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王若岩的妾本身不值四千兩銀子,但是她背後站著的家族顏麵卻值這個價。說到底,這事是他們不占理,並且還被人給捉到了把柄。要不然就能是另一番際遇了。想到這裡,山羊胡官員就恨自己女兒做事不夠乾脆利落,要不然也不至於讓他的處境變得如此被動。王淳之把核算出來的清單拿給他看,山羊胡官員的胡須不停的抽動著,卻極力壓製著說道,“王家族長,我也跟你說句實話吧,這四千兩銀子我們一時半會真的拿不出來,可否適當的減少一些錢?”“這話你要去跟李夫人這個受害者說麼?要知道你們家教出的好女兒,到了她跟前隻會賠的更多。”王淳之撇嘴道,不允許山羊胡官員賴賬。山羊胡官員皮笑肉不笑道,“王家族長真是說笑了,要不是王若岩先動了歪心思,又怎麼會受製於婦人之手呢。”“更何況我的女兒還給你王家生了兩個能夠繼承家業的男嗣,為王若岩的香火傳承不斷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從這一點上來看,她是你們王家的有功之臣沒說錯吧。”“這樣,一個兒子算一千兩,我女兒給王若岩生了兩個兒子,抵去兩千兩銀子,我們家隻要給兩千銀子的帳就行了,畢竟李夫人無子,未來還需要我女兒的兒子在她膝下儘孝呢,留點情麵對於大家都好。”他來的匆忙並能沒有聽丁石頭說太多,丁石頭也懶得給他透露更多的信息,所以此時他並不知曉王淳之的態度是站在李夫人那一邊的。王淳之不由笑了,“讓兩個身上有弑母罪名的庶子儘孝,你是覺得李夫人現在活得太長了麼。”“更何況,你未免把自己的女兒和她所生的孩子看的過於貴重了,區區兩個庶子而已,一千兩一個,他們也配?給他們一人算十兩的價格就頂天了。”從一千兩被王淳之直接砍價到了十兩銀子,百倍之間的差距讓山羊胡官員想要吐血,他道,“十兩,王家族長你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呢。”“是你沒有誠意在先,也不看看這事已經徹底鬨大,彆說那兩個孩子了,就是王若岩都被毀了,你想用廢物賣出黃金價,我怎麼可能會答應。”王淳之看著他淡定道。山羊胡官員這才清晰的感受到了王淳之的不好惹,再不敢因為年齡的原因而輕視於他。他目光掃視了一下周圍看熱鬨的人,沉聲道,“王家族長,請移步,我們入內詳談。”王淳之看了王沛良一眼,對他道,“你先帶著李夫人和王若岩去府衙更換戶主,把李夫人的房子先還給人家再說。”王若岩聽了臉皮抽動不已。要知道他可是縣城的縣令,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今天還是第一次以堂下之人的身份去府衙。一想到即將去麵對同僚們或戲謔,或幸災樂禍的打量目光,他的心就煎熬不已。他現在已經無法確定以及是否還能保得住自己的官職。應該沒問題的,他頂多隻是私德有虧,官場上卻沒有出過什麼法差錯。也許這事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還能算一件大事,但是到了他這個職位的人,誰能保證自己的手是乾淨的。唯一的損失就是今後徹底的失去李家這個錢袋子,這讓他心裡分外的難受。此時的王若岩還不知道李氏的娘家人已經在快速趕來,被王沛良領著去了府衙把他們現在的府邸戶主名更換為李夫人。不提王若岩一路被動帶給心理上的難堪,王淳之請山羊胡官員入了內堂詳談。落座後,山羊胡官員心安定了一些,話裡終於給出了一些誠意,“並非是我故意推脫身上的責任,而是四千兩這個數額太大,我家就算傾家蕩產也是拿不出來的。”王淳之對他笑,“隻是一個為妾的女兒就能從家裡麵帶走五百兩銀子,聽說你家還有不少的女兒,應該不缺這點錢才對。”山羊胡官員聽了嗬笑道,“話不能這麼說,女兒們的嫁妝和家中的財務不能混為一談的,我好歹也是七品官員,總不可能把家底都掏空來為一個已經出嫁的女兒墊底,總得要為其他孩子考慮不是。”王淳之沒有說話,聽他靜靜說下去。見到這樣賣慘王淳之都不為所動,山羊胡官員心裡歎息,才這麼大的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定力呢,比一般的大人都心有城府。既然已經決定來談了,他就已經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四千兩的現銀我們是立刻拿不出來的,但是我們可以用彆的有價值的東西來抵。”“比如……。”王淳之看著他問道。“情報,我們這裡有一個王若岩都不知道的情報。”山羊胡官員說道。雖然他隻官居七品,更是為了巴結把自己的女兒送上門與人為妾,可那也隻是為了能讓家族更好的發展,更好的借助王家的勢,不可能他們家族不如王家,就各方麵都不如了。“什麼樣的情報能抵的了四千兩銀子?希望你能想清楚在說。”王淳之對他道。“你放心,這個情報絕對值,除此之外我家再貼一千兩銀子,過後,我不希望聽到外麵任何有損我家名聲的謠言。”山羊胡官員道。要不是留下把柄受製於人,他也不會輕易吐露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消息。消息告訴彆人了自己還能保留住家底,一旦把家底給交出去了,那可就是傷筋動骨了。更彆說這是用消息來償還利益。山羊胡官員把消息說出來,王淳之聽了不由一愣,雖然這條消息沒有為他帶來多少直接的利益,後續所產生的影響卻意義重大。王淳之在心裡評估了一下,對山羊胡官員道,“剩下的一千兩銀子希望你能儘快送來。”山羊胡官員鬆了一口氣,這才真正的安心了。“我這兩天就派人送過來,還請王家族長會履行自己的諾言。”說完以後,他也不在這裡久留,很快就駕駛著自己的牛車從府邸的角門離開。另一邊,王沛良帶著王若岩和李夫人更換府邸戶主回來,王淳之問他,“衙門的人有攔你們麼?”“沒有,他們除了臉色難看一點,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尤其是給王若岩辦理過戶的那個官員,我感覺他好像在幸災樂禍。”王沛良估摸著道。反正他瞅著那眼神不是善意的。“這很正常,偌大的縣城內職位眾多,哪有可能會齊心協力,彼此之間勾心鬥角是免不了的。”“走吧,我們去宣布這件事的結果。”王淳之道。王沛良激動的連忙跟上。此時外麵天色已經擦黑,見到王淳之終於要宣布怎麼處置王若岩,從早上等到這會的百姓們紛紛激動起來,連忙一傳十,十傳百的把已經堅持不住回家休息的百姓們又給叫了過來。庭院中,李氏壓抑著自己激動的內心,心跳如擂鼓般,心裡既期待王淳之的處理結果,又茫然於和離後的生活。“王家子弟王若岩,寵妾滅妻,謀財害命之事已罪證確鑿,今判王若岩與其原配李夫人和離,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乾。”王淳之聲音響亮道,離得近的人清清楚楚。聽到這個結果,李氏臉上湧上喜色,王若岩則滿眼的刺目,覺得李氏臉上的喜色是如此的礙眼,他覺得自己可以隨意拋棄李氏,但是李氏卻不應該對離開他表現的這麼欣喜。他道,“族長,我要休妻,以七出之過,李氏無子之名。”李氏聽了臉色瞬白,周圍的遊俠們則不忿至極。要知道和離和休妻有很大的不同,和離書代表著夫妻雙方和平離婚,可以極大的保留住姻親兩家人的臉麵,而休妻則是女方有罪犯下大錯被休棄。如果李氏真的有錯,用休妻的方式他們也就不說什麼了,但是李氏明明沒有任何過錯,卻臨到頭了還要被人扣一頭屎盆子,立刻就有脾氣火爆的遊俠忍受不了過去給了王若岩幾拳。王若岩痛呼出聲,卻發現一個上來幫他的人都沒有,他隻能承受著來自遊俠的挨打。“族長,你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外人打我們王家的臉麵麼?”王若岩大聲喊道。可能是認為王淳之身上為他承擔了數千兩的債務,就覺得王淳之還會繼續護著他吧。王淳之隻給了他一個冷眼,就對李夫人道,“既然王若岩想要休書,那李夫人就給他寫一份休夫書吧。”“休……休夫書?那是什麼。”聽到的眾人都驚呆了。自古以來,他們隻聽過休妻的,還從沒有聽過休夫的呢。“之前都說了,生男生女的根源在男人的身上,那七出之過的無子就是他的問題了。”既然女人管不了生男生女,那麼無子的罪名自然就是無稽之談。無子是誰的鍋自然該找誰背。李氏回神,疑惑道,“休夫書怎麼寫?”“和休妻書的格式一樣,把妻換成夫就行了。”王淳之道。看到王若岩一臉憤恨的樣子,李氏心中瞬間暢快至極,也顧不得這份休夫書在外人看來是多麼的大逆不道,遂提筆寫字。墨落紙上,看到李氏真的寫了休夫書,王若岩頓時睚眥欲裂。休夫書寫好以後,等墨乾透,王淳之讓人把休夫書拿給王若岩讓他簽字。外麵圍觀的百姓們紛紛睜大眼睛看著,看著王若岩在遊俠的強迫著不情不願的按上自己的紅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簽了,他真的簽了,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休夫書啊。”百姓們隻覺得大開眼界道。有王家族長的支持,這份休夫書就會被衙門給受理,誰讓人家族長自己都不在意自己族人的臉麵呢,他們這些外人自然更不會去關心。簽下自己的名字後,王若岩宛若被抽空了精氣神似得,蔫蔫的打不起精神來。雖然沒有經過府衙的更籍,但是有王淳之這個族長作證,李氏手中的那份休夫書其實已經生效了。李氏拿著手上的休夫書瞬間崩潰的大哭,哭自己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又有自己終於自由了的暢快。看到李氏這樣,不管是遊俠還是百姓們,都為李氏感到心酸。“還好王家小族長為人處事公道啊,要不然李夫人受的委屈可就大了。”百姓們道。“不能再叫人家夫人了,她已經不再是誰的夫人了。”縣城外,數輛馬車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目的地。一進縣城他們就向人打聽此地縣令家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