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殺害(1 / 1)

在堅石連綿的乾枯荒野上,亞德雷踏過地麵稀疏的乾草,死命狂奔著。這裡是魔哭領——位於大陸西方的突出半島,魔神與凶魔群聚的地帶。亞德雷目前正位於其東部,名為咯血穀的地方。時間是夜晚。在黯淡月光下,唯一照亮道路的,就隻有鑲在鎧甲胸口上那顆綻放光芒的寶石。“快!”亞德雷邊跑邊喊,身後的三盞光芒——芙雷米、恰姆、葛道夫,也緊緊尾隨亞德雷。他氣息不繼,心跳劇烈,嘴唇發顫,腳步也不聽使喚;但那並不是因為全力奔馳,而是受眼前惡夢般的突發事件影響。“韓斯!蘿蘿妮亞!你們在哪裡?”亞德雷放聲呼喊,但從眼前的漆黑之中,沒傳來任何回應。“是誰死了嗎!韓斯、蘿蘿妮亞,快回話!”亞德雷扯著嗓子,跳上眼前懸崖,沿著崖邊的凹坑手腳並用,迅速攀了上去。途中,他不經意地看了自己的手背一眼,上頭的救世勇者象征——六花紋章,正散發朦朧微光。六枚花瓣如今缺了一枚;這也就代表,已經有一名勇者喪命。“韓斯!”亞德雷蹬壁一跳,同時拔劍備戰;然而一踏上崖頂,寶石光芒照出的景象,頓時令他啞口無言。韓斯·韓普提——身手如貓的古怪刺客。擁有六花紋章的他,如今仰倒在地上,頸動脈斷裂,血液四濺於乾枯荒野,描繪出懾人的斑斑血跡,而他的臉上,如今早已血色儘失。“……韓斯!”難以置信的景象,令亞德雷差點鬆開手裡的劍。韓斯擁有壓倒性的實力以及機敏的腦袋,亞德雷對他可說是備極信賴。“……亞德雷,看來你遲了一步。”開口說話的,是站在韓斯不遠處的另一名女性——摩菈·切斯特,她背對著亞德雷,口氣依然平靜。“韓斯他該不會……”芙雷米與葛道夫等人緊接著亞德雷登上懸崖,紛紛手持武器對準了摩菈。“事到如今,應該不必再解釋了吧?就在前不久,我親手殺了韓斯。”說完,摩菈轉過身子,她的臉、胸口、卸下鐵甲的雙手,如今全染上鮮血,鐵甲也裂痕遍布。承受這般重傷,換作常人早已喪命。“摩菈,原來你這家夥……”“沒錯,我就是那第七人。”她的聲音聽起來既沉重又疲憊。隨後,摩菈舉起雙手,默默屈膝跪地,無力地垂下頭。之後,沒人再說些什麼,隻剩沉默籠罩著當下。屈膝跪地的摩菈,訝然無語的亞德雷,以及他身後的芙雷米、恰姆、葛道夫……除了他們,現場還有另一名六花紋章的持有者,正坐在韓斯的身邊。“……蘿蘿妮亞。”蘿蘿妮亞·曼切特——亞德雷呼喚的,是操縱【鮮血】的聖者,同時也是第八位帶著六花紋章加入的人。戴著眼鏡的圓臉,配上怯懦的麵容、嬌小的身軀,怎麼看也不像是出色的戰士;要不是她身穿重甲,腰際掛著長鞭,否則幾乎就跟平凡村姑沒兩樣。蘿蘿妮亞手貼著韓斯的胸脯與咽喉,掌心微微發光。“為何韓斯輸了?”亞德雷問。但蘿蘿妮亞並沒回應他,雙眼依然專注地看著韓斯的身軀。“回答我,蘿蘿妮亞!韓斯他為何死了?到底出了什麼事?”說完,亞德雷這才發現蘿蘿妮亞念念有詞。他將頭湊過去,聽著那伴隨氣息一同吐露的話語。“我不會讓你死……我不會讓你死……一定會想法子……把你救活……”蘿蘿妮亞是【鮮血】聖者,能操縱血液並治療傷害。於是亞德雷小心翼翼不打擾她,並伸手摸了韓斯的手腕。上頭不但沒有脈動,而且正漸漸失溫。來不及了,蘿蘿妮亞——一把完脈,亞德雷心裡有底了。血液從體內流失殆儘,心臟也停止跳動,韓斯他已經死了。“到底怎麼回事?為何韓斯死了,你卻一點事也沒有?”亞德雷不明白,既然摩菈是第七人,為何蘿蘿妮亞沒挺身對抗。但更令他納悶的,是蘿蘿妮亞如今忙著救活韓斯,對周遭狀況簡直視而不見,而摩菈竟然沒出手對付毫無防備的她。“蘿蘿妮亞,你是跟韓斯一起行動的,當時你人在做什麼?”芙雷米也開口問道。然而她的疑問,蘿蘿妮亞依然聽而未聞。“我會救活……一定會把你救活,非救活不可……”亞德雷聽到的,就隻有這般喃喃自語。這時,恰姆踏著平常那慵懶的搖晃步伐,帶著從容的笑容來到摩菈身旁。對於韓斯的死,仿佛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唉……貓先生竟然死掉了,真是遺憾呀。”她低頭望著跪地的摩菈。“恰姆呀,其實還滿喜歡貓先生的。他又可愛又厲害,說話也很逗趣。雖然他以前打過恰姆,不過有了他,旅途變得挺有意思,恰姆就不再那麼討厭他了。”恰姆握起拳,往摩菈的臉上招呼。然而小小的拳頭,隻是讓摩菈的臉稍微晃了晃。“不可原諒!恰姆要殺了你,絕不會讓你有好下場的!”“要殺我也無所謂,我早就有受死的準備了。”摩菈的視線,從憤慨的恰姆身上移開。“喔,原來阿姨早就準備好受死了是嗎?恰姆真是太遺憾了。”“但在死之前,請給我時間解釋真相。”恰姆再次高舉拳頭,不過芙雷米抓住那隻手,將她阻止了下來。“那就長話短說吧,摩菈。等你說完,我再給你個痛快。”芙雷米的眼裡,同樣燃著靜識的怒火。垂著頭的摩菈,就這麼緩緩道起。“我並不願這麼做,不願下這般毒手;我不想殺韓斯,不想殺任何人。”“你說什麼?”“然而除了下手,我彆無選擇;實在是因為可行的方法全被封死,隻剩殺掉韓斯一途。”一滴淚水從摩菈眼中流下。“我想守護這世界,想與你們一同打倒凶魔,阻止魔神複活。”“誰會相信你。”恰姆回道。然而亞德雷另有看法。他認為摩菈這番話並非撒謊,而是肺腑之言。“至少,直到昨天為止……不,直到一小時前,我還是這麼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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