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杜頓還算客氣地和他們打招呼。他們坐在他辦公桌旁邊的兩張椅子上。山姆說道:“你有沒有聽說……我們碰到的麻煩……”“康慈警長來了一份報告,也要求提供相關數據。我們已經對卡迪發出了逮捕令。除非他離開這一帶,否則躲不了多久的。令郎的情況怎麼樣了?”“他沒什麼事。我們運氣好。”“我們的好運氣能維持多久呢?”凱珞冷冷地說。杜頓很快地打量了她一眼。“你們的幾個孩子都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嗎?”“我們覺得是這樣;我們希望是這樣。”山姆說道:“可是這種事情,誰也不能保證。那個人是個瘋子。”杜頓點了點頭:“就所發生過的事來說,假定是他放的冷槍,我想你這種說法很合理,包登先生。”山姆把汽車輪胎的固定螺絲帽被鬆開的事告訴他,杜頓傾聽著,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我所能對你們說的,就隻有我希望能儘快將他逮捕。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能答應你們什麼,我已經儘量安排優先處理這個案子,如果你們能……小心地等到我們——”“你要我們躲起來?”凱珞語氣犀利地問道。“你也可以這麼說,包登太太。”“你要我們躲起來等著,然後,等到他犯下謀殺罪而被通緝之後,你再來優先偵辦此案。”“哎,等一下,包登太太,我曾經向你先生解釋過——”凱珞站了起來:“解釋說明的話已經太多了。我原本就不想到這裡來的,我很後悔來這裡。我知道你人很好,又很講理,杜頓組長,我早知道你隻會拍拍我們的頭敷衍一下,把我們打發走,讓我們心裡還以為你們的人一定能處理好這件事。”“哎,你——”“我還沒說完,杜頓組長,我是在對你說話,希望你能聽好。我們本來打算要設下陷阱來抓那個……畜牲。我們本來要用我來當誘餌,我們本來要仰賴你讓我先生帶著的那支手槍。當時我真沒想到你居然建議他帶把槍。可是等到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之後,他卻又覺得他得到這裡來再見你一次。我早就知道結果還不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凱珞……”“你不要說,山姆,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小人,充滿了自以為是和小官僚氣息,卻沒有一點想像力和慈悲心。所以你去填你那些優先偵辦單吧,組長,我們要回家去試試我們的辦法了。當然,除非你能引用什麼法條來限製我們連試也不能試一下。我的孩子受到威脅,組長,要是我能殺了卡迪先生的話,我會很高興地去殺他的,不管是用槍,用刀,還是用棍子。走吧,山姆。”“坐下,包登太太。”“我看不出有什麼——”“坐下!”這個男人的聲音裡第一次充滿了命令和權威。凱珞坐了下來。杜頓轉向山姆:“你們到底計劃怎樣設陷阱讓卡迪來找你們呢?”“計劃中有太多的如果。如果我能藏在旅行車裡回去,再溜進倉房裡孩子們的房間。如果他正在監視我們的屋子。如果我們的示警係統有用。如果他以為凱珞是一個人在家,並決定向她下手。如果我能向他開槍而且擊中他。”杜頓看著凱珞。“你們認為他在監視著你們的房子嗎?”“我想是這樣,沒錯。”凱珞說:“也許我們隻是太神經質了。可是我認為他是在盯著我們,我們那裡相當荒涼的。”“請在這裡等一下。”杜頓說完,很快地離開了辦公室。“對不起,親愛的。”凱珞說,她的嘴在抖動。“你挺了不起。”“我真是出糗了,可是他讓我好生氣。”“母老虎。”“不是的,我有百分之九十是兔子。”杜頓離開了整整十五分鐘。他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年輕人同來。那個棕色皮膚的小夥子大約二十來歲,個頭小而結實,有一對很溫和的藍眼睛,嘴唇有點包不住微暴的牙齒,而一頭棕發看起來很需要修剪。他穿著一件白襯衫,一條深藍色的長褲,耳朵後麵還夾著一支黃顏色的鉛筆。他半立正似地站著,杜頓則繞過他的辦公桌,坐了下來。“這位是安迪·科賽克警官,他很好動,未婚,是個一流的手槍射擊手,對他目前擔任的通訊工作感到煩膩無聊。安迪,這兩位是包登先生和他的夫人。我已經和郡警局以及州警局方麵聯係過,暫時把他的通訊職務解除了,安迪在韓戰當過步兵。我可以把他派給你們三天,包登先生。他對整個狀況大致了解。你跟他再商量一下計劃中的細節,並接受他的建議來加以修改。祝你們好運。還有,包登先生……”“什麼事?”杜頓微微地笑了笑。“你有一位做事效率驚人的太太,而且是個非常帥氣的太太。”凱珞臉紅了,她微笑道:“謝謝你,杜頓組長。”02他們和科賽克在一個房間裡商談,房間的大小剛好放得下六張椅子、一張桌子和一具電熱器。山姆說明了他們原先的計劃,他在一本黃色的記事簿上畫了一張正屋、倉房和四周地形的粗略草圖。安迪·科賽克起先很害羞而尷尬,但在對這項問題越來越主動地感到興趣之後,他的口齒就更加清晰起來。“正屋離倉房大約多遠,包登先生?”“一百尺。”“我想我最好藏身地窖裡,我可以等入夜以後再進去。包登太太,請你幫我打開一扇地下室的窗子。”“地下室很潮濕。”“我沒問題。”讓山姆很高興的是,科賽克完全沒有以任何一種方式問到卡迪會不會來,這點讓整個計劃看起來更實際也更正式。在取得了他覺得需要的各式配備之後,他們開車送他到他的住處,他進去換上了一條黑色舊長褲、一件黑襯衫和一雙黑色的網球鞋。在他們抵達村子之前,山姆和科賽克都躺在旅行車的後座,蓋著一條滿是灰塵的舊車毯。山姆認得所有他所熟悉的轉彎,他感覺到上山的陡坡,也知道什麼時候她得慢下來準備開上車道。等她開進了倉房之後,毯子裡的光線更弱了,而引擎的聲音在她熄火之前則顯得更響。她打開左後方的車門,拿出一袋要帶回屋裡去的雜貨。“小心。”山姆低聲地說。她點了點頭,閉緊了嘴。他和科賽克下了車,他站在離滿布灰塵的窗口很遠的地方,看著她匆匆穿過草地向正屋走去,在近黃昏的陽光中,以他感到如此熟悉和親密的優雅姿態走著,他看到她打開門鎖,走進門去,再將門關上。他轉過身來,看到科賽克非常緊張地全神戒備著。“怎麼了?”“他可能會在裡麵等著,她隻有呼叫一聲的機會。”山姆咒罵自己事先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們站在一片死寂的倉房裡注意地聽著。旅行車漸漸冷卻的引擎發出微響,突然之間,他們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因為樓上房間裡的蜂鳴器響了起來——短促的三響。“一切平安。”山姆高興地說。他迅速爬上梯子,回複了她的信號。時間是下午四點整。科賽克幫忙他把東西搬上去擺好。科賽克自己的補給品則留在梯子下。他們坐在樓上的一張舊行軍床上,四周全是破舊的玩具,各種孩子們完成一半的東西,上百張從雜誌上剪下來的圖片,用圖釘、用膠水貼在粗糙的牆上。他們低聲地交談。山姆把和馬克思·卡迪有關的事情全說給安迪·科賽克聽。唯一一扇結了蜘蛛網的小窗對著正屋,從山姆坐著的地方,可以看見那條細細的電線垂下又向上,經由南西房間窗框上所鑽的小洞進入屋內。他能看到屋子後麵的部分小山,但他並沒有試著再多看到一些,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臉太貼近窗口。每個小時整點的時候,凱珞會送出短促的三聲信號。當兩個男人把有關卡迪的話題聊完了之後,科賽克談到韓戰和戰場上的情形,還有他怎樣受的傷,又有什麼感覺等等。他們兩個看了一陣子書——科賽克從屋角那一大堆積滿灰塵的漫畫裡隨手抓起幾本來看。最後天色暗到既不能看書,也不能抽煙。凱珞在九點和十點整的時候都傳送信號過來,科賽克把蜂鳴器捂住,他擔心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會傳得很遠。“該動身了。”科賽克說。他好像又害羞起來。他伸出手,山姆握住了。“我不希望她出任何事。”山姆說。“不會有事的。”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承諾與信心。山姆摸索著跟在他後麵步下梯子。科賽克進入外麵的黑夜中。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山姆睜大了眼睛看他,卻看不見他在哪裡。科賽克抹黑了臉,他的衣服全是黑的,而且他的動作輕鬆而警醒,一副受過訓練的樣子。南西房間窗戶透出來的微光在十點半時熄滅。他想要睡覺,但是卻睡不著。他聽著漫漫夏夜的聲音、蟲鳴和遠處的犬吠,路上經過的幾輛汽車,還有再遠一點的卡車的聲音,以及更遠一些,在山穀裡經過的柴油火車的聲音。黎明的第一道曙光驚醒了他。他把行車床儘量往後移得離窗口遠些。六點鐘沒有信號傳來。他抗拒著先發信號去的誘惑,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慢慢過去,從六點到七點的這一個小時,幾乎就像永恒一樣漫長。七點鐘仍然沒有她傳來的信號。整座房子看起來毫無聲息,死氣沉沉。他們都在屋子裡,在他睡著的時候遇害了嗎?到了七點五分的時候,他實在等不下去了,他先發了信號。二十秒鐘之後,正當他準備伸手去按發報鍵,隻覺得口乾舌燥,心跳得很厲害時,這時回複的信號傳來了。他深吸一口長氣,馬上就為了吵醒她而深感抱歉。她實在很需要睡眠。他吃了東西。漫長的早晨過去了。一個推銷員把車停在屋子前麵,走到大門口,等了好幾分鐘,最後決定放棄,把車開走了。一隻咖啡和白色花紋相間的貓,盯著草地那頭的一隻小鳥,尾巴抖動著,兩耳向前貼,身子踞伏著,然後躍身撲了過去,卻沒有得手。它抬頭向榆樹上看了一陣,然後坐下來,把臉洗乾淨,再漫步走開,而小鳥卻在樹上加以嘲罵。到了中午,他愈發擔心孩子們。要是卡迪不知怎地竟然找到他們的話……可是凱珞答應過每天跟他們通兩次電話的,如果出了任何差錯,她一定會朝倉房這邊跑過來了。他不記得是否曾經度過比今日更漫長的一天。他看著地上的光影變化、拉長。六點鐘的時候,太陽落在屋子後麵西方的雲層之後,夜色比平常臨降得更早些。她在十點的時候發了最後一次信號,不久之後,就關了燈。03沉睡中有迷霧般的夢,夢被早晨的鬨鐘打斷,他伸手去抓那個其實並不存在的鬨鐘,並突然在一片漆黑中坐直了身子。他的反應因沉睡而模糊,在漫長而寶貴的幾秒鐘之內,他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會跳得那麼急。等他突然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他從行軍床上滾了下來,想撈起那支手槍和手電筒。他的身體因睡意而不靈活,反而把手電筒碰得滾開了去,後來才在黑暗中找到。他迅速地由地上的活板門下去,以腳趾摸索到梯子的橫杠。他沒有想到,帶著槍和手電筒在全然的漆黑之中爬下去,竟如此困難。他的腳滑了一下,想要穩住身子時,手又滑開了。他跌了下去,著地時右腳踩在什麼不平的東西上。他是從八尺的高處掉下來,著地時整個身體的重量全壓在他的右踝上。他覺得就好像有白色的火花在他的足踝裡爆裂開來。他沉重地倒下,痛得昏了過去,整個人趴著摔下來,撞在一個車輪上,在黑暗中翻滾、兩手都黑了,他的方向感完全混亂成一團,他用手和膝蓋撐起身子,痛得哼叫出聲。然後他發現蜂鳴器那一長聲的示警信號已經停了。他開始在黑暗中摸索,伸出兩手在地上掃動,想找到手槍和手電筒。他摸到了圓圓的手電筒,一把抓了過來,推上開關,可是手電筒沒有亮。他聽到一聲充滿恐懼和震驚的尖叫,那聲尖叫似乎將他的心扯下了長長的一條肉,然後他聽見那支伍茲曼手槍擊發出低沉而清晰的兩響槍聲。他既害怕,又生氣,還很疼痛地嗚咽了起來,他摸到了左輪槍的槍柄,一把抓過來,想要站起身子,當他的體重移到腳踝時,又摔倒下去,於是他爬到牆邊,讓自己站了起來。就在這時候,他聽見第二聲尖叫在夜空中顫抖著傳來,像一條銀絲線拉緊到了極限,接著崩斷成比尖叫更糟糕的一片死寂。他不知打哪裡來的力氣走起路來,然後有力氣地一跛一跛跑了起來。夜色漆黑一片,有細細的雨霧撲在他臉上。他覺得自己好像在水深及胸的水裡跑步,他的右腳無用地甩著,每次身體的重量放在右腳上時,就好像一腳踩進了沒入腳踝的白熱炭火裡。他撲跌在前門的階梯上,掙紮著爬起來,找到了前門,絕望地發現前門是鎖著的,而他沒有鑰匙,他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繞到屋子後麵找到卡迪闖入的地方。這又是一件他們沒有考慮到的事,另一個悲劇性的疏忽。可是科賽克到哪裡去了呢?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一個必定是由人的喉嚨發出來的聲音,可是卻完全不像他所聽到過的人聲。那是一聲咆哮,一聲吼叫,充滿了憤怒、瘋狂和獸性。接著是一件比伍茲曼手槍重得多的武器,發出深沉而帶著回音的砰響,使得窗玻璃都為之震動。然後是一聲響亮的碰撞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乒乒乓乓的響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跑下或滾下樓梯,還帶著凱珞用繩子串起的鍋子和盆子一路下來,一連串聲音,使整個屋子都晃動起來。在他還沒能有所行動之前,原本鎖著的前門突然打開,一個看不清楚的黑影,又寬又硬又結實,以教人難以置信的疾速猛衝出來,和他撞個正著,使他仰麵向後摔倒。他隻覺得一陣像是飄浮起來的惡心感襲來,整個人便由台階上飛了出去,然後背部著地平摔在潮濕的草地上,發出巨響,也使他一下子透不過氣來。他勉強把那支左輪手槍抓在手裡沒有掉落,接著他翻身跪起,喘著吸氣。他聽到有腳步聲從草地上跑過,並看到有什麼東西朝屋角跑去,他朝那個影子開了三槍,舉槍就射,沒有瞄準。他爬了起來,一跛一跳地到了屋角。他仍然在大口地喘息,但勉強屏住了呼吸,仔細傾聽。他聽到有什麼東西非常倉促慌亂地奔跑,往屋子後麵山上的樹叢裡,一路跌跌撞撞地跑過去。他又朝有聲音的地方開了兩槍,然後再仔細傾聽。聽到那個聲音逐漸遠去,越來越微弱,終至完全消失。等他再轉過身子來的時候,他的足踝又折到了,他倒向屋子的側牆,撞到了頭。他以手膝跪地爬行,爬上了台階,進了敞開的前門,找到走廊上的開關,打開電燈。他聽到微弱的聲音,一種毫無希望,充滿恐懼、痛苦和心碎的聲音,像極了多年前墨爾本小巷中那陣令他難以忘懷的聲音,他覺得心跳幾乎要停止了。他一路以雙手雙膝爬上樓梯,那聲音一直繼續響著。爬到一半的時候,他把空槍丟在一邊。等他爬到樓上的走廊之後,他打開電燈,科賽克正躺在南西房間門外的走廊上,房門開著,房間裡漆黑一片,那持續不斷的嗚咽聲就是由房間裡傳出來的。科賽克的身軀擋在走廊上,他的槍落在離他約五尺遠的地方。山姆不得不從他身上爬過,他儘量把動作放輕柔,科賽克在他爬過自己身上時發出一聲呻吟。他打開了南西房間裡的燈。床邊的小桌翻倒了,台燈摔破了,凱珞半躺在床下,身子蜷縮成一團。她穿著寬鬆的睡衣褲,上身的衣服已被扯脫,掛在剩下的一邊袖子上。她的背上有兩道還在流血的深深傷痕,他向她爬過去,她每次呼吸就發出那種沒完沒了而斷斷續續的嗚咽聲。當他試著把她從床底下拉出來時,她奮力反抗,兩眼閉得緊緊地。“凱珞!”他大聲地叫:“凱珞,親愛的!”嗚咽聲仍然持續著,然後停止了。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當她轉過頭來的時候,他看到她左半邊臉上滿布青紫的瘀傷。“你到哪裡去了?”她低聲地說:“哦,我的天,你到哪裡去了!”“你還好吧?”她慢慢地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坐起身子,把臉埋在雙手之中。“他走了嗎?”“是的,親愛的,他走了。”“哦,我的天!”“你還好吧?他有沒有……傷到你?”“像隻野獸,”她喘著氣說:“他聞起來也像是某種野獸。我一點兒聲音也沒聽見,隻覺得門上有什麼東西在搔爬似的。然後我找到發報機,用力地壓了好久,也把槍拿在手裡,接著他破門而入,直接撞了進來,好像那扇門是紙做的一樣。我開了槍,發出尖叫,想要反抗。然後他就打了我。”“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她皺起眉頭,好像試著要集中精神。“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沒有,他本來打算要的。可是後來……安迪來了。”她試著往他身後張望:“安迪呢?”“把睡袍穿上,親愛的。”她似乎相當費力地才讓自己鎮定下來。“我整個人都崩潰了,從來沒這麼害怕過。我很抱歉,可是你到哪裡去了?你怎麼沒有來呢?”“我摔倒了。”他說。然後他轉身爬到外麵的走廊裡。科賽克的呼吸困難,嘴角流出血來,一把獵刀的皮柄很怪異地由他身側突伸了出來,正好插在他的右腋下方,他被打斷了鼻梁骨,鼻子歪攤在臉上。他沿著走廊爬回他們的臥室,將自己的身子撐抬到自己的床上,抓起床邊電話的聽筒,撥號給接線生。“我是山姆·包登。”他說:“住在密爾屯路丘。我們這裡需要一個醫生,還有警察。馬上過來。緊急事件。請告訴他們趕快。還要一輛救護車,勞駕。”五分鐘之後,他聽到第一輛警車的警笛聲在霧夜中鳴叫著開上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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