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麵的喜娘吆喝道:“新娘子坐轎啦——”突然又驚叫道:“蘋果呢?公主您手裡的蘋果呢?”“在奴婢這!奴婢怕被公主吃了,一直放在身上呢。”小兔子從懷裡掏出蘋果。就你多事,她上船時就想吃了,卻眼巴巴地吃不到。世道變了,奴婢管主子。鞭炮劈裡啪啦地放了起來,周圍亂哄哄的,觀看的人那個多呀,人聲鼎沸得可以將雞蛋煎熟了。“公主,您再堅持一會就到了。”銀姬在轎子裡哼了哼,抓起頭上的紅蓋頭當扇子扇,連續打了幾個哈欠。一晃一晃的轎子突然戛然停住了,銀姬趕緊將那揉得不成樣子的蓋頭朝頭上胡亂地一罩。“新郎踢轎子了——”喜娘高高地一喊,四麵八方的立刻想起如潮的叫好聲。雖說是踢轎,卻隻要用腳勾起轎簾便行。銀姬看見一雙白靴在她眼皮底下出現了那麼一下,便聽到了如火山爆發的拍掌聲。泰州的人民這麼熱情得讓她受不了。難道是準備來看著傻子娶老婆的笑話的?銀姬隨即被喜娘背著跨過了火盆,不費事地進入了府邸。那鞭炮沒有一刻停過。和那傻子一人抓住紅綢的一端,拜了天地後就被送入了洞房。一入洞房原形畢露。小兔子在門外守著,門內她想怎樣就怎樣。憑什麼讓她坐在這當怨婦,而那些男人卻大吃大喝!扯了外麵的衣服,除了頭上那頂重冠,翻窗躍了出去。“先找廚房拿點吃的。再去看看那些賀禮中有什麼奇珍異寶,順便牽走。”打定主意便直奔目標。遠遠地聽見有人在議論。“不知那公主是什麼模樣。”“肯定很漂亮。”“是天仙一樣的人物。”銀姬湊了上去,不知從哪裡拿了隻雞大腿,一邊咬著,一邊含糊不清地道。“你見過?”聽這麼一說那些在廚房乾活的不管是老媽子還是小丫鬟都湊了過來。“那自然!”銀姬將雞腿舉得高高的,“她簡直就像從畫中走出來的,傾國傾城,是神的化身!”“真的?你是從京都陪嫁過來的丫鬟?”眾人問道。“沒錯!我與公主是朝夕相處,她身上有多少個痣,一天放多少個屁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扔了骨頭,反手又像灶台上摸著,摸到了一塊牛肉隨手就咬了起來。“那你說說她一天放幾個屁?”“就是,說說,說說。”“她呀——”銀姬脖子拉了老長,“以後你蹲在茅房邊守著慢慢數吧。”“那你家公主的脾氣怎麼樣?說說,說說。”另一波人又問道。“咱們公主的脾氣可是好的沒話說了。天底下不會再找到比她脾氣還好的人。她嫁過來簡直是你們的福氣!咱們公主出嫁不知道京都多少家貴族公子哭得吵著鬨自殺呢!”銀姬接過某人遞過來的水大灌了一口,接著要牛肉,小嘴一刻不歇,自吹自擂也不還早。可謂不知皮厚為何物。“哇!”一群小丫頭無限憧憬。另一群小丫鬟卻是不屑道:“我們王爺娶媳婦的消息一出,泰州凡是沒有出嫁的女子都跑到咱們大府門前痛哭,一天就不知要哭死多少人呢!”“真的假的?”銀姬明顯不信。“真的。”“假不了。”眾人異口同聲。突聽有人一歎:“不知明早有多少人來咱們府上吊呢……”“不會吧……”銀姬後背一片惡寒,“你們……”想說傻子二字的,不想激起民憤還是該了口:“你們王爺有這麼好?”“可不是!”“不是一般的好!”當即所有的女人不管出嫁了還是沒出嫁的都羞澀地紅了臉。我的奶奶呀!銀姬當下心裡怪叫一聲。究竟是什麼樣的傻子呀!“上菜了!上菜了——都聚在一處乾什麼?不用做事呀!”平地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咆哮。眾人一僵,一眨眼的功夫就瞬間轉移,在自己的崗位上忙活著,仿佛剛才就不曾擁在一處過。“你是誰?怎麼吃了做菜的牛肉!”剛才還和她熱絡的大媽一把搶過她還在啃的牛肉。“那是我咬過的……”咬過的也下鍋……銀姬不舍地多看了那牛肉兩眼,悻悻地走了。不過那個傻子有什麼神麼?搞得人人都做了他的花癡。不屑地竄到樹上,又竄到屋頂上朝那開宴的地方死命地瞧,想看看她的“老公”究竟是什麼樣。可是下麵亂糟糟的,天也黑漆漆的,隻看見有個新郎這麼個人,樣貌身形什麼都看不清。最後徹底放棄了。三下五除二摸到了放賀禮的地方,居然沒有人看守。“這不是明擺著讓我隨意拿麼。一點也沒有成就感。”銀姬極度不爽地昂首挺胸跨了進去。“我靠!這麼多的寶貝!”摸摸這邊的珍珠塔又摸摸那邊的觀音生子像,接著隨手打開了一個精致的小木盒,全是龍眼大的珍珠!“這些人難道在巴結這個傻子?”銀姬將那小木盒塞進衣兜裡,“難道是衝著我天朝公主的麵子?或是衝著哥哥的麵子?”不管衝著誰她都拿定了。“先把小巧的能牽的都牽走,之餘剩下的以後慢慢再盜吧。”銀姬自言自語地放下一尊半人高的黃金寶馬,將幾個瑪瑙刻的工藝品塞進衣兜。挑挑揀揀的不知過了多少時辰,銀姬覺得是時候回去了。衣兜墜得她東倒西歪,步履艱難。最後又無比艱辛地翻進要洞房花燭的新房。剛把東西一股腦地藏進床下時,門外就有人喊道:“鬨洞房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