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珂低著頭沒說話。
虞遊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沉默的看著虞珂。
過了會,他乾巴巴的說:“休息一晚上,我們明天回洛川,好嗎?”
虞珂輕輕嗯了聲,虞遊又在房間裡坐了會,陪虞珂聊了會天。
隻是基本是他在說,虞珂保持沉默,看時間實在太晚,他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房間。
剛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虞珂:“虞珂,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信,我也知道你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想法。”
“但是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想。”
“一天想不明白,那我們就用兩天。”
“兩天不行,就兩個月,兩年,五年,十年。”
“我們的人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走到終點,在這之前,我都會陪著你的。”
“要哪天你真的膩了,煩了……”
虞遊話音停頓下來,後麵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喉結滾了滾,淚水從眼眶滾落:“我不會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的。”
虞珂扭頭朝身後看去,虞遊已經關上房門離開了這裡。
虞珂眼淚也跟著落下,她抬手擦了擦臉,起身去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捧冰涼的水澆到臉上。
腦子裡亂七八糟,好像一團亂麻在扯來扯去。
無數想法亂竄,卻又什麼都抓不住,理不清楚。
她彎下腰把頭伸到水龍頭下。
水淋在頭上,打濕了頭發,又順著頭發和臉頰往下流。
她好想清醒一點,清醒一點,才能理智的對待這件事情,才能更好的去想以後應該怎麼做。
可她又怕清醒。
她怕她醒過來,腦子裡冒出來的那些想法其實都是蕭棠的。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跟動物最本質的區彆是人有思想,有思維能力,能獨立思考。
可是她沒有啊。
她的思想全都是彆人硬塞給她的。
那原本的她應該是什麼樣?
遇到這種事又會有怎樣的想法。
虞珂想了很久,她用力捶打自己的腦袋,眼淚混著水一起往下流。
她不知道,她什麼都想不出來。
她突然不想再思考。
每個人的思維邏輯是不一樣的,她用慣了蕭棠的思維邏輯,已經沒有自己的了。
她慢慢抬起頭,發梢上的水順著往下打濕了她的衣服。
看著鏡子裡死氣沉沉的臉,虞珂突然抬手給了自己一耳光。
她打開房門離開了酒店,街上人不少,川流不息,每個人都有說有笑。
路過小吃街,電影院,步行街。
虞珂不知道她該去哪裡,走著走著,在一家酒吧外停了下來。
仰頭看了眼酒吧的名字,她走了進去,點了好多酒,拿起杯子喝了一杯,苦澀的味道在嘴裡炸開,她開始一杯一杯的往下灌。
酒吧的音樂很吵,來到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肆意的享受著動感的節拍,好像沉浸在這樣的氛圍裡能讓他們短暫的忘記煩惱。
虞珂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直到大腦有些昏沉,她喝酒的速度才慢下來。
掃了眼在舞池中央蹦迪的人群,她又低頭倒了杯酒,正要喝,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虞珂抬頭看去,一個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禿頂的中年男人站在了她旁邊。
男人笑的一臉諂媚,露出一顆鑲嵌的金牙,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美女,一個人喝悶酒呢。”
“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要不我陪你喝?”
在禿頂男人坐下後,跟他一起來的人很快把這個卡座都給坐滿了。
一人一句說著什麼,虞珂沒有聽見。
她抽回手,仰頭把那杯酒一飲而儘。
“美女好酒量啊。”
禿頭男人拿過她的杯子又給她倒了一杯遞到虞珂嘴邊:“來,我喂你喝。”
虞珂扭頭看向他。
男人笑嘻嘻的把酒往她嘴裡送了送。
虞珂突然就笑了。
看她笑,男人來了勁,轉而把酒送進了自己嘴裡。
不等他有下一步動作,虞珂站了起來。
她視線掃向桌下堆積的空瓶子,彎腰拿了起來。
男人不明所以,虞珂眼裡閃過絲狠厲,手裡的瓶子高高舉起狠狠砸在了男人頭上。
嘭一聲響,瓶子四分五裂。
男人睜大眼睛,嘴裡沒來得及咽下的酒水噴了出來,鮮血瞬間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整個卡座的人全都安靜了,睜大眼睛。
還沒從眼前的巨變裡回過神來,虞珂拋起瓶口換了個握瓶的姿勢,將滿是尖刺的那頭對準男人,眼神冷漠暴戾,朝著他的喉嚨狠狠捅了下去。
那架勢,完全是奔著要人命去的。
這一幕嚇壞了整個卡座的人。
禿頭男人也嚇壞了,睜大眼睛大叫一聲伸手死死握住了紮下來的瓶子。
他的手瞬間鮮血淋漓。
最長的玻璃碎片紮穿男人的手掌,隻差一公分就要刺到他的喉嚨。
他渾身都在顫抖,看虞珂的眼神仿佛在看惡魔。
虞珂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抬手將瓶子抽回來,再次朝著他的喉嚨捅了下去。
回過神來的其他人紛紛圍了上來,其中一人緊緊抓住了虞珂的手聲音都在哆嗦:“大妹子,我、我說你沒必要這麼狠吧。”
“他就是嘴賤,你要實在看不過眼你打他一頓出出氣。”
“你要殺了他,你自己也完了啊。”
“你還這麼年輕,給他陪葬值得嗎?他哪裡配?”
這一幕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注意,好多蹦迪的人都停了下來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
虞珂扭頭看向抓住她手的男人,扔了瓶子一個肘擊又狠狠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又把視線轉向其他人,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她出手完全沒有收力,動感的音樂壓住了她拳頭揮出時發出的破空聲。
幾乎是瞬間,幾人斷手的斷手,斷腳的斷腳,全都倒在地上哀嚎。
虞珂掃了他們一眼,重新坐回卡座,換了個乾淨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喝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著她,連音樂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經理急匆匆跑來頓時兩眼一黑,一句話沒說拿出手機報了警,又叫來了救護車。
警車和救護車都來的很快,虞珂被帶去了派出所。
警察看了酒吧的監控,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
現在看虞珂臉色蒼白神情憔悴眼底深處都是迷茫和絕望,也有些心疼。
這姑娘去酒吧買醉,遇到不長眼的,誰知道踢到了鐵板,差點連命都搭了進去。
隻是這人看著小小的,又乖巧又可愛,下手居然這麼狠。
用酒瓶口那幾下完全是奔著要人命去的。
還好沒有釀成大錯。
警察歎了口氣:“不管怎麼樣,打人都是不對的,如果他們要追究的話,你可能會麵臨刑事處罰。”
虞珂低著頭沒有說話。
警察又問:“你多大了?”
虞珂聲音沙啞:“18。”
“你家人的聯係方式是多少?”
虞珂抬起頭來,家人?
她還有家人嗎?
她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