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1)

彆說他們也是許家的血脈,想想那些被閹掉的男人們,許家族人們不養心裡過意不去,養了心裡膈應。就是那些沒有被閹的許家族人也不願意去養許糊塗的血脈。於是,許糊塗的兩個孩子的去留成了目前的大問題。“既然沒人養他們,那就讓婦人帶著她的兩個孩子離開許家自生自滅吧,畢竟這事的根子本身就不在婦人的身上,你們許家人又狠不下心直接殺了這兩個孩子,又都不想養,與其讓他們活活餓死,還不如讓他們都跟著自己的母親離開,這樣以後不管是好是壞,都和許家人無關了。”王淳之道。許家族人沉默半晌,在心裡思索良久,道,“這樣也行,讓他們離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我們可以不要她的命。”婦人身上的罪隻是被他們遷怒,他們最恨的人還是許糊塗這個罪魁禍首。之所以為難一個婦人,說到底還是因為不少人家的兒子被閹,心中意難平。讓他們離開也好,眼不見心不煩,這樣不管是死是活都跟他們無關。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們知道外麵的世道不好,一個婦人帶著兩個幼兒,已經無異於給他們判了死刑。就在許家族人把重點放在婦人和她兩個孩子的去留上時,許老漢不知從哪來的力氣,衝過重圍就要帶走許糊塗。許糊塗身上剛被塗了藥,還沒結痂呢,被他爹這麼一帶,身下立刻鮮血淋漓了起來,但是許糊塗知道他爹是在救他,隻狠狠的咬著牙一聲沒吭。許老漢想帶自己兒子離開,哭求眾人道,“我們父子倆可以離開許家,不入許家祖墳,求求你們看在我們流著同樣血緣的身份上,放我們離開吧。”許家族人有些猶豫,畢竟在一般的族人看來,離開家族是比殺了許糊塗還要嚴重的懲罰,許老漢這次付出來的代價的確大。隻是王淳之卻不認同,“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也是真事,廟裡麵的那些和尚知道麼?彆看慈眉善目的,其實有不少都是殺人犯,他們手染無數鮮血,滅人滿門,比比皆是,結果就因為佛門一句口號,遁入空門後罪孽全消,然後等他們再次耐不住寂寞時,就會還俗再次作案,等被發現就會再次躲到寺廟裡麵出家……。”許家族人被王淳之說的惡寒不已,對中原一直盛行的佛門突然有了更為清晰的認識。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知道的東西更多,知道王淳之說的都是真事。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更不能放過許糊塗離開。許糊塗已經不是男人了,許老漢又把他當成自己的命根子,為了這個兒子什麼事都做的出來,萬一他們放他們離開,他們反過來害許家人怎麼辦?許老漢心裡對攔住他們父子兩人前方生路的王淳之咬牙切齒,痛恨不已。要不是年紀大了,沒什麼力氣了,他都想跟王淳之以命換命了。王淳之對許老漢的恨意不以為然,隻對他們道,“你們兒子之所以有今天,全都賴你們老兩口的言傳身教,也就是說,是你們的溺愛逼死的你們兒子。”“噗,不可能,不可能。”王淳之這句話對許老漢的殺傷力前所未有的巨大。因為王淳之一下子就否定了他幾十年的付出和一生的心血。他怎麼能承認自己兒子走到今天這一步,落得今天一定下場是他導致的。“如果你們從小好好教導他,他又怎麼可能起歪心思,若是在你們兒子給你們透底的時候,你們能夠及時阻止,今天這事就不會發生了,你們兒子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可是你們選擇了縱容和包庇,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隻會一錯再錯,直到徹底無法挽回的地步。”“說不定,你們拿著自己兒子得來的臟錢還為此沾沾自喜呢,當初花錢有多爽快,現在付出的代價就有多大,這一切都是他該應得的。”王淳之道。他之所以說這些,並不是在喚醒許老漢父子兩人的良知,而是清晰明白的告訴他們錯在哪裡,許糊塗今天又為什麼會死。許糊塗雙眼中迸發出無儘的恨意,雙手直接掐上了許老漢的脖子,雙眼猩紅道,“是你,都是你們的錯,是你們從小的縱容和溺愛,不對我好好管教,我今天一定不會死。”“我死了,你們也彆想好過。”許糊塗狠厲道。這一幕發生的太快,等許家族人跑過去救人的時候,已經晚了。許糊塗更好像是用儘了畢生的力氣,許老漢已經有進氣沒出氣了。他那雙蒼老而渾濁的眼中還殘留著一絲不敢置信,更多的還是後悔。直到兒子親身反噬到他的身上時,他才徹底看清楚自己教導出了一個什麼樣的人。許老漢不是怕死的人,為了能讓許糊塗活下去,他可以豁出命去。但是許糊塗殺了他這個事實簡直比活生生剜出他心尖的肉,比把他千刀萬剮還要痛不欲生。臨死之際,他終於明白,原來真的是他毀了自己兒子一輩子。這個認知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沒氣了。”許家族人歎道,手覆在許老漢的雙眼上,結果怎麼都合不上。死不瞑目。“快,我們把許糊塗送下去陪他,許老漢一定在等著他呢。”許家族人道。王沛良被這句話給嗆到,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許家族人把殺了自己親爹的許糊塗給塞進了一個特製的籠子裡。這一刻,王沛良有些久遠的記憶被喚醒。他記得那個時候他還小,王家村也出過這樣的事情。兩隻互相滾到一起的野鴛鴦被王家人當場抓了一個正著,他們倒是沒有今天這事這麼複雜,隻是單純的偷情,也是那一次,王沛良真正的明白了他來到了一個怎樣的世道中。野鴛鴦,女的被浸豬籠活活淹死,那個時候全村人都去看了,包括他們這些孩子,隻是那些孩子的記憶力不如他好,長大以後不再記得這件事了,隻有他還清楚的記得。女人死後,男的被打斷中間的第三條腿,沒過多久受不了村民異樣的眼光也投河自儘了。雖然他們死有餘辜,但是親眼看到兩條人命在自己眼前快速逝去是怎樣的感覺?它們所帶來的強烈衝擊讓他迅速拋卻了之前的得過且過的心思,隻一心奮發讀書起來。因為這個世界的階級之分為士、農、工、商,隻有到達士,才有一絲掌控自己命運的機會。王沛良想,如果不是這個世界有王淳之這個意外,他這一生的命運本該是注定好的。而現在,他能跳出這個固定的命運了。許糊塗被裝進豬籠裡,手和腳都被綁上以後,確定他不會有掙紮和求生機會之後,許家族人就把他帶到河邊沉下去。許家大多數族人都跟著去了,尤其是那些被閹了男人們的親人們,更是要親眼去看到許糊塗身死。苗大花把自家躺在地上疼的動不了的男人毫不憐惜的往肩上一扛,直接送回了家。王淳之幾個是外人,剩下的事情不好再參與,雖然他已經摻和了九十九,也不差這一步了。許家族長也留下,對王淳之道,“主公。”王淳之接受了許家族長這個稱呼,兩人就世家家規這事進入了深入談論。等大部分許家族人把許糊塗的屍體給帶回來以後,兩人的談論也已經到了尾聲。“主公放心,我們許家以後的家風一定清明清正。”許家族長向王淳之保證道。既然已經跟了王淳之,既然要按著王淳之的喜好來行事。好在王淳之的行事作風對他們許家來說利大於弊,許家族長這才能輕易下定決心。他們許家也是到了該變變的時候了。許家族長的態度讓王淳之感到滿意,而後就提出了告辭。畢竟他們隻是順便路過看看的,外麵還駐紮著數萬軍隊呢,不好逗留太久。聽到王淳之要走,大部分的許家族長都打從心裡鬆了一口氣,雖然這位是他們許家的主公,他們不該不敬,但是有這樣一位行事果斷的主公繼續留在他們許家,讓他們心中壓力著實甚大啊。許家族人們絲毫不知道他們許家族長已經決定改變自己家族的風氣了,現在正喜滋滋的給王淳之幾人送行。等已經走了一段路,為他們送行的許家族人都回去以後,馬車內的王淳之道,“掉頭回去,順路載他們娘仨一程。”在許家人麵前,王淳之可不能明目張膽的護住婦人,畢竟許家決定把婦人他們娘仨趕出來就是讓他們受罪的,可不是讓他們離開許家享福的。許家被閹了那麼多人,王淳之也不介意讓他們給心理找找平衡,就不要當麵帶走婦人他們讓許家族人心生嫉恨了。等他們掉頭回去的時候,婦人和兩個孩子已經被趕出了許家,身上什麼東西都沒帶,就孤零零的抱著兩個孩子。“咦,她怎麼也在?”王沛良不禁驚訝道。如果隻是婦人和兩個孩子,王淳之他們不會覺得奇怪,但是他們身邊多出來的那道身影就讓他們詫異了。站在婦人身邊的正是把這事牽扯出來人,也是這次事情的苦主之一,苗大花。苗大花胳膊上挎著兩個大包裹,正要交給婦人,猛然看到王淳之幾人回返,兩人俱都一驚。“小,小公子,你們怎麼回來了,是有什麼東西拉下了麼?”苗大花開口問道。王淳之笑著道,“我們回來載他們娘仨離開,結果發現了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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