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彆無選擇 哈蘭·科本 1290 字 15天前

一路上車輛稀少,因此我趕到購物中心時,還餘下很多時間。我熄滅發動機,向後靠在座椅上。我環顧四周。我估計聯邦調查局和警方可能在盯著我,但我沒有看到他們。這倒是件好事,我想。現在乾點什麼呢?不知道。我又等了一段時間。我心不在焉地擺弄著收音機,但什麼也聽不進去。我打開CD播放機質帶匣,當斯蒂利·丹尼爾樂隊的唐納德·費根的歌聲《黑母牛》響起時,我感到一絲擇動。大概從大學時代起,我就沒有聽過這盤特殊的磁帶了。怎麼會在莫妮卡這裡呢?之後,隨著嘭的一聲,我意識到最後一次開這輛車的人是莫妮卡,這也許是她聽過的最後一首歌曲。我觀察著購物者們準備進購物中心的情景。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年輕母親的身上,看著她們輕輕彈開小貨車的後門;看著她們像魔術師一樣手舞足蹈地在半空中打開折疊式嬰兒小推車;看著她們使勁地把自己的後代從安全座上解下來,這使我想起了巴澤·奧爾德林的《阿波羅上的11天》;看著母親們繞到前麵,高高地昂著頭,乾脆利落地按下遙控器關上小貨車的後門。這些母親,她們的外表看上去那麼漠然。她們的孩子就在身邊,擁有一流的防側撞裝置和美國國家宇航局的造型優美的車座,她們的安全是有保證的。而我卻挾著一包贖金坐在這裡,期待著把女兒贖回來。一線希望。我真想旋下車窗,高聲警告她們。離交換時間越來越近了。太陽火辣辣地射在汽車的擋風玻璃上,我伸手去拿太陽鏡,但轉念一想又改變了主意。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難道戴上太陽鏡會使綁匪感到不安?不,我想不會。或者也許會的。還是摘下為好,不要冒險。我肩膀隆起。出於某種奇怪的原因,我四處張望著,擔心引起彆人的注意。隻要有人把車停在我附近,或者在汽車附近走動,我就屏住呼吸,心裡懷疑:塔拉在附近嗎?現在到了兩個小時的期限了,我希望早點結束。下麵的幾分鐘將決定一切,這我知道。冷靜,我得保持冷靜。蒂克納的警告在我大腦裡回蕩著。會不會有人就這麼走近我的汽車,打爛我的腦袋?我意識到這種可能性是非常現實地存在著的。手機響起來了,驚得我向前一靠。我把手機放到耳邊,飛快地喊了聲喂。那個機械的聲音說:“從西邊的出口出來。”我被搞糊塗了。“西邊在哪兒?”“沿著4號公路的標誌,開上天橋。我們正盯著你,要是有人跟著,我們就會消失。把手機放到耳邊,不要挪開。”我乖乖地順從了:右手攫住電話緊緊地按在耳邊,按得我血液快停止了循環。左手緊緊地握住方向盤,好像準備把它掀掉一樣。“上4號公路,一直向西開。”我拐向右麵,穩穩當當地開上公路。我看著反光鏡,想知道後麵有沒有人跟著。這可很難說。那個機械的聲音說:“你將看到一個沿公路商業區。”“有100萬個沿公路商業區,”我說。“在右麵,旁邊是一家賣嬰兒床的商店。就在帕拉姆斯公路出口處的前麵。”我看到了。“好吧。”“到了那裡,你會看到左邊有一條私人車道。開到它後麵去,關閉發動機,給我把錢準備好。”我馬上明白了綁匪為什麼看上了這個地方。這地方進出隻有一條道:除了那家嬰兒床商店外,其他所有的店鋪都是租借的,而且嬰兒床商店還在最右側。換句話說,這個地方自成一體,遠離公路、任何人隻要在這裡倒車,或者是放慢車速,都會被彆人注意到。我希望聯邦調查局的人明白這一點。我開到那棟建築的後麵時,我看到一個男人站在一輛麵包車旁,他穿著一件紅黑相間的法蘭絨襯衫和黑色的牛仔褲,戴著黑色的太陽鏡和一頂揚基式棒球帽。我試圖發現他的明顯特征,但是腦子裡冒出的一個詞就是中不溜秋。中等體重,中等身材。惟一例外的是鼻子。即使這麼遠的距離我還能看到它有點問題,跟個拳擊手的鼻子似的。不過這是真的還是偽裝的?我無從知道。我仔細審視著那輛麵包車,上麵有新澤西裡奇伍德“B&T電子公司”的標記。沒有電話號碼和地址。車牌是新澤西的。我記住了。那個男人把手機舉到嘴邊,像拿著個步話機一樣。我聽到那個機械的聲音說:“我就要靠近你,把錢從車窗裡扔出來。不要下車,不要和我說話。等我們帶著錢安全離開時,我會打電話告訴你到哪兒去接你女兒。”那個穿著紅色法蘭絨襯衣和黑色牛仔褲的男人放下手機,向我靠近。他的襯衣解開了。他帶槍了嗎?我不知道。即使他帶了,現在我能有什麼對付的辦法?我按了下電鈕想打開車窗,但沒有動靜:得轉動鑰匙才行。那個男人靠得更近了。揚基帽拉下來了,帽簷碰到了太陽鏡。我伸手去夠鑰匙,輕輕轉了轉。汽車儀表盤上的燈光頓時亮了起來。我又按了下電鈕,車窗滑下來了。我再次想找找這個男人有什麼特征。他走路稍微有點瘸,好像喝了點酒似的,但是看上去並不緊張。臉沒有刮,上麵有些斑點,兩手臟兮兮的,黑色的牛仔褲在右膝處裂了個口,帆布運動鞋早已是破爛不堪。這個男人離汽車隻有兩步遠時,我把包舉到窗口,並作好準備。我屏住呼吸。這個男人接過錢後並沒有拔腿就跑,而是趔趔趄趄地朝麵包車走去。現在他加快了步伐,麵包車的後門打開了,他跳了進去,車門迅即關上,好像麵包車一口把他吞了進去。司機加大油門,麵包車加速離開了。現在,我第一次意識到後麵還有個出口通向一條支線公路。麵包車沿著支線公路急馳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我待在原地,等著手機再次響起。我的心怦怦地跳著,汗水浸透了襯衣。沒有其他汽車開回這裡。人行道上到處都是裂縫。紙板盒從垃圾箱裡突出來。地上到處都是碎瓶子。我看著地麵,努力辨認著褪色的啤酒商標上的文字。15分鐘過去了。我一直想像著與女兒團圓的情景,想像著如何找到她,撿起來,抱到懷裡,溫柔地哄著她。手機,盼著手機響起來,也是我想像內容的一部分。手機響起來,然後機械的聲音向我發出指示,這分彆是第一步和第二步。這個可惡的手機怎麼就不合作呢?一輛彆克名使車開進了停車場,與我保持著一段距離。雖然我不認識司機,但是蒂克納坐在司機旁邊的坐位上。我們的目光相遇了,我努力想從他的表情中讀出點什麼,但他依然保持高度的自製。現在我緊盯著手機,不敢東瞅西望。又聽到了嘀噠嘀噠聲,這次它是一聲比一聲慢,一聲比一聲沉悶。又過了10分鐘,手機才老大不情願地發出細聲細氣的歌聲。歌聲還沒來得及傳出來,我就把手機靠到了耳邊。“喂?”我說。沒有一點聲音。蒂克納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他朝我輕輕點了點頭,儘管我並不知道原因。他的司機兩手依然平放在方向盤的前上方,隨時準備啟動。“喂?”我又試著。那個機械的聲音說,“我警告過你不要報警。”我如墜冰窟。“彆無選擇。”之後電話便歸於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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