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認親?一條繡有“明”字的帕子已經讓鬱棠始料未及,甚至就在前一刻,她便以為事情就要敗露了。鬱棠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萬萬沒有想到淑妃會親口提出滴血認親。難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兒麼?她怎就如此有恃無恐?鬱棠自是不敢滴血認親,一旦她的血和淑妃的血相融,這件事便就是板上釘釘了,她會害死淑妃和四個爹。此時,皇太後和皇後對視了一眼,二人皆對淑妃的舉動甚是不解,本能的以為她又是在耍手段。德妃更是震驚了。原本她將鬱棠身上的帕子偷來,就是為了給淑妃致命一擊,縱使僅以一條帕子還搬不倒淑妃,她還有殺手鐧——那便是滴血認親。誰知,淑妃卻是自己主動提出要驗血。相比德妃的怔然,淑妃卻是一派坦然,起身朝著皇太後和炎帝盈盈一福,柔聲道:“太後、皇上,臣妾懇請和棠姑娘滴血驗證,一會真相如何,就能立刻見分曉了。”直覺告訴皇太後,淑妃又在搞事,她老人家心頭隱隱不安。而炎帝見淑妃如此坦誠,心中鬱結好受了不少:“愛妃,朕並非不信你,而是悠悠眾口難堵……”淑妃內心冷笑。炎帝自己隻怕也是急著想要驗證一切。她對炎帝莞爾,道:“皇上,臣妾明白。”炎帝:“……”他怎麼覺得美人突然之間變得落寞哀傷了……炎帝和皇太後對視了一眼,皇太後明白炎帝的意思,吩咐道:“來人,取碗清水過來。”事情真到了這一步,德妃反而突然不安了起來。因為淑妃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太隨意了。鬱棠不知怎的,她側過頭來,朝著趙澈看了過去,此時此刻此地,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更是不知該信任誰。可趙澈是蒙著雙眼的,根本看不見她的求助。然而,鬱棠卻不知,此時的趙澈已經將她的心思窺視的一清二楚,他麵對著鬱棠,輕輕點了點頭。鬱棠:“……”他看見她了麼?不然,他怎會對她點頭?須臾,宮人端著托盤上來,那托盤上擺放著一隻瓷碗,碗中盛放著清水,另備了銀針和麵巾。“淑妃娘娘,您請吧。”宮人將銀針遞到了淑妃跟前,此人就是萬壽宮的管事公公,乃皇太後身邊的心腹。他的意思,也就是太後的意思。淑妃的紅唇微不可見的動了動,這老東西,她今天記住了。她明書瑤一慣是睚眥必報!淑妃臉上的異色一閃而逝,接過宮人遞來的銀針,伸出指尖,在指腹上輕輕一戳,很快就擠了一滴鮮血落入清水之中。此事一畢,宮人端著托盤來到鬱棠麵前,道:“棠姑娘,輪到你了。”鬱棠心慌到了極致,她也確定了淑妃就是她的親生母親,若她即刻滴血,當真不敢保證一會要發生了什麼。“棠姑娘?”見鬱棠沒有動作,宮人又道了一聲。鬱棠看著清水中那滴漸漸暈染開的血,手怎麼都抬不起來。她活了兩輩子都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如今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存在,鬱棠不想讓任何事,亦或是任何人危及到他們。在眾人皆緊張的想要知道結果的這一刻,淑妃上前,抓住了鬱棠的右手,柔聲道:“好孩子,就一滴血,不會疼的。若是今日之事沒有一個結果,隻怕總會有人盯著本宮與你。你乖些,聽本宮的話。”淑妃的嗓音異常的溫柔,她親自用了銀針去戳破了鬱棠的手指,擠了一滴血出來。炎帝等人皆是大氣也不喘的盯著瓷碗中的清水,卻見那兩滴豔紅色的血液逐漸散開,漸漸與清水融為一體,根本不曾相融。皇太後和皇後麵露失望之色,但很快就完美掩飾了下去。炎帝胸膛起伏,終是鬆了口氣。德妃卻是僵在當場,一直盯著那碗清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這樣?!淑妃明明生過一個孩子!與此同時,淑妃也露出失望之色:“倘若棠姑娘當真是本宮的女兒,那該多好吧。”炎帝:“……”不,那樣一點都不好!鬱棠的後背溢出一層薄汗,看到眼前的結果,她一下從極致的緊張之中回過神,從淑妃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神色淡淡,似乎並沒有因為方才的事受到任何影響:“多謝淑妃娘娘抬愛,隻是……輩份不便。”淑妃絕豔精致的臉僵住:“……”小東西是生氣了麼,現在就要和她疏離了。輩份好像的確是不相符……炎帝內心的陰霾消散了大半,麵上終於露出笑意:“愛妃,莫要頑皮了。棠姑娘是皇叔de?未婚妻,不久要嫁入晉王府,她如何能給愛妃當女兒?”不久之後,鬱棠會成為淑妃的三皇嬸。淑妃輕飄飄的瞥了一眼炎帝,並未接話。炎帝:“……”美人又生氣了?此時,一直沉著臉的趙澈開口說話了。“淑妃這是要占本王的便宜?”倘若淑妃認了鬱棠當女兒,那趙澈就是淑妃的女婿,可不是占便宜麼。淑妃唇角一抽,賢婿是故意找茬吧?她道:“皇叔說笑了,棠姑娘是皇叔未婚妻,本宮就是開個玩笑罷了。”言罷,她又說:“本宮隻是見棠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難免心生憐惜。”淑妃話音剛落,趙澈站起身,雙手一拱,對炎帝道:“皇上,臣之未婚妻今日所受之委屈,臣想給她討一個公道。”淑妃唇角一勾:賢婿倒是很上道,一點就通呢。不過,今日此事,她也很想自己出口氣,有仇不報,她就不是明書瑤。淑妃也說:“皇上,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臣妾有一事很想問問德妃姐姐,她手上因何會有臣妾親手繡的帕子?而德妃姐姐為何又偏生在今日將帕子拿出來?”炎帝看著德妃的目光驟冷。淑妃是他的心尖寵,且不論淑妃是否真的背叛過他,他無論如何也不舍得將她如何,反而是德妃等人,當著他的麵,將此事擴大,這不亞於是打了他的臉。“德妃!你可知罪?”炎帝喝道。德妃忙是跪地的,她此刻一頭霧水,明明今日勝券在握,證據確鑿,一定會搬倒淑妃,最後竟然敗在了滴血認親上!德妃恨不能親自撕了淑妃那張臉皮,痛心疾首道:“皇上,臣妾、臣妾做這一切真的都是為了皇上,臣妾也不知事情會這樣,淑妃她……”淑妃是鬱棠生母的事已經鬨得滿城皆知,沒有哪一個男子願意當冤大頭,換做旁人,炎帝定不會留下,可對於淑妃,他是不可能摒棄的。而德妃今日咄咄逼人,試圖想儘辦法證明淑妃曾不忠於炎帝。德妃無疑是觸碰到了炎帝的逆鱗。“你這毒婦還敢狡辯?!若非是淑妃光明磊落,豈不是教你陷害了去!”炎帝越想越氣,他一看便知德妃早就開始預謀此事。否則,謠言傳出的第二天,德妃手上怎就有了繡著“明”字的帕子。這也未免太過湊巧。究其原因,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德妃蓄意陷害,謠言一傳出,就將淑妃曾經繡過的帕子拿出來。炎帝又喝道:“德妃惑亂宮闈,善妒成性,毫無婦德,遂降為美人,今日起禁足三個月!”從妃位直降數級,這次就算是鬱長東出麵求情也是無濟於事。德妃一下癱軟在地。她一次次試探淑妃在炎帝心目中的地位,而這一次更是帶著完全把握,卻還是功虧一簣了!“皇上啊!臣妾對皇上之心日月可鑒,因何皇上眼裡卻隻有明書瑤!”德妃一路痛哭著被宮裡的老嬤嬤拖了下去。一場變故,似乎這就要收尾了。而就在這時,淑妃瞄了皇後一眼,兩人對視的刹那間,她勾唇一笑,像是在挑釁。柳家一群混賬玩意兒,敢和鬱卿蘭合夥,動本宮的心肝寶貝疙瘩!那就讓你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明書瑤心裡無比清楚,德妃不過隻是一顆棋子,這次真正想害她之人是皇後與太子一黨,還有背後的柳家。皇後一凜,瞬間移開視線,裝作不曾與淑妃對視。淑妃伸了一個懶腰,蔫蔫的依著圈椅,眉目慵懶,因著她生的太過清媚,她這副樣子非但不顯狼狽頹唐,反而襯的雍容華貴,嬌態百出。今日這場戲的結果,她還算滿意。淑妃的目光又在趙澈身上掃過。賢婿是個美男子,身段體魄更是無可挑剔,重要的是,他有腦子啊。得賢婿如此,那四人為何總是不滿意?!肯定是嫉妒賢婿。淑妃默默的想著。……當天,德妃被罰一事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鬱將軍府。鬱長東聽聞消息,身子險些沒有站穩。他的親妹妹,竟然費儘心思去害他心愛的女人,還有他的棠兒!心腹見鬱長東很不對勁,上前道:“將軍!將軍您沒事吧!德妃眼下被貶為美人,四皇子必定會受到影響,這對咱們將軍府也是一次重創啊!”德妃一直想爭那個位置,但鬱長東識人無數,自是知道四皇子根本不是那塊料。炎帝並非他表麵表現出來的那樣溫吞,他既毫無顧慮的懲戒德妃,便是在給將軍府一次警告啊。鬱長東平息了片刻,吩咐道:“傳我令下去,讓各處的探子都停止動作,沒有我的允許,都給我莫要輕舉妄動!”心腹還未見過鬱長東這樣緊張,忙應下:“是!將軍!”……關於京都傳聞一事,炎帝下令封鎖,妄言者立刻抓捕,一時間,京都中人再也不敢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