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禮拿著槍徹底傻在那裡。

那扳機扣也不是，不扣也不是。

總覺得話題在朝著一個離譜的方向狂奔，且越奔越遠。

沈竹瘋了也就算了，他都要死了，他表示理解。

可是虞珂怎麼也跟著瘋了？

林禮扭頭朝虞珂看去，腦子空白，一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沉浸在巨大的震驚裡。

理智告訴他那不可能，可虞珂和沈竹平靜的表情又告訴他，好像、也許、可能、大概真有這麼回事。

他不了解虞珂，但是沈竹多少還是了解的。

他這個人，任何時候都能平靜麵對，十足十的瘋子，越是暴躁，就越是冷靜。

所以沈竹瘋了什麼的，基本是不可能的。

沈竹就算是死，也不會接受自己變成瘋子。

完了，頭好癢，感覺要長腦子了。

虞珂和沈竹說話完全旁若無人，誰都沒搭理心情複雜的林禮。

虞珂看向一臉迷茫的瑪麗安，還是決定先把她打發了。

於是告訴了她德裡昂的下落。

瑪麗安眼睛瞬間亮了，她聽不懂這幾個人在說什麼，乾看著真的很無聊。

一聽到德裡昂的下落，立馬扭頭就走，真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誰知剛走兩步，虞珂又叫住了她。

“瑪麗安。”

瑪麗安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肥雞，你還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虞珂看著她的眼睛：“你如果真的喜歡德裡昂，就不要纏著他了。”

虞珂點到即止，沒有說太多。

她和德裡昂雖然見過，但也就是見過而已，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提醒瑪麗安一句，如果瑪麗安良心發現放了他，那他以後應該不用再東躲西藏。

如果瑪麗安還要對他死纏爛打，那也是他的命了。

瑪麗安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轉身走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等到瑪麗安離開，沈竹才重新開口。

“虞珂，不愧是你啊，要是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老實說，我喜歡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不過既然猜到了，我很好奇，你打算怎麼破接下來的局？”

他雖然坐在地上，臉色煞白，身上也浸出了好多血。

但是他的神情一點也不見狼狽。

明明是仰頭看著彆人，卻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越是狼狽，沈竹這人身上就越是透出一股冷靜的瘋狂。

虞珂低頭看了他好一會，嘴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不用好奇，等我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完，我會來你墳前告訴你我是怎麼處理的。”

虞珂說完拍了拍林禮的肩膀，臉上的笑意斂去，眼神也變得無波無瀾。

她看著沈竹，緩緩開口：“開槍吧。”

“嘭！”

在虞珂話落的下一秒，刺耳的槍聲驟然響起。

林禮握著槍的手微微顫抖。

沈竹的額頭上頓時出現一個血窟窿。

鮮血汩汩的往外冒，順著他的鼻梁，嘴唇一路往下，染紅了他的眼睛。

沈竹臉上仍掛著笑，仿佛中槍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就這麼看著虞珂。

在血色的映襯下，那笑都變得猙獰。

時間仿佛靜止，所有聲音都從耳邊遠去。

唯獨那抹紅，鮮紅刺目。

沈竹的身體轟然倒地，可他的眼睛沒有閉上。

他仍舊死死盯著虞珂，仿佛用儘所有力氣也要見證她悲慘的未來。

他死了，但是他會用儘全力毀了虞珂，毀了她所珍視的一切。

她渴望的安寧和和平，他會慢慢告訴她，那就是可笑的夢。

這輩子都不可能達成。

虞珂就算是活著，往後餘生也要一輩子活在東躲西藏裡。

要麼被人抓走當成試驗品，要麼就做陰溝裡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

不僅是她，還有虞遊也是。

最壞的結果就是她自殺開啟下一世。

可這一世暴露出來的東西太多，沈竹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下一世。

就算是有，也沒有那麼容易開啟吧。

虞珂的無限重生，差不多結束了。

所以她下半輩子隻能東躲西藏，除非她有足夠的實力能讓覬覦她的人心懷忌憚，不敢找她。

林禮咽了咽口水，顫抖著手看著沈竹。

他仍舊保持著拿槍的姿勢，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把手放下。

他覺得沈竹死的實在是有點嚇人。

一般人知道自己會死都會害怕。

可是沈竹沒有，他平靜的嚇人，他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甚至他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並安排了後續的事。

可他死前和虞珂的對話，卻讓林禮頭皮發麻。

林禮僵硬的扭頭去看虞珂，剛想說點什麼，就見虞珂轉身走了。

沒多會，拖了把斧頭出來，也不知道她從哪薅出來的。

林禮：？

林禮眼皮子狠狠跳了跳，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你乾嘛？”

虞珂手裡的斧頭高高舉起，狠狠落下。

“嘭！”

那架勢看的林禮脖子一涼，感覺那斧頭不是劈在了沈竹身上，而是劈在了他身上一樣。

虞珂扭頭朝他露出個殘忍的笑來：“當然是讓他死的徹底一點，防止詐屍。”

林禮：……

林禮臉色發白，扭過頭不敢再看。

斧頭劈砍的聲音不停的鑽入他的耳朵，林禮在山水會雖然有點地位，但完全是運氣好，救了個厲害的人。

那人拉他進去後還罩著他，算是報恩。

所以嚴格來說，他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高中生。

隻是比一般人多一些人脈罷了。

哪兒見過這樣的場景？

那聲音聽得他頭皮發麻，腿都軟了。

他錯了，他之前還覺得虞珂有點可愛。

呸，可愛個屁。

跟可愛完全不沾邊好嗎？

好在沒有等太久，那聲音在林禮的哆嗦中總算停了下來，可林禮還是不敢回頭。

虞珂扔了斧頭，轉身朝後院走去。

林禮趕緊跟上。

虞珂頭也沒回：“讓你的人把屍體處理乾淨。”

林禮嗯了聲，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虞珂：“你、你把他的屍體怎麼了？”

虞珂停了下來，轉身麵對著林禮。

林禮這才看到她衣服上全是血，連臉上脖子上也濺滿了沈竹的血。

他臉色更白了，腳下意識往後挪了挪，離虞珂遠了些。

看他那慫樣，虞珂嗤笑一聲：“自己去看啊。”

說完進了房間。

林禮咽了口口水，想回頭去看，但又不敢。

不用看他也知道那畫麵肯定相當驚悚。

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還是不要看了，免得做噩夢，到時候嚇到小桐就不好了。

於是林禮趕緊叫人去把沈竹的屍體處理了，自己假裝無事發生，去池塘邊哆嗦著手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