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老爺子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一副不認這門親事的架勢,讓楚容心裡分外的尷尬。他沒想到自己堂堂齊王子嗣的身份來上門來認親也會碰一鼻子的灰。那些族老們也喝茶的喝茶,抽煙的抽煙,彆說,煙抽著還挺得勁,難怪忘川先生手沒離過煙杆呢。王淳之的到來簡直讓楚容舒了一口氣,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信物是真的吧。”王淳之沒有理會他,而是過去老爺子的身邊,輕聲說道,“我奶奶說讓爺爺你做決定。”老爺子終於睜開眼睛,對楚容道,“信物是真的,但是你這個外孫,我是不會認的,還請這位公子離開吧,我們這裡並沒有你的親人。”楚容沒想到自己得到的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問道,“為什麼不認?能讓我走個明白麼?”老爺子問他,“你對你母親了解多少?”楚容一愣,心中驟然一緊,來認外家前,他自然是好好了解過自己母親的,隻是那並不是什麼值得說出來的事情,他甚至恥於自己母親的存在,要不然也不會以父親是齊王為傲了,雖然他的父親並不在意他這個兒子。“我母親隻跟我說過她出身琅琊王氏,在朝中位居三品的王若瀾大人是我的親舅舅,說她年輕時做錯過事,沒有顏麵回家,臨終前還一直惦念著這件事,讓我這個兒子代為補償。”楚容道。“既然你母親都沒有跟你說她的事,我們這些外人就更不用多嘴多舌了。至於你上門來認親一事,還是作罷吧。”老爺子態度堅定道,並沒有因為眼前年輕人是自己的血脈至親而心軟。他不隻是一個父親,還曾擔任王家家族的族長,當年他能狠心放棄自己的親生兒女,現在更彆說一個素未謀麵,隻有血緣而沒有親情的外孫了。見到老爺子,也就是自己的外公態度堅決不認他這個外孫,楚容再也笑不出來,也不跟王家打親情牌了,直接冷臉道,“你們王家彆給臉不要臉,可彆忘了,你們如今是在誰的地盤上過活。”“我來認親是給你們王家麵子,要不是看在血緣的份上,你們王家怎麼可能攀附上尊貴的我。”“實不相瞞,在知道我們的關係後,我父親齊王侯已經把你們的處置權交給我了,識相的,你們乖乖成為我的助力,為我出謀劃策,等事成之後看在親人的麵子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識相,就等著承受我們齊王府的怒火吧。”如果可以用軟的,楚容並不想來硬的,但是沒辦法,誰讓王家人自己選擇了一條死路呢。想到這裡,楚容不再遮掩自己。老爺子和族老們臉色不由大變,讓他們變臉的自然不是露出本性囂張的楚容,而是他嘴裡的齊王侯。一個王侯公子他們不在意,但是齊王的份量可就重多了。“你是說齊王也知道了我們王家麼?”王淳之問楚容道。“沒錯,能被我父王看上,是你們身為世家的榮幸。”楚容道。“小族長,老爺子已經老糊塗了,我相信身為王家族長的你應該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吧,可彆忘了,你的決定可關係著你們王家族人所有人的命呢。”楚容半是威脅半是哄騙的說道。他發現族長年齡小也是有年齡小的好處的,比如在老狐狸那裡行不通的事,說不定就在王家族長這裡行得通了。王淳之看向了他,笑道,“你是想我們幫助齊王,還是身為齊王子嗣的你呢?”楚容臉色驀然一變,有種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發現的驚愕惶恐感。儘管他在齊王府不受寵,自己的母親也隻是一個沒有名分的侍妾,但是出身低微不代表著楚容沒有野心了。以前他不知道自己有外家老老實實的跟在兄長們的後麵也就算了,可是在知道自己也有外家這個助力的時候,他怎麼可能還會老老實實去當一個可有可無的庶子。更彆說他父王現在還有問鼎天下的野心,身為兒子的他自然也不差。王淳之的話直接把他心裡打的如意算盤給戳穿,讓楚容臉色難看極了,“王……表弟真是說笑了,我自然是為父王來尋求世家幫助的,我一個公子,又何德何能的得到世家的輔佐啊。”就算王家現在支持他又有什麼用,在他身邊哪有在他父王身邊機會來的多,他隻需要事成之後靠著這層關係打感情牌就行了。如果隻是楚容一個人,王家自然可以不在意,但是這是他身後齊王的意思,完全值得他們慎重以待。“還請齊王公子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們家族商議一下此事。”老爺子正色道,迅速調整情緒隻把楚容當成齊王的說客來對待。這與楚容原先想的場景自然背道而馳,但總算沒再看到王家人的冷臉,讓他覺得還是靠自己父親的名頭頂事。安排楚容住下以後,老爺子和族老們看向了王淳之,道,“淳之,這事你怎麼看?”一塊跟過來的王沛良也看向了王淳之,不知道大佬心中會怎麼選擇。很顯然,楚容一開始是想打感情牌拉攏琅琊王家的,後麵一看不行,就拿齊王的勢壓人了。“現在的重點是,我們齊地的世家可能都被齊王給盯上了,他派人過來遊說的可能不止我們琅琊王氏一家。”王淳之想了一下道。“首先,我們先假設出兩點,一是向齊王投誠,二,拒絕掉來自齊王的招攬。”“向齊王投誠以後,就注定我們琅琊王氏從此屈居人下,以後就算有個什麼事,可能會落的個背主的名頭。”在場的都對王淳之嘴裡的那個事有所準備,要不然他們王家乾嘛修建王家堡。“你說的沒錯,聽聽楚容說的,他在齊王府排名二十七,這也就意味著他上麵還有二十多個公子,他下麵還有多少就更不用說了,一旦齊王身死,那些公子就會成為我們頭上的主子,數量太多,多到我們琅琊王氏幾輩子都擺脫不了這個名頭。”王若來道。“不接受齊王招攬的壞處也顯而易見,那就是以後會被齊王穿小鞋。”王淳之道。“齊王很有可能從各方麵打壓我們王家,這也就是說,我們一旦拒絕了齊王招攬,就要做好脫離朝廷管轄的準備。”脫離朝廷的管轄,不管是征兵還是稅務上漲什麼的,他們都不需要再順從了。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齊王派人攻打過來,以他們王家堡的實力能不能防守的住。王淳之讓王沛良出去問問忘川王家堡的進度,隻要王家堡能在齊王攻打過來之前完工,那麼憑借著他們的防禦和攻擊,到時候哭的人就不是他們了。王沛良進來,對王淳之道,“隻要今年冬天我們能召到更多的人手,來年開春之前完工不是問題。”“那這樣就沒問題了。”王淳之道,然後看向了王家的長輩們,“我選擇拒絕來自齊王的招攬。”老爺子聽後一歎,對王淳之道,“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他知道,自己的孫子比他看的遠,也想象不出來自己孫子臣服於人是什麼樣子的。而那所謂的齊王,也並非什麼亂世明主。“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就勞煩長輩們去彆的世家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收到來自齊王的招攬,至於楚容那邊,先把他穩住再說。”王淳之道。幾位長輩點了點頭,而後就去聯係和他們王家交好的一些世家。楚容那邊,自然是先不急著答複的。從他認親還慢悠悠的趕過來,說明齊王給他的時間還是非常充裕的。既然楚容本人都不急,那他們急什麼。對於王淳之給出他們要多考慮幾天的說法,楚容並沒有懷疑,畢竟這對王家好歹也是一件生死存亡的大事,一天就做出決定未免也太過輕率了。至於王家最後會作何決定他並不在意。“請問公子是誰?”就在楚容一個人待著閉目養神之際,一道略顯拘謹的聲音讓他睜開了眸子。隨後他就看到自己身前不遠處站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見到他睜開眼睛,露出顯而易見的欣喜來,“請問公子是哪位?為何我在王家堡沒有見過。”楚容不由笑道,“我是齊王之子,你之前怎麼可能會見過我。”“齊王之子!!是我們齊地的那個齊王麼?”王河東驚道,隨後心中“砰砰”直跳,他知道這是一個貴人,卻不曾想會這麼富貴。“怎麼,在齊地這塊地方還有人冒充我齊王府的人不成?”楚容不滿道。“不,不是,您誤會了,我隻是太過驚訝了,失禮了,還請齊王公子勿怪。”王河東垂首道,麵上滿是謙卑之色,這種恭順的態度總算讓楚容心裡舒暢了一些。“你是誰?找我什麼事?”楚容饒有趣味的問道,王河東到底還太稚嫩,眼中的灼熱收斂的不乾淨,還不如王家那個小族長沉穩。但是王家族長不會露出這種類似巴結的麵容,所以看到有一個王家人對他如此的恭順,楚容不介意和他好好的玩玩。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王河東心裡很緊張,他下意識的握緊自己的拳頭,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磕磕巴巴的說道,“我是,是來……公子身邊……毛遂自薦的。”毛遂自薦,楚容終於來了點興趣,“就憑你?你不覺得自己太小了麼,這個時候應該還在讀書吧。”“沒,我已經沒有讀書了。”“但,但是彆看我小,我懂得卻很多,比如我們王家最賺錢的秘密,我都可以告訴公子,並為公子您鞍前馬後。”王河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