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水從山洞頂的岩石上一滴滴落下來。
地上坑坑窪窪的已經積了不少小水窪。
清脆的滴水聲時不時回響在耳旁。
除了滴水聲外,鼻尖還縈繞著一股濃鬱的香味。
不知道是什麼香,但就是特彆很好聞。
何百川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大腦一片混沌,完全沒意識到眼前是什麼地方。
在他不遠處,一個穿著黑色運動服的少女靜靜的坐在山洞中間。
她的頭發用一根黑色皮筋綁了起來,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纖細潔白的手臂,看起來乾淨利落。
在她麵前生著一堆火,火燒的很旺,火上還架了一口鍋。
少女抬手從旁邊拿了根乾樹枝扔進火堆。
鍋裡燒著水,不知道裡邊放了什麼,香味就是從鍋裡散發出來的。
何百川剛睜眼就感覺後脖頸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他沒忍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想抬手去摸。
結果手還沒抬起來,就感覺手上傳來一股束縛感,像是被什麼東西綁起來了一樣。
綁起來?
何百川微微一愣,意識瞬間回籠。
他猛地睜大眼睛看向雙手,就見他的雙手被一根黑色的繩子綁的緊緊的。
不隻是手,還有腳也是,全都被綁了起來。
何百川身為大學教授,雖然教的是德語,但是見識多少是有一些的。
他一眼就認出了手上腳上的繩結明顯是軍中才會用的。
如果不是專業人士,很難解開這種繩結。
他本來就不是專業的,還被綁了起來,想靠自己解開繩子,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何百川看向不遠處盯著火堆的少女,不知道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害怕,臉上一點點變得蒼白。
他想起來,他就是在地下停車場遇到的這個女生,還給了她一張自己的名片。
正準備走的時候被人從身後襲擊昏了過去。
襲擊他的人是誰,已經很明顯了。
何百川囁嚅了下嘴唇,沒敢出聲,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山洞的洞口沒有東西阻隔,他能一眼看到外麵的情況。
全是高大的樹木和綠植,連點人活動的痕跡都沒有。
根本不知道是哪座深山老林,人煙罕見。
何百川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隻能把視線又挪回虞珂身上。
他實在是想不通,就因為他沒有把電話號碼給她,這女生就綁架了他?
他好心幫人非但沒有收獲感恩,反而把自己置於險地了?
哪怕教書多年,何百川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盯著虞珂,第一次認真仔細的打量她。
不管怎麼看,眼前的女生看起來都格外乖巧。
實在讓人沒辦法把她跟綁架這件事結合起來。
這個詞放她身上,給人一種強烈的違和感,好像這個女生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種事一樣。
可偏偏,她還真做了。
像是察覺到何百川的視線,虞珂偏頭朝他看了過去。
對上何百川顫抖的眼神,虞珂朝他露出個乖巧的笑來,像是問好般,說:“你醒了。”
看到她笑,那種脊背生寒毛骨悚然的感覺又來了。
何百川不明白,她都玩綁架了,怎麼還能笑的這麼單純無害?
他當時就是被虞珂無辜的外表欺騙,才會幫她。
何百川咽了口口水,看虞珂的眼神滿是不解:“為、為什麼?”
虞珂胳膊搭在膝蓋上,撐著頭側身盯著他。
聽到何百川的話,她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幾分不解和疑惑來。
“什麼為什麼?你是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還是問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又或者我為什麼跟你一起出現在這?”
何百川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腦瘋狂轉動,拚命的想著辦法。
彆看虞珂現在看起來很乖,何百川相信她絕對是瘋狂且沒有理智的。
否則不會無所顧忌的把他綁來。
這個時代到處都是監控,那個地下停車場也有監控。
他每天晚上都會跟妻子和女兒發消息,說一下身體情況。
今天聯係不上他,她們肯定會察覺異常的。
房東的電話他有發給妻子過,妻子一定會打電話讓房東去看看。
到時候發現他不在,妻子肯定會報警。
可是不到二十四小時,警察是不會立案的。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至少一天的時間裡,他都必須儘可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可是隻要妻子報警了,警察很快就能根據監控鎖定他們現在所在的區域。
隻有這樣,他才能獲救。
所以不管麵前的少女想做什麼,他都不能激怒她,儘可能穩住她的情緒。
何百川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不是楞頭青,非要刨根問底問虞珂為什麼這麼對他。
這隻會加速他的死亡,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他很快考慮清楚了眼前的處境。
深吸口氣,逼著自己平複下來:“我記得你,你是上次在路邊摔傷膝蓋那個小姑娘。”
虞珂挑了挑眉:“嗯,我知道你記得我,在地下停車場的時候,你就已經想起來了。”
“你們做教授的,記性真好。”
還真把他查了個底兒朝天啊。
何百川臉上露出個難看的笑來:“這不是被逼的嗎?”
“我以前記性其實不太好,父母讓我必須考上好大學。”
“為了能順利考上理想的學校,隻能拚命的去學,去看一些增強記憶的書籍,一點點提升記憶力。”
虞珂點了點頭,對他的話表示理解,對他的成就也表達了肯定。
“確實不容易,從一個普通家庭考進名校。”
“又去德國留學,順利畢業,一路當上博導,是挺難的。”
“一般人很難走到你這個地步。”
聽虞珂這麼說,何百川心裡多了絲喜悅。
她的情緒很穩定,至少現在很穩定,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
保持這個節奏,不要去刺激她,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打定主意,何百川堅決不去問虞珂為什麼要綁架他之類的蠢話。
這種行為太蠢了,他就裝不知道,心平氣和的把她當朋友聊天就好,儘可能拖延時間。
想到這,何百川臉上的笑都真誠了兩分:“你這孩子,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以後的成就肯定不可限量。”
“不可限量嗎?”虞珂聞言輕笑一聲,眼底的笑慢慢淡去,連語氣都多了絲何百川聽不懂的情緒。
“哪有什麼不可限量?”
“你要是知道我經曆了什麼,就不會說這話了。”
“未來什麼的,對我來說都是空談。”
“我沒有過去,也不會有未來。”
“所以,我隻看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