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的規則簡單易懂,幾圈打下來就能了熟於心。王大膽上手一模麻將,身體激動的直顫抖。就像是內心深處一直在渴望的東西被滿足,他的心靈忽然就寧靜下來了。與之相反的是他的外表,搖擺的跟得了瘋癲病似得。眼中透露出來的灼熱和瘋狂之色讓家中三個大人看的心驚不已。他們三個沒怎麼接觸過麻將這類的東西,上手不如王大膽來的快,剛開始的時候,他們輸多贏少,等後麵玩的多了,摸索除了一些心得後,就輪到王大膽隻輸不贏了。再次輸了一局,王大膽猩紅著雙眼怒吼道,“這不公平,你們三個在聯手對付我一個!”麻將桌上一共就四個人,他們三個人一聯手,怎麼可能還會有他的贏路。“賭博就是這樣的,你應該早就習慣了才對。”王老莫道,幾圈麻將打下來,既開動了腦筋,又放鬆了精神。一家人在一起玩又不贏錢,也夠不到賭博的檔次,最重要的是,玩起麻將以後,王大膽真的安靜了下來。“賭博才不是這樣的,輸贏靠得都是自己的實力。”王大膽不服氣道。身為一個贏過錢的賭徒,王大膽堅信自己是靠自己的本事贏的錢,而不是村裡人所說的賭坊的幕後操作。因為一旦承認這個事實,這將意味著他的曾經會變成一個天大的笑話。他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自然想緊緊的抓住手上的最後一點東西不放。王老莫的心思並沒有那麼細,完全沒有察覺到王大膽的敏感,“行行行,你說是就是吧,你也承認是靠自己能耐輸的牌吧。”王大膽麵皮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自己認定的事,打腫了臉也要繼續撐下去。伴隨著麻將在王家村的出現,既能玩的過癮,也不用拿錢設賭局,很快的,麻將就作為一件消遣的娛樂傳遍了整個村子。比起高雅晦澀的棋局來,麻將對於眾人來說就好理解多了,四個人湊齊一桌麻將,下地乾完活以後,就在樹涼下擺上一張桌子,可以讓人隨時離開和加入,互動性非常的強。當然,既然是遊戲,自然也不乏能夠作弊的手段,不過到目前為止,王家村還沒有專門研究麻將的村民們出現。對於村民們來說,他們的本職,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種地。看著地裡麵的莊稼,樹涼下,幾名村民赤著上身,手中搖著大蒲扇扇風道,“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地裡麵的糧食長的很壯實?”就這幾天內,地裡麵的莊稼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快速的生長著,可把他們給喜的合不攏嘴。因為地裡麵的莊稼都是一塊長起來的,村民們想了一下,把它們的生長狀況給推到了水渠的身上去,“今年的地澆灌的比以往都要深,莊稼喝足了水,自然會個頭猛竄,就像孩子們一樣,隻有吃飽了,他們才會長高。”以前人工灌溉,哪怕不停的往地裡麵擔水,最多也就隻能濕透一指的土地,可是現在有了水渠,地被澆灌的更加透徹,能讓他們的腳都陷進去。說到這裡,就有村民慶幸道,“還好村長當初提議給村子裡麵修建水渠的時候我們參加了,要不然現在哪能這麼輕鬆啊。”也還好,一整個村子的人家都有參加,水渠修建到了所有的地頭,一家都沒少。所有村民都很慶幸,慶幸自己家參加了修水渠,要是沒有參加,水渠沒有修到自己地頭上,他們現在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彆人家的地能澆灌的那麼省力,自己則還苦巴巴的去擔水。對於這點王翠翠最深有體會,她家裡麵沒有成年的男丁,上麵的公婆又已經年邁,地裡麵需要澆水的時候,都是她一擔擔的往地裡麵挑水,女人體力上天生不如男人,一天下來,男人能灌溉一畝多地,她卻最多隻能灌溉幾分地。現在好了,家裡麵隻需要一個人在河邊灌溉,她再守在地頭處接水,可比以前極大的節省了人的時間和體力。雖然還沒有彆人家男人乾的活多,但是比起以前來可好太多了。“翠兒,翠兒,你快過來,我給你說個大喜事。”王胖嬸在地頭上高興的衝著自己的妹妹招手道。王翠翠抿了抿唇,走過去道,“姐,啥事?”她知道,她姐嘴中的好事,往往都和她的親事有關。果不其然,王胖嬸喜氣洋洋的對自己妹妹道,“我這次可給你尋摸了一個好人家,非常的適合你。”王翠翠打斷她的話道,“姐,你知道我不想再嫁人了。”“一旦再次嫁人,我的孩子們該怎麼辦?還有公婆,他們也不能沒人照顧。”這話王翠翠說過很多遍,她把家裡所有人都考慮到了,卻唯獨沒有考慮到她自己。王胖嬸身為她的姐姐,自然更加心疼自己已經苦了半輩子的妹妹。“哎,你聽我把話說完啊,這次給你介紹的那個,他不是娶妻,而是入贅。”入贅的男人自然就不會像娶妻那樣挑了。“姐,他為什麼要入贅啊?”王翠翠驚訝道,要知道這年頭男人入贅,名頭既不好聽,也得不到什麼體麵的。就像姑娘嫁到彆人家裡,遇到家風的不好的會受到折磨一樣,男人入贅的日子也都很苦,男人對此是很抵觸的,寧願打光棍,也少有入贅的。“還不是因為窮鬨的。”王胖嬸說道,“我這次給你說的這個人挺好的。”自己妹妹的終身大事,王胖嬸可是把男方的底細都給打聽好了才過來的,“他們村子離我們村子也不遠,我特地去打聽了一下,發現他在自己村子裡麵的風評挺好的。”“他在家排行第二,有兄弟三人,如今老大和老三都已經成家生子,就他一個人三十多了還是光棍一個。”“按理來說,當初本該他先成家的,可是他家的錢不夠,他就把機會讓給了自己的弟弟起新房。”“之後他父母病了,為了給老人看病,他向人借了不少的錢,最後老人還是去了,他也欠了一堆債,花費了數年的時間才還清。”“他為人勤快能乾,身上現在又沒債了,這不他大哥就想給自己弟弟找個妻子了。”“雖然他現在沒什麼錢,可是隻要人不懶,日子就過得不會太差。”“你可以先回去探探你公婆的口風,他們要是同意,就直接定個時間相看了。”王翠翠低頭道,“姐,你說的好聽,可是人家那邊未必會願意。”還是頭婚,為人勤快又很有孝心,總覺得和她的條件不般配。她配不上人家。“你啊你啊,讓我說什麼好呢,你有時候也真該為自己想想了。”王胖嬸對自己妹妹頭疼道。彆看村子裡麵的交通不是很便利,但是消息的傳播速度卻非常的快。前腳這事才剛說出來,後腳就有不少人已經知道了。雖然不知道男方是誰,但是村裡人還是知道王胖嬸給自己妹妹介紹新的相看對象了。就連沒怎麼特意打聽關注八卦的王淳之和王沛良都聽了一耳朵。村民們大部分都是祝福的態度。畢竟他們也都覺得王翠翠一個女人這些年太苦了。王淳之的關注點則和村民們的不同,“如果是入贅的話,男方的戶籍得遷過來我們村吧?”“這事可不一定,我聽說很多入贅女方家的男人都不會把戶籍遷到女方名下,等女方父母過世以後,不少入贅的男人都會把妻子給帶回去,然後把孩子改回自己的姓氏。”王沛良皺眉道。說好的入贅,結果一旦女方的靠山沒有後,男方就會露出醜惡的嘴臉。而女人呢,又何嘗不因為父母的離去而感到氣短,為了以後的日子,隻得接受男人的翻臉和毀約。因為這些都是常態,給自家閨女入贅一個夫婿,等老人百年之後也不一定能守得住,是以那些沒有男丁的百姓寧願過繼一個族中的孩子,也少有給自己女兒入贅的。就是迫不得已選擇了為自家女兒入贅,也會對男人防範的緊。兩者說不上誰對誰錯,隻能說種惡因,得惡果吧。“朝廷律法對女戶和男方的入贅有規定,但現在幾乎已經沒人遵守了。”“是因為上麵的人不作為,所以下麵的人才會如此猖獗的。”王淳之不由冷笑道。這些東西都在官府本應管理的範圍內,可是他們卻視而不見。“這個世道的主流是男尊女卑,那些官府的人都是男人,自然會向著男人一邊,哪怕有人告到官府,也幾乎全是女人吃虧。”王沛良抿唇道,哪怕他也同為男人,卻也看不起那些撕破契約,沒有一點契約精神的男人們。有種你在那些老人們生前就橫啊,那樣還算有血氣,非得等到老人去後,隻能對女人硬氣的起來,這樣的男人,實在讓人看不上。“走吧,去看看,彆的地方咱們管不到,在王家村,我這個族長還是能做決定的。”王淳之道。而王翠翠家中,孩子們雖然都還不大,但是已經都非常的懂事,洗衣做飯不在話下,兩位老人則在家喂養著雞鴨,可以貼補家用。那條消息比王翠翠到家的還快,這讓兩個老人聽後一直在院子裡麵呆坐著,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爺,奶,你們快看,雞蛋。”一個小姑娘捧著一顆她巴掌大小的雞蛋跑過來讓他們看。兩位老人這才稍微回神,看著孫女下意識的樂嗬道,“好,今天晚上給你們做炒雞蛋吃。”“真的,那太好了。”小姑娘笑的眉眼彎彎,非常的高興。要知道他們這些人家就算養雞養鴨,下的蛋也會存起來拿到集市上賣,自家用來吃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看著興高采烈的孫女,老人張口,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妮,你娘親這麼辛苦,你想不想要一個爹爹幫她分擔一下啊?”“爹爹……。”王小妮聽的睜大眼睛。她爹爹不是已經埋進土裡了麼?孩子早就懂事,王小妮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自家爺爺奶奶說的應該是她娘親再嫁的事。“爺,奶,不是沒人願意娶我娘麼?”王小妮脫口而出道。“這次不一樣,不一樣啊。”老人輕聲呢喃道。以前翠翠她姐給翠翠找的都是要嫁出去的,這次則是要入贅到他們家來,這樣一來,翠翠就不用離開他們和孩子的身邊了。說真的,他們當父母的,自然是想要兒媳婦為已經死去的兒子守貞的,這是為人父母的私心,他們不會否認。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些年他們這個兒媳的付出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她過得太苦太累,現在他們活著還能幫她分擔一下,一旦他們老兩口走了,就隻剩下翠翠一個人帶著孩子了,到時候隻會更苦更累。他們老兩口實在是於心不忍,有時候他們想開口讓翠翠不用顧及他們,找到好的人家就嫁過去吧,可是那個孩子卻舍不得這個家。因為她知道,一旦她走了,家裡麵老的老,小的小,這個家隻會變得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