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什麼?!”王老莫夫婦兩人聽了豁然起身。他們隻希望自己心裡麵的猜測是錯誤的。“是鎮子上麵斷糧了?還是家裡麵沒錢了……”雖然前者可能會引起更大的問題,但是老兩口卻希望會是前者。“爹,娘,是我們一家沒糧了。”婦人抿唇,再次說道。家裡沒糧,就意味著沒有餘錢買糧,如果是之前聽到這個消息,他們老兩口可能還會感到詫異,可是現在,他們哪還能不知道家裡麵的錢被王大膽拿去乾什麼用了。王老莫顫抖著嘴唇,依舊抱有一絲希望的問道,“家裡麵那麼多的錢,都被大膽敗在賭坊裡麵了?”要知道當初可是得了好幾十兩銀子,讓他們老一輩的正經來花,十年時間都花不完啊。婦人猛的抬頭,瞪圓了眼睛,詫異道,“爹你怎麼知道他是賭博輸光的?”他們夫婦兩人住在鎮子上,平時回來村裡的次數並不多,消息並不靈通,這次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她也不會帶著孩子回來。隻是她沒有想到,還沒想好怎麼和家裡長輩說呢,家中的長輩們就已經知道了。王老莫不禁慘然一笑,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再也無法做到自欺欺人。他的兒子在外麵真的學壞了。“嫂子,能說說他已經賭博瘋狂到了什麼地步麼?”王淳之過來問道。賭徒都是瘋狂的,賭癮上來,六親不認,為了一賭為快,他們甚至不惜傾家蕩產,理智親情之類的,全都喪失掉。黃、毒一上癮也是這樣的,它們可以讓人化身欲望的俘虜,隻留下人形還存在於世。婦人看向王淳之,“這位就是族長吧。”見到眾人都看她,婦人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賭博的,我們剛在鎮上落戶那會,他每天都出去找活,有時候一天也能拿回來點錢,那個時候我們手裡有錢,也就沒在意那些小錢……”手裡有錢,心裡不慌,王大膽在鎮上一般混一天是一天,她那個時候也沒催促他。畢竟按照一般的生活水準,他們的錢省著點用,絕對可以花到女兒出嫁。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王大膽在鎮子上麵沾上了賭癮,手中和家裡麵的錢如流水一般的撒了出去。“我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從賭坊裡麵贏錢回來,直到前一段時間,他老是輸錢,為了能把投進去的錢給贏回來,他就繼續往裡麵投錢……”王淳之則趁機對村民們講解道,“這就是賭坊的一貫套路,隻要你心裡舍不得那些已經投進去輸了的本錢,心有不甘,之後就會繼續追加成本,到了這個時候,賭坊已經不會再讓你贏了,賭徒們隻會一路輸下去。”“輸到賣房賣地,賣妻賣女賣兒……”之所以沒有父母,那是因為大部分的爹娘賣不上價錢,沒什麼利益,要不然賭徒哪會管你生養了他。村民們不由集體打了一個寒顫,婦人不由把自己的女兒緊緊的抱在了懷裡。事實上,她並不是因為肚子餓才帶女兒回來的,而是在鎮子上親眼目睹了另一家賭徒的慘狀,怕王大膽賭紅了眼,會依葫蘆畫瓢把她們娘倆也給賣了,為了能夠保命,她這才帶著自己女兒連夜從鎮子上趕了回來。王淳之的講解讓村民們對賭博有了一些淺顯的了解,外行的他們不禁納悶道,“難道賭坊能夠自由控製賭徒們的輸贏麼?”他們以為那些賭徒們輸了是時運不濟,卻不曾想這完全是賭坊在幕後操作。這樣一來,哪個賭徒能贏得了莊家啊。“沒有出老千的手段,沒人敢開賭場的。”王沛良見怪不怪道。後世是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那個時候很多行業的潛規則都不再是秘密。他們兩人把賭坊的秘密給揭露出來,對於這些對賭博了解不多的村民們衝擊力是巨大的。婦人睜大眼眸,下意識道,“那輸的那些錢……”有沒有可能再要回來。話剛說出口,婦人就意識到了不妥之處。要知道賭坊做的可不是什麼正經生意,未必就沒有那些輸紅了眼睛的賭徒們鬨過,現在鎮子上麵的賭坊依舊開著,就意味著那些人已經铩羽而歸,更甚者,說不定連命都沒有了……。想到這裡,婦人連忙抱緊了自己的孩子,滿眼的茫然。手上沒錢,家裡麵的男人又變成了那樣,她不知道自己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如果自己女兒是個男丁就好了,這樣她後半輩子也能有個依靠。“娘親~。”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母親的害怕,小女孩抱緊了自己的母親。王老莫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對婦人道,“大膽家的,你帶著孩子和你娘回家去,我去鎮上把大膽帶回來。”他一個人自然是帶不回兒子的,王淳之朝人群中喊了一聲,問誰願意跟著一起去,“呼啦啦”站起來了一大堆的男人。有同姓的,有外姓的,這個時候都願意去幫王老莫把兒子帶回來。王淳之看著站起來的人,挑出幾個身體強壯的,對王老莫道,“你們坐馬車去吧,可以快去快回。”他家馬車有幾輛,完全可以把人裝下。“謝謝族長了。”王老莫感激道。事不宜遲,他們連忙套了車,什麼都沒準備的就趕往了鎮子。他們走後,聚在一起的村民們並沒有散去,全都圍繞著王淳之和王沛良兩人,問他們有關於賭博的更多陷阱。關於賭博行業的潛規則是他們以前沒有接觸過的,完全不知曉其中的彎彎道道。王沛良正要為他們講解更多,卻看見王淳之在暗中給他打手勢,讓他彆再說了,王沛良逐漸住嘴,把話題往王大膽的身上引。村民們的注意力被轉移,“等大膽回來了,可不能再讓他去鎮子上麵了,你看,他在那都學壞了。”“就是就是,等他回來了,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一頓,讓他彆再賭了。”王沛良趁機和王淳之彙合,“為什麼不讓我說下去,讓大家從心裡提高警惕不好麼?”“說的太多的話,很可能會適得其反的。”“後世賭博的潛規則揭露了那麼多,世上的賭徒數量變少了麼?”王淳之反問他道。王沛良不由一愣。是啊,後世的人既然都知道賭博的黑暗,那為什麼還會前仆後繼的踩進去?想到他剛才差點把村民們對賭博的好奇心給引起,王沛良後悔的直想咬自己的舌頭。彆王大膽沒救回來,村子裡麵其他的村民們再淪陷了,到時候他的罪過可就大了。王淳之不知在想些什麼,眸色幽深黑暗,眼中寒涼的幾乎沒有一絲溫度。王沛良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問道,“你有辦法可以戒除掉王大膽的賭癮麼?”王淳之看了他一眼,道,“賭癮是一種心理疾病,隻要病人不配合,外界的力量是沒什麼用處的。”而世間百分之九十九的賭徒都是不會回頭的。到了中午時段,眾人在開始用飯之際,數輛馬車從鎮子上趕了回來。看到的村民們關心道,“把人帶回來了麼?”“沒,我們去了沒有找到人。”車上一名壯漢鬱悶道。今天他們算是白跑一趟。去之前他們誰能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家裡,王淳之手中摩挲著一本嶄新的書本,翻開第一頁,上麵就隻有一個“孝”字。這是王家的族規,上麵還沒有多少規定。而第二個族規,王淳之已經想好定什麼了。來還馬車的王老莫一臉的懊惱的告訴他,“那個臭小子沒有回家,他一定在那個什麼賭坊裡,我們不好進去捉人。”去的幾個村民雖然體格強壯,但是賭坊豢養的打手們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衡量了一下雙方的差距,還是沒有選擇直接進去捉人。“我收拾收拾東西,過去鎮子上守著,總能等到他的。”王老莫歎息道。王淳之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回來後怎麼處置他?”這個王老莫哪能沒有想過,敗光家裡麵所有的錢,讓妻女餓著肚子跑回村,沒有一絲男人該有的擔當,他這個當父親的心裡既恨且痛,“……等他回來了,我親自打斷他的腿。”對於一個父親來說,這是一個沉重至極的決定。說完以後,他整個人就像老了十歲一般,再不複幾天前挖水渠的精氣神。就像是精神支柱被抽離了一樣,王淳之感覺到他在迅速的枯去。“族叔,為了你的孫子也要多保重啊。”“父親不行,以後那個孩子能依靠的就隻有你這個當爺爺的了。”王淳之為他打氣道。今天那個婦人過來的時候,他就感覺到她的腹中有另一股幼小的生機,除了懷孕沒彆的解釋了。至於性彆是不是老人最看中的傳宗接代的男孩,王大膽現在還活著呢,就算這個不是,後麵也會有的。王淳之的話為生機正在消逝的王老莫心中注入了一股強心劑,他驚喜道,“族長,這是真的麼?”“這個得找大夫過來看看才行,畢竟我並不會醫術。”王淳之道。王老莫暫時顧不得為自己兒子傷心,連忙跑去外村找了一個大夫回來。家中的婦人看到自家公爹請了大夫回來有些不明所以,直到被大夫檢查以後,她才知道自己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大夫道,“身子有些不妥,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有些虛弱,得好好的補補。”聯想到自己抱著女兒走了一夜的路趕回村裡,婦人心有餘悸。“上天保佑,這是個男胎。”婦人抱著自己的女兒道,眼前仿佛看到了希望。家裡一旦有了男丁,她和自己女兒後半輩子就有了指望,她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女兒會被賣掉了。“就算這一胎不是,隻要繼續懷下去,還能少的了男孩麼。”王老莫老伴端了一碗雞蛋羹進來道,很顯然聽到了婦人剛才的話。這讓婦人麵色羞赧起來。“等大膽回來了,你就和他好好的生孩子,爭取給他留個後……”說著,老婦人眼中不禁流下了淚,“有了孩子後一定要好好的教導,是我和他爹害了孩子啊。”婦人想說不是的,沒去鎮子上之前,王大膽平時渾歸渾,但是也沒做過什麼明顯的壞事。他是去了鎮子上才變壞的。隻是這並不能安慰到兩個老人家。出乎意料的,還不等王老莫收拾東西去鎮子上等王大膽,當天下午,王大膽就晃晃悠悠,久違的回到了王家村。“王大膽回村啦——。”看到的孩子們大聲喊道。村民們紛紛側目,連忙奔走相告,“王老莫,你不用去鎮子上了,你兒子回來了。”王大膽周身彌漫著濃鬱的酒味,對王家村村民們各種打量的眼神不以為然,直接回到自己家,高聲道,“爹,娘,我回來看你們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在村子裡麵見到自己婆娘,王大膽不由詫異道。婦人連忙護著肚子帶著女兒退回了屋裡。王大膽也不在意,對過來的王老莫道,“爹,你給我拿點錢唄,我有急用。”回答他的是來自老父親的當頭一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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