺得事情過於順利,不無擔心的道理。這天,冬香上午十點出現在菊治的門口。上來之前,她在公寓門口給菊治打了個電話:“是我,入江。”她通報說。“請!”菊治說著把下麵的大門打開,並走到房門前等候,在響起門鈴的同時打開了門。“嘿……”站在房門前的正是冬香。她穿的還是以前那件駝色大衣,雙頰有些發紅,麵帶羞澀的微笑。冬香胸前菊治送她的高跟鞋項鏈正在閃閃發光。“進來呀……”菊治頷首招呼,並在冬香進來的瞬間猛地緊緊抱住了她。冬香總算來了。好事多磨,她沒有忘記回到自己身邊。菊治帶著這種想法,加大力量擁抱、吮吸著冬香,她也溫順地揚起了麵龐。看起來冬香同樣渴望相見。他們就這樣擁抱著雪崩般衝進了臥室。這時菊治再次低語:“想死我了……”“我也一樣。”聽到這句話,菊治至今為止的鬱悶頓時煙消雲散。“你能呆到幾點?”“中午……”這樣算來,隻有兩個小時。菊治鬆開冬香拉上了窗簾,房間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暖氣已經開了,房間裡十分溫暖。“把衣服脫了吧……”菊治先脫得一絲不掛在床上等著,冬香走了過來。今天她又穿上白色吊帶睡裙了吧?菊治喜歡她從不穿那類上下分開的花哨內衣的品位。就算被年輕女孩兒稱為保守或老男人,但最能點燃男人欲望的還是那種清純的內衣和羞澀的姿態。冬香從床的一邊上來。和往常一樣,她隻能從左邊上來,所以要跨過躺下了的菊治的雙腳。“對不起。”她邊說邊小心翼翼溜邊兒彎腰邁了過去。在親密的關係中仍然保持禮貌,冬香這種極為自然的舉動更加讓菊治珍愛。冬香上床後,他們立即不分彼此地擁在了一起。從頭到腳都緊緊地融成了一體,雙方的身體開始“交談”。“我不在的期間,沒發生什麼吧?”“沒有啊,因為我寧死也會守好自己的身子,放心吧。”“太好了,我隻是一心一意等著你。”“我也一樣隻想著你。”兩個人之間即使不說什麼,通過肌膚相親、緊密擁抱、深情親吻、唇舌相吮就可以明白對方,這就是所謂的“身體語言”。“太好了……”彼此的思念得到了慰藉,察覺到兩個人的擁摟鬆弛下來,他們的身體語言進入了第二階段。“差不多了,我可以進去嗎?”“當然了,我也正等著呢。”“你看看,都變成這樣了。”“真厲害,太可愛了。”這時兩個人仍舊隻字未說,兩腿之間互相接觸,彼此都心知肚明,冬香的身體想要抓住菊治的那個部分。“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也一樣,給我。”二者在相互關照應下不斷求索,這種高昂的欲望從男女重疊在一起的身體動作就能看出。“你看……”“正在進來。”菊治仿佛要把積攢已久的思念一下子帶給對方,他深深地插了進去,冬香發出“啊”的一聲喊叫,接著喃喃自語:“我被貫穿了嘍……”菊治一下子沒能明白冬香的意思。他聯想到“被貫穿了”這個詞時,才明白是“身體被穿透了”的意思。“你身體被穿透了嗎?”菊治詢問,冬香閉著眼睛點點頭。菊治的東西確實橫穿於冬香體內,而且全部被緊緊包容其中。他滿足在這種充實感中邊享受邊動作,冬香也隨之搖動纖腰,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縫隙。已經不再需要語言。他們在激烈燃燒的同時,互相傾訴的隻有“我愛死你了”一句。雖然等得已經心焦氣躁,菊治還是不急於求成。他極力壓抑自己,讓冬香獨自在歡愉的花園中遨遊,而且還嘗試了花樣繁多的體位,每次都讓冬香領略到各種各樣的快樂,讓她的身體越來越適應自己。這既是一種愛的表現,也是一種愛的調教。剛才冬香也從正麵、側麵,還有不久前剛剛嘗試的後體位經曆了愛的洗禮,每次她都會興奮地高呼:“討厭……”在冬香為自己以這種形式做愛感到難為情的同時,她的身體卻背叛了她,不斷向上衝擊,似乎弄得她目瞪口呆。不過在菊治眼裡,冬香越是狂亂,越是顯得可愛。“對不起。”冬香的話剛出口。“沒問題。”菊治攔住了她。沒有男人會討厭女子興奮的喊叫。女子叫床的聲音越是高揚,男人越是興奮,欲望之火愈烈。“隻有我們兩個,所以放心大膽地讓自己快樂起來吧……”是菊治的鼓舞減輕了冬香的心理負擔,還是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壓抑自己,她的聲音變得更加甜美、嬌媚。“好好,好極了……”冬香終於能將自己身體深處沸騰出來的喜悅如實地說出口來。“不行,哎,我已經不行了……”冬香的話宣布了她欲火中燒,正拚命向巔峰衝去。“住手,請住手。”冬香胡亂地甩著頭發掙紮,菊治根本不會相信她心口不一的話語。此時菊治倘若真按照冬香所說的停下動作,隻能招來她用鼻子“哼”的一聲表示不滿。菊治無視冬香口中的哀求,繼續進行攻擊。“冬香,冬香……”每當菊治呼喚她的名字,冬香都乖乖地回應:“老公,老公……”菊治喚了兩次,冬香就答了兩次。她這種一絲不苟的態度,愈發招惹男人的憐愛,菊治攻擊進一步凶猛起來。“哎,哎……”眼下冬香隻能吐出簡短的詞語羅列在一起,不久,她仿佛到了忍耐的儘頭,“不行……”她隻留下一個詞,就登上快樂的雲端,向空中的遠方飄去。做愛之後,冬香又恢複了往常的溫柔與祥和。剛才瘋狂的激戰,轉化成令人難以置信的寂靜,不過她的身體好像還在貪戀性愛的餘韻。男人姑且不談,高潮過後的女人好像可以多次反芻剛才的快樂。菊治擁著還處在快樂中的冬香,從她的頸項到後背,不停地撫摸。如果有前戲和後戲一說,那麼菊治現在進行的就是後戲,對貪戀做愛餘韻的女性來說,後戲是一種不可缺少的享受,進行完後戲,愛之歡宴才算結束。“好不好?”菊治想起來似的問著。“好。”冬香答道。一問一答雖說不言而喻,可以說菊治知道冬香肯定這麼回答,才故意問的。“真厲害啊……”“什麼?”“你的聲音。”“不許說了……”冬香搖頭製止,接著有些擔心地追問:“隔壁會不會聽見?”“也許被人聽見了……”在這座住戶很多的公寓,由於是大白天,說不定有人在偷聽。“不要緊啦,因為牆壁很厚。”開始菊治是半開玩笑說的,看到冬香真的擔心起來,就趕快寬慰她。這時冬香把臉伏在他的胸前,仿佛在說:“太棒了!”兩個人就這樣開始打起盹來。雖這樣說,但他們都知道時間不多,就是希望再躺一會兒。不知道過了多久,菊治惦記起時間,往床旁邊的時鐘一看,已經十一點四十了。“喂,時間不要緊嗎?”為什麼自己要提醒對方?冬香正在靜靜地休息,就由她去好了,操心這種事說明自己還是個謹小慎微的人吧。菊治一邊想著這些,一邊催她起來,冬香抬起臉來。看著冬香的側臉,菊治問道:“今天不用再坐新乾線了。”望著微笑的冬香,菊治接著說:“因為一個小時就能回去了。”“是啊,就好像做夢一樣。”這種感覺冬香和菊治相同。他們互相點著頭,結果最先下床的還是冬香。菊治無可奈何地跟著她起了床。當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冬香全身上下已經收拾齊整。鬢發整齊、化著淡妝的冬香,真讓人看不出來她剛剛做完愛。“今天孩子們在家嗎?”“在,因為還在放春假。”冬香的丈夫是否也在,菊治心想,但沒有問。“下次什麼時候能見?”“學校開學以後比較方便。”“學校什麼時候開學?”“從六號開始。”等到那時,冬香的丈夫也上班了,這麼說她白天可以自由了。“老三上幼兒園,所以回家較早,但我一點以前回去就來得及。”也就是說,隻要是上午的話,兩個人說不定可以相當頻繁地見麵。“那一個星期一次,不對,一個星期兩次也可以見吧?”菊治說道。冬香微笑著問:“上午沒有人來這兒嗎?”“打掃房間的人每星期來兩次,把她換到下午就可以了。”菊治說完後,又問:“你的意思是否覺得還是去飯店好?若是情人旅館的話,新宿一帶倒是有很多。”“不,還是你這兒好,讓我來你這兒吧。”出入飯店的時候,不小心被人看到的話,恐怕會很麻煩。“當然了,如果這兒可以的話,什麼時候都……”菊治指著冬香胸前掛著的高跟鞋項鏈問:“這個沒被注意吧?”“沒有,沒關係。”冬香答道。“我們要讓這隻鞋子盛滿幸福,我們也得變得更加、更加快活啊。”“還要超過現在嗎?”冬香驚呆了似的圓睜著雙眼。“真那樣做的話,我就沒法兒從這兒回去了。”“不回去也行……”菊治一邊點頭,一邊想起祥子說的:“那個人一旦認真起來,可就不得了了。”看起來,期盼事情朝不得了方向發展的也許是菊治自己。冬香於三月末再次來到菊治身邊,是上次見麵的六天之後。幾乎一個星期就能見到一次,此事對菊治來說,至今好像還在夢中。這也是托冬香搬到東京之福,冬香說她今天可以從十一點呆到下午兩點。把孩子和丈夫留在家裡看家,碰巧改成了這個時間段吧。不管怎麼說,把家裡人扔在一邊,趕到其他男人身旁的冬香,恐怕會被世間認為是自私自利、不可原諒的女人。但是,一想到連日來忙於照顧丈夫孩子,一直被關在家裡的冬香,即使一個星期裡有幾個小時不在家裡,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雖說是短時間的外出,可實際上卻是紅杏出牆。一想到這些事情,菊治的心情就變得十分複雜,但不管怎麼說,菊治為了冬香已經把這段時間空了出來。幸好大學也在放春假,菊治的時間相對富餘,可謂是天公作美。菊治耐心等待,按照約定,剛到十一點冬香就出現了。菊治同樣等在門口,披著淡粉色圍巾的冬香仿佛春天的微風一樣吹了進來。“天氣暖和多了吧?”“嗯。”菊治在門口吻住冬香,一邊親吻一邊把她擁進了臥室。“又見麵了……”菊治喃喃自語,冬香卻在一旁微笑。這種微笑和假笑不同,是兩個人雙目對視的會心的偷笑。“今天比平常時間要多。”平時都是兩個小時左右,今天卻有三個小時,足夠揮霍。“我要慢慢地欺負你。”“不行,還請您手下留情。”這時菊治試著問:“他今天呢?”“說是和孩子們一起去百貨公司……”菊治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在姍姍來遲的某個春日,丈夫帶著三個孩子去百貨公司,妻子卻在菊治身邊脫著衣服。菊治感到自己罪孽深重,這是否由於他們住得太近?在愛情之火熊熊燃燒的時候,為對方家庭考慮也於事無補,更不要說是婚外戀了,再怎麼考慮也毫無用處。菊治像是要拋棄一切雜念一樣抱緊了冬香,冬香可能也希望忘卻日常生活中的生活瑣碎吧,她牢牢地纏在菊治身上。菊治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絕對不能對外人說,也不可能得到他人的原諒,然而兩個人之間的情緒卻更加激昂起來。菊治扒下冬香的吊帶睡裙,一邊從旁邊吻向她右邊的乳房,一邊用手指撫弄她花蕊般敏感的地方,冬香不一會兒就陷入了迷亂狀態。既然已經到了菊治的房間,冬香就用不著裝模作樣。隻要依從自己的本能,追求真正的快樂,哪怕如癡如醉也無妨。是這種輕鬆和甜蜜使得她變得更加大膽嗎?開始是從正麵,接著從側麵二人結合在一起,接著冬香和往日一樣,反弓著上身重疊在菊治上麵。她仿佛記住了采用這種姿勢能夠獲取更大的快感。菊治理所當然地回應著她,他將左邊的大腿頂在她的腰下,從下往上進攻冬香。“啊,啊……”冬香一邊嬌喘,一邊用力向後仰著身體,妖媚地扭動著腰部。到了這種程度,與其說在做愛,不如說近似於男人和女人的戰爭。男人一旦攻入某種程度,女人就會牢牢圍住;女人繼續求索,男人再次挑戰。女人的身體為什麼會如此欲壑難填?菊治半是驚訝地繼續進攻,冬香仰麵朝上的身體微微地向上挺起。冬香想要做到怎麼樣呢?望著她馬上就要哭出來的神情,菊治察覺這種姿勢適合她進一步享受巨大的快感。若是這樣,菊治希望讓她得到更多的歡愉。菊治明白了以後,將左手托著冬香的背部,從後麵用力推了一下她的身體,冬香雪白的身體緩緩離開了菊治,坐了起來。兩個人誰也沒有要求,也沒有商量,隻是極為自然地在埋頭於性愛的過程中,變成了鳳在上、龍在下的姿勢。女方且微微擰著身體背朝男人,臉衝後麵。在貪婪地享受歡愉、追求更強的快感的歡樂之中,雙方都各自找到了愛的最佳方式。厚厚的窗簾雖然拉著,在黯淡的光線中依然可以看得十分鮮明。在菊治上麵冬香稍稍後仰坐在那裡,而且是一絲不掛,圓潤的後背和臀部輕輕前屈的白色身姿浮現出來。換作是平時的冬香,絕對不肯采取這種姿勢,豈止如此,任何認識冬香的人,都想象不出她會以這種方式做愛。但是,冬香眼下正坐在菊治身上,而且自己還主動地聳起上身,在輕輕扭動腰部的時候,發出“啊”的叫聲,接著向下俯身一樣上體前屈。意想不到的快感穿透了冬香的花蕊,她現出一副吃驚慌張的樣子。冬香怎麼了?從她感到困惑的樣子來看,菊治明白了這種體位她還是第一次嘗試。這些從冬香發出的怪聲和搖擺不定的身姿都可以察覺。可是冬香並不打算下來。相反,她再次戰戰兢兢地直起上身,腰部輕輕上下移動,好像尋求起新的快感似的。菊治當然讚成她的做法。可能的話,他想協助她開始新的尋寶活動。菊治從下麵伸出雙手撐住麵帶不安的冬香腰部,並幫助她前後輕輕搖擺般扭動腰肢。“啊……”冬香的身體再次向後反弓,這時她是否又被新的刺激所俘虜,“不!”冬香邊叫邊把身體向前屈,將雙手撐在了菊治的大腿之上。冬香第一次領受到這種快感,是否刺激過於強烈了,還是她終於察覺到自己令人臉紅的身姿。冬香慢慢地將自己的身體向下坐去。然而,菊治決不允許。到了這一步,再功虧一簣的話,那麼自己堅持至此的努力就會付之東流。“不行……”菊治堅決阻止了冬香,他用雙手托著冬香臀部使其繼續前後搖動,然後從下麵悄悄往上推去。“住手……”冬香的聲音雖在反抗,但她的身體反而被這個動作俘虜,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主動地前後搖動起自己渾圓的臀部。菊治根本沒想到冬香會在這種放蕩的姿勢中激情燃燒。因為冬香正處於如狼似虎之年,所以“發情時”即使坐在男人身上瘋狂搖動,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出人意料的是,這個時刻如此匆匆地來到了。況且不是在菊治的要求下,而是二人在各種體位的交歡、嬉戲過程中,偶爾發現的體位。“太迷人了……”望著在自己身上搖動的雪白玉臀,菊治嘟噥著:“太厲害了。”接著又在心中暗想,在此之前,在性方麵上,冬香與其說尚未成熟,不如說沒有過什麼熱情;然而眼下的她卻茁壯成長,變得十分大膽。正當菊治為冬香的變化驚歎、感動的時候,冬香卻好像已經忍耐不住,竟獨自一個人向巔峰衝去。“不行,不行呀……”這樣下去的話,菊治就堅持不住了。他慌忙製止冬香,但她已經停不下腳步,獨自一人向前狂奔,突然隨著一聲昏厥般的聲音,整個身體癱軟下來。由於第一次采用這種體位,冬香雖然感到驚慌困惑,最後卻真正達到了高潮。就這樣,她在菊治身上俯身伏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坐了起來,戀戀不舍地離開了菊治那個東西,躺在了床上。總算從令人羞愧的姿勢下解放出來,冬香仿佛鬆了一口氣,她背朝上靜靜地趴在那裡。菊治向俯臥在床的冬香低語:“這種體位還是第一次吧?好不好?”冬香慢慢轉向菊治:“對不起。”冬香是否由於采用這種放蕩的體位達到了高潮而感到羞恥,道歉之後,她問:“我會變成什麼樣子?”“什麼樣子?”“我變成這麼……”菊治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就在他吞吞吐吐的時候,冬香嘟囔道:“都是你的錯。”聽冬香這樣一說,菊治也很為難。把冬香變得如此開放,菊治本人恐怕確實難逃責任。可菊治也是因為喜歡冬香,儘力愛她而已。在短暫的約會時間裡,隻是希望拚命地深深地結合在一起罷了。其結果就是教會了冬香享受無限的性愛歡愉,她再也做不回以前那種淑貞的妻子了。冬香的意思好像是說,一切的責任都歸功於你。說實話,冬香的話讓菊治一半高興,一半難過。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馴服,如此迷戀自己,沒有比這更讓身為男人的菊治喜悅、自豪的了。但“都是你的錯”這句責備,又讓菊治覺得為難。“對不起……”他決定先道歉再說。冬香說的一點兒沒錯,在性方麵確實是這樣的。“但是,那是因為我喜歡你……”這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正因為喜歡冬香,菊治才會這樣執著地追求她,並不斷加深彼此之間的愛。菊治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同樣的指責,菊治以前也從其他的女性口中聽到過。那個女子比冬香年輕,在二十五歲至三十歲之間。“以後你怎麼負責?”對方曾經對他責問過。女性往往認為性愛的後果應該由男人承擔。男人引導女性來到一個未知的嶄新世界,說男人有責任,的確也可以這麼說,不過這是因為兩人彼此相愛、共同創造的結果。女性在充分享受了性愛的歡愉之後,突如其來地發難:“以後你怎麼負責?”男人也十分發愁。那個女子可能膩煩了兩人之間不冷不熱的關係,在知曉了性的歡愉之後離開了菊治。從某種意義上說,菊治不是沒有自己為他人做嫁這種想法,但並沒有什麼迷戀。然而,冬香的情況卻不相同。首先,菊治對冬香的愛是壓倒一切的,冬香身體上的成熟和魅力也是菊治一手培養出來的,再加上冬香雖有三個孩子,卻說不想和丈夫做愛。在這種情況下,冬香沉迷於瘋狂的性愛快感當中,因此她才提出這個責任由誰來負似的。說實話,菊治沒辦法回答。現在菊治唯一能夠明確表示的就是自己比任何人都更愛冬香。兩個人的關係再向前進一步,“那樣的話,我希望你跟丈夫分手。”菊治有朝一日能說出這句話來,兩個人之間的愛就完美無缺了。十分遺憾的是,菊治至今沒有說出此話的勇氣。他希望成為冬香的主心骨,卻沒有心理準備接受她的一切。“對不起。”菊治再次道歉,“但是……”他剛要解釋,“好了。”冬香打斷了他的話頭,“我不會再說責備你的話了。”聽到冬香這樣一說,菊治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冬香這種很有骨氣的說法使菊治把她抱入了懷中。冬香低語:“我挺高興……”菊治不由得點了下頭。一邊說“都是你的錯”,一邊表示喜悅,冬香表麵上像是埋怨,其實內心卻十分歡喜。她這種複雜的心理活動,令她顯得愈發可愛。“我好喜歡你。”菊治繼續摟住冬香吻她,冬香也主動伸出舌頭和對方纏在一起。當長長的接吻告一段落的時候,冬香說:“請不要離開我。”“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呢?”“因為我隻跟你做愛。”以前冬香來東京時也曾說過同樣的話。菊治當然相信,但他覺得有時條件不允許也沒辦法。隻是冬香今天的語氣比那個時候顯得更積極、更堅定了。從冬香的性格上看,她的確不會和丈夫做出那種曖昧的事情。但是,那樣一來,冬香的丈夫怎麼辦呢?他如何看待拒絕和自己做愛的妻子?作為男人的欲望又怎麼解決?這些菊治都十分在意,但不想馬上就問。一想到難得兩個人的情緒這麼高漲,他不想破壞這種和諧。“還有一點兒時間。”到冬香回去的下午三點已經不到半個小時了,可他們還是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時光飛逝,馬上就要到分手的時間了。然而正是因為日月如飛,很快兩個人就又可以見麵了。臨近三點時,他們終於離開了床。“衝澡嗎?”菊治問。“就這樣了,因為可以帶著你的味道回去。”冬香說完穿上了衣服。整理好之後,冬香圍圍巾時,兩個人商量下次見麵的時間。“下個星期就開學了,開學以後我都可以來。”聽到“可以來”這句話,菊治很激動。換作以前的話,都是菊治到京都去,頭天晚上住在那裡,然後總算能在一起呆上幾個小時。現在,卻是冬香到自己這兒來。“還是星期六、日以外的時間比較好吧?”“對不起。”周末有孩子和丈夫在,因此冬香出不來吧?不過菊治閉口不問。“那,定在開學後的第一個星期一吧。”“要到九點半左右,可以嗎?”二人同時頷首,各自將下回見麵的時間記在心裡。“那個時候,說不定櫻花已經盛開。”“太高興了,東京的櫻花我還是第一次看。”“那,下次我帶你去賞花吧。”千馱之穀附近有新宿禦園和代代木公園等賞櫻名地。“千萬要帶我去呀。”從現在起,冬香肯定會慢慢地習慣東京的生活。“新住的地方已經適應多了吧?”“嗯,才剛剛開始,但我覺得東京住起來很舒服。”“一般不用理會彆人的目光……”菊治說道,冬香點頭同意。“這兒的人對彆人毫無興趣,我覺得非常自由。”冬香以前住的地方祥子也在,可能很多地方都要多加小心。“每次來你這兒,我就覺得對東京多了一點兒了解。”“那,你每天都來?”“你要這樣說的話,我可就當真了。”冬香回眸斜視的樣子顯得十分嬌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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