崴了。全隊的人都出去乾活,隻剩他被限製行動,躺在屋子裡唉聲歎氣。他這幾天不敢讓自己閒下來,一是為了能多跟著前輩們學些東西,二是怕一旦不用忙碌充實自己,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人。出來一個星期了,他沒有一天不在想他。這段時間他冷靜了很多,也沉澱了很多。想明白了每個人身上多少都會有些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包括他自己也是。他不該對秦磊雙重標準,至少應該給他一個自我解釋的機會。被愛情衝昏頭腦的人啊,一舉一動都揪心刻骨,變得敏感自卑,喜歡無端猜忌,實在是太傻了。正仰頭躺著,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安嘉樂扭頭去看,還以為有奇跡發生,結果進來的人是端著水盆的葉知予。說起來葉知予也算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按理來說應該是和方逸坤差不多的性子。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卻發現他一點都沒有想象中的嬌氣,很快就融入了簡陋的鄉村生活,砍柴挑水都不在話下,在隊伍裡擔當了隊長的角色。安嘉樂見是他進來,連忙從床上坐直了身體:“學長,你沒和他們一起出去嗎?”葉知予放下水盆,把毛巾放進去浸泡,又放在手心擰得半乾,回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今天偷懶,留下來照顧病患。”他動手去卷安嘉樂的褲腳,安嘉樂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婉拒了他的好意:“我自己來吧。”露出腫脹的腳踝,已經比前一天好了不少,隻是傷到了筋骨,沒那麼容易複原,暫時還沒法自如的下地走動。葉知予看了一會兒,把手裡捂熱的毛巾敷在了傷處。“這樣能好的快些。”葉知予解釋道,“過幾天回了學校再幫你找醫生看看,我認識一個不錯的骨科醫生,可以介紹給你。”他手上的動作輕柔,語氣又極緩,像是在照顧易碎品一般。安嘉樂覺得兩人之間獨處的氣氛有些微妙,卻也沒多想,葉知予待人接物一貫彬彬有禮,對待隊伍裡的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好。要不是自己出了意外,拖累了全隊的進度,也不至於讓人家為自己操心。安嘉樂感到有些愧疚,從他手裡接過毛巾:“我自己來就行了,學長去忙吧。”葉知予捂住腳踝的手卻很固執的沒有挪動。安嘉樂不解的看著他:“學長?”葉知予聽到他的聲音,這才如夢初醒的把手放開,表情有些迷離失措:“抱歉。”“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他們住的地方是農村的大通鋪,幾個年輕氣盛的大小夥子並排睡,安嘉樂因為腳傷被挪到了最外邊的鋪位,方便他上下床。葉知予就靠著他睡在旁邊,每天的作息時間安嘉樂是最清楚的,見他精神狀態不佳,難免的擔心。葉知予拗不過他的苦口婆心,說就眯一下,不一會兒就睡著了。中午時間隊裡的其他人陸續回來吃飯休息,屋內一吵鬨,正好把補眠的人驚醒。葉知予的手不知道時候搭在了安嘉樂的腰上,連忙紅著臉收了回去。其他人看見兩人獨處,七嘴八舌的起哄,說葉會長偏心,隻關心大一學弟都不管他們幾個老油條了。熱熱鬨鬨的,氣氛倒沒那麼尷尬了。一群人一邊吃飯一邊聊白天的見聞,有人說出門閒逛的時候找到一個有信號的山頭,蹲在那裡和家人打了通電話,現在特彆想家。其他人紛紛問他那個山頭在哪,都想趕快找個機會和家裡聯絡。安嘉樂聽在心裡,捏著手機蠢蠢欲動。他不知道秦磊此時還願不願意接自己的電話,但他無論如何得試一試。下午大家又都出門了,安嘉樂一個人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去尋那個山頭。山路崎嶇險峻,他又行動不便,好幾次都差點爬不上去,終於在摔了一身傷之後找到了那個有信號的角落。就著微弱不穩定的一格信號,他趕緊撥通了那個朝思暮想的號碼。第一次,沒有人接。他想著秦磊說不定正在忙沒有看到,於是放下拐杖橫在身邊,自己順勢坐在了石頭上,雙手捧著手機又撥了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始終冷漠的機械音一步步剝奪了他的熱情,從頭頂一路涼到了腳底。終於那邊有人接通電話的聲音,安嘉樂忍著哭腔正要喊秦磊的名字,那邊傳來的卻是陌生女性的聲音:“喂?”過一會兒電話被轉手,秦磊的聲音剛出來一個“你”字,就因為信號實在太差被迫結束了通話。通話結束。四個大字顯示在屏幕上,安嘉樂看著背景中映出自己通紅的雙眼,覺得他們之間的某種聯係也在這一刻悄然結束了。他帶著傷摸爬回農家的時候,隊裡其他的成員都已經坐在屋子裡準備吃飯了。見他狼狽不堪,都來關心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安嘉樂強忍著的眼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他拚命地搖頭,蹲在地上捂著受傷的腳踝嗚咽出聲。“我沒事,隻是……太疼了。”他的體麵,他的尊嚴,他的不舍,他的羞怯,曾經都如此赤裸的展現在另一個人的眼前。他把弱點全數暴露在彆人的目光下,渴望嗬護,渴望理解,渴望關注。他鼓起了全部的勇氣才敢好好的去愛一個人,現在卻像是個丟盔棄甲的戰士,連自我保護的能力都失去了。眾人不明所以,手忙腳亂的扶著他在床上坐下,都圍坐在身邊想辦法安慰他。突然頭頂的日光燈不自然的閃爍了一下,瞬間熄滅了。有人摸著牆壁找開關,腳下卻陡然微弱的搖晃了起來。農家主人最先發現異常,大喊了一聲“地震了”。大家馬上紛紛蹲下,安嘉樂腿腳不便,葉知予蹲下又站起,扶著他在角落找了個安全處趴好。地震來得毫無預兆,他們都是第一次經曆,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心跳得快要蹦出來。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都胡亂的攥緊了身邊人的手。安嘉樂聽到葉知予在他耳邊冷靜的分析道:“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遠離山腳,震感也並不強烈,應該沒事的。”果然,沒過一會兒震動就停了,燈光也恢複明亮。他們又趴著緩了緩,確定沒有餘震,這才陸續從掩蔽物下爬了出來。安嘉樂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手正和葉知予緊緊交握著,連忙退了一步趕緊鬆開。葉知予卻是又走近一步,趁著人群還沒注意到這個角落,在他耳邊壓低聲音問道:“為什麼哭?和女朋友吵架分手了?”這是他第二次當麵問關於女朋友的私密話題,安嘉樂詫異的看著他,好像此刻的學長和平時見到的那個不太一樣了。見他不說話,葉知予又逼近一步,表情還是溫文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