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這人往那裡一站,就是一道令人矚目的發光體。在眾人的注視下,趙澈並無不悅,淡淡道:“棠姑娘的匕首的確“贈”給了本王,但本王今日並沒有帶在身上。怎麼?有什麼不妥?”有什麼不妥?當然很不妥了!那把匕首可是凶器,晉王一句“沒有帶在身上”,當然不足以洗脫鬱棠,又或是晉王本身的嫌疑。等等!贈給?眾人似乎終於聽出了趙澈話中的重點。所以說,鬱棠將貼身攜帶的匕首贈給了晉王殿下?鬱棠和晉王之間私/相/授/受了?這時,所有人都看向了陸一鳴,他的新娶之妻,與彆的男子曖昧不清,他自己知道麼?陸一鳴是新起之秀,雖受內閣看中,但其實也是內閣豎起來的靶子,單單這半年之內,陸一鳴已經向皇上奏疏過數次,奏疏內容自是與晉王脫不了乾係。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屍首上移開,仿佛已經不再想知道到底誰是殺人凶手,卻對鬱棠和晉王之間的關係尤為好奇。而陸一鳴本就是豐神俊朗,如清風朗月般的男子,此刻再看著他,總覺得他頭頂的玉冠變了顏色。陸一鳴的目光落在了鬱棠臉上,曾經隻要他看著她,必然會得到鬱棠的回應,他曾以為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隻要他需要,鬱棠就一定會站在他身邊,她永遠都不可能離開他。可是此刻的陸一鳴,心裡沒底了。他濃眉緊鎖,對晉王作揖,道:“王爺,此事關係吾妻清白,還望王爺能命人將匕首取來,以示公證。”鬱棠僅僅口頭上說匕首在晉王身上,並不能徹底洗脫她的嫌疑,畢竟在場諸人當中,她的嫌疑是最大的。陸一鳴浸/淫/官場這麼些年,自是明白這件事背後的厲害。死的人畢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縱使是庶女,也斷然不能就這麼草草了事,屆時如若有心存不軌的人從中挑事,難免又會引起陸家和張家的矛盾。所以,陸一鳴很謹慎。眾人又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人在暗中腹誹:陸大人當真好大的語氣,竟然直接要求王爺將匕首取來,難不成是不信任鬱棠?況且,在所有人眼中,晉王趙澈身份太過崇高,縱使是已過中年的皇帝,還得喊他一聲皇叔,彆看趙澈的歲數才二十出頭,卻已經是大梁最為“德高望重”之人。真真是無人敢惹!在所有人都隱隱覺得晉王會勃然大怒時,卻聞他依舊語氣平淡道:“來人,去王府將匕首取來。”這時,一直在暗處的紅九“搜”的一聲不見了。眾人並未看見人影,更是不知道晉王還帶著什麼人進入了歸德侯府。等待的時間有些煎熬,屍首還紋絲不動的放在草坪,張家的人也過來了,但無人臉上露出悲切之色,反倒是焦慮不安。鬱棠留意到了這一點。與此同時,鬱棠發現,歸德侯府的長孫---明遠博,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尋思著什麼。雖說她此刻就像是一個靶子,所有人都會時不時的看著她這個嫌疑人,但明遠博的目光不一樣。鬱棠大方的與他對視,卻發現明遠博很快就移開視線,動作很急,像是擔心被她發現了似的。鬱棠:“……”這是為什麼?人的六感是極為敏銳的,直覺告訴鬱棠,明遠博對她肯定有什麼隱瞞,或者是其他意思。她心頭猛然間一跳。不管有沒有希望,又或者隻是她想多了,隻要有可能查出她的身世,她都要試一試。明遠博,她記住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我說清楚。”陸一鳴的話將鬱棠拉回神。他站在鬱棠麵前,高大的身形形成一股威壓。曾經何時,鬱棠以為,陸一鳴會成為她的天,替她遮擋風霜雨露,可她突然發現,她上輩子所有的風霜都給這個男人帶來的。鬱棠麵容寡淡,但因著眉目清媚,一顰一蹙都透著美豔,若非是她太過端莊,當真很容易教人將她與“紅顏禍水”聯係到一塊。她說,“你難道會相信我說的話麼?”陸一鳴噎住,對她這樣的反問十分不舒服,隻要她服軟,或是向他求助,他一定會幫她,可鬱棠這樣油鹽不進的態度,讓陸一鳴無從下手。他當然信她。否則,他當初豈會僅僅因為需要聯姻,就答應娶她。因著陸一鳴站在鬱棠麵前,擋去了旁人的視線,在外人的角度去看,鬱棠是被陸一鳴護在羽翼之下的。“你還要和我鬨到什麼時候?差不多就能收手了!這件事若是查不清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陸一鳴語氣不佳。一想到,鬱棠將她貼身的匕首贈給了晉王,他胸口堵悶難耐。鬱棠輕笑,“多謝陸大人關心,我心中有數,再者我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也無需害怕。”陸一鳴再一次語塞,鬱棠太過鎮定,根本就不需要他。此時,趙澈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他的目光似有若無的看向了鬱棠和陸一鳴,卻又似乎並沒有看著他們,無非隻是隨意掃了一眼。不多時,一紅衣少年恭恭敬敬的立在了趙澈一丈開外的地方,“王爺,匕首拿來了。”趙澈點頭,接過匕首。這個時候,鬱長東等人也聞訊過來,趙澈就將匕首遞給了鬱長東,“聽聞這把匕首曾是將軍之物,還望將軍親自過目,這一把是否就是棠姑娘的匕首。”棠姑娘?這稱呼倒是獨特。鬱長東已經不止一次發現晉王對他的養女格外上心,他雖有心製止鬱棠靠近晉王,但他不能阻止晉王自己的心思。鬱長東查看了一番,道:“嗯,這把的確就是我贈給棠兒的匕首。”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屍首上,還有那把十分相似的匕首。鬱長東是久經沙場的猛將,什麼世麵沒見過,一眼便看出了有人想嫁禍鬱棠,而且手段極為卑劣陰狠,甚至想置鬱棠於死罪,他不由得眉心緊蹙。鬱長東的話音剛落,鬱棠的嫌疑基本已經徹底洗清。這時,趙澈麵色微沉,低喝了一句,“方才是誰咬定,誰擁有這把匕首,誰就是殺人凶手的?”趙澈話音剛落,顧慕瑤嚇的癱軟在地,她臉色發白,已經開始打哆嗦。顧慕瑤是借居在歸德侯府的表姑娘,其母是明家的庶女,嫁入顧家之後,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如今顧家沒落,便將顧慕瑤送到明家養著,隻盼能在京城擇一門良婿。“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關我的事啊!人不是我殺的!”顧慕瑤開始語無倫次。顧慕瑤相貌柔美,身段纖細,一看便是一個羸弱的女子,但即便她沒有殺人的動機,也有陷害鬱棠的可能。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鬱卿蘭,這時站了出來,“顧慕瑤,你汙蔑我姐姐到底是存的什麼心思?如果人不是你殺的,你怎會第一個發現屍首?你且說說看,方才一個時辰之內,你都做了些什麼?”鬱卿蘭又想做什麼?鬱棠當然不會相信,她是真的為自己打抱不平。鬱棠這時道:“我知道凶手是誰。”靠近她尚可緩解頭疾,但絕沒有抱著來的效果明顯。趙澈自詡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可乘人之危這種事,不是他的作風……不過……這世上再不會有第四個人知曉這件事,有了這個理由,趙澈終於伸出長臂,連帶著狐裘大氅也抱入了懷中。隨著他的動作,腦中一切的雜音瞬間徹底消失殆儘,男人長長舒了一口氣,享受著難得的安靜與祥和。但下一刻,他目光一滯,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抹耀眼的乳白,他稍一垂眸,就看見懷中人身上的狐裘已經滑落,她竟然隻著一件……碧色小衣?鬱棠膚色白皙,是那種毫無瑕疵的瓷白,碧色更是襯的肌膚賽雪欺霜。趙澈乃先太子,他的身份足以令得各方彆有心機的勢力蠢/蠢/欲動,曾不乏有女子/脫/光/了站在他跟前,但他隻覺厭惡唾棄,但是此刻,趙澈許是平生第一次體驗了什麼叫做溫香軟玉。他平躺著,一條長臂抱著鬱棠,另一隻空出的手將狐裘往上拉了拉,確定鬱棠被包的嚴嚴實實,趙澈才合上眼。旁人之妻,他自是不屑一顧。但此女終究是個特殊的……她於他的頭疾有利,偏生又是陸一鳴的妻子……他趙澈豈能夜夜抱著旁人之妻安寢?!他可能需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趙澈雖是一夜思量,但第二天精神出奇的好,頭疾也大有好轉,雖說將鬱棠送走之後,腦中又開始出現雜亂之聲,但好歹可以令他忍受。紅九歸來時,見自家王爺一派風清朗月,墨發僅用一根玉簪固定,眉目清雋,身上披著一件披風,正坐在梧桐下對弈,說不出的風流韻味。紅九心情古怪,上前道:“王爺,已經送回去了,她未曾醒來。”趙澈持著棋子的手掌一滯,他絕非是那種占人便宜的孟浪之人,若非是事急從權,他豈會做出這種荒唐事。趙澈俊臉緊繃,“知道了,下去吧。”紅九:“……”他還想多嘮幾句來著,更想知道王爺此刻的內心所感。王爺讓他將陸夫人帶來,卻是什麼也沒做,四更時又將人原封不動的送回去,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鬱棠揉著脖頸,她也不知道怎麼就落枕了,晨起時,自己沒有穿好衣裳,昨天夜裡的記憶有些模糊混亂,從浴桶出來之後,她又是如何上榻的,皆記得不太清楚了。重生這件事太突然,鬱棠以為是這兩日發生的事太多,才致她有些犯糊塗。侍月端著溫茶過來,伺候鬱棠漱口,道:“姑娘,婢子不該貪睡,都是婢子不好,姑娘想怎麼罰都行。”侍月比鬱棠小了兩歲,今年十三,身子骨還未徹底長開,貪睡些也正常,但……侍月之前從不會睡的這般沉。鬱棠揉了一會脖子,道:“無妨,這幾天你跟著我也著實辛勞了。”她自己都無法自保,又怎能護著旁人?上輩子她被陸一鳴囚禁,也荒廢了侍月的大好年華,這輩子她定要讓侍月嫁出去,擁有一個完整的人生。主仆二人正說著,門外有小丫頭的聲音傳了來進來,“大人!”順著門口望去,鬱棠就見陸一鳴神色複雜的走了過來,他步子很大,有些欲言又止,似乎這一夜過去,他也消瘦了不少。鬱棠神色淡淡,繼續吃著小米粥沒有搭理他。陸一鳴掃了一眼,看清桌案上早膳,不由得蹙眉:“來人!給三少夫人重新端了早膳過來,去告訴廚房,就說是我吩咐的,日後三少夫人的吃食一應與我是一個規製!”鬱棠吃的十分簡單,一碗很稀的小米粥,外加一小碟子辣蘿卜,委實清苦。這時,鬱棠突然一笑,“陸一鳴,你這樣做算是給我的補償麼?血靈芝都被你拿走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麼?”陸一鳴不明白,為何那個傾慕他的鬱棠,會突然之間這般冷漠寡然,“你怎麼就吃吃這些?”血靈芝是他拿走的,他既然答應過會照顧好鬱棠,他就一定會做到。鬱棠輕笑,慢條斯理的喝完小米粥,她看著陸一鳴,“陸一鳴,你以為呢?我的夫君在大婚當日離開宴席,晚上便與我分房,還為了旁人奪了我的救命藥,陸府但凡有點眼力的也不會讓我的日子好過。不然你以為陸家下人憑什麼這樣對待三少夫人?”鬱棠的話太過直接,且句句帶刺。但陸一鳴無言以對,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他似乎聞到一絲淡淡的薄荷香,這氣味並不明顯,但的確存在,陸一鳴不記得鬱棠會用這種香,而他所熟悉的人當中,隻記得趙澈常年使用薄荷香。明明已經查清鬱棠和趙澈之間毫無瓜葛,陸一鳴還是提醒道:“晉王此人不是你能招惹的,日後不要再見他,我已命人替你尋醫,以後……你好生在後院安養。”鬱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陸一鳴,你這又是何必?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少些愧疚麼?我鬱棠再不濟,也不會死纏著你不放的。你就放心吧,哪怕你立馬與我和離,我也不會多說一句。”“你……”陸一鳴拂袖蹙眉。他和鬱棠之間也曾無話不談,甚至於在政見上,鬱棠偶爾的觀念也能讓他耳目一新。陸一鳴曾經以為,鬱棠是表妹走丟之後,上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他們之間也有過歡聲笑語。陸一鳴也一度認為,鬱棠是最適合他的解語花。她不會胡亂撒嬌,更不會胡攪難纏,做任何事都是進退有度,實在太適合為妻了。此時此刻,一臉無所謂的絕美女子,看上去是那樣陌生。陸一鳴定定的與她對視,“你究竟想要什麼?我要如何做你才能滿意?鬨到了這種境地,你也該收手了!”鬱棠沒了血靈芝,抱著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態度,索性就將上輩子的憋屈說出來,“我想要什麼?哈哈哈……陸一鳴,你該不會從來都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吧?你一慣隻知你自己想要什麼。鬱卿蘭不在的時候,你需要慰藉,所以你的眼中才能看見我,如今她回來了,你想要的當然是她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陸一鳴怒不可言,他真想撕開眼前的女子,看看她是不是徹底變了一個人,此刻的鬱棠是不是披著一層皮囊罷了,芯子早就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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