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麻耶雄嵩 3389 字 16天前

珂允離開千本家,前往野長瀨的廢屋,在那裡度過一個晚上。他心中暗自盤算,這個藏身之處應該暫時不會被人發現吧。表麵上他和野長瀨之間沒有任何連接——隻要大家不知道他是庚的哥哥——而且這裡的村民大多不願意接近這棟房子。珂允也想過要到龍樹家找麥卡托幫忙,但又覺得不該把他也卷入這場事件。這是降臨在自己身上的災難及試煉,他必須憑自己的力量克服,否則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也許是因為直接睡在榻榻米上,他起床時感到全身格外酸痛。壁櫥中的棉被沾滿了灰塵,黴昧也很重。看到那條吸了半年濕氣的棉被,他實在不敢拿出來使用。榻榻米雖然也已經泛黃變舊,但還不至於臟到無法躺在上頭。他看了看手表,已經十二點多了。陽光自門縫間透進來,替緊閉的室內帶來微弱的照明。朦朧而煞風景的景象是以讓珂允產生錯覺,以為自己還在半夢半醒之間。不,或許他真的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從他來到這座村莊以來,從他首度遭到烏鴉攻擊以來…他總算是逃出來了,但接下來呢?珂允躺在榻榻米上凝視著天花板,重新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現在村民們大概都已經知道他離開千本家的消息,並四處尋找他的行蹤。珂允隻希望他們以為他已經逃離了村子。但即使如此,他仍舊無法任意行動。珂允也知道自己一旦逃亡,就會被認為是承認犯案。可是在目前的狀況下,他不能繼續待在頭儀家中。現在能夠協助他的有多少人呢?珂允算了一下:千本家的人(除了篤郎以外)蓑緒屋老人以及麥卡托——就隻有這些了,一隻手就能數得完。菅平發現珂允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大概就會舍棄他吧。藤之宮家的佑尉雖然是個重要人物,但要到多多良的家去見他,風險未免太大了。珂允現在或許隻能選擇等待事件平息。但事件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平息呢?等到直凶被發現嗎?然而現在村民的焦點部集中在自己身上——正如犯人所期待的。因此這個希望也很渺茫。他隻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尋找犯人……可是他現在白天不能輕舉妄動,要怎麼找出凶手呢?在拿下繃帶之前,最好還是繼續待在這裡吧——珂允看著右手這麼想。傷口痛得像是漫在汙泥裡。等拿下繃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舉起右手,讓大家知道他的手臂上並沒有斑紋,證明他沒有受到大鏡的懲罰。村民看到他手臂上沒有斑紋,對他的怒氣應該也會削減不少。畢竟對他們而言,手臂上出現斑紋就和蘋果從樹上掉下來一樣自然。他隻能等到那時候,再來對陷害自己的犯人展開反擊。對於沒有地利優勢的珂允而言,持久戰是相當不利的,但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這也算是考驗吧。珂允打開頭儀給他的包裹。飯團已經變冷了。他室出其中一個飯團咬了一口。梅子的酸味在口中擴散。他心中湧起對頭儀的感謝,也為自己在這種破屋裡津津有味地咬著冷飯團感到可悲。自己不論到哪裡都很不幸……他不禁開始抱怨。從窗縫間可以看到燦爛的陽光照耀在田地上。天氣晴朗到讓人目眩,天空中沒有一片雲。田裡年輕的農夫彎著腰,正在采收瓜類。相較之下,房間內既幽暗又冰冷,讓他感覺連心都涼透了。他以逃亡者的身份度過了這一天。隔天來了一名意外的訪客。陽光突然從大門照射進來,站在門口的正是麥卡托。他以對待貴婦人的般勤態度拿下大禮帽微微點頭,說:“我聽說你離開了千本家,就猜想你會跑到這裡來。”他滿麵笑容地走進屋內,坐在珂允身旁。拐杖碰到地板,發出“叩”的聲音。珂允驚訝得目瞪口果。“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我認為你不可能離開村莊,那麼可以躲藏的地方就隻剩下這裡了。這裡的確是藏身的好地方。”他的眼睛眯得像貓一樣細,仿佛在說“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打算通知村民嗎?”珂允把身體往後退了一些。“怎麼可能,我當然不會做這種事。我又不欠他們任何人情。”麥卡托誇張地聳聳肩說道。“你不認為我是凶手嗎?這個傳聞已經傳遍全村了。”“我從以前就非常了解村民的愚蠢……這就是傳言中的繃帶嗎?”珂允發覺到他視線所及之處,反射性地掩護右手。“彆擔心。我並不相信大鏡的奇跡。如果換作是村民,也許會因為心裡作用浮現斑紋也不一定。但是你應該不會相信這種迷信吧?”“我下相信。”“那就沒問題了,你的手臂上絕對不會出現斑紋。”聽麥卡托這麼說,珂允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接著他又對自己的反應感到驚訝。或許在他內心深處真的相信會有奇跡發生?不,絕對不可能。他並不需要神明——珂允連忙搖搖頭驅除邪念。“你打算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麥卡托以中性而誠摯的聲音問。但珂允自己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到底必須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難道要一直當個逃亡者?他來到這裡才一天半的時間,卻已經被無聊、焦躁與恐懼折磨到失去耐心。如果還要再等一個禮拜,他不確定自己能否繼續在這裡等候。“我想至少先等到右手的傷勢康複……”“原來如此。你是想要解開繃帶,讓大家檢視你的手臂吧。不過民眾的情緒如此激昂,這麼做也不知道能不能平息他們九*九*藏*書*網的怒火。現在的問題大概已經不隻是斑紋了。”“這一點我也很清楚。”麥卡托一語說中珂允的心事,讓他不禁有些惱怒。他當然也曾想到這一點,並為之感到不安。村民都深信他是殺人犯,就算右手恢複了,大概也於事無補。“不過我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就算我想要尋找犯人,目前也無法出門。”“這就是所謂的四麵楚歌吧?很遺憾我到現在還沒聽過楚歌或漢歌。”“我隻能儘自己的力量了。如果不行的話,東村還有一個可以依賴的人。”這時麥卡托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我不想對你的期待潑冷水,不過如果你心中的人選是藤之宮佑尉的話,我必須警告你最好小心一點。你必須仔細區分兩種歌聲的差彆才行。”“什麼意思?”珂允問。他因為對方說中了自己的想法而驚訝。他不記得曾經對麥卡托提過佑尉的事情。“我聽說藤之宮想要從菅平手中奪取開墾的權利。你應該見過多多良了吧?你認為直腸子的多多良有辦法策劃這種陰謀嗎?”“你是指……應該有人從旁獻計,而那個人就是佑尉?”“我相信你是個多疑的人。但即使是你,在這樣的困境下都會想要倚賴一個隻見過一次麵的男人——就算不是現在立刻要去依附他,至少在未來也對他懷抱著期待。反過來說,就是佑尉這個男人具有贏得他人信任的能力。不是本質,而是能力——感覺上就有些彆有用意的成分。當然我也還沒見過那個男人,所以這也隻是我個人的推測罷了。不過我猜他大概是想在你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先把你牢牢套住吧。”麥卡托笑了,仿佛是他自己拿了繩索牢牢套住珂允。珂允坐在他對麵,靜靜地聽他說話。這時他突然想起高級信紙的事情。能使用那種紙張的,隻有藤之宮和菅平兩家。“難道說,這一連串的殺人事件都是他所策劃的?”“我並沒有這麼說。但是假設你去仰賴他,他大概也隻會看準時機將你舍棄吧。你即使進入虎穴,也有可能找不到虎子——這就是我想說的。追根究底,你隻是這座村莊政爭當中的一顆棋子。即使是一顆重要的棋子,有時為了顧全大局還是會被放棄。”“你是叫我不要對任何人抱持期待,包括你在內?”珂允有些自暴自棄地問。“我並不打算背叛或利用你,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應你的期待。而且你剛剛才說要儘自己的努力,現在卻想著要仰賴他人。這樣下去,不管浪費多少時間都見不到光明。”“最好的選擇就是離開這裡。但你大概絕對不會這麼做吧?”“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問呢?”“既然如此,你就必須從事件的起頭開始思考。不論花多少時間,你都得——想起自己經曆過的每個細節。你必須自行找出這起事件的凶手。”“我已經在嘗試了。”但珂允還沒說完就停頓下來。思考……他的確嘗試著要去思考。但每次都在中途碰到阻礙,並就此放棄。這個男人是要他堅持到底嗎?“很遺憾,之前的你沒有足夠的時間和心情思考。但你現在既然必須在這屋子裡待一陣子,就有充分的時間可以去思考了。這不是很好的機會嗎?”“你知道答案嗎?”珂允問道。這個男人獨自在龍樹家的廢屋待了好幾天,應該有大量的時間可以拿來思考才對。“你說呢?”麥卡托故意裝傻,右手玩弄著大禮帽。“如果不是你自己找到的答案,就沒有意義了。這個問題畢竟是要靠你自己的力量來解開的。如果由彆人告訴你答案,你大概也無法得到救贖吧?”“……沒錯。”珂允低下頭老實承認。如果仰賴彆人的幫助,那就和祈求大鏡救贖的而鈴沒有差彆了。而襾鈴的結局如何?他在半年後離開了這座村莊,被人殺害了。麥卡托似乎對珂允的態度感到相當滿意。他拿起拐杖站了起來。“你首先必須去思考斑紋的問題。斑紋在這座村莊被視作絕對的證據,就如同大鏡是絕對的存在。犯人明知殺人者手上會出現斑紋,為什麼還會犯下如此重大的罪行呢?這一點相當耐人尋味。”“……斑紋?”“好了,我要走了。請記住,最重要的是思考,以及察覺大鏡教義中的含意。”麥卡托結束這場長談,轉身離去。珂允目進著他黑色晚禮服的背影,終於在門口叫住了他。“我有一個問題,雖然和事件無關,還是想要問一下。要離開這座村莊該怎麼走呢?”麥卡托轉過頭,麵帶惡作劇的微笑說:“你不知道嗎?”“你知道嗎?”麥卡托緩緩地點頭,嘴角仍帶著笑容。“答案很簡單。大鏡已經清楚地點明了出路。離開村莊的路徑相當明顯……不久之後你也會了解從這裡出去的機關。”麥卡托輕巧地揮動拐杖,離開了廢屋。接著一陣風關上了門,室內再度恢複黑暗。這一切就如同自然法則一般。珂允邊吃著最後一個飯團,邊思索著麥卡托的話。那個男人是否知道凶手是誰?或者他隻是個自以為是的家夥,喜歡擺出故作神秘的態度?那個男人所說的“斑紋”到底有什麼意義?珂允靠著牆壁坐下,閉上眼睛,試圖依照那個男人的指示思考……他在半夢半醒之間思考,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接近門口。踩在沙上的腳步聲感覺相當冒失,難道是麥卡托回來了?不,不太像。麥卡托的腳步幾乎沒有聲音,珂允應該完全無法察常才對。難道是村民?他們發現珂允在這裡了嗎?該不會是麥卡托通報的?這倒不太可能。那麼到底是誰?腳步聲仍繼續接近。珂允放棄思索,抓起背包和鞋子迅速躲進壁櫥裡,屏息等侯第二位訪客。他剛拉上壁櫥的門,就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腳步聲進入屋內,訪客似乎隻有一位。這個人一進門就往實驗室前進。他不像是在找東西的樣子,因此大概不是來找珂允的。過了一會兒,珂允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掃地的聲音。這名訪客原來是來清掃屋子的。珂允感到有些意外,卻也覺得這是可以理解的。室內的確像是有人定期來打掃的樣子。不論是上次或這次來到這裡,房間裡都整理得很乾淨,不像是被遺棄無人看管的屋子。這個人難道和野長瀨同樣是叛逆份子?或者是他的支持者?也許是犯人?珂允的思緒迅速地跳躍。麥卡托曾提及斑紋的事情。珂允隻因為身為外人就受到村民的懷疑。不過對方如果和野長瀨一樣反對大鏡,大概也不會相信斑紋的傳說吧。珂允緩緩打開壁櫥的門走出去,躡手躡腳地窺視實驗室。他看到的是一個小孩子——名叫橘花的那名少年正勤勞地在打掃房間。“你是——”他忍不住叫了出聲。少年嚇了一跳,抖了一下肩膀。珂允將房間前方沒裝好的布門用力拉開,出現在少年麵前。少年看到他不禁丟下掃把,膽怯地往後退了兩三步。“等一下!我有事想要問你。”珂允也不知道對方如何判斷這句話,隻見少年默默地看著自己,一雙清澈的眼睛又黑又圓,曬黑的雙腳不住地顫抖。“……你叫做橘花吧?我們上次見過。”珂允儘量以柔和的聲音這麼說。老實說,他很不擅長對付小孩子。但他現在隻要一個疏忽,對方很可能就會立即奪門而出。“叔叔,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少年的聲音中仍帶著緊張。他似乎還不知道珂允逃出千本家的事情。“因為我不方便繼續待在千本家。對了,這隻手是被烏鴉攻擊的,可不是因為出現了斑紋。”“大家都想要抓叔叔。”“嗯,很遺憾。”珂允點點頭。“我根本沒有做壞事。”“叔叔,你沒有殺人吧?”少年再次追問。“沒有,我是被人陷害的。”聽到這個答案,少年似乎鬆了一口氣,表情也和緩許多。“我聽說這次被殺的是一個小孩,你認識他嗎?”少年有如櫥窗中的機械娃娃般點了一個頭,接著低聲說:“被殺的是阿啄。”“他果然是你的朋友。”橘花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似乎無法理解珂允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珂允於是告訴他自己的推理過程——他認為被害人是因為找尋犯人而被滅口的,而他又想起在乙骨的住處碰到的小孩子一共有三名。“好厲害。”少年聽完珂允的說明露出欽佩的表情。他似乎已經失去警戒,向珂允接近了兩三步,又問:“叔叔,你也在找犯人嗎?”“嗯,這樣下去大家都會以為我是凶手。”“的確。”少年以遺憾的表情說。“你知道犯人是誰了嗎?”珂允搖搖頭。如果知道就不用這麼辛苦了。他雖然想抱怨幾句,但是對著小孩子抱怨大概隻會被嫌棄吧。“那個叫啄雅的孩子也在找犯人嗎?”“嗯,可是阿啄沒有告訴我們他到底發現了什麼。”“是嗎?這麼說,凶手也等於是你們的仇人。我們必須早日找到犯人才行。”這時少年有些激動地抬起頭說:“犯人可能很快就可以找到了。”“真的嗎?”“嗯,這雖然是秘密,不過我還是告訴你吧。畢竟叔叔也被凶手害得很慘。”說完少年便開始述說他們調查的結果。珂允一開始對於小孩子的偵查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聽到後來卻不禁全神貫注。等到少年全部說完,這回輪到珂允感到欽佩了。他沒想到這座村莊裡竟然有人——而且還是個小孩子——能夠如此冷靜地分析事件。“這麼說,”珂允感覺到自己的聲調自然而然地拉高。“那個叫朝萩的孩子是認為,凶手住在河東岸的北邊一帶?”他重複了一次剛剛的結論。“朝萩既然這麼說,就一定不會有錯。他說的話從來沒有錯過。朝萩真的很聰明。”“的確,從你剛剛所說的聽來,他比大人還要聰明多了,對事件分析得也很有條理……你們去調查過那邊的房子了嗎?”“還沒。我們打算明天開始找……這幾天我們都在替阿啄送行。”少年說完便低下頭。他緊閉著嘴巴,努力忍住悲哀的情緒。“是嗎……不過對方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你們也要小心一點。”“嗯,我們約好了,絕對不可以獨自行動。”“的確。如果是兩個人,也許就有辦法對付犯人了。那個叫阿啄的孩子如果也和你們在一起就好了。”“……他應該先告訴我們的。”一滴眼淚掉到綠色的地板上。“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件事的。”“沒關係。”少年抬起頭,勉強擠出笑容。“對了,叔叔,你都不會阻止我們。媽媽要我停止調查,說太危險了。其他的大人知道了,一定也會叫小孩子不要多管閒事。”“我大概比較特彆吧。常常有人跟我說,你真是個怪人。”少年聽到這個回答,總算綻放出笑容。他的笑容既樸直又令人感到懷念。珂允不禁也微笑起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其實也一直很緊張。珂允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架子上瑪瑙色的碗,問他:“橘花,你喜歡野長瀨先生嗎?”“嗯。”少年立刻點頭。他的聲音帶些寂寞,更顯示出他是真的很喜歡野長瀨。“所以你才過來打掃?”“因為這裡是叔叔的家,處處都充滿著叔叔的夢想。”“……是嗎?野長瀨先生的夢想是製造黃金吧?”野長瀨和這名少年應該都不知道,黃金是無法從水銀和硫磺製造出來的,永遠不會實現的夢想——就如同自己想要變成弟弟的夢想……“你的夢想也是製造黃金嗎?”出乎珂允意料之外地,少年搖了搖頭。接著他遲疑了一會兒,終於說:“……我的夢想是要到外界。”“外界……你想越過山巒?”“嗯。”“可是……大鏡不是禁止你們進入山裡嗎?”“可是,我還是想去。我想去看看外麵是什麼樣的世界。”橘花瘦削的臉上,一雙眼睛散發著憧憬的光芒。這孩子的性情雖然帶有危險的天真,珂允仍舊覺得他遠比自己堅強可靠。珂允不曾想過這座村莊竟然也會有抱持這種想法的孩子。不,應該說他已經放棄這個想法。他以為每個人都滿足於村莊的肆活,絕對不會想要到外麵看看。少年的話和頭儀的飯團一樣,都讓珂允感受到些許的喜悅。“你寧願打破大鏡的禁忌?”少年用力地點頭。他的心願除了野長瀨以外,大概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吧。珂允非常羨慕這名擁有夢想的少年。“真希望你能實現自己的夢想。雖然說野長瀨先生中途放棄了……”“不對!”少年突然激動地大喊。“叔叔是被人殺死的!”“他是被人殺死的?我怎麼聽說他是自殺的?”“叔叔才不會自殺。大家隻是因為怕麻煩,才杷他當作是自殺的。”“什麼意思?”珂允聽到這個意想不到的消息,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件事。每個人都說野長瀨是自殺的。但是——珂允立刻發覺到自己的錯誤。在這裡,每個人多說大鏡是神明,每個人都說殺人者的手上會出現斑紋——每個人都這麼說。“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急著要知道真相,抓住少年細瘦的肩膀質問。野長瀨如果真的是被殺的,一切就會有完全不同的解釋方式。包括弟弟離開這裡的理由,以及之後被殺的理由。少年被珂允的氣勢嚇到,全身發抖。珂允察覺到對方心中的膽怯,連忙鬆開雙手。“對不起。我太興奮了。我一直以為野長瀨是自殺的……橘花,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認為野長瀨是被人殺死的呢?”“珂允叔叔。”少年臨走之前,以親昵的眼神詢問珂允。“等犯人找到了,事件也告一個段落,你可以告訴我外界的事情嗎?”“嗯,我會告訴你很多事情。”聽到這個回答,少年高興地飛奔出去,仿佛擁有一雙可以立刻從這裡飛出去的翅膀。“夢想啊……”珂允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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