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白聽到檀無聲的話後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他口中說的人是指誰。
毒公巫元。
這絕對是在檀無聲黑名單上排名第一位的人,是他此生最恨最恨最恨的一個人。
“他不是死了嗎?而且死了很久了,是在怎麼突然想起他來了?”
一說到巫元,檀無聲的臉色就慢慢冷下來,月光打照在他的臉上,漆黑的眼眸泛著幽冷的光。
“因為他又活過來了。”
“什麼?”雁白聽到這話一愣,猛的坐直身子,結果不小心撞到了某處。
檀無聲立馬抿緊了薄唇,雙眉緊蹙在一起。
雁白一臉尷尬,趕緊道歉:“師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沒事吧?”
檀無聲搖了一下頭,聲音沉沉的說:“沒事,你坐好,不要亂動。”
“好好好,我一定老老實實的坐好,不再亂動了。”雁白露出乖巧臉來,這可不能碰壞了,不然下半輩子的幸福怎麼辦?
“所以那老毒蟲怎麼又活過來了?不是師尊你親手把他打死的嗎?”
檀無聲“嗯”了一聲,“當年確實是我親手把他打下無燼淵,在這之前他已被我和白徵羽聯手打成重傷,而且那個地方也不是隨便就能下去的,所以我們並沒有下去親自確認屍體,因為都覺得他必死無疑。”
說到這裡檀無聲想起墟魂境的特點,又補充道:“羅刹鬼身上有一種奇毒名斷腸蝕骨,將此毒融入自己的身體,這樣在與對手對打時就可以釋放出毒氣。這是那老毒蟲研究出來的,原本除了他之外就隻有我會。”
雁白聽明白了,“現在羅刹鬼也會,那唯一能教他的就隻有老毒蟲了,可是他怎麼活下來的呢?”
原劇情裡可都沒有這段,可現在已經和係統解綁了,他想詢問也詢問不了。
檀無聲:“或許老毒蟲的確是死在了無燼淵,但他又金蟬脫殼,靈魂離開了肉身。”
雁白:“?”
檀無聲揉了把雁白嫩滑的臉,覺得心情好了些,便繼續說道:“墟魂境那個地方活人是沒辦法進去的要麼變成死人,要麼主動魂魄離體。”
雁白聽著覺得這兩者都很危險,死人是怎麼個死法?活死人?喪屍?僵屍?魂魄離體後萬一回不來了怎麼辦?
“那師尊你要去墟魂境斬草除根嗎?我知道你很恨你的師尊,但這很危險。”
檀無聲垂下眼眸,顏色淺淡的睫毛在下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顯出幾分高深莫測。
說實話,他現在也不確定自己究竟要不要去墟魂境。
還是那句話,有了牽掛和在乎的人之後就開始瞻前顧後。
放在以前他肯定毫不猶豫的就帶著人前往墟魂境,說什麼也要將那老不死的弄死,以絕後患。
但現在他不敢冒這個險,他想把更多的時光留在陪伴雁白身上。
天下之大,那麼多壯麗山河都未曾遊玩過。
不能把這些時間都浪費在……仇人身上。
時間太過久遠,檀無聲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對這個師父是什麼感情了。
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可巫元做的事情卻沒有一件上稱得上是父親。
巫元將檀無聲從亂葬崗撿回來。給他吃的,給他穿的,讓他得以長大,可這個長大的過程卻一點都不快樂。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噩夢。
檀無聲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沒強大起來的自己幾乎天天都被噩夢驚醒,一身的冷汗,臉色蒼白如紙。
那時候他的性格也非常的孤僻,怪異,喜怒無常,幾乎變得和巫元一模一樣。
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不管是同齡人還是比他年齡大的或者年齡小的,都對他敬而遠之。
可巫元對此卻十分滿意。
檀無聲越冷漠越絕情,他就越興奮。
也就隻有白徵羽鍥而不舍的不斷接近檀無聲,和他交朋友,哪怕被打傷無數次,也依舊不後悔。
如果沒有白徵羽,檀無聲可能真就被巫元給毀了。
雁白聽檀無聲麵無表情的說起往事,心裡對他的心疼又加深了。
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來治愈,可檀無聲那不幸的生活卻是長達百年。
“這白先生對師尊還真是好,不離不棄,堅持不懈,這麼多年都不曾離開師尊。”
話是好話,但聽著怎麼那麼怪呢?檀無聲神情古怪了一下。
雁白沒有立刻等到檀無聲的回答,過了良久之後,他才聽到對方說:“不去了。”
“師尊是放下仇恨了?”
檀無聲的手放在雁白腦袋後麵,上下輕輕的撫摸,“以前恨是因為隻有仇恨才能支撐我繼續活下去,但現在除了仇恨還有另一樣支撐著我。”
雁白沒有問另一樣是指什麼,他腦袋一歪靠在了檀無聲的懷裡,和他一起望著窗外。
白色的梨花樹被風吹得飄散,花瓣落了一地,被月光暈染出溫柔。
檀無聲沒有執著於仇恨,他很敬佩。
拿得起放得下,不執著於過去,隻展望於現在和未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以後檀無聲的身邊有自己這個愛人陪著,還有白徵羽這個摯友,以及一群敬他,愛他的徒弟。應該是他。
這樣的美好人生,何必要跟一個糟老頭子過不去。
不過他也相信,如果巫元膽敢找上門來,檀無聲定然不會心慈手軟。
希望巫元能夠老實本分一些,不要過來打擾。
翌日,被烏雲遮蓋了許多日的春城終於迎來了第一縷陽光。
家家戶戶都打開門窗往外看著,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太陽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烏雲散去了,有陽光了!”
“莫非是妖怪已除?我們終於不用再躲躲藏藏、心驚膽戰了嗎?”
“太好了!這幾日天天待在家裡,存糧都快被掏空了!”
“娘你看!太陽出來了,天晴了!”
“是啊,天晴了……”
烏雲散去的春城被陽光普照著,萬物複蘇,枯木又開始長出翠綠的嫩芽。
一切又變得生機勃勃起來。
昨晚耽誤了大半宿的時間,全家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神清氣爽的起來。
家人們看著又變得溫和起來的城主都有些茫然,隨後又高興起來。
他們的城主終於變回來了,對夫人又疼愛起來少城主,也從禁地裡出來了。
而那個被稱為妖精的女人卻是再也不見了。
雁白打開窗戶深吸了一口氣,臉上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妖精沒了就是好呀,連空氣都變得新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