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一進考場,就收獲了同學們或同情或鼓勵的目光。
他愣了一秒,環視一圈,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笑著朝大家點了點頭,隨後朝自己的座位走了過去。
雖然考試還沒開始,但是考場很安靜,不適合說話。
老實說,虞珂是真的很佩服沈竹。
昨天還在被網暴,今天也還在被質疑,人家跟沒事人一樣照常來考試了。
就這心態,誰能比得上他?
她輪回多少次,才能有他這麼穩的心態的?虞珂自己都忘記了。
沈竹走到座位前停下,往後看了眼。
當看到他後座端坐的人居然是虞珂的時候,他愣了愣,眼中閃過抹詫異。
隨後朝虞珂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虞珂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收回眼神。
這次考試雖然不是高考,但十三省聯考也是大型考試了,學生是不允許帶草稿紙的。
虞珂想找張紙玩一下都沒有。
索性腰一軟,整個人軟趴趴的趴在了桌子上。
祁陽一隻腳踏進考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詭異的一幕。
沈竹扭頭看著窗外,背挺得筆直,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溫和的氣質,沒有一點攻擊性。
而這兩天鬨得沈家不得安寧的罪魁禍首卻坐在他後麵,毫無形象的呼呼大睡。
祁陽嘴角抽了抽,這畫麵怎麼看怎麼違和。
但凡換兩個人,他都覺得這畫麵很正常。
可放在虞珂和沈竹身上,怎麼就這麼詭異呢?
祁陽都不敢想,沈竹要是知道虞珂就是搞他的罪魁禍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還能不能繃得住臉上的笑。
他壓住抽搐的嘴角,收回眼神若無其事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的座位和虞珂沈竹的隔得有點遠,中間還隔了一排。
在祁陽坐下後沒兩分鐘,教室裡的音響響了起來。
開始宣讀考場規則。
為表尊重,虞珂又直起身子,一手撐著下巴,盯著前麵沈竹的背影發呆。
【考試,好無聊,考來考去也就那樣。
精準控分倒是還有點意思,要不,這次考試控個分?
給自己定個目標,考進班級前20名吧。】
聽到虞珂心聲的祁陽嘴角再次抽了抽。
虞珂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說的是考進年級前20呢。
班級前20?
還是高三12班?
這,有必要嗎?
高三12班的班級前二十,在高三整個年級還不是墊底?
而且高三12班有穩定排名嗎?
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不都是看運氣?
誰運氣好,蒙對的多,誰的名次就靠前。
運氣不好,名次就靠後。
真的沒必要。
虞珂的成績是很垃圾,但是她現在好歹是重生回來的,祁陽還真不知道重生回來的虞珂真實成績怎麼樣。
但是肯定不差。
像是為了附和祁陽一樣,虞珂的心聲又適時響了起來。
【唉,要不是蠢貨們的成績無法預測,我一定可以精準考到第20名。】
語氣充滿遺憾和無奈,帶著淡淡的包容。
祁陽:……
這倒是真的,無法預測。
但是你這個包容蠢貨兒子女兒們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還好,還好他不在虞珂說的範圍內,祁陽自我安慰。
考場規則宣讀完畢,老師開始發起試卷。
虞珂拿起卷子看了眼,剛才還放言要考進班級前20名的她轉眼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頓時沒了興趣。
【不想做。】
祁陽:……
虞珂撐著下巴又開始發呆。
發著發著視線轉到了坐在她前麵的沈竹身上,眼底閃過絲疑惑。
【沈竹,是不是也……】
空氣安靜一秒。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虞珂猛然回過神來,強行打斷自己的思路。
她眉頭皺緊,心情在一瞬間變得相當煩躁。
幾乎是同一時間,祁陽側頭朝虞珂看了過去,也跟著皺起眉來。
沈竹也什麼?
虞珂在想什麼?怎麼不繼續想下去了?
難道沈竹還有彆的秘密?
祁陽不動聲色觀察著虞珂。
卻見虞珂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沈竹,眼底好像有什麼東西閃過。
祁陽眉頭皺得更緊了。
下一秒,就聽虞珂心聲又響了起來。
【我要是整點答案悄悄塞沈竹身上的話,能告老師他作弊嗎?】
祁陽:……
祁陽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短路了。
他眸光深了幾分,深吸口氣,不再去聽虞珂的心聲,專心做起題來。
就不該把他和虞珂分到一個考場。
平時上課被虞珂折磨,考試還要被她折磨。
這要是再分心導致考試成績不理想,老楊可能真的要打電話叫家長了。
他,祁陽,祁家大少爺,丟不起這麼大個人。
不過,虞珂會做這麼幼稚的事嗎?
考試作弊……不像是虞珂能做出來的事。
虞珂不經意間掃了祁陽一眼,呼出口氣,不敢再隨便走神。
卷子也不想做,索性拿了發下來的草稿紙開始給虞遊構思起新漫畫的劇情來。
於是,整堂考試下來,祁陽滿腦子都是:
她愛上了他,但是他不愛她,他愛的是她,可是她卻愛她。
三個人的愛情好擁擠,可也不是不行。
一會又是,姐姐高考考了750分,男朋友卻隻考了250分。
為了男朋友,姐姐放棄清華,跟男朋友一起去了新東方,還說是天才在哪裡都會發光。
我把這事告訴了媽媽,媽媽逼著姐姐改了誌願,上了清華。
姐姐恨我多事,把我從樓上推了下來,眼睜睜看著我慘死。
再一睜眼,我竟然回到了姐姐想報考新東方的這天。
這次,我不會再攔她。
姐姐終於如願和男朋友一起去上了新東方,而我上了清華。
後來,我開著勞斯萊斯,姐姐卻推著小推車被城管攆得到處跑,還一頭撞死在了馬路牙子上。
嗬,這輩子沒了我拉你,你什麼都不是。
祁陽:……
祁陽痛苦又絕望的閉上雙眼,拿著筆的手都在顫抖。
夠了,真的夠了。
你姐姐是跟你有仇嗎?
不是,你一個重生了那麼多次的人,寫故事能不能不要這麼狗血?
格局大點行嗎?
能不能著眼於家國天下?而不是就隻盯著你姐姐一個人?
祁陽又睜開雙眼,年輕的臉上寫滿滄桑,連笑都好像多了幾條皺紋。
他放下筆,終於開始審視自己。
為什麼要跟虞珂分到一個考場?
為什麼他能聽到虞珂的心聲?
不知道自己會死,痛痛快快再活幾年,其實也不錯的。
如果能堵住腦子,他一定馬上把腦子堵住,不要聽虞珂那些不堪入耳的心聲。
心累,太心累了。
這輩子都沒這麼心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