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精神病院所處的地理位置非常偏僻,是在郊區以外接近另一個縣城的山坳裡,難怪之前老姚找羅先梅丈夫用了這麼長的時間。作為一個心理醫生,我和整個省裡麵的幾乎所有精神病院都有過一定的接觸,但這家精神病院卻連聽都沒聽說過,更不用說來過。所以,剛走進院門,看著院牆上設置的那種類似監獄才能用到的鐵絲網的時候,我感到非常奇怪,問老姚,這家精神病院到底是什麼來曆,怎麼看起來如此神秘。老姚告訴我,這家確實不是普通的精神病院,因為它專門收容一些有極端暴力傾向的精神病人,而在裡麵的每一個病人幾乎都有過犯罪案底,輕的比如縱火,重的就是殺人而且不是殺一個兩個。所以,從實質上來說它是個監獄,專門關押精神病罪犯的監獄,而且這些罪犯通常都有過非常極端的犯罪曆史。我皺著眉道:“那羅先梅丈夫怎麼會進到這地方來?他犯了什麼罪?”“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去問問院長吧,看,那邊那個戴眼鏡的就是院長,他在等我們了。”老姚和我快步走上前去,一陣場麵話的寒暄之後,直奔主題,院長親自帶著我們往羅先梅丈夫的房間走去,而我,趁機打聽到了羅先梅丈夫進到這裡的原因——縱火。他確實在半個多月前回過老家一趟,把村裡的祠堂給燒了,村民們把他抓起來以後,發現他神誌不清,一會裝彆人去世的老父一會裝彆家淹死的小孩,村民們怕他再犯事,就送來了這裡。院長還告訴我,由於羅先梅丈夫犯的罪是縱火,他們怕他再次犯病一把火將整個精神病院燒光,所以就把他關在房間裡,隻有早晨以及傍晚時分各有10分鐘時間允許出門散步。而現在已經過了散步時間,接近中午,他正在房間裡。院長將我們帶到後就離開了,留下一個看守陪在房門口,老姚按照之前我們商量的那樣,說服看守留在門口,讓我一人單獨進去和他談話。看守倒是非常樂意,他用鑰匙打開門鎖,開了門,用手捂住了鼻子,大聲朝裡麵喊了句:“0428,有人來看你了。”然後示意我進去。我走進房間,身後的門就立馬關上了,關得出奇地快,仿佛怕什麼東西跑出去似地,但我很快就明白其中緣由——一股惡臭彌漫在整個房間裡,令人作嘔。我尋找著惡臭的來源,一下子就看到平板床的被褥上一坨黑黃的東西立在正中,那不是一小坨,而是非常大的一坨,很顯然,這麼大的一坨不是一次性能製造出來的,保守估計至少在5次以上。我實在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將整個房間環視了一圈,忽然發現,這個房間裡根本沒人。我皺了皺眉,正欲轉身拉開房門出去問看守,卻沒想到在我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張臉,將我嚇了一跳,倒退幾步才看清楚,這人正是羅先梅丈夫,原來他躲在門背後。羅先梅丈夫看著我被驚嚇的表情,陰陰地笑著,這笑容跟那天我在醫院轉角看到他抬頭的時候一模一樣。我趕忙定了定神,友好地笑笑,說道:“老大哥,很久不見,我還真被你嚇了一跳呢,嗬嗬……我今天來看看你,是想問下上次的事情,因為我一直找不到你,所以隻能拖到現在才來處理,希望不會太遲。”他還是陰陰地笑著,也不說話,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我。儘管他現在的相貌和神態看起來的確很像精神失常,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其實是正常的,這些表情隻是他裝出來的。不過我不便於當麵拆穿他的偽裝,我按照之前計劃好的那樣,從裝作“認為他瘋了”開始。“老大哥,對不起。我知道,您現在所經曆的痛苦很大一部分是我造成的,是我害死了梅姐,從而害得你變成現在這樣。但是,我後來谘詢了律師,他告訴我主要責任不在我,那次事件純屬意外,我不需要承擔任何法律上的責任。不過,我始終覺得,梅姐是因為我而死的,要不是我那天的舉動把她嚇到了,她也不會滾下樓去。所以,我心裡一直非常難過,想找到你把事情解決,苦於一直找不到你,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今天,終於又見到了,可是你因為梅姐的去世已經變成了現在這樣,我心裡更加難受。我決定私人賠償你20萬元,不知道老大哥能否接受?”我將20萬元這個字眼說得特彆重,一邊說一邊觀察他表情上的變化,但是,他並沒有像正常人那樣一聽到這個數字就出現很明顯的心理波動,而是從始至終由原來陰陰的笑容逐漸地轉變成非常陰沉的臉色,這種轉變仿佛是因為我不斷地提到他死去的老伴而造成的,至於我加重的那個20萬元的字眼對他來說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而且,他仍然沒有開口說話,隻是不笑了,更加陰沉地盯著我。“老大哥,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我知道20萬並不算多,但這也是我能夠賠償您的最高限額了,怎麼樣,您可以接受麼?或者,您想要我怎樣賠償?用其它的什麼方式,如果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儘力。”他還是不說話,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搖了搖頭,然後走到牆角,蹲下去,把頭埋進了膝蓋裡。整個人的姿勢,就跟那天在醫院的時候一模一樣。他在抖。突然間,我感到非常的恐懼,也許僅僅是因為他抖的樣子,又也許是害怕他再次抬起頭來,對著我一臉地陰笑,這種恐懼讓我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來。他還在抖。他真的瘋了嗎?我問自己。不,他知道很多事情,他比誰都清楚,我不能害怕,不能放棄,我必須把我來這裡見他的目的達到,必須把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得到。我在心裡反複地告訴自己。狹小的房間裡,空氣中仍然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但我已經不再用手捂住鼻子,任憑這些汙濁的氣體鑽進鼻孔,深入肺部。我走到牆角,學著他的樣子蹲了下去。“老大哥,其實,我今天來,不僅僅是想和你商量賠償的事情,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他沒有抬頭,依然在抖。“梅姐曾經告訴我,原先住在我家樓上,也就是702,有一家四口全死了,他們是被殺死的,你也知道這件事情,對嗎?”他的抖動戛然而止。“你和梅姐都知道是誰把那一家四口都殺死的,對嗎?”他抬起頭來,眼神驚愕地看著我。“殺死那一家四口的人,是小區裡的保安隊長,叫劉成,對嗎?”他張大了嘴,更加驚愕地看著我。“老大哥,既然你都知道,那麼,你能幫助我們指證他這個殺人犯嗎?”他依然張大著嘴,開始瘋狂地搖頭,一邊說道:“不……不……不……”我緊跟著說道:“劉成已經被抓起來了,你不用擔心你自己的安全問題,隻要你指證了他,他就會被判死刑……”沒等我說完,他騰地站了起來,慌張地後退了幾步,開始大嚷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以為他之前說的“不”是因為有顧慮,不想幫我們指證,但是,他此刻嘴裡喊的“不可能”又是什麼意思?我走近前去,抓住了他的肩膀,平緩地說道:“老大哥,你彆激動,你說不可能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無論如何你都不願意幫我們指證劉成嗎?”他歪過頭看了看我抓住他肩膀的手,突然使勁地甩了一下頭,之後再次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半晌,以非常謹慎地語氣問道:“你……你見到我家老太婆了?”對於他這個問題,我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是梅姐告訴我702一家四口被殺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不可能……老太婆已經死了!”他的這句話讓我更加莫名其妙,羅先梅確實死了,可是,他現在強調這個是什麼意思?而且情緒這麼激動?這太不正常了……“老大哥,對不起,梅姐確實死了,是我害死了她,我說過我會賠償您的……”他沒等我說完,再次打斷了我,衝我大吼道:“你知道什麼?!是我殺了老太婆,我親手砍死了她!你不可能見到她!我親手砍死了她啊!親手砍死了她!啊……啊……”他的吼聲非常大,像一頭老邁的大象瀕死前的嘶鳴,我被震退了好幾步。而幾乎同時,房門被撞開,先前的那個看守衝了進來,一把將我拉開,並拿出一根電棍指著羅先梅丈夫,厲聲恐嚇他往後退。羅先梅丈夫一看到電棍,就抱著頭,極其害怕地繼續蹲回到牆角去了。我怕把他嚇到不肯講話,趕忙跟看守解釋羅先梅丈夫對我沒有什麼威脅,他隻是情緒激動,說話大聲一點而已。看守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才把電棍收起來。我又說了幾句之後,看守才完全放鬆戒備,並叫我小心點,自己則走了房間。我看著抱頭蹲在牆角的羅先梅丈夫,抱歉地說道:“老大哥,對不起,剛才有誤會,不過你千萬不要激動……你剛才說的親手砍死她是什麼意思?她是指梅姐嗎?”羅先梅丈夫沒有說話,也沒有抖。“老大哥,你不要想太多,梅姐不是被你砍死的,是被我害死的,我會給您賠償,同時也希望您能幫助我們指證劉成這個殺人犯……”羅先梅丈夫突然抬起頭來,一臉陰笑,看了看我,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讓我整個人的體溫瞬間降到了冰點。這句話是:“三年前我就把老太婆砍死了,她的頭發被我放在702的冰箱裡,嘿嘿……”因為伴隨著這句話出現的,是我記憶裡半個多月前,獨自在702衛生間挖冰箱中泥土的場景:那糾纏在泥土裡麵的詭異頭發,還有門口羅先梅一閃而過的身影,以及那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尖叫,還有最後戛然而止的滾動聲……濃稠的鮮血……醫院裡羅先梅的屍體……眼前這個人——羅先梅丈夫在醫院走廊裡抬頭的陰笑……這一幅幅畫麵在我腦海裡重複著、激蕩著……是那麼逼真,可是,現在,作為當事人的羅先梅丈夫告訴我,我在702冰箱裡挖到的頭發,是一個我在半個多月前還見過並被我害死的女人的,而且,這個女人在她丈夫此刻的描述中已經在三年多前被殺死了……羅先梅是鬼?我可以看見鬼?或者,眼前的這個老頭,他是瘋子?理性告訴我,羅先梅不是鬼,羅先梅的丈夫絕對是個瘋子!我之前的直覺欺騙了我,他肯定是瘋子……可是,此刻,我依然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瘋子,我無法再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完全做不到,我甚至不知道接下去到底該做什麼,先前的計劃完全被打亂,我就隻能這樣呆呆地看著他,聽著他開始自言自語:“嘿嘿……老太婆以前經常在樓道裡燒水,我以為她死了,早上就不會被那該死的聲音吵醒了。可是,沒有了那個聲音我還是會醒。醒來後睡不著。於是,有一天,我突發奇想學著老太婆起來燒水,彆說,這一燒水就燒上癮了,每天都起來燒……漸漸地,我感覺到老太婆好像還活著,雖然我看不見她的人,但是我能聽到她還是繼續每天罵我死鬼死老頭子。最開始是在夢裡罵我,之後晚上我還沒睡著她就開始罵我,再到後來,連白天我都能聽到她罵,我就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了……“過了一陣子,你們搬來了,我以為她不會再罵我了,沒想到她好像真正活過來了,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直到有一天,我真的看到老太婆又出現了,她什麼都不問,繼續每天燒水,每天給我燒飯,每天罵我死鬼。可是,我跟她說:‘你已經死了啊,還罵我乾啥呢?’老太婆不理我,還是每天燒水,每天燒飯,每天罵我……我想,我真的腦子壞掉,變成瘋子了吧,這個老太婆明明死了,為什麼又活過來了呢?我沒見過鬼,我就覺得自己瘋了。“可是,有一天啊,我又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瘋了,因為,我看到老太婆跟你們談話了,我在想怎麼回事,自己瘋了不算,難道連你們都瘋了,這不可能啊,我明明老早把她砍死了啊,她不可能是活的啊,你們如果不是瘋子的話,怎麼會和一個不存在的人說話呢?所以,我應該沒有瘋吧?但是,我沒有瘋,怎麼會每天看到她呢?她明明死掉了啊……對!她明明就是死掉了,被我親手砍死的!你們還和她說話,你們也瘋了!真好笑,哈哈。“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有一天,這個老太婆竟然叫你來我家吃飯,你還真進來吃飯了,我很生氣,怎麼能這樣呢?老太婆明明死了,還要叫彆人來吃飯,太不像話了,我就拍桌子想把你氣走,不要跟這個死掉的老太婆一起,會倒黴的,好笑的是,你竟然還是意識不到她已經死掉了,哎……“更好笑的是,那天,老太婆又一次死掉了,我看到她從樓梯上滾下來,我心裡還在想,好了,這下總算徹底死掉了,可是不對,她本來就是死的啊,所以我啥也沒乾,就看著你把她抬到醫院去,還進了手術室,出來後,白布蓋著,看樣子這次確實死掉了……“但是不對啊,她明明很早就死掉了,於是我又想笑,你們這些人全都瘋了,連醫生都瘋了,我忍不住啊,就笑了一個下午……哎……“笑完後,我回家了,唉呀媽呀,嚇死我了,老太婆又在廚房裡做飯呢,她還沒死呢!“我就把門一關,鎖上,誰都不能和她來往,她就繼續罵我死鬼死老頭子,罵了幾天,我受不了了,就逃回老家去了,沒想到她還跟著我回去。我跟她講:‘你不要老跟著我,你不是死掉了嗎?乾嗎老跟著我?’老太婆不理我,還是跟著我,我就把她帶到祠堂裡去了,把她關在裡麵,放了一把火……“哎,可是,老太婆還是沒被燒死啊,我卻被他們抓起來了。我一想,正好,我要裝瘋子,就扮鬼上身,他們果然就把我送到精神病院來了,我正開心這下終於逃掉了,再也見不到老太婆了,老太婆總不會跟我進精神病院吧。“哎,我還是想錯了,她又來了,你看,她現在不就站在那裡瞪著我麼?”羅先梅丈夫終於說完,然後直愣愣地看著我背後的一個地方,我下意識回過頭去看,可是什麼都沒看到。這一次,我並沒有感到恐懼,因為在他自言自語的過程中,我已經做出了一個相對明晰的推斷,那就是:他患上了非常嚴重的妄想症,而且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最開始的時候他妄想自己殺了羅先梅,以為羅先梅死了,可是羅先梅實際上並沒有死,而是一直跟他在一起生活。那麼,羅先梅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呢?應該還是我去702冰箱裡挖泥土那次,羅先梅真正地被嚇死了,這點,出租車司機、醫生、護士全都可以證實,羅先梅當時是存在的,而不是羅先梅丈夫妄想的那樣,她已經死掉過了。至於702冰箱裡的頭發,肯定不是羅先梅的,羅先梅丈夫為什麼說是羅先梅的,其原因可能是“代入性聯想”造成——他目睹了劉成殺人事件後,精神受到刺激,記憶開始混亂,將劉成砍死人的畫麵錯亂地調入三年多前自己腦部的某塊記憶體中,並部分替換掉了其中的某個記憶片段,以至於他認為是自己在三年前殺死了羅先梅……那麼,既然是這樣的狀況,如何讓他重新複員那個替換的記憶片段,從而有效指證劉成這個殺人犯呢?我一時間想不出頭緒,決定先回去和老姚商量一下。開回市裡的車上,我將羅先梅丈夫的情形跟老姚詳細地描述了一番。老姚皺著眉頭道:“何大夫,我覺得,這也隻是你個人的推斷,還無法認定為事實真相九*九*藏*書*網,我們是抓了劉成,他的嫌疑也非常大,但不能就這樣武斷地認定他就是殺人凶手。何況羅良偉(羅先梅丈夫全名)現在精神狀況的確有很大的問題,所以他的任何指證在法律上都是無效的,除非我們把他從精神病院弄出來,然後讓院長開個證明說他沒病。另外,你彆忘了,要定劉成的罪,除了人證,我們還必須要找到物證,這又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問題。”我點點頭,想了一會,道:“看樣子,光是得到羅良偉這個人證的難度就已經不是一般的大了。那麼,對劉成那邊,你們的審訊還是沒有一點進展嗎?”老姚搖了搖頭,道:“這人不簡單啊……”“怎麼說?”“他一口咬定自己發掘屍骨純屬意外。”“意外?你們抓到他的時候他不是正好在挖掘地板下的屍骸麼?有那麼湊巧的意外?還有他鬼鬼祟祟好幾次往702房跑,這都能算意外?”“嗬嗬,他有自己的一套說辭,我們對此暫時沒有辦法。前後傳訊了所有和他有過接觸的人,包括物業的老板、他手下的其他保安人員,還有小區裡的一些業主,可這些人也全都聲稱對他的印象很不錯,說他是個有責任有擔當還非常熱心的保安隊長,他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每天都要喝酒,喝完酒後睡覺,要是有人在那段時間吵醒他他就會發脾氣,而其它時間都沒有不正常的表現……”聽到這裡,我心道:每天喝酒喝到睡覺……劉成心裡應該有無法愈合的創傷……會不會這就是殺人後所產生的心裡陰影?老姚繼續道:“你知道,雖然我們目前在犯罪現場、也就是702房找不到任何證據,但我和你的直覺是一樣的,那個小孩就是他殺的!所以我們給他上了測謊儀,但很可惜,還是問不到有用的東西……哎,要是能有什麼辦法讓他自己招供,就不用去搞人證物證這麼麻煩的東西了。”我想了一會,道:“要不讓我試試?”老姚疑惑地看了看我,道:“能行嗎?”我道:“我剛才忽然想到了幾個事情,也許有用,不管怎麼樣,試試看吧。”老姚點頭,道:“對於劉成,我們也還有最後一張王牌,到時候就配合你用上吧!”我道:“王牌?什麼王牌?”“嗬嗬,關於劉成的曆史檔案,我現在給你詳細講一下……”老姚如此這般說了一番。我道:“這確實是張王牌,但太有挑戰性了,我們還是好好合計一下怎麼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