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聞鈺都舍不得和時卿那般說話,舍不得累著他,養在王府裡,吃香的喝辣的,酪漿管飽水果管夠。
這個叫導演的,怎麼能這般凶他累他?
就算被其他演員N什麼G什麼惹毛了,對卿卿說話語氣就不能收著點嗎?
還不給零嘴。
一個半大不小的官職,仍不懂收斂自己的脾性,整日跟炸藥桶似的,難怪麵龐虛浮,發量稀少。
何嶽宏撓撓頭皮,訓人訓到一半,忽然感覺脊背一涼。
他環顧一圈,工作人員都在忙碌著,沒有人注意這邊。
見鬼了?還是開機的時候上香不夠虔誠?
已經入夏,何嶽宏卻總感覺劇組陰氣縈繞,空氣飄浮間,陰涼濕冷。
恰逢時卿走過來,攝政王寬宏大量地放過這位導演,轉而黏時卿去了。
卻不知為何,總無法靠近,魂體都纏不上時卿指尖。
裴聞鈺:?
裴聞鈺不信邪,先是伸手去碰他的臉,察覺到無形的屏障阻隔,又轉而去抱他的腰,像是貼上一堵牆。
裴聞鈺:??!
裴聞鈺氣的狠了,用身體去撞他,砰砰砰,銀玉感覺被挑釁,瞬間散發出唯有裴聞鈺能感受到的強烈白光。
什麼東西?也配阻攔本王近身!
攝政王很生氣。
時卿正和導演商量著待會兒的戲份,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磁場波動,他話音一頓,抬起眸。
還在橫衝直撞的裴聞鈺瞬間站直。
何嶽宏正聽時卿分析,聽得入了迷,忽然沒了音,他順著對方的眼神看去,片場在休息。
何嶽宏:“……時卿?”
“怎麼了?有哪裡不對?”
時卿搖頭,收斂心緒:“何導,如果您覺得我剛才改的沒問題,我等會兒試著來。”
“行,行。”何嶽宏連連點頭,“你的設計很好。”
時卿走到一旁,問係統:“我周圍有東西?”
“這您都能感覺到?”小老虎驚了一瞬,宿主不是沒有神力嗎?
話出口,便意識到自己說漏嘴,隻老實將裴聞鈺的事告訴他。
“您還記得自己給容肆的神力嗎?”
“記得。”
當初,時卿為避免容肆受劇情影響,分出一道神力滋養他的魂魄,保容肆不受天道桎梏,護他的魂體安全回到異世。
“上一世您脫離位麵後,護住容肆的那股神力,被他轉而用來護裴聞鈺。
不知對方和係統作了什麼交易,許了裴聞鈺來生。”
“但裴聞鈺前世本身有一縷魂魄被您的神力固住,隻能借神力寄居在古劍上,無法轉生。”
時卿恍然:“所以顧柏禮天生缺失了一魄,那一魄,就是如今魂體狀態的裴聞鈺。”
“對,因為魂魄不全,可能被厄魂纏身,祠廟裡的方丈贈予了護身符——也就是您身上戴的這枚玉。”
小老虎翹著尾巴,憋笑,“您方才感受到的磁場波動,是裴聞鈺用身體衝撞您身上的禁製產生。”
“他在哪兒?”
“正前方,三米左右的距離。”小老虎軟了聲調,“大人,他在看您。”
時卿似有所感抬眸,裴聞鈺已經跟了過來,站在他麵前,眼巴巴地看他。
他發現我了嗎?裴聞鈺想。
時卿抬步往前走。
一步,兩步,像是踏在裴聞鈺心上。
然後在男人身前停了下來。
輕易便攪亂了心神。
“阿鈺。”時卿輕喊。
孤魂般飄蕩了半生的攝政王,終於有了歸宿。
裴聞鈺眼眶微紅。
“是我。”他說,“卿卿,我在這裡。”
時卿聽到了。
片場傳來導演的喊麥,時卿走過去,由化妝師補妝,小老虎已經在查魂魄融合的辦法,這事急不來。
因場景布置,這場先拍的後期劇情,“雲傾”已經站在朝堂高位,一身月白錦袍,長發披散,麵上是如玉書一般無二的矜貴疏冷。
可更深處,依舊不難看出青年殺穿生死的淡漠。
長劍出鞘,招招致命。
裴聞鈺遠距離瞧著,又想起從前,覺得新奇的同時,又心疼的緊。
“我的卿卿怎麼還要舞刀弄槍的啊?”裴聞鈺想,“這不是盛世嗎?”
“導演也真是,拍什麼不好,拍這些打打殺殺,還讓卿卿難過。”
“那個黑不溜秋的大家夥,做什麼圈住卿卿的腰,本王今日都還沒摟過呢。”
“本王定要狠狠記上一筆。”
……
“cut!非常棒!”
“但是感覺還可以更好,這個時候的雲傾是內斂的,他深重的苦難和仇恨都藏在心底,太重了,展露在外的就比較淺。”
導演和時卿說戲,找了個形容道,“就那種……偏淡一點。”
長劍入鞘,時卿微微側目:“好。”
“很好,再來一次,眼神再冷一點,收著點勁。”導演說著,回頭喊,“小劉!”
造型師上前調整。
這時溫度已經有些高了,時卿微揚起脖頸,接過助理的帕子擦汗,而後站在原地讓化妝師補妝。
耳邊一直有道聲音嘀嘀咕咕的吐槽,時卿探出某隻王爺的方位,一個抬眸,發現自己竟能看見他。
男人依舊是他走時那般模樣,隻是輪廓更加深邃,魂體狀態下,很難看清眉眼的細紋。但想來應該是不老的,等太久,他的王爺會委屈。
裴聞鈺的存在被時卿發現,還和他說了話,很開心。安分下來的他像是被撫慰好情緒的狼犬。
那麼大一隻團在那,安安靜靜的,沒有打擾工作人員,也沒有作亂,很乖。
時卿心軟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