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大梁都城的第一場雪,越下越大。北焱剛稟報完,蒙麵黑衣殺手就從四麵八方漸漸靠攏馬車。北焱掃了一眼,驚覺不妙,單是按著人數看來,對方就占了上風。雙方的打鬥一觸即發,馬車被迫停在路中央,趙澈低頭看著鬱棠,隻見她的秀眉稍蹙,似乎是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睡得很不安穩。確定鬱棠無恙,趙澈合上眼,雙耳注意著外麵的一切動靜。南炎和北焱是趙澈的得力心腹,兩人守在馬車旁邊,晉王府的暗衛正與殺手抵死相殺。所有人似乎都對這個場麵習以為常。畢竟,趙澈自幼開始,已經被刺殺過無數次。此時,白征發現了前方變故,忙對紅九道:“莫要與我打了!你家王爺那邊出事了!”紅九正在興頭上,沒有分出輸贏就結束戰鬥,會讓他活活難受死。紅九遲遲不退,白征又與他打了幾個回合,考慮到大事要緊,白征計上心頭,假裝敗了一招,道:“我輸了!我認輸!”紅九贏的莫名其妙,“你真輸了?莫要誆騙於我!”白征點頭,忙對自己的人做了手勢,於是,穿著黑色便衣的麒麟衛當即聽從指揮,朝著晉王府的馬車狂奔了過去。白征原本是從刑部衙門開始跟蹤趙澈,他關注了鬱棠的案子好幾日了,他不太明白趙澈為什麼要從刑部帶走鬱棠。此時,白征一趕到現場,發現除卻黑衣蒙麵殺手和晉王府的暗衛之外,還另有三撥人馬加入了打鬥。陸一鳴的存在太過惹眼,白征一眼就認出來了。至於將軍府的長公子鬱瑾年,他的出現,也並沒有令得白征驚訝。卻是明遠博的突然到來,讓白征開始懷疑今夜這個畫麵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群人顯然不是衝著晉王來的。難道都是為了鬱棠?!大梁的名門世家擁有圈養府軍的資格,像歸德侯府便有一隻規模還算龐大的府軍,明遠博今夜便是親自領著府軍前來。一時間,打鬥的場麵極其混亂。白征揮手,讓麒麟衛止步。饒是他這些年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也沒能弄明白怎麼回事。白征掃了一眼,初步可以判定,今夜除卻黑衣蒙麵殺手之外,明家府軍、鬱瑾年的人、陸一鳴帶來的護院、晉王府護院,外加麒麟衛,一共五撥人馬在混戰。因著夜色濃鬱,縱使天上掛著一彎玄月,也有皓雪照明,但實在辨彆敵友,一時間場麵相當混雜。紅九當場急紅了眼,“到底誰是誰的人?”突然之間分不清敵友的紅九變得非常焦躁!這還讓人怎麼打?!此時,殺手頭子也很無奈,簡直是無力問蒼天。當一個殺手太難了!寒冬臘月的,守了半夜,終於等到了晉王的馬車,可突然之間又殺出了好幾方勢力,這讓他們當殺手的壓力倍增。還讓他怎麼殺人?!一時間,打鬥的場麵變得頗為緩和,各方勢力在確定了對方到底是敵是友之後,方才真正動手。這樣打下去根本不是辦法。作戰經驗豐富的紅九很快就發現了什麼,他催動內力,說話時確保自己的聲音被在場的所有人皆聽見,“蒙麵的都是殺手!爾等先對付殺手,與晉王府的個人恩怨,稍後再議!”陸一鳴是衝著鬱棠來的,他沒有料到晉王會半路遭人截殺。究竟是誰想殺晉王,陸一鳴似乎心思有底,但又似乎並不能篤定。眼下之際,隻好走一步算一步,先救下鬱棠再說。而明遠博、鬱瑾年也是這個意思。至於麒麟衛這邊,他們暫時沒有動作。晉王被人伏殺,這樣大的事,白征當即就吩咐了手下,趕回白府,去向白墨池稟報。隨著紅九話音剛落,各方勢力終於找到了自己應該奮鬥的目標。眾殺人頓時驚愕,他們今夜是有備而來,故此人數眾多,但萬萬沒想到半路會殺出數位程咬金。殺手頭子心一橫,忙道:“聽我令,都摘下麵巾!”眾殺手聞言,當即照做。即便是死士,誰也不想被人當做是活靶子。在場的人,一大半都是穿著夜行人,殺手摘下麵巾之後,彼此之間又開始分不清敵我。紅九:“……”少年忍不住,狠狠爆了幾句粗口。白征唇角一抽,此事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的目光望向了被人群堵在路中央的馬車。也不知道鬱棠如何了?……同一時間,隱藏在暗處的鬥篷男子正氣定神閒的負手而立著。他就不信,趙澈此番還能順利脫身!一黑衣男子悄然靠近,不知是心慌之故,還是穿的太過單薄,男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主、主子!出事了!”鬥篷男子瞬間轉過身了。還能出什麼事?他今日派人在刑部衙門打探好了消息,更是料到了趙澈會劫獄,死士也一早準備就緒,饒是趙澈長了翅膀,他也插翅難飛。鬥篷男子賞雪的愜意心情驟然消失,“說!出了什麼事?你們還沒殺了晉王?!”黑衣人心裡叫苦,他也不想這樣的,今夜這種狀況是他當殺手史上從未碰見過的,“回主子,今夜原本一切準備妥當,誰知麒麟衛、明家世子、陸大人和鬱將軍的大公子都帶著人馬出現了,眼下咱們的人根本接近不了晉王!”鬥篷男子的心情跌落低穀。怎麼會這樣?!這是為什麼?老天爺故意和他作對麼?黑衣人鬥著膽子抬眼看了一下,顫抖著問道:“主子,眼下如何是好?是否還要繼續刺殺?”鬥篷男子深吸了一口氣,他一定要殺了趙澈,今夜機會難得,不能因為那幾方莫名其妙的勢力就打退堂鼓。從哪裡失敗就從哪裡站起來!鬥篷男子喝道:“殺!給我再調人馬過來!寧可錯殺一人,也要將晉王給我殺了!”黑衣人得令,很不情願的應下,“是!主子!”……明遠博和鬱瑾年打了一個照麵,兩人對彼此都還算和善,但一看見陸一鳴,臉色皆明顯冷了下去。陸一鳴也不以為然,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在朝中已經得罪了無數人,旁人的眼光,他素來不在乎。這時,白征察覺到了有一大波蒙麵黑衣人朝著這邊湧來,且來勢洶洶,忙提醒道:“諸位小心!還有殺手!”到了這一刻,方才被逼的節節敗退的殺手們總算是看到了希望。人多就了不起麼?!他們也有人多的時候!白征濃眉緊蹙,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管要殺晉王的人是誰,這人必定在朝中權勢滔天,甚至……還是那幾位!看著眼下局勢,對方似乎是勢必要殺了晉王才肯罷休。可如此一來,必定會傷及池魚---也就是鬱棠。白征見蒙麵殺手越來越多,當即吩咐自己人,“都給我上!”“是!大人!”白楊和白淮二人麵麵相覷,義父隻交代過盯著晉王,但白征很明顯對晉王的“關注”超乎了“盯著”的範疇。……此時,劇烈的打鬥聲讓鬱棠稍稍轉醒了幾分。未睜開眼之前,她隱約感覺到胸口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的摁住,源源不斷的熱流傳入她的體內,原本刺痛不已的心臟好受了很多。她微睜開眼,就看見了一張清俊的臉,雖然他逆著光,但鬱棠似乎仍舊看見了男人眉梢的喜色。“你醒了?”趙澈問,嗓音輕柔。鬱棠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目光從趙澈的臉上移開,停留在了被人用手按著的胸口上,她倏然一滯。她活了兩輩子都沒有和男子這般親密過。鬱棠渾身無力,正欲伸手去推,趙澈先一步收回了他自己的手,他臉上毫無他色,聲線平淡,又似乎是在邀功:“棠姑娘,你這次急火攻心,舊疾又複發了,幸而本王及時施救,方才本王以內力疏導棠姑娘的靜脈,棠姑娘是否感覺好多了?”趙澈身上與生俱的威壓使得他看上去總有幾分禁欲無情。鬱棠也不好當場發作,而事實上,對方的確是給她療傷了不是麼?可……療傷非得按著她這處?外麵的打鬥聲傳來,鬱棠下意識的觀察了一下四周,她發現自己還在趙澈懷中,不由得又是一滯,旋即就試圖從男人的臂彎裡逃離出來。趙澈沒有製止。要想馴服一隻野貓兒,強迫隻會起到反作用。鬱棠胸口仍有陣陣刺痛,馬車內鋪了雪色狐皮絨毯,她和趙澈對視,見對方眼中毫無波瀾,既無孟浪之意,也沒有因為她的防備而慍怒。或許……真的是她想多了?趙澈根本就不是要占她便宜?【他豈能隨意摸我的胸口……】趙澈窺聽了一句,一想到方才絕妙的觸感,晉王殿下麵不改色,他不否認他需要鬱棠,甚至現在就想將她從陸一鳴身邊搶走,讓她成為自己的獨有。但“好/色”這件事,晉王殿下絕對不會承認。外麵的打鬥愈發激烈,趙澈卻是一派從容淡定,他似乎是在等待著發生什麼,勾唇一笑,“棠姑娘,若是你覺得本王方才孟/浪了,你大可以摸回去。”說著,他的身子稍稍靠近,健碩的胸膛恨不能直接遞到鬱棠跟前來。鬱棠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因著本能,鬱棠當即伸手去推,“王爺!我沒有那個意思,王爺既然救了我,我自然不會以德報怨。那……我怎會在這裡?”趙澈沒有任何隱瞞,道:“棠姑娘,本王相信你沒有殺人。因有人汙蔑你,並打算將你掉包,從此讓你隱姓埋名,想必棠姑娘必然不喜歡,本王就自作主張將棠姑娘帶出來了,更何況棠姑娘身子有恙,急需救助。”趙澈說到這裡,鬱棠算是完全明白了。原來鬱長東和陸一鳴是打的這個主意。難道他們以為,以那樣的方式將她救出去之後,她就會感激?說到底,她在他們心目中,終究是不夠分量。如圈養的阿貓阿狗,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鬱棠自嘲一笑,“王爺這次將我帶走,我又該如何自處?”她要回去,即便這次死定了,她也要證明自己的清白。趙澈一眼識破她的想法,鬱棠的倔強倒是讓他刮目相看,“棠姑娘年紀輕輕,如何這般想不開?本王不帶你走,也有旁人會帶你走,你跟了本王不是更好?”男人這話實在有歧義。跟了他?鬱棠不想挑破,全當是趙澈的戲言。再者即便她與陸一鳴徹底和離,她也絕無可能跟……跟了趙澈。趙澈沒有給鬱棠思量的機會,語氣古怪,磁性的嗓音愈發低沉,道:“棠姑娘不說話便是默認了,本王從來說一不二。”鬱棠:“……”默認什麼?鬱棠怎麼覺得趙澈輕而易舉就給她設了一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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