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相大白(1 / 1)

“休想逃!”摩菈無視飛來的小型炸彈,不斷地追趕。被亞德雷躲過的拳頭砸到地麵,炸出有如隕石坑的大洞。她也是個不可小覷的對手。“哼!”摩菈抓著樹的基部使勁一抽,整根樹木於是被連根拔起。隨後,她就以樹木為棍棒攻擊亞德雷。“危險!”不過,芙雷米的槍彈打斷了樹乾。摩菈沒理會芙雷米的阻撓,一股腦地追打亞德雷。其攻擊不但糾纏,且每一擊威力都足以致人於死。芙雷米站到摩菈麵前,對亞德雷說了。“我來擋住她,亞德雷你快逃。”“不行,你也得一起逃,摩菈太危險了。”摩菈是第七人的可能性不低,讓她與芙雷米一對一很危險。“少礙事,芙雷米!”芙雷米上前對付衝刺而來的摩菈。亞德雷一邊牽製摩菈,一邊想著讓兩人一同脫險的方法。但就在這時,他察覺到一旁逼近的殺氣。“芙雷米小姐,讓開!”芙雷米跳開,亞德雷也滾向一旁。兩人原本的所在之處,竄出無數白色劍刃。“……怎麼現在才來。”摩菈低語道。娜榭塔妮亞舉起細劍,麵露微笑站在森林之中。看著那張臉,亞德雷愣了一下。她的確是個愛笑的女孩,但現在的她卻有些不對勁。“亞德雷,你明白了嗎?”說著,芙雷米將槍口對準摩菈,炸彈對準娜榭塔妮亞。而亞德雷很清楚她想表達的:眼前的娜榭塔妮亞並不是夥伴。娜榭塔妮亞使出一擊,卻沒有後續動作,隻掛著仿佛麵具般的笑容,一動也不動地佇立著。亞德雷注意到,葛道夫就在娜榭塔妮亞身後,並且觀察著自己,尋找攻擊機會。“……亞德雷先生,與你一同旅行的這十天,我真的很快樂。”娜榭塔妮亞仿佛忘了自己置身戰場,開始說起話來。“我這人好像懂得很多,其實卻什麼也不懂。這十天裡,我體驗了不仰賴禦者與侍從的旅行樂趣,首次見識實戰的恐怖,了解有人為自己打氣感覺多麼的可靠。”娜榭塔妮亞不停說道,並露出久違的溫和表情。自從曉得第七人的存在,她一直困惑、害怕、煩惱著,如今看起來卻開朗自在。“一切都得感謝你,謝謝。”一陣寒氣竄過亞德雷的脊梁。“那麼道謝也道了,我就來殺了你吧。”“……快逃。找到機會就全力奔跑,現在的娜榭塔妮亞跟平常不一樣。”芙雷米低聲說道。不隻亞德雷,她也一樣畏懼眼前的娜榭塔妮亞。“聽我說,娜榭塔妮亞,韓斯他人平安無事,亞德雷也不是敵人。是摩菈在撒謊。”芙雷米說。“不對,公主,敵人就是亞德雷。韓斯受了重傷,芙雷米隻是被騙罷了。”摩菈提出反駁,但口氣卻充滿緊張。“冷靜下來,娜榭塔妮亞,目前還不曉得誰是第七人,但那並不是亞德雷。”“亞德雷這人舌粲蓮花,彆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芙雷米與摩菈一來一往,都想試著說服娜榭塔妮亞,亞德雷則是一語不發,觀察著她的模樣。不想與她交手——亞德雷如今渾身是傷,疲憊不堪。被韓斯劃開的刀傷,以及芙雷米隨後造成的燙傷,全都開始陣陣發疼。他沒體力再跟娜榭塔妮亞對打。“葛道夫,你有在聽吧?目前先彆插手。”而葛道夫的響應,就某方麵來說是亞德雷最不願聽到的。“然後小心點,芙雷米小姐接下來可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娜榭塔妮亞無視一切對話。摩菈一臉竊喜,芙雷米放棄說服,而亞德雷也下了決心,準備迎戰。原本以為對方會急襲而來,沒想到娜榭塔妮亞依然隻是笑著注視亞德雷。毫無動靜的她,令一旁的摩菈為之愕然。芙雷米轉頭對著亞德雷問。“這下該怎麼辦?”亞德雷回答不了。若是與韓斯會合,證明他平安無事,就能讓娜榭塔妮亞改變想法。然而他真的平安無事嗎?會不會摩菈就是第七人?恰姆就是第七人?還是說,這是第七人設下的另一個陷阱呢?“什麼主意也沒有嗎?”“我們到神殿去吧。如果韓斯沒事,就在那裡會合。”“要是他出事了……”“現在沒空想那些了。”其實還有另一個解,也就是當場證明亞德雷的清白。隻要破解第七人的詭計手法,戰鬥就結束了。但目前的亞德雷實在想不出霧是如何產生的。快動腦啊——亞德雷心中呐喊著。隻差一步了,隻要能提出有說服力的手法,就能避免自相殘殺。“……我也曾經想過,可是……一樣毫無頭緒。”芙雷米悔恨地說道。亞德雷沒資格責備,因為他自己也想不出來。“亞德雷,我在等你呢。”娜榭塔妮亞突然說道。那口氣莫名開朗,與現場氣氛完全不搭。“……等什麼?”“懺悔。”她細劍尖端指著亞德雷並說道。“我知道,要是有人為惡被逮,死前都會作懺悔對吧?我記得我的女仆長是這麼說的。”目瞪口呆的摩菈回答她。“……公主,你還真是有點不諳世事。懺悔可不是人人都會做的。”“是嗎?”娜榭塔妮亞愣了愣,接著歪起頭思考了好一陣子。“那就直接殺掉吧。”下一秒,亞德雷周遭冒出劍刃。“!”劍力多得躲不掉,其中幾枚割裂亞德雷的肩膀。無比鋒利的一擊,讓他甚至連疼痛都感受不到。一反先前的默默等待,如今毫不遲疑地放出致命攻擊。娜榭塔妮亞難以捉摸的行動,讓亞德雷猜不出她的下一步。“來了!”芙雷米對著森林開槍,迎擊持槍衝鋒的葛道夫。槍彈打中鎧甲,將葛道夫向後擊飛,然而著地的瞬間,他立刻再次襲來。“那鎧甲是……?”芙雷米為之一驚。那鎧甲與一般有彆,但葛道夫更是與眾不同。照理說,即使隔著鎧甲,芙雷米的槍也能對其造成傷害。長槍刺出一擊,逼得亞德雷與芙雷米往左右跳開。摩菈趁機伸手揪住芙雷米,娜榭塔妮亞的細劍則對準亞德雷的心臟刺去。“芙雷米由我來製住!公主和葛道夫去收拾他!”摩菈大喊。不能讓她得逞——芙雷米從披風下撒出許多小炸彈,以爆炸氣浪牽製摩菈,以硝煙遮蔽葛道夫的視野。“……為何芙雷米要出手妨礙?”葛道夫嘀咕道,但並沒有深究,目標依然放在亞德雷身上。瞬間裝填子彈的芙雷米朝葛道夫的腳開槍。子彈沒射穿鎧甲,但卻讓葛道夫失去平衡跌倒。“我來絆住他們兩個,亞德雷你快逃!”亞德雷傷起了腦筋——才剛說過要守護芙雷米,如今卻要拋下她一個人逃命?但他實在是疲憊不堪,武器也所剩無幾,就連一對一也勝算稀薄。“芙雷米,我一定會保護你到最後。我可是地表最強的男人!”亞德雷邊逃邊喊。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看著他離開的身影,芙雷米不禁莞爾。亞德雷在迷霧籠罩的森林裡奔跑,目的地是神殿,韓斯人就在那兒。“休想逃!”娜榭塔妮亞從身後逼近,從地麵或樹乾放出攻擊。亞德雷一次次閃避。快到神殿去吧。娜榭塔妮亞誤以為亞德雷對韓斯下了重手。隻要到那兒解開誤會,就能避免戰鬥。亞德雷將煙霧彈扔向身後,阻擋娜榭塔妮亞的視野,擲出劇痛針拖慢步伐。即使將所剩無幾的秘密道俱全用在她身上也無所謂,隻求能抵達神殿就好。隻要遇見韓斯,戰鬥就能結束。“葛道夫!摩菈小姐!你們還在做什麼!?”娜榭塔妮亞朝身後喊道,但沒人回應。芙雷米就如當初所言,成功擋下了兩人。如此一來,亞德雷有把握能逃得掉了。太陽漸漸西沉。被囚禁在森林裡已經過了整整一天,如今回想起來真是漫長的戰鬥。一開始抱著芙雷米遭五人追殺,接著又與韓斯、恰姆交手,然後又差點被芙雷米殺掉,隨著每一次所受的傷,亞德雷體力已經瀕臨極限。然而戰鬥也接近尾聲。隻要這次再成功逃離,就能休息一陣子了。與韓斯會合,打消娜榭塔妮亞戰鬥的念頭,接著再讓韓斯去拯救芙雷米即可。第七人是誰,霧是如何產生的,如今依舊不明。但有了韓斯與芙雷米兩名夥伴,就能停止內訌,讓大家坐下來好好商量。接二連三的煙幕彈,讓娜榭塔妮亞完全跟丟亞德雷,但小袋裡的秘密道具也到此用儘。但是沒關係,神殿就近在眼前了。“韓斯!”亞德雷放聲大喊。沒人應聲。神殿周遭看不見任何人影。“韓斯!你在嗎?在的話快點出來!”亞德雷以為他人在神殿裡,接連喊了好幾聲,可是依然毫無響應。“你們在哪裡,韓斯、恰姆?上哪兒去了?”伸出右手一看紋章,六枚花瓣一枚都沒少。既然六花勇者全員生還,韓斯與恰姆應該也還活著。但,他到底在哪裡呢?是中了第七人的陷阱,還是真的被恰姆傷得半死不活呢?“……你還在尋找什麼?韓斯先生明明被你打倒了不是嗎?”娜榭塔妮亞悄悄自森林現身。“怎麼會……他到哪裡去了?”還是說,第七人就是韓斯呢?難道他遲遲不出麵,就是在等著娜榭塔妮亞殺掉亞德雷?娜榭塔妮亞發動攻擊。亞德雷跳上神殿,沿著屋頂跑到另一側。“站住!”他沒空補充道具,隻剩逃跑一途。但沒了秘密道具的他究竟該如何逃跑,又該逃向何方呢。在漸漸墜入黑夜的森林裡,亞德雷死命奔逃。然而傷勢沉重,疲勞升至頂點,最後一絲氣力眼看就要耗儘。“在那兒!”娜榭塔妮亞則毫不留情地追逼亞德雷。儘管不曉得還能躲掉幾發攻擊,但肯定是撐不了太久。“你還要再逃嗎!”他已經放棄與韓斯會合。剩下的唯一辦法,就是向娜榭塔妮亞揭發真相,解開第七人的謎團,證明自己不是第七人,如此而已。可是,亞德雷不明白霧是如何產生的。若不能解開並證明第七人的手法,不可能說服得了娜榭塔妮亞。亞德雷想了又想,該如何造出霧氣。霧、霧、霧、霧、霧……思考一專注,動作也隨之遲鈍。一隻劍刃貫穿亞德雷的側腹,讓他倒臥在樹乾上。“……總算逮到你了。”娜榭塔妮亞一步步,從霧裡慢慢逼近。“……娜榭塔妮亞。”看著她的臉,讓亞德雷想起啟程的那一天。當初遇到她,可真讓人驚訝。誰能料到堂堂的一國公主,竟然會喬裝成女仆跑來。當時,亞德雷以為找到了好夥伴,以為隻要和她在一起,即使魔神也不足為懼。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聽著,娜榭塔妮亞。”“聽什麼?”“……我是你的同伴。”娜榭塔妮亞嘻嘻笑著,細劍隨後伸向亞德雷,伸長的劍刃刺穿了亞德雷的耳朵。“事到如今,還在胡說些什麼。”娜榭塔妮亞笑道,但她的眼神卻透露著不屑。這是屬於她的眼神嗎——?相遇當初的她,是個既開朗又活潑的少女。然而既然是獲選為六花之一的戰士,會有狠心的一麵也是理所當然的。“你這人真傻,要是乖乖投降懺悔,起碼還能死得痛快些。”“我才不懺悔,因為我根本沒做錯什麼。”亞德雷說道,並且也很清楚,娜榭塔妮亞根本無意聽他解釋。當初相遇時,她並不像現在這樣,而是既歡欣又雀躍。她當時啃著紅蘿卜,半開玩笑地射出劍刃。當時兩人聊了什麼呢……對了,是聊六花殺手的事。當時誰也想不到,六花殺手會在後來成為夥伴。六花殺手——這字眼微微牽動亞德雷的思緒。但那感覺隨後消逝,並未化作靈感。“沒用的,我不可能再上你的當了,你設局欺騙、傷害我們大家。我已經徹底認清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冒牌貨。”“我沒騙你,敵人打算利用你來殺了我,你才是被騙的人啊。”但這番話,娜榭塔妮亞早已聽不進去。“我沒有殺害夥伴,也沒有設局陷害大家。”細劍慢慢朝向亞德雷的心臟。能擋得下來嗎——亞德雷心想。要是運氣好,也許還能保全性命,但亞德雷的手已經舉不動了。何況就算擋得了一擊又如何,也隻是活到下一擊或再下一擊才死罷了。疼痛與疲勞,漸漸帶走亞德雷的求生意誌。好冷啊。為何會這麼冷呢?昨天跟芙雷米同行時,天氣明明還那麼溫暖。“我剛說過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說著,娜榭塔妮亞的細劍劍刃瞄準亞德雷的心臟。亞德雷並沒聽見她的話,隻一味地覺得冷。“你就是第七人。”細劍的劍刃逐步伸長。下一秒,亞德雷的手動了起來,在劍刃前交叉雙臂抵禦。隨著骨肉撕裂聲,左腕骨遭劍刃刺穿,右腕骨勉強將其擋下。“……冷?”亞德雷嘀咕著。“……沒用的。”娜榭塔妮亞以蠻勁刺下。但接下來,亞德雷頂回劍刃,並將其撥向一旁。娜榭塔妮亞失去平衡,腳步踏了個空。亞德雷扶著被刺穿的左臂起立,折斷了上頭的細劍。突然的反擊,讓娜榭塔妮亞一時不知所措。“抱歉了!”他邊喊邊衝刺,鞋底對準娜榭塔妮亞的顏麵將其踢飛。娜榭塔妮亞的持劍落地,手捂著臉頰。亞德雷接著又朝前一步,腳跟踹向她的下顎。接著,他轉身奔馳,離開了娜榭塔妮亞。那對雙眼如今已恢複生氣。我怎麼現在才發現呢——亞德雷在心中大叫。答案就在亞德雷身旁,近到不禁令他汗顏,連這麼簡單的事都沒注意到。霧幻結界很冷。“嗚咕……休想逃!”亞德雷以嘴拔起插在手臂上的劍刃。娜榭塔妮亞在身後緊追不舍,但亞德雷不以為意,不斷地奔跑。麵對空中、地下而來的刀刃,亞德雷祈禱他們彆刺中自己,一股腦地奔馳。這裡無法證明清白。要想證明,非得跑下去不可。“公主!您沒事吧?”遠方傳來葛道夫的呼聲,霧裡微微浮現葛道夫、摩菈,以及被摩菈扛在肩上的芙雷米等人身影。芙雷米掙紮著身軀,試圖解開摩菈的束縛。看到芙雷米平安,亞德雷很高興。芙雷米儘力奮戰,並且活了下來。接下來,就等亞德雷揭穿第七人的謎團了。“彆管我了!快去追亞德雷!”葛道夫挺身迎擊,以鐵槍揮倒群樹並節節逼近。亞德雷雖然以劍架開鐵槍,但卻擋不住隨後而來的巨大身軀,遭衝擊撞至後方。但亞德雷卻感謝葛道夫將自己送往目的方向,因為他已經連跑步都很吃力了。“快逃!”在摩菈背上的芙雷米喊道,並扭著身子騰出一些活動範圍,朝葛道夫與娜榭塔妮亞扔出炸彈,暫時牽製兩人的動作。亞德雷奔跑著,不停不停地奔跑。終於……葛道夫追上他,將他反身壓製在地。“到此為止了,亞德雷。”亞德雷被撂倒的地方,大約是從神殿奔跑十分鐘的距離。十幾頭凶魔屍體散落在這兒。昨天一見到凶魔的轟炸,四人便朝神殿出發,沿途遭受凶魔群攻擊。亞德雷突圍前往神殿,娜榭塔妮亞等人殲滅凶魔。這就是當時的戰鬥地點。“抱歉,葛道夫,我沒能收拾他。”娜榭塔妮亞奔到亞德雷身旁。“哪兒的話,您已經成功將他逼得走投無路了。”已毫無餘力抵抗的亞德雷,被葛道夫給勒得更緊了。“乾得好,葛道夫。下手吧。”隨後,摩菈也扛著芙雷米趕來。“不行!快住手!亞德雷,拜托你快逃!”芙雷米在摩菈肩膀上死命掙紮。“公主、摩菈小姐,我想我們應該先讓他吐實。要是殺了他,就無法得知幕後黑手是誰。”“沒用的,葛道夫。這家夥太過頑強,什麼也不會招的。”“沒錯,應該一口氣殺了他。”“放手!快放開我,摩菈!”芙雷米雖使勁地掙紮,依然甩不開摩菈。在旁人眼裡,亞德雷照理說已經走投無路了,然而從摩菈身後而來的人影,卻讓他露出笑容。“……咦?”一看到那身影,娜榭塔妮亞的細劍從手裡滑落。“太慢了吧,你到哪裡摸魚去了。”亞德雷對著終於現身的他——韓斯,以及跟在後頭的恰姆說道。“抱歉,我跑去找你們了。”韓斯似乎也曉得自己不該離開神殿,尷尬地搔搔頭。但亞德雷無意責備他。因為雖然是在最後關頭出現,但好歹是趕上了。“……咦?咦?”娜榭塔妮亞呆愣了好一陣子,葛道夫也頓時無語。不久,娜榭塔妮亞連地上的劍都忘了撿,直奔至亞德雷身旁。“怎麼會……怎麼會……也就是說……”淚水從眼眶裡汩汩流出。亞德雷邊苦笑邊說道。“娜榭塔妮亞,你真的很厲害呀,厲害到連我都有點應付不來。”“我竟然,下這種手……”娜榭塔妮亞捂著臉哭了起來,葛道夫轉頭盯著一旁扛起芙雷米的摩菈。“摩菈小姐,這得請你好好解釋了。”開口的同時,他緊握手中鐵槍。摩菈則故作平靜地回答。“抱歉,是我騙了各位。但要是不這麼做,就逮不到亞德雷了。”“摩菈小姐,你……”娜榭塔妮亞怒目對著摩菈。“為何要欺騙大家!?”“亞德雷是冒牌貨。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為了獲得勝利,手段並不是問題!”“不對!你說了謊!欺騙了我們大家!”泛著淚水的娜榭塔妮亞揪住摩菈,葛道夫見狀,離開亞德雷並介入兩人之間。芙雷米掙脫摩菈的束縛,奔到亞德雷身邊。亞德雷搭著芙雷米的肩膀,慢慢站起來。“我說啊……”在芙雷米的扶持下,亞德雷步履蹣跚地邊走邊開口。儘管音量不大,眾人目光還是集中到他身上。“你們知道地表最強,指的是什麼嗎?”他倚靠著樹乾坐了下來。芙雷米從懷裡掏出針線,開始為他縫起傷口。“力、技、智、心,以及幸運,具備這一切的人。”看著眾夥伴,亞德雷笑了。“所以答案很簡單,地表最強就是我。除了我以外,有誰有辦法活到現在?”“你、你究竟在說些什麼?”摩菈不但錯愕,而且還很慌張。“也差不多是時候打倒第七人了。”聽到這句,摩菈麵露愕然。娜榭塔妮亞與葛道夫的表情如雷轟頂,恰姆有點兒訝異,芙雷米蘊含期待地看著亞德雷。韓斯則嘻嘻笑著。“我來公布答案吧,揭露關於第七人所設下的一切陷阱。”其後,亞德雷說起自己的推理。首先,是關於他對韓斯以及芙雷米說過的話:從勞倫上兵那兒聽來的結界啟動法是假的,第七人是在亞德雷開門之後啟動了結界。由於芙雷米處理傷口時沒施任何麻醉,讓亞德雷說得結結巴巴的。專注傾聽的,隻有娜榭塔妮亞與葛道夫。摩菈與恰姆似乎早就知道這番推理,那大概是韓斯告訴她們的。說完前半段,亞德雷痛苦地喘著氣。“喵,等治療完再說也不遲。不然由我幫你講好了?”韓斯說道。“開什麼玩笑,你想搶走我的戲份嗎?”亞德雷從容地笑著,繼續說下去。“摩菈,讓他這樣繼續說下去沒問題嗎?”芙雷米說道。摩按的額頭與頸子紛紛冒出冷汗。“你、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如果你是第七人,那麼也差不多是時候投降了。”“少說蠢話了!”摩菈接著對亞德雷說。“亞德雷啊,這推理是不成立的。沒有什麼方法可以造出霧氣,唯有強力的結界——”侃侃而談的摩菈被亞德雷伸手製止,他早知道摩菈想表達些什99lib?麼。“有的。這世上有唯一一位聖者能造得出霧。”“——這怎麼可能?”摩菈低語道。亞德雷看著她,長長歎了口氣。儘管剛剛在韓斯麵前逞英雄,但其實他現在連說話都很吃力。“摩菈,你曾說過我不懂聖者之力;但我要反過來說,你們聖者不懂科學之力。這也沒辦法,畢竟聖者的力量遠超越科學。不過雖然對你們來說微不足道,但科學可是個了不起的玩意兒喔。”“……科學?”摩菈納悶道。看來她連這字眼的意思都不太明了。“話說,你知道霧是什麼嗎?所謂的霧,就是空氣中的水蒸氣凝結而成的細小粒子。天空漂浮的雲朵,冬天呼出的白煙,跟霧氣都是同個道理。”亞德雷邊解說,邊想起自己的師父艾特洛·史帕克。為了製造秘密道具,亞德雷從艾特洛那兒學到最尖端的科學知識,包括火焰燃燒的原理,毒的作用機製,以及氣體與液體的運動法則。以前他曾經認為,學這些一點都派不上用場,但要是沒學,亞德雷這次大概就找不出答案了。“隻要氣溫越高,空氣裡的水蒸氣就越多。一旦氣溫驟降,水蒸汽就會還原成液態,成為細微粒子在空中飄蕩。到這裡能聽得懂嗎?”“完全不懂。”一旁的恰姆說道。亞德雷苦笑了一下。“總之,要是悶熱的天氣突然降溫就會起霧。隻要這樣記著就行了。”“好。”這次恰姆點了個頭,她還真是意外聽話。“由於海洋就在一旁,海風帶來濕氣,這座森林總是維持高濕度。隻要急遽降溫,就會瞬間起霧。”“慢著。”摩菈再次出聲。她還真是愛打斷彆人啊,亞德雷心想。“要如何讓氣溫驟降?不管【冰】之聖者還是【雪】之聖者,都得布下大範圍的結界才辦得到。”“摩菈,你腦筋太死了。對方用的不是降溫,而是升溫啊。”摩菈沉默了好一陣子,接著仿佛恍然大悟般抬起頭。“這是個宏大的計謀,構思的規模超乎尋常。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為了陷害我,操縱整個大自然。”“……【太陽】聖者,黎烏拉。”答對了——聽到芙雷米念出的名字,亞德雷默默讚許。亞德雷在踏上旅途的前後,都聽說過六花殺手的傳聞。弓術高手馬特勒、劍士弗迪爾加、【冰】之聖者艾思藥,以及【太陽】聖者黎烏拉。聲名遠播的戰士,接二連三遭人暗殺。聽到這些事的當時,亞德雷就感到不太對勁。【太陽】聖者黎烏拉雖然是力量強大的聖者,但應該已年邁而無法戰鬥。他一直納悶,為何六花殺手要殺掉黎烏拉。之後,亞德雷與芙雷米會合,並且在知道她六花殺手的身份時,向她確認這件事。“黎烏拉……【太陽】聖者也是你殺的嗎?”而芙雷米當時是這麼回答的。“那與我無關。”這也是當然的。芙雷米半年前背叛了凶魔同伴,之後就沒再殺害六花候補。而【太陽】聖者黎烏拉是在約一個半月前失蹤的,與她並沒有關係。那麼會是誰呢?“我問個問題,摩菈。以【太陽】聖者黎烏拉的力量,有辦法讓周遭氣溫上升嗎?應該可以吧?畢竟根據她的傳聞,隻要使出全力,燒毀一座城都不是問題。”“……可、可以的。”“即使上了年紀的今天,依然能辦得到?”“黎烏拉由於腰腿癱軟,生活已離不開安樂椅。但是【太陽】的神力與肉體的衰弱無關。”芙雷米替結結巴巴的摩菈回答。亞德雷點點頭,接著進入推理的核心部分。“那麼我要說關於第七人設計的圈套了。首先,第七人和夥伴一起綁架了【太陽】聖者黎烏拉,逼她配合自己……我猜大概是拿家人要挾之類的老方法吧。黎烏拉照著命令,讓周遭一帶氣溫上升,時間大約花了一個月。”亞德雷環顧周遭同伴。“我想大家應該都記得剛來這裡時,天氣異常炎熱吧?那就是黎烏拉的力量造成的。”全員回想起昨天,紛紛點了頭。“接下來有兩種可能:第七人可能派出夥伴攻擊營寨,殺了裡頭所有士兵,然後偽裝成士兵的樣子,或者是跟營寨裡的士兵事前串通好。總之,營寨那些人把關於霧幻結界的事,以及假的啟動方法告訴六花勇者。”“要是我們當中,有人知道真正的結界啟動法呢?”摩菈問。“到時計劃就會自動中止。隻不過這可能性不高,因為建造營寨的國王奉行機密主義,隻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結界的啟動方法。”“……繼續說。”“第七人利用凶魔,把我們引到神殿去,接著在我打開殿門的同時打信號。藏在附近的同黨凶魔一聽到信號,就殺了【太陽】聖者黎烏拉。”負責送出信號的,應該就是神殿附近那頭變形型凶魔,靠著尖笑來通知殺害黎烏拉的時機。“黎烏拉一死,她的【太陽】之力也隨之消滅,導致氣溫驟降,並產生霧氣。我們徹底上了當,誤以為結界啟動了。”當時亞德雷曾感到一陣寒意竄起。那並不是錯覺,而是氣溫真的下降了。隻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氣溫的變化正是敵人的圈套。“事情結束後,第七人若無其事地靠近祭壇,趁大家陷入混亂時,啟動真正的結界。之後就不必多說了。對方隻要等著大家質疑我,把我當作冒牌貨就行了。”“慢著!你有什麼證據?沒有的話一切都隻是臆測!”“我話還沒說完呢。”亞德雷接受的治療已告一段落。他想站起來,不過被韓斯製止。“交給我來唄,你隻要負責說明就好了。”亞德雷倚靠著樹乾蹲下。韓斯前往周遭散落的凶魔屍體旁,一具一具檢查。“那麼剩最後一個問題。第七人把黎烏拉的屍體藏在哪兒?黎烏拉被殺害的地點離神殿不會太遠。畢竟要聽到神殿前凶魔發出的信號,它們才能下手。抱著屍體四處晃蕩,有可能被摩菈、韓斯、恰姆撞見而事跡敗露。就算埋在地下,還是有可能被發現,因為我們有恰姆在。”恰姆的能力是操縱肚子裡的凶魔。隻要派出蚯蚓或蜥蜴凶魔調查地麵,屍體很有可能被發現。“儘管森林遼闊,但能藏的地方意外地少……不對,是隻有一個地方能藏。”“喵,我找到了。”這時,韓斯伸手指向一具長約五公尺,外形有如踵魚的凶魔。這具屍體乍看沒什麼,但若仔細一瞧,可以發現它腹部微微鼓脹。“韓斯,剖開它。”亞德雷咽了口口水。決定命運的一刻來了,證明亞德雷清白的唯一證據就在裡頭。推理正確與否,隻要剖開凶魔腹部就能立見分曉。“能藏屍體的地方,就隻有凶魔的肚子。”韓斯拔劍,剖開鱈魚肚子,裡頭果真滾出一具沾滿凶魔胃液的老媼屍體。“來檢查看看唄,摩菈。這老太婆應該就是【太陽】聖者黎烏拉了唄?”聽了韓斯的話,摩菈戰戰兢兢地蹲近老媼瞧了瞧,隨後癱坐在地。“黎烏拉大人……這位的確是黎烏拉大人。”亞德雷安心地鬆了口氣。韓斯繼續接著說下去。“那麼,還有人覺得亞德雷是冒牌貨喵?要是有的話,那麼麻煩解釋一下,為何這老太婆會死在這兒。”照理說應該沒人會再質疑了,但摩菈卻站起來反駁。“這也是陷阱之一!是亞德雷為了讓自己以假亂真,事前準備好的!”摩菈依然主張亞德雷是冒牌貨,但如今已沒人再支持她的意見。“若真是那樣,亞德雷應該早就提出這套推理了。你知道他一路走來,有幾次差點喪命喵?”“這……”摩菈低下頭,試著找出其他話反駁。如今隻剩她一人還懷疑亞德雷的真假。形勢已經逆轉,輪到第七人身陷危機了。接著,摩菈艱澀地擠出一句話。“……是我弄錯了,亞德雷並不是冒牌貨。”亞德雷忍著疼痛喘了口氣,身體失去力量,沿著樹乾滑落。他本想舉個拳頭慶賀,但卻提不起勁。“所以我打從一開始不就說了嗎,我不是那第七人。”如履薄冰的險勝。亞德雷並沒把握凶魔一定會將屍體藏在這兒,對方有可能照著平凡做法埋進地底,或是在結界外殺掉她。最後的最後,亞德雷仰賴的是運氣。然而他還是贏了,揭穿了第七人的計謀。除了我以外,還有誰能辦得到呢——亞德雷很是得意。“誒,那老婆婆是被誰殺掉的?”恰姆這時問了。“應該是那鱷魚型凶魔吧。它吞食了黎烏拉,然後死在這兒。”“等等,這樣一來,究竟誰是第七人!?”摩菈喊道,然而眾人回以沉默。亞德雷也不清楚第七人會是誰。儘管揭穿了圈套的全貌,但關於第七人,他並沒任何線索。然而目前看來,似乎也沒有討論的必要了。“摩菈小姐,你明白自己身處的立場嗎?”娜榭塔妮亞的口吻,蘊含了靜謐的怒火。她拾起劍,對準了摩菈。“芙雷米小姐,請你保護好亞德雷先生。葛道夫,彆讓摩菈逃了。”摩範邊後退邊喊道。“慢著,公主,犯人並不是我。你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要證據的確是沒有,但除了你還會有誰?難道你想說,芙雷米小姐是冒牌貨不成?”該不該阻止她呢——亞德雷煩惱著。目前的確沒證據,但除了摩菈,還有其他可能嗎?他很確定芙雷米不是冒牌貨。娜榭塔妮亞也不是。韓斯協助自己揭穿第七人的計謀。恰姆則是根本不像。至於葛道夫如此忠誠的男人,也實在不像是個背叛者。錯不了了,犯人就是摩菈——正當亞德雷如此想著,恰姆說話了。“犯人不是阿姨喔。”眾人目光全集中到恰姆身上。“恰姆呀,拿到了這個東西。”說著,她掀開上衣露出肚子。一塊石版就夾在腰帶與肚子之間。亞德雷看不出那是什麼東西。“恰姆呀,在摩菈阿姨離開神殿後,掀開神殿的地板往下挖,結果挖出一個大箱子,裡頭放了寶劍跟石版喔。”韓斯接著恰姆繼續說明下去。“打造這結界的家夥可真是準備周到,在用來啟動結界的祭壇裡準備了好多備用品。那些東西埋得好深,害我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挖出來。亞德雷,你剛剛沒進神殿喵?有看到裡頭的大坑喵?”亞德雷搖搖頭。當時被娜榭塔妮亞追殺,讓他根本顧不得那些。“嘿嘿嘿,是恰姆找到的喔。”。“可是猜出地底有東西的人可是我呀。”“可是是恰姆發現的喔。”“可是是我想到的呀,喵。”“要爭功晚點再爭吧。那石版上刻了什麼?”被亞德雷插嘴一問,韓斯與恰姆一同嘻嘻地笑。“裡頭有兩塊石版,一塊就跟祭壇上的一樣,至於另一塊刻的不是神言,而是連我也看得懂的文字。”韓斯頓時成了眾人焦點。也因此,沒人注意到這七人當中,有個人神情不變。“‘若要再次啟動結界,須先清除寶劍與毀損石版,再重新施行啟動步驟,即手握寶劍滴下鮮血,配合指定咒語並破壞石版。’”“……咦?”葛道夫不由得發出與他威武的外貌一點都不相稱的奇聲。亞德雷也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接著懷疑自己的記憶,最後懷疑石版的真假。因為亞德雷清楚記得,一夥人首次踏入神殿,直到恰姆現身為止,當中的一切經過。“喵?我當時不在場,所以石版是誰破壞的?”“恰姆到神殿時,石版就已經壞囉。那是誰破壞的呀?”亞德雷翻尋記憶。“結界已經被啟動了,真不敢相信。這究竟是誰乾的好事?”“不曉得。說來尷尬,我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亞德雷當時這麼說,並且搖了搖頭。“總之,先解除結界吧。借過一下。”最先接觸祭壇的是葛道夫。他拔起寶劍,試著解除結界。“讓我看一下。上一代六花勇者也曾做過類似的結界,我記得他們當時是用這方法解除的。”接著輪到亞德雷。他重新插上劍並滴下鮮血,試著解除結界。在那之後……“結界解除!快解除結界!停止!濃霧速速消散!我乃結界之主!”娜榭塔妮亞抓著寶劍,念起各種咒語,最後不耐煩地捶打台座與石版。石版就是在當時裂開的。“好險呀,摩菈阿姨,你差點就要被殺掉了。”“……我不懂。這到底怎麼回事?”恰姆對摩菈投以微笑,然而跟不上狀況的摩菈,依然感到不知所措。“亞德雷,你總該有看到唄?是誰打壞石版的?”儘管韓斯問道,亞德雷卻答不出口。“喵。芙雷米你知道喵?”於是韓斯改問芙雷米,芙雷米毫不遲疑地回答了他。“……是娜榭塔妮亞。”娜榭塔妮亞麵露怯色並向後退去。她說不出話來,隻剩腦袋晃呀晃的,竭力澄清自己的嫌疑。“當時的石版……我、我並沒有啟動結界的意思。”“原來是公主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原本還以為是葛道夫呢。”韓斯拔出劍,恰姆舉起狗尾草抵著嘴角,葛道夫則挺身站到娜榭塔妮亞麵前阻止兩人。這一定是陷阱,不然就是哪裡弄錯了。她不可能是犯人。亞德雷一邊想,一邊回憶起與她共度的那段曰子。娜榭塔妮亞不曾有過可疑舉動:不管是喬裝成女仆模樣前來探監的時候;獲選為六花勇者,一同啟程的時候;幫助遇襲村民的時候;途中一度分離,並再次會合的時候;知道芙雷米是敵人,與之交手的時候。最後,是遭凶魔轟炸,前往神殿的時候。“……啊。”亞德雷口裡泄出悲痛的唉聲。前往神殿的途中,四人為他擋下凶魔。在混戰當時,娜榭塔妮亞說了:“亞德雷先生,你快到神殿去,這裡交給我們負責!”為何當時沒想到呢?這陷阱有個大前提,就是隻能讓一名六花勇者隻身前往神殿。娜榭塔妮亞一句話,讓亞德雷不假思索地行動,並且在神殿前落入第七人的詭計。“還真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公主您放心,我會守護您的。”葛道夫渾身散發出殺意,護著身後的娜榭塔妮亞。“犯人是公主?竟有這種事……”摩菈驚愕得手足無措。韓斯與恰姆步步朝著娜榭塔妮亞逼近。芙雷米拔出槍,做出備戰姿態。娜榭塔妮亞則一邊拔劍,同時對亞德雷投以懇求的眼神。“亞德雷先生,拜托你勸勸他們,我並不是第七人。”不,她不是冒牌貨——亞德雷心想。然而說出口的,卻是不同的話語。“原來這就是真相嗎,娜榭塔妮亞。”“……亞德雷先生。”聽了亞德雷的響應,娜榭塔妮亞突然變了表情,原本既害怕又無助的她,臉上的緊張頓時褪去。隨後,娜榭塔妮亞嫣然而笑。典雅的開朗笑容,就跟初遇當時見到的一模一樣。“Resign。”她說。“……咦?”娜榭塔妮亞收起劍,攤開雙手並說道:“這樣還不懂嗎?我說Resign,也就是投降的意思。”眾人紛紛無語,並且全都動彈不得。那表情以及滿不在乎的口吻令大家措手不及,隻能愣愣地瞧著她。“……公主,您究竟在說些什麼?”“葛道夫,我就是第七人。”娜榭塔妮亞對著仿佛凝結般的葛道夫肩膀拍了拍,就像是在慰勞他過去的辛勞。“抱歉了。”說完,娜榭塔妮亞穿越葛道夫身邊,站到場中央。“我原本能再拖延更久的,不過看了亞德雷先生的樣子,再辯解下去似乎也沒意義。”她對著周遭全員環顧一圈。“真是太大意了。我雖然知道殿裡有備用祭具,卻沒想到竟然連啟動方法都記載了。看來事前調查還是不夠充分,而且沒想到最後竟然連一個人也沒除掉……當初還以為起碼能解決兩人的。”娜榭塔妮亞十分冷靜,不隻態度無畏,也沒有歉意,看不出絲毫慌亂。“我想,失敗原因就在於欠缺積極吧。我有機會偷襲亞德雷先生,也有機會事先收拾葛道夫,還有許多其他戰法,卻都沒把握住。畢竟這計劃直到中途為止,都還是無比順利的。”亞德雷耳朵聽著她的話,但卻沒聽進腦子裡。“韓斯先生,我當初以為你會是最棘手的敵人,並且想了許多方法要讓你背黑鍋,可惜似乎是白費力氣。不過你雖然不是最棘手,也的確夠難纏了。要是沒有你,我想我就不會輸了。”娜榭塔妮亞笑著環視眾人。“怎麼了,為何大家都不出聲呢?”看著那表情,亞德雷依然抱持希望,覺得娜榭塔妮亞應該不是敵人。她的舉止是如此坦然,甚至不禁讓人以為,她陷害眾人的做法是正確的。“為……”摩菈艱聲說道。“為何計劃殺我們?不對,為何下手殺我們……為何要加入魔神,毀滅世界……”驚訝讓摩菈連話都說不完整。看著她的樣子,娜榭塔妮亞表情微露陰霾。“其實應該是沒必要做到這地步,我應該表明一切並尋求幫助。不過事到如今,這麼做也沒意義了。”這時,葛道夫跪到娜榭塔妮亞腳邊。“公主!請告訴我,您究竟打算做什麼?我願意繼續跟隨您!”娜榭塔妮亞低頭看著葛道夫,苦笑了一下。“其實呢,葛道夫,我曾經以為你會加入我。若你當時能忠實地傾聽,我就會說出計劃真相了。隻是你……”說到一半,她手遮著嘴,一臉淘氣地嘻嘻笑著。“想不到你竟然會說出那些話。”不知道葛道夫和她說了些什麼,不過那一點都不重要了。“公主,恰姆很好奇,你為什麼要殺恰姆我們呢?”“也對,這才是正題。”娜榭塔妮亞手貼胸口,用真摯的語氣說道。“我追求真正的和平,想創造魔神、凶魔、人類和平共處的世界,因此進行了這次的計劃。”亞德雷什麼也說不上,因為他根本連意思也無法理解。“我並不恨你們,但我得讓魔神複活,因此非得抹殺六花勇者的存在不可。”“我不懂……一點也不懂。公主你究竟在說些什麼?”摩菈聽得一頭霧水,娜榭塔妮亞沒理會她,繼續說下去。“我想拜托大家,能不能就此撤退呢?我會負責處置複活後的魔神,絕不會讓人類世界毀滅,我一視同仁地愛著人類與凶魔。”“公主,拜托,請你解釋得讓我們聽得懂吧。”“那麼我就說簡單些。我的目的是讓凶魔擁有人性,讓它們與人類和睦相處。”亞德雷儘管感到莫名其妙,覺得一點道理都沒有,但還是聽進了娜榭塔妮亞的話。這也許是受到現場氣氛影響,也或許是受到她那非凡的氣質影響。“喵、喵?要是和睦相處,就能世界和平嗎?”連韓斯也屈於她的氣魄。“可以的。當然這不會毫無危險,會伴隨些許犧牲,但真的隻是犧牲少數人。”“……大概多少人?”芙雷米問。“粗略估計,大約五十萬人就夠了。”娜榭塔妮亞口氣洋溢自信,說得理所當然。亞德雷無法理解。不管是她的想法,還是她的所作所為,一切都無法理解。眼前的她,其實是頭披著可愛外皮的怪物。“……韓斯、芙雷米、摩菈、恰姆。”對著茫茫然的夥伴,亞德雷開口說了。“……殺了她!”一句話啟動了所有人。韓斯拔劍奔馳,恰姆含著狗尾草吐出凶魔,摩菈握起拳頭,對著娜榭塔妮亞攻去。最先擊中的是摩菈。她一擊粉碎了娜榭塔妮亞的頭顱。然而……“……看來還是說服不了嗎。”明明頭顱碎裂,娜榭塔妮亞卻若無其事地站著,她的身子、鎧甲與衣服一同崩解,化為泥土般的物質。“真是太遺憾了。”聲音並不是從化為泥土的娜榭塔妮亞身上發出,而是來自周遭森林。“再會了,葛道夫,很遺憾不能與你繼續同行。”“這是……?”“是凶魔的招數,而且是相當高等的凶魔才會的。”亞德雷說。“還有,芙雷米小姐,我想我們將來一定能相知相惜的。”“喵!她還在這附近。”“後會有期了。”韓斯朝著聲音來向奔去,和恰姆吐出的凶魔一同追捕娜榭塔妮亞。“芙雷米!亞德雷交給你照顧!”摩菈往森林裡奔去,愣了好一陣子的葛道夫也在隨後追上。現場剩下亞德雷與芙雷米兩人。“……真想不到,竟然是娜榭塔妮亞,簡直令人無法置信。”亞德雷氣若遊絲地說。第七人的真麵目水落石出,心情一鬆懈,滿身痛楚也陸續襲來。芙雷米扶著靠在樹乾上的亞德雷,讓他躺到地上。“彆再說話了,亞德雷,你真是太亂來了。”“亂來……正是我的絕活呀。”亞德雷笑著說。“你血流得太多了。待著彆動,我這裡有些補藥。”芙雷米的臉就在亞德雷正上方。“你還真是變得溫柔許多啊……當初就該這樣子的嘛。”“叫你彆再說話了。”說著,她手身進披風裡翻找。看著芙雷米,亞德雷想起當初與她相遇時的一切。第一次見到她,亞德雷覺得她真美,並且想守護她。就隻是個念頭,沒有任何理由。即使知道她是六花殺手、凶魔的女兒,這念頭依然不變。“……誒,芙雷米,你喜歡我嗎?”伸進披風裡的手停下動作,芙雷米注視著亞德雷並說道:“我討厭你。”說完,芙雷米視線瞥到一旁,那口吻聽起來並不帶負麵語氣。“為什麼啊?”“跟你在一起,會害我想活下去。”聽了這回答,亞德雷露出微笑。我不會讓你死的——他想開口,喉嚨卻發不出聲,也沒辦法好好控製舌頭。“……亞德雷!”視野急遽縮小。芙雷米拍打亞德雷的麵頰,似乎在喊些什麼,卻什麼也聽不到。“……醒……不要……”他實在聽不清楚,隻覺得好困好困。放心吧,我隻是稍微閉目養神罷了——亞德雷想開口,嘴唇卻動也不動。這時,一股柔軟的觸感碰上他的嘴唇。帶點辛辣的液體送進口中,穿過喉嚨,流進胃裡頭。隨後,亞德雷的意識墜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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