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哄鬨:“這裡不是朝堂,規矩顧執筆說了算。”
“對,在場皆可以作證,誰贏誰得,為奴為寵絕無二話!”
楚硯大步上前,從一堆武器裡選了條長鞭,一鞭子下去,旁邊的酒桌“哢嚓”劈成兩半。
眾:“………”
“比武?”男人咬牙,臉色陰沉的可怕,他大步躍上台階,鞭風颯颯,“好啊。”
謝風撩起雅間的流蘇長簾,語帶警告:“先來後到,楚將軍,你逾矩了。”
楚硯站在台上,明明是仰視的角度,可誰都能看出這隻孤狼眼裡的冰冷睥睨,低沉的氣壓也無聲昭示著他的瀕臨爆發。
楚雲梟,權貴眼中的瘋狗。
樓內霎時安靜下來,空氣中都隱隱躍動著劈裡啪啦的火星,隻需要一點火引,便能將這棟天闕樓轟然引爆。
謝風眸色微沉,卻終究沒有再開口。
楚硯這才收回目光,侵略性極強的眼神落在少年身上,將人上下仔細打量一番,笑了。
“顧將軍確定不換身利落衣裳和我比?”
時卿垂眸,將頭上的紅繩扯下,在執劍的右手小臂上纏繞幾圈,紮緊。
剛剛離場的謝韞:“……”
先前和他交手的權貴:“…………”
直到左臂也用紅繩纏緊,時卿抬眸,淡聲:“好了。”
長鞭可遠攻也可近戰,楚硯自小各種武器都練過,但平時慣用刀和長槍,此次選擇長鞭,一是怕自己把人傷了,二是考慮到他這身繁瑣的紅衣,行動受限,長鞭是最好的能控製他的武器。
侍從上香,禮部侍郎宣布完規則,時卿出劍的瞬間,鞭風破空迎麵襲來!
他後仰下腰,腳跟發力調轉長劍向對方腹部刺去,兩人當即纏鬥起來。
場下的季明都看得心驚:“我記得沒錯的話,剛才不是說把對方逼下台就算贏?”
怎麼這兩人,招招致命?
江知書沒說話,隻麵色凝肅地看著場上的戰況。
楚硯招式狠厲,時卿隻會比他更狠,恍惚間,眾人還以為自己身處揚塵飛沙的戰場,而不是這暖色生香的樓閣。
燃香換了一支又一支,眾人也從一開始的看戲心態,變得凝肅認真,又逐漸對這個少年心生敬佩,看到最後,還有人忍不住起身叫好。
三樓隱蔽的包廂內,謝淵一身玄色私服,居高臨下地看著台上紅衣翩飛的少年,目光晦澀難言。
這是他第一次見時卿動手,之前聽聞他殺死沈禹,對少年的身手並未過分在意。
畢竟沈禹的武功,放眼北燕也隻是中上水平,和楚硯一比,根本不夠看。
可今日,他在戰勝近十人之後,還能和北燕第一名將楚雲梟,戰得不分勝負。
顧時卿,滿腹經綸,孤勇狠絕,將帥之才。
即便拋除個人私欲,此人,也必須徹底留在北燕。
這個念頭剛起,下方便傳來一陣驚呼,隻見長鞭從少年腰側舔舐而過,緊緊勾纏!
時卿微愣,身形一轉,便落到台下。紅衣翩飛,伴隨著金鈴躍動的聲響,在半空劃過一道絕美的弧度。
他穩了穩身形,楚硯也跟著飛身而下,長鞭蠻橫地繞著他的手腕一纏,直接將人扛在肩上。
時卿看著地上的長劍,待人走了好幾步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扛了。
“……楚雲梟!”
“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楚硯腳步生風,像極了搶走公主的惡龍,“否則彆逼我在那麼多人麵前欺負你,我說到做到。”
時卿:“……”
一路縱馬,時卿沒有精力顧及那把掉落的佩劍,也沒有心思留意閣樓之上的皇室和貴族,目的達成,攻略值卻沒有半點波動。
時卿對係統說:“攻略寶典好像對楚硯沒用。”
小老虎撓頭,他還沒來得及回複,眼前驀地一黑:“……”
“為奴為寵?”
楚硯一腳踢開房門。
大狼狗生氣了。
“是不是隻要達到你心裡的條件和目的,誰都可以得到你。”
楚硯紅著眼,惡聲惡氣地道:“顧時卿!你隻屬於我一人!”
時卿眼睫輕顫,忍著心裡的痛意主動將雙手遞上。
眼圈泛紅,眉目清昳冷然。
“可燕國上下無人不覬覦我,包括你效忠的君主,想要拉攏你的殿下,滿朝權貴……如果我真如你所說那般,你當如何?”
“為了我殺光他們嗎?”
楚硯瞳孔狠狠一顫!
少年薄瓷般冷白漂亮的肌膚與紅衣相稱,眼裡的冷意卻是那樣明顯,交織著,恍惚間楚硯還以為無數鮮血奔湧著將他托舉,遞到自己麵前!
我早該想到的,楚硯想,虞城火光中被逼著收回去的劍,終究會刺向自己的心臟!更痛!更狠!!
顧時卿此人,看似清冷,骨子裡透著熱烈。
他的生命就是一團火,燃得酣暢淋漓,肆意明媚。
誰也無法讓他讓步和妥協。
大腦嗡鳴,楚硯沒意識到自己的指尖在顫抖,他隻是本能地想要握住這雙被自己綁住的手。
溫厚手掌輕輕覆蓋的瞬間,男人低下頭顱。
“……好。”
時卿眼裡泄出淺淡笑意。
楚硯痛苦閉眸,明知前方是懸崖,卻仍舊無法停止地向前不斷狂奔,像是無力反抗的獵物,一步步走進他溫柔的陷阱之中。
任由愛意將他吞噬。
“楚硯……”
時卿忽然問:
“你愛我嗎?”
楚硯微頓,他不知道什麼是愛,也不知肯為對方做到什麼程度才能稱作是愛,隻是本能地感覺不安。
楚硯沒有回答,而是問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話:“……你呢?”
你愛我嗎?
有在意過我,關心過我嗎?
那些溫柔的利用,又到底摻雜著多少真情?
“我愛你。”指尖勾住身前的狼髀石,時卿輕聲,“楚雲梟,顧時卿愛你。”
楚硯將他轉過來,聽到答案的那瞬,楚硯沒再執著於回答的真假,而是愈發清醒地越陷越深。
淚水無聲滑落。
從那以後,時卿再沒有問過係統攻略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