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1 / 1)

趙澈沉默了一宿。對先皇後的事隻字不提。但鬱棠知道,他心中有恨,仇敵太過強大,即便他再怎麼仇恨,也無法一下了了結恩怨。何況先帝早已駕崩。趙澈回了寢房,他將鬱棠摁在懷裡,兩人相擁著睡了一夜。鬱棠卻是到了後半夜才睡著。上輩子,趙澈對她而言隻是一個陌生人,她隻能在彆人口中聽說有關他的事。當初先皇後的遭遇,也被傳的沸沸揚揚,京都還流傳紅眼怪物吃人的駭人消息。她並不知道趙澈是如何度過這一關的。隻知,他是在整整十年之後才起兵奪位。這十年,他到底經曆了什麼?鬱棠揪著男人的衣襟,心疼的不行。這一世,有她在,她絕對不會讓趙澈苦熬十年才出頭!夜間,她在趙澈懷裡,低低道:“趙澈,你還有我。我便是豁出性命,也會和你同行,你要挺住,熬過這一關。”趙澈一宿沒說話,鬱棠隻能感覺到他摟著自己的臂膀加大了幾分力道。……翌日,鬱棠醒來時,趙澈已經不在房中。她從下人口中得知,趙澈一早就出門了。鬱棠很不放心趙澈,就派了人出去打聽眼下京都的消息,她現在懷疑,是有人故意想逼瘋趙澈,某些人拿趙澈毫無辦法,明的鬥不過,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方太清楚趙澈的軟肋和心結,所以才會準確無誤的對他下手。這時,鬱棠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是鬱卿蘭!一定是鬱卿蘭將有關趙澈的秘密泄露了出去。她說過,她知道這個世界的一切。鬱棠坐在錦杌上,想殺人的心都有。鬱卿蘭想弄死她,她為什麼就不能反殺?有了這個念頭,鬱棠也不想遲疑。她需得想一個萬全的法子,殺了鬱卿蘭,但又不能連累晉王府。小六很快就回來稟報,她麵色赧然,有些猶豫。鬱棠大約猜到了什麼,“是不是京都現在又在傳王爺的謠言?”小六見瞞不過,再者,眼下消息已經在京都漫延,和上回的造謠截然不同,這回幾乎是滿城皆知了。小六眼眶微紅,“王妃,眼下所有人都在傳先皇後她被先帝挫骨揚灰,先帝為了讓她永不超生,還將是骨灰埋在了皇陵底下。王爺這些年一直都在尋找先皇後的下落,隻怕是……難以承受這個打擊啊!”鬱棠又何嘗不知。她閉了閉眼,不想忍了。這件事不管是誰先散播出去的,第一個將此事泄露出來的人,一定是鬱卿蘭。鬱卿蘭,你害我夫君,我定饒不了你!“小六,你上回告訴我,鬱卿蘭假孕是麼?”鬱棠問道。小六現在跟著鬱棠,上次趙澈派她查的事,她也告之了鬱棠。小六點頭。鬱棠冷笑,欺她可以,但不能欺她的夫君!“不如咱們以牙還牙,這件事無需經過王爺允許了,你派人出去大肆宣揚,鬱家母女在外養了有孕的婦人,目的便是為了借腹生子,借孩子嫁入東宮!”其實,鬱棠知道,柳家和炎帝才是真正的幕後之人。但鬱卿蘭此人才是最可怕的。她知道旁人不知道的一切,可以說是對所有人的秘密都了如指掌。如果不除去她,日後定然會有麻煩。小六當即應下,見王妃行事果斷,她也來了鬥誌,“是!王妃,我這就去辦!”……鬱棠關注著外麵的消息時,下人過來通報,說是趙澈回府了。鬱棠放下手頭的事,立刻去前院見趙澈。她不久之前才從下人口中得知,趙澈其實昨夜在她睡著之後就離開了寢房。他昨天晚上估計是一宿沒睡。可他什麼都不說,隻是摟著她睡覺。鬱棠以為,自己是在哄趙澈。但其實,是趙澈哄她。鬱棠見到趙澈時,他由隨從簇擁著正往書房走,男人今日穿著一身白色錦緞,用的是白玉冠,除卻黑色皂靴之外,他宛若是在戴孝。鬱棠提著裙擺跑了過去,趙澈側過頭來,俊臉緋紅,白巾蒙著雙眼,看不見他眼底神色。鬱棠在他臉上看出了疲態。“趙澈。”鬱棠喚了一聲。趙澈身邊的隨從駐足,很自覺沒有打擾王爺和王妃。鬱棠靠近之後,覺得趙澈不太對勁,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男人沒有動,任由鬱棠碰觸他。掌心傳來滾燙的觸感,鬱棠嚇了一跳,“你起了高燒。”鬱棠當即吩咐,“速速將奎先生請來!”“是!王妃!”北焱領命。其實,他們也早就瞧出王爺病了,但誰勸都不行,關鍵時候還是王妃管用。眼下京都謠言肆起,趙澈必然也是知曉。鬱棠不知如何寬慰,拉著他的大掌,把他往後院牽。趙澈還是不說話,鬱棠急了,奎老過來時,就立刻讓他看診。少頃,奎老便查出趙澈發熱的根源,他對鬱棠使了眼色,鬱棠會意,跟著奎老走出了屋子。“王妃,實不相瞞,王爺這病已經拖了數年了。”奎老麵露悲色。鬱棠心頭一緊,晃了晃神,才問,“先生還請直言。”王妃不是外人,她是王爺的枕邊人,看得出來,王爺和王妃感情甚好,於是奎老就沒有隱瞞。“王妃有所不知,王爺幼時曾被人扔進了蠱蟲池待了一夜,直至第二天才被人找到,當初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奇跡。王爺為了治病,便修煉了純/陽之功,此內功雖是厲害,但容易急火攻心,一旦受了刺激,極易走火入魔,後果不堪設想。這次因著先皇後的事,王爺已經快要挺不住了。”奎老話如針刺一般紮進了鬱棠的肉裡。疼,心更疼。她咽了咽喉嚨,聲線已經有些啞,問道:“那……若是真的挺不住,王爺會如何?”她看得出來,趙澈還在緊繃著,他仍舊在為自己抗爭。奎老沒有隱瞞,道:“王妃理應之前見識過了,王爺他會……會瘋/魔。”鬱棠此前便已有這樣的猜測。此刻,她不知道怎麼去幫趙澈。回到寢房,鬱棠讓婢女們都退下,她行至趙澈跟前,在他麵前站著,“趙澈,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好些?但凡我能辦到的,你一定要告訴我。”趙澈沉默了片刻,服了湯藥之後,俊臉依舊緋紅,他伸手摟著鬱棠的細腰,臉埋了下去,“母後。”鬱棠一怔,她站著沒動,任由趙澈抱著。他二人身高懸殊太大,趙澈此刻坐著,她站著,這樣的姿勢正好。“嗯,我在。”鬱棠心疼的不行,低頭親他的鬢角,“我在,以後一直都在。”……東宮,太子的臉色難看至極,更多的是絕望。他已經是廢人了。此事絕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子嗣對他而言至關重要。原本,得知鬱卿蘭有孕,他歡喜之至。誰知,京中卻突然傳言,她是假孕,還養了一個有孕兩月的婦人在外麵!鬱卿蘭是想拿他當傻子麼?!鬱長東麵無表情的站在太子麵前。他對自己的妻女早就失望透頂,他此前的確是疼惜女兒,但種種跡象表明,鬱卿蘭雖然還是那副乖巧模樣,但已然和曾經的女兒截然不同了。他的女兒心善,就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又怎會做出那樣多的惡事。“殿下放心,臣回去之後一定嚴懲不貸!”鬱長東承諾道。太子閉了閉眼,與其懲戒鬱卿蘭,他隻想知道,她腹中到底有沒有孩子!“還望將軍能夠徹查此事,孤很在意那個孩子!”太子還抱著最後的希望。鬱長東卻是相反。他倒是盼著傳言都是在真的。以鬱卿蘭母女的秉性,若是給她們權勢,日後不知道還要造多少孽。……回到將軍府,鬱長東命人重新給鬱卿蘭看診。不過,鬱卿蘭早有準備,已經服用了混淆視聽的藥物,致使的確能號出孕脈。鬱卿蘭冷笑,“您還真是我的好父親,縱使相信旁人,也不信我!”鬱夫人也當即配合,“哼!你父親眼中隻有鬱棠,哪有你!這真是奇怪了,彆人生的野/種,就比自己的骨肉還要重要!”鬱長東站在堂屋內,目光漠然的掃視了一眼母女二人。他這輩子看似榮華無邊,實則也是孤寂半生。他最後悔的一樁事,便是當年和明書瑤退婚了。隻因太過嫉妒,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但如今想來,縱使明書瑤失了貞潔,她還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原來,人真的隻有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共度,才能真正快樂。可惜,他明白的太遲了。鬱長東歎了口氣,淡淡啟齒,對眼前這對母女二人的惡言惡語,沒有任何的情緒,“來人,給我檢查姑娘的小腹!”鬱卿蘭的那點把戲,糊弄彆人還行,但是想瞞過他是不可能的。此時,鬱卿蘭才真正慌了。然而,即便她們母女二人如何反抗,還是讓婆子揪出了她藏在小腹下麵的軟墊。事情敗露,鬱長東冷著臉,淡淡吩咐了一句,“把夫人和姑娘都帶下去,禁足!這次無期限!”鬱夫人和鬱卿蘭被人帶了下去,口中一直在謾罵不休,“鬱長東,你枉為人父!”“你心裡的人早就給彆人生兒育女,哈哈哈,鬱長東,你這輩子都得不到她了!”“我詛咒你生生世世都得不到自己喜歡的人!”“……”謾罵聲漸漸遠去,鬱長東又閉了閉眼。他時常在想,若是當初他沒有提出退婚,沒有放棄明書瑤,如今的日子是不是會不一樣呢。他悔了,早就悔了。……兩日後,立秋,大梁在這一天會舉行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以向上蒼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趙澈身為輩份最高的晉王,自是要出席。大典設在天壇,位置在東城城郊,天壇坐西朝東。大殿開始之前,炎帝攜朝中文武百官邁入祭壇。趙澈就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禮官唱禮之前,一男子悄然靠近了柳文澤,低語道:“公子,都準備好了。”柳文澤點頭,唇角露出一抹陰冷。就在這時,陣陣“童謠”從不遠處傳來。“先皇後挫骨揚灰,葬於皇陵底,永世不得超生!”“先皇後挫骨揚灰,葬於皇陵底,永世不得超生!”“……”這聲音此起彼伏,一陣高過一陣,久久不散。炎帝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就恢複如常,“這是怎麼回事?誰人在喧嘩?”聽這聲音,應是一群孩童發出來的,即便要治罪,也罪不至死。所有人都紛紛看向了趙澈。先皇後是其生母,有關先皇後和先帝之間的傳言,民間流傳了無數版本,但歸根到底,都是因著先皇後負了先帝,才致先帝因愛成恨,將先皇後和趙澈母子趕儘殺絕。否則,也斷然不會將趙澈送去北燕為質。更是不會讓一個旁支王爺繼承皇位。宮人道:“回皇上,是城郊的孩童在傳歌謠。”“先皇後挫骨揚灰,葬於皇陵底,永世不得超生!”這句話已被傳唱開來。趙澈的身子在發顫,他站在那裡,耳邊和腦中都在回蕩著同樣的一句話。他腦中嗡鳴。浮現滿園春色,一美麗高貴的年輕婦人,她溫柔的牽著他,往日光燦漫處走。可倏然之間,天崩地裂,眼前一切開始崩塌,婦人滿麵是血,無望的看著她。百花凋零,冰天雪地。在天光灰暗處,他看見一個清媚的少女走了過來,少女溫柔的笑,把臉埋進他懷裡。“趙澈,以後你還有我。”少女喃喃的說。趙澈在瘋魔的邊緣掙紮。他想狂,想瘋,想去殺人。可少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點點的將他拉了回來。他一無所有,可他還有棠兒。他的妻,還在家中等著他歸去。趙澈額頭溢出豆大的汗珠,腦中嗡名聲不斷交織。他聽見了無數人的心聲。“先皇後太慘了,永世不得超生啊!”“先帝嫉恨先皇後,難怪當初將唯一的太子送出去。”“先帝為了先皇後廢棄後宮,不成想,結局卻是這樣。”“挫骨揚灰,永不超生……”“噗……”趙澈終是沒有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去。這時,柳文澤對手下使了一個眼色。祭天大典,一般人不敢造次。那男子悄然靠近了趙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就摘除了他眼睛上的白巾。就在禁軍對男子出手之前,男子突然摸了脖子自儘了。趙澈唇角溢出鮮血,那雙血眸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呈現在眾人眼前。白巾隨風飄蕩,城郊的風有些急,男人身著一襲赤紅色親王蟒袍,麵容妖冶俊美,宛若墜入塵世的謫仙。他孤冷、狂傲、不可一世,教人發自內心的畏懼。趙澈血眸掃視之處,引來無數驚呼。白墨池和徐衛騫大驚,二人對視了一眼,為顧全大局,暫時並未動作。若是他二人出了事,更是無人暗中相助晉王府。“他、他、他怎麼眼睛紅了?!”“晉王是魔!他是魔!”“天降魔煞!天降魔煞!”炎帝眯了眯眼,這一天總算是來了。他等了太久了。此刻的炎帝,隻覺數年的等待,終於得償所願,今天他一定要虔誠的祭祀老天爺。炎帝對郭靜使了眼色。郭靜蹙眉,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還是領著禁軍將趙澈包圍。趙澈站直了身子,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掃視了一圈,似乎是要記住所有腹誹的官員的樣子。今朝所受屈辱,來日必還。這時,趙澈腦中又是一陣嗡鳴,胸口開始刺痛,有種不祥的預感在腦中回蕩。……同一時間,晉王府已經得知了趙澈的消息。鬱棠不放心趙澈,所以趙澈參加祭天大典之前,她就吩咐了小六盯著點。沒想到還真出事了。鬱棠無法坐以待斃,帶上了紅九,又在晉王府挑了一些身手了得的護院。她太清楚,趙澈若是瘋魔,會有怎樣的後果。關心則亂,她沒法在府上安心待著。可若是直接去祭天台救人,她怎麼救?造反麼?鬱棠手心冒汗,趙澈的兵馬都在漠北,京都皆在炎帝的掌控之中,若是此時造反,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她也想造反了!隻有讓趙澈成為大梁帝王,還能夠真正保護他!“爾等聽令,一會去了東城,無論如何也要將王爺給我帶出來!”鬱棠吩咐道。上輩子,無人知道紅眼人便是趙澈。但趙澈仍舊被滿城追捕。她不敢想象,從今天開始,趙澈要麵對什麼。眾人領命,“是!王妃!”魏嬤嬤一度哽咽。有王妃護著王爺,她自是高興,但王妃這般嬌小,她當真能護得住麼?魏嬤嬤看著鬱棠帶著人馬出府,雙手合十,朝著天際祈求,“皇後娘娘,您若是在天有靈,可一定要保佑王爺和王妃啊!”……鬱棠沒有細致的計劃。她就知道不能讓趙澈成為眾矢之的。炎帝和柳家不會放過趙澈。她先把人救走再說。剛到東城,便有一隊人馬擋在了官道上,這群人黑巾蒙麵,手中持劍,一看便是早就埋伏此處。“王妃!現在如何是好?”小六感覺不對勁。可王爺非救不可。也就隻有王妃才能壓製住王爺的瘋魔之症,否則她當然不會讓王妃也跟著一道過來。鬱棠心中極度不安,“不必管我,小六小九,你二人速速去救王爺!”隻要將人救出來,哪怕今日就逃去北燕亦可。紅九和小六隻好照做。將護院留下之後,二人朝著祭台方向狂奔而去。眾黑衣人見鬱棠上鉤,一應露出“揚眉吐氣”的表情,這一次,他們一定要擄走鬱棠。晉王府的護院各個都是高手。一開始,黑衣人即便人數眾多也占不了上風。但柳文澤為了這一刻顯然是籌劃已久,打不過就直接用迷煙。他也擔心傷了鬱棠。天知道天齊聖手有多值錢,他唯一的徒弟/女兒,自然也是身份金貴,萬一傷著磕著哪裡,他也會很操心的!迷煙肆起,晉王府護院大驚,“保護王妃!”然而,還是太遲了。縱使護院抵死反抗,還是先後昏厥。鬱棠身子骨嬌弱,失去意識那一刻,她腦子裡全是趙澈。她出事了,趙澈怎麼辦?誰來製止他瘋魔?!她閉著眼,眼角滑落一行清淚,為何趙澈會這樣苦…………此時,紅九和小六狂奔至祭台。趙澈見到這二人,心頭的不安劇增,喝道:“誰讓你們來的?!棠兒呢?!”紅九和小六不敢隱瞞,“王爺,我們來救你!”趙澈擰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從腰上拔出軟劍,他的手背騰起青筋,找回了一絲理智,喝道:“本王偏要走!我看誰敢擋著本王!”趙澈今日的狀況,在場所有人皆是親眼所見。他逃不掉了。炎帝很想笑,實在是忍的痛苦,然而他想當一個賢主,隻能揮了揮手,暫時放了趙澈。而另一邊,柳文澤這次的目的是鬱棠。隻要鬱棠在手,還怕弄不死趙澈?故此,也並沒有當場製止趙澈離開。郭靜帶著她的人退開,親眼目的著趙澈離開。這人方才明明意識不清,已然瘋魔,但又好像清醒了,是因為晉王妃麼?……趙澈和紅九等人迅速趕到官道。一看眼前情形,小六知道知道自己闖禍了,當即跪下,“王爺!王妃也是憂心您,可萬萬沒想到……”紅九也怕了。她從來沒有看見自家王爺這副樣子,“王、王爺,我一定把王妃找回來!”趙澈步子闌珊,腦中宛若被鈍器所傷,又一遍遍的被利刃劃開。他告訴自己:我不能有事!棠兒需要我!她不能沒有我!……鬱棠被人推入一間屋子。屋內陳設簡易,但還算乾淨,她一眼就看見了古天齊,“師父!”古天齊猛然從榻上起身,眸光惡狠的瞪了一眼柳文澤的手下。但他很快又癱軟了下去,“哎呀,我受傷了,胸疼、腹也疼,我要死了!”鬱棠是人質,又是古天齊唯一的徒弟,不管是柳文澤,亦或是山賊,皆不敢傷了她分毫。若是古天齊不配合,鬱棠也能派上用場,她既是機關大賽的魁首,便也能找到寶藏,打開機關。故此,鬱棠沒有受到苛待。她跑到古天齊跟前,關切的問,“師父,您怎麼了?”古天齊看見女兒,眼淚朦朧,“棠兒,是你麼?是不是我眼花了,在這裡看見了我的棠兒。”他真的哭了。鬱棠心軟,明知師父容易煽情,還是忍不住關切,“師父,是棠兒!您沒看錯。”古天齊抽泣,呼吸都不太穩了,“為師不行了,事到如今,你還不肯喊我一聲爹爹麼?你是爹的親生骨肉,如今你我就要陰陽兩隔,你就喊一聲爹爹,讓我死得瞑目吧。”鬱棠不是不想認爹。即便是認四個爹,她也不介意。在京都時,她不能認,也不敢認。此刻,見古天齊如此,她喚道:“爹爹。”古天齊心肝一顫,仿佛聽到了春暖花開、百鳥齊鳴的聲音,身子輕飄飄的,渾身舒暢,仿佛人生在這一刻得到了圓滿。“棠兒,你說什麼?爹爹沒聽清楚。”古天齊笑著,伸手摸了摸鬱棠的發髻。多好的姑娘,也隻有他才能生得出來。鬱棠哽咽,朗聲喊道:“爹爹!”古天齊這才滿意,“哎,乖女兒!”他麵色紅潤,這幾天似乎養的極好,原本修長清瘦的身段隱隱發福。鬱棠見古天齊又生龍活虎,她微怔,“……”一旁的獨眼大漢看的一愣一愣的,“……”這廝真是太不要臉了,這年頭想要有婆娘和女兒,就得不要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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