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難過,快穿文也有屬於自己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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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連空氣都是潮濕的,屋外風雨吹打,劈裡啪啦的雨珠豆粒一般,砸得到處都是。
門窗已經濕透了,窗戶沒來得及關,腳下積著水,少年走過去關窗,拉上窗簾,下一刻,便被一隻大手從身後覆在濕重的簾布上。
時卿不耐轉身,皺著眉,光線昏暗,可那張臉依舊是清豔的,像不經意打翻的油彩,落在瓷釉上,細膩而明媚。
顧柏禮呼吸加重,不自覺欺身逼上去,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怒極了,偏又貪戀地湊過去嗅。
嗓音和窗外的雨水一樣涼,“時卿,你找的那個小白臉,有我好麼?”
時卿眉眼低垂,掌心抵在對方胸膛。
顧柏禮進屋時西服外套便已經褪下,觸感極佳的肌肉和溫度透過薄薄的內襯傳遞出來。
時卿好似被燙了一下,想要收回卻被緊攥在手裡。
聲音發顫:“顧柏禮你彆這樣……”
“我怎樣?”
“唐時卿,我有沒有說過彆出去找人?”
呼吸打在臉上,顧柏禮踩進時卿雙腳之間,拖鞋很快被雨水打濕,他卻絲毫不顧,嗓音低沉,步步緊逼,“發現一個,弄死你。”
“我們已經分手了!”時卿抬眸,眼圈有些紅,眼睛黑沉沉的,和屋裡的光影一樣,“都是成年人,顧總,體麵點。”
“我還有通告要趕。”
“顧柏禮,彆再糾纏我。”
時卿說完便要推開他,可如此近的距離,輕易就被桎梏。
緊接著,熟悉清冽的氣息鋪天蓋地傾軋而下。
天空陰沉沉的,大雨一直下。
時卿睡不踏實,又醒不來,翻來覆去。
恍惚間,耳垂似乎又被犬齒叼著廝磨,那道聲音的主人危險地附在耳邊問道,“他能讓你*麼?”
時卿呼吸微微急促,張口,卻答不出話。
“叮鈴鈴——!”
急促的鈴聲驟響,意識回籠,時卿猛的翻身坐起,緊繃的肌肉一寸寸鬆懈,才知是有人在按門鈴。
又是這個夢。
又是他。
顧柏禮是他大學時期的戀人,比他大三歲,時卿遇見他時,隻知道他是盛世娛樂的董事,三年後,顧柏禮已經成了顧家的掌門人。
時卿主動提出的分手。
顧柏禮不同意。
時卿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兒戲,轉身找了一個叫黎初的少年,對外聲稱他是自己的男朋友。
當晚,黎初的祖宗十八代都呈現在顧柏禮的郵箱裡。
黎初隻是個普通的大學生,時卿學弟,資曆平平無奇,顧柏禮都不屑去處理。
第二日,時卿便被人堵在了那間出租屋。
距離那天已經過去了五年,時卿也逐漸在娛樂圈站穩了腳跟。
五年間,時卿無數次拉黑他的聯係方式,數不清多少次糾纏。
到最後,兩人都精疲力儘。
時卿清理了身邊的所有人,身處娛樂圈,也沒有再傳出過緋聞,乾乾淨淨。
顧柏禮也停止了近乎窒息般的緊密糾纏,堪堪沒有將人逼瘋。
雙方各退一步,達成短暫詭異的和諧。
而那段初次強製的記憶,卻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發清晰,它就和顧柏禮這個極為強勢霸道的男人一樣,逮到一點空隙就趁虛而入,攪得他永不安寧。
時卿抬手撐著額頭,兀自冷靜了會兒,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肌膚上,不太好受。
時卿拿起手機,未接電話13,未讀消息99+,大部分都是經紀人的來信。
最新一條:【時卿!唐時卿!唐大影帝!!快開門!】
時卿:【十分鐘。】
簡單衝了個熱水澡,時卿披上浴袍,隨手拽過浴巾擦著頭發,赤著腳出了門。
房門開合,剛好十分鐘。
陳安:“…………”
“我該誇你準時嗎?唐大影帝。”
“我等了你整整四十分鐘,信息不回,電話也打不通……不是說好九點出發的嗎?”
陳安語氣幽怨,皮笑肉不笑道,“說,在房間裡做什麼羞羞的事了?”
時卿擦頭發的動作微頓,不動聲色道:“做夢,出了一身的汗,有話直說,彆陰陽怪氣。”
時卿起初有顧柏禮的資源捧著,大學便開始嶄露頭角,但依舊演了兩年的配角。
兩人分手之後,資源一落千丈,即便時卿顏值高,有實力,可要在這個新人輩出的圈子裡混出頭,很艱難。
入圈七年,兢兢業業積累,終於在今年年初拿了地方衛視頒布的最佳男主角獎。
紅毯照爆火全網,在各大短視頻出了圈,還上了好幾個熱搜。
網友戲稱總算發現了這顆遺珠,連夜扒出他之前演的劇和電影,連出場就死的炮灰路人乙都沒放過。
無死角的帥。
新粉如雨後春筍般冒出。
至此,才算熬出了頭。
時卿不滿足,他的目標是更高處,經紀人陳安欣賞他這股勁兒,滿意的同時,又忍不住捉弄他。
一喊一句“唐大影帝”,那麼熟悉的人,也不嫌臊得慌。
“做噩夢了?”
陳安眉頭微皺,擔心道,“精神壓力太大了?累到了?這可不行啊我的大影帝,手裡好幾個通告呢,要不要先去醫院看看?”
時卿:“……不必。”
末了又強調,“我身體很好,不影響拍戲。”
陳安也知道自己反應大了些,訕訕一笑:“好不容易升咖了,這不,想趁你正當紅,多多營業嘛……”
時卿:“我知道。”
“明白就行。”陳安點頭,翻出備忘錄。
“下午有個廣告拍攝,晚上本來有飯局,既然你身體不舒服,我就做主給你推了。”
“劇本發給你了,你晚上好好看看,要選哪些,明早八點去d市參加綜藝,我來接你。”
“好。”
能推的飯局,便不重要,時卿雖然有些反感陳安的商業運營模式,卻認可他的能力。
加上兩人磨合了這麼久,合作愈發融洽,也越來越有金牌經紀人和頂流明星的勢頭。
“那你趕緊收拾收拾,準備出發。”陳安說,“我先下樓給你買點吃的墊墊。”
“謝謝陳哥。”
陳安一聽,心臟又飄忽了,美滋滋地應了聲,下去買飯。
陳安給他選的幾個劇本,三部古偶,兩部現代劇,都是男一。
還有一本曆史正劇,班底很強,邀請時卿飾演的是男三,還需要進一步接觸試戲。
時卿接了這部電影,和一個現代反派的角色。
陳安蹙眉,和他商量:“不演古偶嗎?我看的那幾本質量都挺不錯。”
“暫時就這兩個吧。”時卿反問,“《盛世權臣》不是也有古裝?”
“……”時卿心思正,脾氣倔,陳安說不過他,點了點他道,“行,我去溝通。”
試戲的日子定在兩天後。
時卿到片場,導演何嶽宏正在訓人,見到來人,開門見山地道:
“唐時卿是吧?時常聽老徐說起你,他總說,隻要給你一個機會,你就能飛。”
“如今這機會我給了,是山雞還是鳳凰,證明給我看。”
時卿應的不卑不亢:“好。”
何嶽宏口中的老徐便是時卿獲獎電影的導演,顧柏禮要的試戲機會。
彼時顧柏禮按耐不住,又親薄了他,事後覺得愧疚,才想的這個辦法彌補。
時卿不想要,被人親的迷糊,抬眸一看對方偏執的眼,再一次妥協。
盛世娛樂是最大的投資方,徐年賣了他這個人情。
原以為是關係戶,沒曾想,是顆遺落的明珠。
電影製作期長,上映時,時卿在台上,顧柏禮在台下,兩人眼神不經意對上,都沒有說話。
直到此刻,時卿才恍然發覺,顧柏禮口口聲聲的放過,是要自己和他永遠糾纏。
表麵上讓步,實際連職業生涯都緩慢滲透著,無形地逼迫他。
未免太過偏執霸道。
“係統。”任由造型師給他捯飭,時卿在心裡同小老虎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攻略值多少了?”
“50了大人。”小老虎晃著尾巴,徹底服氣。
“我就說您不必擔心吧?隻要是您,怎麼折騰都愛您的。”
時卿懟他:“後果你受得住?”
係統閉麥,老實了。
這個位麵是一本老套狗血,講述的是豪門大佬和娛樂圈明星之間的愛恨糾葛,主打酸澀感虐戀情深。
兩人身份差距太大,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顧柏禮的家族也不會允許他和一個男人,還是娛樂圈的男人結婚。
原主在深入了解,慎重考慮後,決定在自己深陷前及時抽身,想要成全彼此最後的體麵。
卻沒想到招惹了一個變態。
顧柏禮瞧著冰冷淡漠,日常戀愛原主甚至都感受不到他的愛意,仿佛越陷越深的隻有自己。
可提出分手當天,男人忽然掐著他的脖頸將他抵在樹上,語氣陰沉地問:“我說分手了嗎?”
原主害怕了。
太過害怕,有次甚至慌不擇路,意外墜進了水裡,還沒來得及綻放,便身銷魂殞。
時卿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恰好是兩人分手之後。
也是正常視角中,原主“重生”的時間。
係統:“這個位麵的任務,便是順應劇情,酸澀拉扯之後和顧柏禮幸福美滿地在一起,以及,最最重要的,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卿卿要長命百歲。”
時卿:“……”
念完,後知後覺的係統:“………”
又甜又好笑的怎麼回事?
“哎呀,很快的,等五年後到了劇情重要拐點,你們就能甜甜地戀愛了。”
係統內心吐槽任務的無語,麵上笑嘻嘻安慰宿主,“大人,堅持住,這次任務很容易成功!”
因為係統畫的大餅,時卿忍了五年。
此刻,時卿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否則受罪的隻會是他。
係統給他出謀劃策:“按照劇情,顧柏禮將會在今天得知您拿到角色的消息,找上何嶽宏,然後您會有一場飯局。”
時卿撩起眼皮。
係統哼哧哼哧搬出熟悉的寶典,給他洗腦,最後在時卿準備出去試戲時鼓勵道:
“勝者為王敗者暖床,大人,加油吧!”
回應係統的又是一巴掌拍在毛絨屁股上。
何嶽宏見時卿的古裝扮相,白衣戰甲,長劍著身,氣質矜貴疏冷,又鑽研了角色,站在那,抬眼低眉間全是雲傾的影子。
很是驚豔。
時卿試戲的片段是一段舞劍,他功夫底子好,又經曆了這麼多位麵,各式劍法手到擒來,武指差點驚掉下巴。
片場的工作人員更是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時卿收了劍,隱隱覺得有些熟悉,他問導演,何嶽宏凝眉不知想些什麼,聞言道:
“問隔壁私人博物館借的,你小心著些,彆弄壞了。”
正好道具老師過來收,時卿多看了幾眼,便還了回去。
他的神力被封閉,也看不出端倪,隻覺得有些眼熟,可這種長劍,片場拍戲少說也碰過十幾把了,實在平平無奇。
導演不說,甚至都看不出這是件文物。
也因此,無人知曉,一道微小白光從劍身飛竄到青年指尖,緩緩勾纏。
試完戲,編劇和導演商量片刻,忽然問:“玉書這個角色,你了解多少?”
時卿一怔,很快反應過來,他功課做的足,也看了原著,思慮片刻,道:“少年權臣,白衣卿相,一個矛盾的理想主義者。”
何嶽宏沒有評價,倒是編劇眼神亮了幾分,似乎又有了靈感,拿著筆記本到一旁去了。
最後定下時卿飾演玉書,原本雲傾的角色暫定,問時卿能否接受。
時卿依舊是來時的態度,沒有不耐也沒有降位的躁鬱生氣,感謝導演和工作人員後便跟著陳安離開。
車裡,陳安忍不住了,道:“那玉書不是連男四都排不上的配角嗎?出場次數都沒有男五多!
你剛拿了影帝,遞過來的本子哪個不是男一?原本接這個劇本,就是看上他班底強大……”
時卿眼神微涼:“陳哥。”
陳安下意識噤聲,對上青年的眼。
時卿:“好壞參半,如今說不準雲傾的角色落入誰手,我有這個自信。”
“更何況,我是演員。隻要劇本好,彆說配角,路人甲我都能演。”
“可是……”
“陳哥,之前我都是這麼過來的。”
陳安識趣閉嘴,過了許久又小聲道:“我這不是……替你憋屈嗎?熬了七年,挺不容易的,要是你沒和那個顧總鬨……”
察覺到時卿不悅的眼神,陳安看向窗外,不再開口。
第二日,飯局的邀請便傳到了時卿這裡。
陳安知道內情,小心翼翼的,問他:“要去嗎?”
時卿點頭,語氣不容置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