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卿醒來時,簿司聿已經離開了。
他沒有問,照常一日三餐,宋時銘經常在耳邊嘰嘰呱呱,偶爾還抱著個吉他彈唱,時卿看出來,二哥想逗自己開心。
有次宋時銘不小心說漏嘴,宋家給簿司聿安排了人手,可對方沒要。
“他很確定自己用不上這些人,那樣反而會拖累他。”
宋時銘安慰自家弟弟,“簿司聿很有自信,一定能成功,卿卿你要相信他,他很快就會回來。”
朋友們清楚內情,怕時卿難等,輪流過來宋家陪他。
宋母偶爾會抱著鄰家太太的小貓過來陪他玩耍。
宋父擔心大兒子勞累,每天和宋時璟一起去公司,但兩人忙的再晚也都會回家。
時卿沒法拒絕這些好意。
這天陽光正好,時卿坐在主屋的台階上,托著下巴聽蘇炳用家裡的小提琴拉唱,悠揚的琴曲硬生生拉出了割據的刺啦聲,宋時銘不堪其擾,忍無可忍地追著他罵。
時卿不自覺笑,看著在前院追趕打鬨的兩人,忽然想起有一天簿司聿在自己耳邊說過的話。
“你的世界有很多人,有很多色彩,卿卿,我有時候會羨慕你。”
“但一想到這樣的美好是你擁有的,我又覺得特彆慶幸。”
簿司聿說,“你本該耀眼矚目,肆意明朗。”
“不像我,我的世界,隻有單調冰冷的黑白。”
時卿想了想,笑說:“恰好,我的世界,就差你的黑白。”
“你一來,我就圓滿了,作為交換,我願意把我的色彩分享給你。”
時卿抬手碰了碰男人英俊的臉,“宋時卿的世界,不能沒有簿司聿。”
男人笑了,桃花眼明亮勾人,他垂眸抵了抵時卿額頭,鄭重承諾:
“我不會讓宋時卿失去簿司聿。”
“係統。”此刻,時卿抱住膝蓋,將臉埋進臂彎,“幫我找找他。”
“我要確認他是否有危險。”
係統看著輪船之上,手持雙槍,冰冷殺伐的男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時卿讀懂了,他起身上樓,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換了身利落的白色短t,配工裝褲。
“帶我去他身邊。”
小老虎坐起來,爪子放在虛擬鍵盤前一頓操作,不一會兒,係統空間響起機械的警報音。
【係統申請使用時空傳輸功能,時限一天,扣除積分,30天內禁止使用該能力,是否確認使用?】
時卿:“先帶我去簿司聿的公寓。”
係統二話不說,爪子啪嘰摁了下去。
時卿不是第一次來簿司聿的公寓,這裡空間不小,乾淨整潔,也沒有人氣。
時卿走到房間,拉出床底下的黑色保險箱,輸入自己的生日,解鎖打開。
還剩兩把手槍和一些子彈。
將子彈放進口袋,拿起手槍,時卿在桌麵找到皮筋隨意紮了個低馬尾。
“係統,走。”
係統傳送的地方是距離簿司聿兩百米左右的沙灘,這座環境優美宜人的小島此刻滿是彌漫的硝煙。
時卿聽見子彈撕裂海風,精準刺入皮肉的聲音。
沒有看見簿司聿。
係統說:“他受傷了。”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
時卿聽到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優雅從容,又帶著平靜猙獰的瘋,“你的膽子和你的能力一樣令人難以想象。”
回應他的是身旁兩個人中槍倒地。
“他被包圍了,周圍有十幾個人。”係統將眾人的定位給自家宿主看,“一千米的房屋內有狙擊手,目標已經鎖定。”
“還有,簿司聿上次回來,已經在這座島的基地埋了炸彈,威力足夠讓這裡所有人去見太奶。”
時卿咬牙,他算是聽明白了,簿司聿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子彈上膛,時卿無聲繞著掩體靠近,伯萊塔92F,初速333.7米\/秒,有效射程50米。
無限逼近殺手的那一刻,時卿果斷扣下扳機。
砰砰!
槍聲響起的那刻,在場眾人都是一驚,立刻有人調轉方向攻擊,隻是還未來得及瞄準,子彈從後腦射入,眉心飛出。
鮮血四濺。
簿司聿雙手持槍,快步掠至時卿身邊,兩人各守一方,直到後背相抵,周圍已倒下一片。
“簿司聿。”
“我在。”
時卿薄然抬眸,眼裡泛著冷光,“我就不該信你。”
簿司聿這會兒知道嘴甜了:“可我一如既往地相信你。”
“卿卿,你剛才很帥。”
時卿冷哼,花言巧語。
簿司聿克製地沒有偏頭看他,換彈夾時手快的仿佛有了虛影,他眨了眨眼,有血從額角滑落。
時卿聽出他的呼吸有些重:“你中彈了?”
“沒事,彆人的血。”
男人冰冷的眼神終於有了溫度,他像無數次幻想的那般,漆黑槍口對準首位的人,食指緩緩勾起。
藍越饒有興味地勾唇看著他身後的人。
膚白貌美,身姿清麗,不可避免的染了血跡,不見狼狽,更美的令人心悸。
像是造物主最精美的藝術品。
漂亮的想把他徹底毀掉。
“宋時卿?”
藍越抬步走近,他的身邊隻有兩個人,卻依舊閒庭信步,仿佛比起簿司聿,眼前的時卿更讓他感興趣。
“你比照片和視頻裡更美。”
簿司聿神色漸冷。
“你的正前方,一點鐘方向,距離一千米。”
時卿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對方,偏頭用氣音道,“有狙擊手。”
藍越是混血,身材高大,皮膚冷白,從他身上乾淨的米色休閒風西服來看,此人是非常在意自己形象管理,且對自己容貌極有自信的人。
可他被美人忽視了。
藍越緩緩眯起眼睛。
時卿抓握住簿司聿的手。
簿司聿聽懂了他話裡未儘的意思,手腕被用力握緊的當刻,飛速扣下扳機。
砰!
兩顆子彈同時出膛!
時卿拽著簿司聿往左側瘋跑!
藍越站在原地,一把拽過身旁的人抵擋,子彈撕裂血肉,鮮血濺了他滿臉。
與此同時,精準卡點的另一顆子彈飛入左側那人的頭顱!
後腦進,前額出,不過眨眼,便砰然倒地。
男人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拿出濕巾,看向身前驚愕瞪眼的手下,淡然鬆手。
眼底是對生命冷漠到極致的麻木,似乎死去的人,遠沒有他被弄臟的臉重要。
“廢物。”
藍越隨手撥了個電話,冷聲:“不惜一切代價,抓住宋時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