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一看,原來女傷者的手被那名男死者緊緊抓住,無法鬆開。死去的那個男人眼睛睜的大大的,深黑色的血液從額頭流過眼皮。四周安靜得讓人汗毛都變得硬了起來,猶如一根根刺。李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他不可置信地環視了四周,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李笑看著這個到處是灰色石板、四周籠罩著白色霧氣的陌生地方,不知所措。任憑自己如何記憶,都想不起來為什麼醒過來會在這個奇怪的地方。“你已經死了。”一個聲音從對麵傳過來,接著是一位穿著白色休閒西服的男人朝自己走過來。雖然麵孔陌生,卻並不讓人覺得討厭,反倒有一些熟悉。不過,李笑不知道是否見過這個人。“死了?開什麼玩笑。”任何人都不喜歡彆人對自己說這種話,李笑也不例外。“死神絕對不亂開玩笑。”陌生人走近了些。這次李笑看得很清楚,他的臉很瘦削,帶著些許病態的蒼白,有著大大的黑眼圈,猶如重症病人。這個自稱死神的奇怪男子雙手背在身後,表情嚴肅,並不像是談笑。“我不相信,如果我死了,怎麼身體完好無損,還能和你對話?”李笑反駁道。“實際上,死者不會記得自己是如何死去的,因為那是生前最痛苦的回憶。既然你不相信,我讓你想起來吧。”陌生人從背後伸出手,用食指指著李笑的眼睛。李笑感到一陣劇痛,一下連著一下,全身都緊縮抽搐起來,他忍不住高喊起來。“看來是身體的記憶先恢複了。”李笑的眼前掠過一陣陣瑣碎的畫麵。今天本來是李笑二十六年來最為高興的日子,因為他要和餘惠去領結婚證,隻要證書拿到,他們就算是合法夫妻了。李笑很珍惜餘惠,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大學不在一起,但是依然保持著電話聯係,甚至李笑會在周末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去餘惠的大學,然後待幾小時,就為了陪餘惠去吃一碗牛肉拉麵——餘惠最喜歡吃牛肉拉麵了。當時李笑問餘惠喜歡吃什麼,餘惠不假思索地說是牛肉拉麵,李笑聽了很高興,因為這也是自己的最愛。餘惠吃麵的習慣很怪,她總是叮囑老板放些糖。她和李笑說,因為就得那樣牛肉麵的牛肉才更香,麵湯更好喝,而李笑總是習慣不了。這種快樂單純的日子持續到大學畢業,兩人相繼找到工作,愛情也像是一碗濃湯,不慍不火地慢慢地加著溫。直到工作穩定有了積蓄後,李笑向餘惠求婚,餘惠自然抿著嘴笑著答應了。正是今天,李笑一晚上都興奮得睡不著覺。早上起來就開著車去接餘惠。領到結婚證的兩個人實在太高興了,以致於在駛過一段路麵的時候,沒有看到一個小男孩橫穿前麵的馬路。李笑立即快速地打著方向盤,他的車從左邊的路麵飛了出去——那是一段落差幾米的斜坡,汽車翻了幾個跟頭,撞在了路麵上。李笑當時覺得脖子一陣溫熱,接著是雙腳像被攪動起來,接著便什麼都不記得了。“想起來了?”“不,不是真的,那隻是我的夢吧,你看我現在還好好的!”李笑抱著腦袋,雙眼瞪著陌生男子。“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已經死了,難道你不覺得我很麵熟嗎,你應該見過我兩次了。”陌生人突然笑了一下,露出一排白得有點陰森的牙齒。李笑迷惑地看著他,的確,從一開始就覺得熟悉。“一次是你出生,一次是你在車禍中瀕臨死亡的時候,是我接你過來的,我說了我是死神。”“看來是真的,我真的死了。”李笑無力地垂下雙手,他腦袋裡想的隻有餘惠和自己在一起的開心的日子,但那一切都是曆史了。“對了,小惠怎樣了?她沒事吧?”“那我可不知道,到我這裡來的隻有你一個。”死神搖著頭說。“那就好,小惠一定沒事了。”李笑苦笑了一下。“我之所以來,是因為你還有一個考驗,如果可以通過,你就有複活的機會。不過我要告訴你,這個考驗很難,到目前為止都沒人通過。”死神的表情嚴肅起來。“可以,複活?”李笑大張著嘴,心想這家夥果然是死神,不過該不會是來開我玩笑的吧?“是的,如果你願意,就跟我來。”傻瓜才不願意!李笑心裡暗喊道。“我再警告你一次,這個考驗很難,不要抱著試試看的心理。一旦開始你就會知道,這不會比死亡更舒服。”估計是虛張聲勢吧,李笑想,即使是笨蛋也會同意的,畢竟是可以複活一次的機會啊。“考驗失敗,你直接進地獄,這是懲罰。”死神說。“我明白,我同意了。”李笑想都沒想,他不願意放棄最後一個機會。“好了,我該說的都說完了,現在跟著我,考驗開始時我會通知你。”死神轉身走進了濃霧,李笑自然緊跟著。不知道走了多久,李笑隻能看到死神模糊的背影,四周什麼東西都是一片白霧狀。又走了會兒,四周的霧開始消散、李笑發現周圍越來越亮,亮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當逐漸適應後,他睜眼一看,居然是在自己的家裡。“這是怎麼回事?”李笑問站在前麵的死神。“很簡單,這個考驗就是讓你回到出事前的那個早上,但是你不可以對任何人開口說話,不可以幫助彆人。考驗結束,我會親自送你去地獄。”死神冷冷地說。李笑咽了口唾沫。不就是不說話嗎,不管彆人的事情而已,太簡單了,李笑心想。“記住,隻有當我出現說考驗結束,你才能說話。”死神微笑著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身影漸漸模糊,最後一點兒也看不到了。李笑剛想喊住死神問下他彆的事,結果想起來自己不能說話,隻好咽了下去。“加油,一定不要說話!”李笑給自己打氣,然後他按照約定穿好衣服,打開房門走出去。走出樓道的時候,李笑深深地吸了口新鮮空氣。活著真好,李笑真想大聲高喊一句,他伸開雙臂擁抱著這個真實的世界。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如果就這樣去見餘惠,自己是沒辦法一句話都不說的。乾脆發短信吧,我隻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死神說考驗結束就可以了,李笑得意地笑了起來。這個考驗還真是簡單,隻要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就行了,而且現在有手機,根本就不用對話,短信即可。李笑拿起手機,馬上發了條短信給餘惠。“今天不太舒服,改天去辦結婚證吧。”李笑在心底說了句對不起,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發出去了。果然沒過多久電話就響起來,李笑知道一定是餘惠的。她一激動就懶得回短信,直接打電話過來。不能接!否則我會永遠離開她,離開這世界了!李笑咬著牙掛斷了電話,可是沒多久,餘惠又不屈不撓地打過來。李笑沒有辦法,乾脆把手機關上了。就是這一天而已,我一定能熬過去,等我複活了就和你結婚!李笑在心底鼓勵自己。既然不打算去見餘惠,李笑又猶豫起來,究竟該去哪個地方多起來,等死神宣布考驗結束呢?乾脆去個人少的地方,比如離市區很遠的一個還沒建好的中心公園,那裡即使節假日人也少得可憐。打定主意的李笑決定立即發動汽車去公園,隻要挨過這段時間就行了。可是無論他怎樣發動汽車都沒辦法啟動,李笑沮喪地下了車。看來隻能搭公車了,李笑步行來到車站,萬幸時間還早,人並不多,更不用擔心遇到熟人什麼的。第一輛車座位不少,不過李笑還是挑最後一個座位直接坐了下來。奇怪的是,原本平常人煙稀少的路線今天居然不停地有人上車,沒過多久,汽車便像塞滿了沙丁魚的罐頭般,艱難地在公路上緩慢爬行著。李笑原本打算眯著眼睛睡覺,但是他看到自己麵前站著個老人。老人七十多歲,神態很蒼老,動作笨拙而艱難地抓著扶手,似乎每一次顛簸都會讓他摔倒。當李笑看著老人的時候,老人也轉過視線盯著他。如果是平時,李笑再站起來了。今天不行!李笑對自己說道,再說公車上這麼多人,憑什麼要自己來做這件事。李笑轉過頭望著窗外。汽車依舊爬行著,有人下去,有人上來。沒過多久,李笑發現老人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下了車還是有好心人給他讓了座,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懷抱嬰兒的少婦。她不停地哄著懷裡的孩子,那孩子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似乎生病了。“這人怎麼這樣,大小夥子都不給讓個座位。”李笑似乎聽到了抱怨聲,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身邊除了自己,坐著座位的都是病人、殘疾人、老人,或者是抱著孩子的父母。這一片居然隻有自己是不應該坐著的!李笑突然感覺到了死神的冷笑,這說不定就是他安排的。但是冷笑依舊裝睡,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過了幾站,上來個年輕人,戴著帽子站在少婦背後。李笑用餘光看到年輕人有好幾次伸出手想拿年輕母親口袋裡的錢包,但因為總是顧忌著李笑不敢出手。該不該喊一聲?李笑還是決定轉過身,讓小偷去做吧。幾站後,年輕的母親才發現自己遭竊了,她拚命地哭喊起來。李笑這才知道,原來被偷走的是她用來為孩子治病的錢。母親的哀嚎讓李笑鑽心的難過,旁邊的人開始指責起小偷來。“你就坐在我對麵,難道沒看到嗎?你說句話提醒一下也好啊!”那女人對著李笑哭喊道。不能再坐下去了,李笑知道這種考驗會沒完沒了。汽車一停,他就在彆人的指責聲中逃似地跑了下去,而這裡裡公園還有一段路呢。李笑站在站台上,擦了擦額頭的汗。“考驗才剛開始,繼續吧。”耳邊傳來死神那特有的冰冷沙啞的提醒聲。沿著長長的街道直走,李笑突然有些迷茫,他開始特意地躲避著人群。儘量遠離他們,就不會再給死神機會了吧。沿著公園踉蹌著朝前走,李笑像受傷的動物一般遠遠地躲離著人群,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袋有點疼痛起來。他沿著公路朝著市郊走去,隻在心底乞求著死神趕緊出現,結束這個該死的測試。可是四周一片蒼茫,李笑的身體越來越難受,終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笑感覺到嘴唇上一陣溫熱的潮濕。他勉強睜開眼睛,看見自己居然躺在醫院裡,一名穿著白衣的護士小姐正給他喂著熱水。“太好了,你終於醒了。”護士小姐微微一笑,很溫柔的樣子。李笑剛想說話,卻想起了死神的測驗,隻好閉上嘴。“你很虛弱,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一小時前你在路邊暈倒了,是位好心人送你來醫院,不過彆擔心,你隻是過度疲勞和脫水,等回複一會兒,你就可以離開了。”護士小姐很善解人意,繼續喂了李笑一些開水後,便轉身離開病房照顧彆的病人去了。病房裡很冷清,隻有李笑一個人,他掙紮著站了起立,果然已經好了很多。“我得趕緊離開,人越多的地方越麻煩。”李笑這樣想著,剛想走出去,卻看到一些醫生、護士抬著一個傷者走了進來。李笑奇怪地看著那名傷者——是一名年輕女子,隻不過因為臉部被頭發遮住了,看不太清楚,不過看上去傷勢並不重,隻是一些劃傷和腿部骨折吧。那女子一直發出嗚嗚的哀鳴,李笑突然覺得那聲音很熟悉。李笑重新躺了下來,那女子就在他的身旁。李笑轉過頭,驚愕地看到,那女傷者正是餘惠!我的天,餘惠還活著!李笑的心仿佛被人揪了起來。“他可真幸運,居然隻是些輕傷。”李笑突然聽到門外護士議論起來,忍不住豎起耳朵偷聽著。“是啊,不過和他一起的那個男的就沒這麼走運了,整個胸腔都被方向盤插了進去,真慘。”“死了?”“聽說還在搶救,不過那還不得死啊,看樣子是一對情侶,嘖嘖,好可憐。”兩名護士的聲音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李笑百感交集,一來萬幸餘惠無恙,二來一想到自己真的已經死了,又覺得無比蒼涼。可是,現在在餘惠眼裡,自己是誰呢?李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忘了和你說了,在彆人眼裡,你隻是個陌生人。”李笑突然聽到個熟悉的聲音。“還有,測驗還沒有結束,千萬彆開口說話。”聲音又說了一句,便再也聽不到了。身邊的餘惠還在抽泣著,李笑覺得十分心疼,但是有說不出什麼,隻好端起一杯水走過去想遞給她。“謝謝。”餘惠注意到了李笑,雖然悲痛但還是很有禮貌。李笑笑了笑,擺了擺手。餘惠沒有喝水,依然在哭泣著。李笑突然笑起來,自己和餘惠以前無聊的時候練習過啞語,因為那時候上大課,不敢說話,他們都是通過做啞語手勢來互相交流。李笑立即拍了拍餘惠的肩膀,餘惠轉過頭看著李笑。“請不要再哭泣了。”李笑做了個手勢,餘惠有些吃驚。“死去的人,說不定也可以複生,你要相信有奇跡。”李笑繼續用手語說道,這時候他覺得很得意,因為死神並沒有要求不準用手語。“你不可以說話?”餘惠問道。李笑點了點頭。“看來你能聽見我說話,你生什麼病了?”“隻是小病。”李笑回答。“算了,你無法理解我的痛苦,我隻想一個人安靜些。”餘惠轉過頭。李笑看到餘惠這樣很難過。李笑再次拍了拍餘惠,餘惠掙紮著坐了起來,有些不高興,睜大眼睛盯著李笑。李笑被她看得有點發毛。“你要堅強,否則死者看見你這樣也很難過。”李笑打著手語“說”。“我男朋友,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可是他死了你知道嗎?我卻活了下來,你不可能了解我有多難過。”“就算這樣,你也應該好好活下去,”李笑繼續勸她。“夠了,你還是讓我安靜一會兒吧。”餘惠幽怨地躺了下去。李笑沒辦法,隻好作罷,隻能坐在床沿關切地看著餘惠。不知道過了多久,醫院開飯了。有幾個人走了進來,問餘惠想吃什麼,但是餘惠一直搖著頭。李笑很著急,但是他知道,自己表現得太熱心也會讓人家不滿。下午開飯的時候,餘惠還是沒有吃飯。這段時間,李笑看到很多熟悉的人進出病房來看望餘惠,安慰她,但都沒有用。李笑真想對著餘惠大喊一聲,自己就在她眼前。外麵的天色一下子昏暗起來,李笑知道,從早上起餘惠就沒有吃東西,本來兩人想一起去吃飯,結果卻成了這個樣子。不吃放可不行,李笑很擔心,他下意識地拍了拍口袋,沒想到自己的錢包居然還留著,看來死神還是很細心的,在考驗中完全複製了自己今天早上的全部東西。李笑立即跑到樓下,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牛肉拉麵店,然後打包了一碗,當然,他沒有忘記讓老板多加一些糖。為了這個,他比畫了好久,老板才帶著看怪物的眼神,跑到裡麵加了幾勺糖放到裡麵去。李笑小跑著,想趁著麵還沒冷帶回去。他一進病房,就看到餘惠蜷曲著身子側臥著,滿臉淚痕,李笑心都碎了,走過去拍了拍她。“吃點東西吧,你身上還有傷,不利於康複的。”李笑將麵放下打開,對著餘惠打著手勢。“這是,牛肉麵?”餘惠吃驚地看著麵條。李笑將碗推過去,示意餘惠快吃。也許餘惠真的餓壞了,她挑起了一些麵條吃了下去,又喝了口湯,突然放了下來。“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牛肉麵加糖?”餘惠盯著李笑。糟糕了,李笑懊悔不已,連忙解釋起來,但是手勢也慌亂了。“你究竟是誰?是不是李笑的朋友?是他告訴你我喜歡這樣吃麵?”餘惠緊逼著問道。李笑立即反應過來,說餘惠猜得沒錯。餘惠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麵也隻吃了一小半就推開了。那一晚,李笑用手語和餘惠聊了很久。餘惠告訴李笑,她覺得李笑和自己的男友太像了,包括打手語的姿勢。李笑敷衍著說因為正是他教的,所以照樣學了過來。雖然餘惠還很難過,但看上去已經好了許多。幾天後,餘惠出院了,臨走前留下了李笑的聯係方式。這時候,李笑覺得應該編一個名字給餘惠吧。“我叫李回。”李笑說道,餘惠點了點頭。這以後李笑一直在晃悠著,他覺得很奇怪,自己不會感到餓,也不會有痛感,死神也再沒出現過,就仿佛獲得了一個新的身份回到這個世界,僅僅隻是不能說話,不能幫助人而已。於是李笑決定以這個身份待下去,他申請了殘疾人證明,甚至還找到了一份工作,不過因為不需要日常開銷,他過得很簡單。李笑不知道這種該死的測驗還要多久,隻能一天天熬下去。萬幸的是,這種日子裡,李笑和餘惠依舊保持著聯係。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李笑的陪伴,餘惠漸漸走出了傷痛的陰影,雖然餘惠總是好奇李回的來曆,但都被李笑敷衍了過去。就這樣也好,李笑在心裡想。以李回的身份安定下來的李笑決定乾脆繼續追求餘惠,既然死神給了自己一個機會,為什麼不好好利用呢?因為熟知餘惠的一切,加上他的真誠,感動了餘惠,兩人居然再次相愛了。雖然餘惠總是抱怨李笑從來不幫助彆人,拒絕他人的請求,但還是無可救藥地依賴和愛上了李笑,兩人決定下個星期去登記結婚。仿佛做了一場夢般的李笑覺得被幸福衝昏了頭,他高興壞了,去登記的那天,他早早地起來叫上餘惠。因為對那一次事故的忌憚,兩人都沒有坐車前去,登記後餘惠提出去散散步,於是兩人去了市郊的公園。在路上用手語和餘惠交流的李回突然看到前麵居然發生了車禍,兩人跑了過去,發現居然有一輛車翻倒在路邊,車裡似乎有一對青年男女。“李回,快來幫忙,他們還活著呢!”餘惠著急地喊道,她的力氣小,沒辦法將傷者拖出來。李笑猶豫著站在路邊,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在乾什麼啊!平時也就算了,這可是人命啊!”餘惠見李笑一動不動,憤怒地喊道。如果違法了測驗的規定,自己就再也看不到餘惠了!李笑心裡默想著死神的叮囑。“我對你太失望了。”餘惠哭著說,她跪在車旁,聽著車裡的人撕心裂肺地哀嚎。對不起,我無能為力,李笑對著餘惠打著手勢。“我以為你是他,但我錯了,雖然你們這麼相似,但李笑是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餘惠冷冷地說了一句。李笑愣了一下,他看著因為燃燒,汽車很快會爆炸,他拚命打著手勢,讓餘惠回來,但餘惠根本不搭理他。李笑剛想走過去拽她過來,結果汽車爆炸了,呆若木雞的李笑看著躲避不及的餘惠被爆炸的氣浪衝了出來,摔在路麵上。李笑連忙跑過去抱起餘惠,發現她已經昏了過去。李笑拚命搖晃著餘惠的身體,總算讓她醒了過來,不過似乎傷及內臟,餘惠不停地吐著血。“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個奇怪的人,其實你可以說話對吧,為什麼一直要用手語?”李笑隻是流著淚,無言以對。“我就要死了,我真的、真的隻是想聽到你說一句我愛你,可以嗎?”餘惠伸出手撫摸著李笑的臉,李笑的嘴唇動了動,始終說不出來。餘惠的手最後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腦袋也歪向一邊。“餘惠!餘惠不要啊,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啊!”李笑追悔不及,如果餘惠死去了,自己完成這個測驗又有什麼意義?他痛苦地哀嚎起來,長時間沒有說話壓抑得他太難受了。“你失敗了。”突然,死神出現了。“我不管了,什麼該死的測試,通過了測試又有什麼用?有什麼用?”李笑緊緊抱著餘惠,衝著死神吼道。“那可不一定哦。”死神用輕鬆的口吻笑道。李笑突然有種很怪異的感覺。“餘惠,恭喜你通過測試,你可以返回人間,繼續你的生命之旅,若乾年後我會親自去接你。”死神對著餘惠說。李笑簡直不敢相信,他看到懷裡原本“死去”的餘惠站了起來,完好無損,帶著微笑看著自己。“謝謝死神,哎呀,真危險呢,我以為無法通過了,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了。”“這是怎麼回事?”李笑完全糊塗了。“很簡單,其實當時你和餘惠都已經死了,但是我對你們很公平地進行了測試,隻不過內容不同。李笑你的測試是不可以說話,不可以幫助彆人,而餘惠的測試很簡單,她隻需要極力讓你失敗,就可以通過了。”死神解釋道。“混蛋,你不是說餘惠沒事嗎?”李笑感覺受到了愚弄。“彆會錯意,我隻是說她沒到我這裡,並不代表她沒去彆的死神那裡接受測試。從一開始,你們兩個就隻能活一個而已。很可惜,如果你忍住,剛才不說話的話,就贏了。”死神搖了搖頭。“餘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李笑絕望地看著餘惠。“剛才我可真擔心,看到我快死了你都沒有開口,我嚇死了,結果沒想到你居然還是說話了,什麼‘我愛你’、‘不要’之類的。”餘惠的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混蛋,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都在騙我!”“對不起,李笑,生命可是比愛情更可貴呢,起碼對我來說是這樣。”餘惠麵帶遺憾地搖了搖頭,消失了。“彆走啊!”李笑痛苦地喊道,發現自己的腳紋絲不動。“既然輸了,就接受懲罰吧,接下來,讓我來為你介紹新的住所——地獄吧。”死神微笑著拉起了李笑的手。——車子冒著煙,外麵的人七手八腳地將扭曲變形的車門鋸開。“啊,這個女的還活著!”一位救援隊員興奮地高喊著。“男的呢?那男的還有救嗎?”另一人喊道。“可惜,好慘啊,胸前破了個大洞,已經斷氣了。”正說著,這名救援者將那名女傷者的身體抬了出來,發現似乎哪裡卡住了。他低頭一看,原來女傷者的手被那名男死者緊緊抓住,無法鬆開。死去的那個男人眼睛睜得大大的,深黑色的血液從額頭流過眼皮。救援者低頭看了看女傷者,雖然昏迷了過去,但眼睛兩邊都是淚水。“真是對相愛的人,太可惜了。”他忍不住感歎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