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日偽檔案裡的秘密(1 / 1)

影子戰士 餘之言 3676 字 23天前

儘管對爸羅長虎又帶回一個女人非常記恨,可諾娃從內心深處也不願接受親爸就是那個叛徒的說法。於是,她決心進一步加緊查找日偽檔案。李雙玉、壞鼻頭卻認死了理:叛徒就是活著的羅長虎。因此,堅決不再同諾娃一起開展查找叛徒的活動。李雙玉對諾娃冷淡如冰。他倆在一起,他不再同她說一句有關感情方麵的話。一次,諾娃靠在他的肩上,想把心裡的憋屈傾吐一下,可她剛說一句:“我真的不是叛徒的女兒。”李雙玉就把她推開:“你是不是叛徒的女兒,最終要取決於羅長虎是不是叛徒,而這個問題已經真相大白了。羅長虎就是叛徒,而你卻說不是叛徒的女兒,那隻有一種可能,你不是羅長虎的女兒。”諾娃的心情壞到了極點,踢了李雙玉一腳:“我不像你親爸死了,見了公安局長也叫爸。我永遠隻有一個爸,那就是羅長虎。”“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諾娃哭著跑了。她又跑進了那個破檔案館,抓緊翻查資料。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天,諾娃終於在舊紙堆裡現了一份日偽關於黑虎鎮地下黨組織被破獲的文件,接著,又現了幾份相關案卷。諾娃在激動、緊張、膽怯、興奮的複雜心境中,又翻查了兩天,眼前已經堆了足有半麻袋的相關資料。她一鼓作氣看完,一再核實檔案記載,之後,她便癱在檔案館裡爬不出來了。黑虎鎮叛徒出賣革命同誌的真相,終於大白於天下。那個可恥的真正叛徒,竟然是李雙玉的親爸李萬玉。這些檔案資料中很清楚地記載著李萬玉叛變的經過,但他叛變之後的一切情況,這些資料都沒有提及。諾娃腦筋轉過彎來後,開始痛恨李雙玉:他爸是叛徒,他卻那樣對我。明明是他爸把二十五名共產黨人送上了斷頭台,卻胡說我爸是罪魁禍首。一氣之下,她就去找了李雙玉和壞鼻頭。一見麵,她先扇了壞鼻頭一掌,又踹了叛徒的兒子李雙玉一腳。然後,她拉著這兩個愣怔著的混蛋爬進了檔案館,雙手把他們推倒在檔案堆上。“你們這兩個像叛徒一樣的大壞蛋,睜開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吧。”開始時,李雙玉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可黃紙黑字寫著,鐵定的事實,誰也否定不了。他一句話不說,隻顧抱頭大哭。諾娃站在他身邊,也一邊流淚,一邊罵。先罵李雙玉的爸爸不是人,是條咬自家人的惡狗,後又罵李雙玉不是革命烈士的子女,是叛徒的狗崽子,罵完,又狠狠地踢了他幾腳,這幾腳踢得很重,把多年積聚起來的對叛徒的仇恨都集中到腳尖上了,把這些天她爸遭汙蔑的仇恨都運到了腿上。還算冷靜的壞鼻頭把諾娃推到一邊,指責她不該對朋友下狠踢。爸是爸,崽是崽,李雙玉無罪。諾娃推了壞鼻頭一把,罵道:“你放屁。前幾天我爸是叛徒時,你怎麼不說這話,你和李雙玉串通起來不理我。”壞鼻頭說:“那時真以為你爸是叛徒,現在真正的叛徒找到了,我們就應該換一個角度重新分析問題了。”諾娃說:“分析個屁。以前你怎麼不分析?現在更不用分析了,李雙玉親爸就是叛徒。”壞鼻頭說:“你說得對,這次他爸真的是叛徒了,這材料明明寫著的,前些時候,說你爸是叛徒那隻是推斷出來的結果。”諾娃白了他一眼:“反正都是你的理。”李雙玉突然站起來走到諾娃的麵前,腿抖動著有些站不住。她以為他要“撲嗵”一聲跪下了求,但他沒有。他提了提神,站直了身子,說:“代表我爸向你爸請罪。”諾娃聽罷又踢了他一腳,大叫:“我不能領受。你爸的罪惡是不可饒恕的。”壞鼻頭又說:“李雙玉和他媽是無罪的。我們應該像以前一樣對他們。”諾娃狠狠地捶了壞鼻頭一拳:“難道還要讓叛徒的老婆孩子繼續享受革命烈屬待遇不成?那些革命烈士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嗎?我媽幾十年來有過多次回國的機會,可她都放棄了。重要原因就是殺害我爸的叛徒還沒有找到。我媽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到這個該殺的叛徒。可我爸卻活著回來了,全天下的人都以為我爸是叛徒。現在真正的叛徒找到了,你卻還要為他家開脫。壞鼻頭,你還有沒有原則?”壞鼻頭語塞一時,老半天又對諾娃說:“人家其它人的爸都死了,你爸終究是沒有死,這已經是萬幸了。你爸還受著北京要害部門的保護,他不會有什麼事。為了救你爸,北京方麵在黑虎鎮搞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都開了槍。現在全熊林縣都知道你爸是個大人物,沒人敢欺負你們母女了。”諾娃不再說話。李雙玉爬起來卻又嚎啕起來。壞鼻頭怕哭聲引來檔案館裡的人,就用破衣袖捂他的嘴。他鳴咽著,憋得滿臉通紅。諾娃上前一步去扯壞鼻頭的衣袖,她怕把李雙玉捂憋死。李雙玉正哭得難以自製,一下咬住了諾娃的手指頭。突如其來的一痛,使諾娃心裡一驚。她沒有叫喊,指頭任他咬在嘴裡。李雙玉的這一咬,使她剛才一根筋的念頭走向了另一個方向。她的心軟了,冷靜一想,不應該把氣都撒到李雙玉的身上。她開始理解李雙玉此時此刻的心情,因為她前段時間剛剛受了當叛徒女兒的委屈,她覺得她不能像李雙玉對她那樣對他,因為他從骨子裡是不願當叛徒的兒子的,這一點她把握得準。李雙玉感到了嘴裡的血腥味才鬆了口,發現把諾娃的手指頭咬出了血,眼神更加複雜起來。諾娃說了一句讓她自己都感到好笑的話:“你咬吧,我不會再埋怨你像你爸一樣亂咬好人了。”李雙玉聽罷,翻窗跑了。仨人來到城外山坡上,李雙玉還是放聲大哭不止。諾娃走到李雙玉麵前扳著他的肩膀說:“你給我住嘴。你還像個男人不?再哭我可真的不理你了。”李雙玉果然停止了哭聲,卻依然抽泣。諾娃突然成熟了似的,大度無比,說:“雙玉不要哭了。我和壞鼻頭也不要衝動,我們冷靜地分析一下當前形勢。”她招呼大家坐在山坡的一塊巨石上,她說:“當前,第一重要的是我們要分清叛徒爸是叛徒爸,李雙玉是李雙玉,他爸是壞蛋,他卻不是壞蛋,隻能算是壞蛋的兒子,老子和兒子是不一樣的。”壞鼻頭插嘴說:“我剛才就說過了爸是爸,崽是崽,李雙玉無罪。”諾娃製止住他,接著說:“當前第二重要的是,我們仨人要像以前一樣團結起來,不能再像前些時候你倆對我似的相互傷害。”那倆人覺得理虧就低下了頭。諾娃說:“我認為當前第三重要的是對這件事要嚴格保密。李萬玉是叛徒的真相一旦傳揚出去,章紅玉和李雙玉將無法再過正常人的生活。他們家多年來一直是受人尊敬的革命烈屬,現在一下成了叛徒之家,將會麵臨怎樣的境遇就可想而知了。”李雙玉恢複了理智,一聽這話就說:“諾娃,你為我爸是叛徒的事保密,就意味著你爸是叛徒的帽子永遠摘不掉,你家就會永遠被誤認為是叛徒之家,永遠遭人唾棄。”“這些我也想到了,黑虎鎮的人說我爸是叛徒,這隻是懷疑,沒有什麼信得過的證據,現在北京又來了人,沒人再敢對我們家怎麼樣。”諾娃沉穩地說,“大家想想,李雙玉的爸是叛徒,這是白紙黑字,有鐵證。一旦公布出去,章紅玉和李雙玉將永遠無法逃脫意想不到的迫害。再說,李雙玉的爸幾十年都沒有出現過,是死是活都還不知道。一般來說,這情況應該是死了。”“檔案上記載著李萬玉招供的過程,叛變之後怎麼樣了,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很有可能被蘇聯紅軍炮轟悶死在要塞中了,因為上千個日偽特工都死在了裡麵,就是當時沒被炸死,之後戰事不斷,兵慌馬亂,世事如煙,死人無數,公安局到哪裡去找李萬玉?所以說,這事我們不說彆人不會知道。”壞鼻頭也不緊不慢地說。諾娃一臉真誠:“問題就在找不到叛徒李萬玉這兒。找不到他,我們又把真相捅出去,叛徒本人受不到懲罰,而受株連的將是無辜的章紅玉和李雙玉。我們就忍心看著他們母子從此過著非人的生活?當然,事情也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讓我們家繼續替叛徒受過,大家良心上也過不去,我們得共同想想辦法。”大家你一我一語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這時,李雙玉暴跳起來,大叫:“我去證明羅長虎不是叛徒。我代我爸到政府自首,我代我爸去坐牢,我代我爸去掉腦袋。”說完,就往山下衝。諾娃大喝一聲:“李雙玉,你給我回來!你跑了,我們永遠不做朋友了。”李雙玉應聲倒在地上,諾娃上去扶起他,發現他的臉被擦破了。她連忙掏出手帕給他。最後,諾娃做出了兩個決定:“一是黑虎鎮事件真相暫不公布於世,目前知密範圍隻限製在我們三人之內,對外要絕對保密。二是務必要確保這批檔案材料萬無一失。破舊檔案室裡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必須把這些東西儘快轉移出來,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他們仨人擊了掌,拉了鉤,再三強調:誰要泄露了秘密,誰就是和李萬玉一樣的可恥叛徒,另外兩個人將永遠不再理他,一輩子不再同他來往,朋友交情一筆勾銷。末了,諾娃又追加說:“這個秘密也不能告訴各自的家長,要是讓王子亭知道了,他會儘快破獲這個大案,為自己揚大名的;要是讓章紅玉知道了,她會崩潰的,垮掉的。這個秘密由此會不攻自破;要是讓我媽知道了,她必定會站出來為自己的丈夫洗清冤屈,會告到天南與海北。要是讓壞鼻頭他爸媽知道了,他們會神秘地把這一消息傳遍全鎮。所以說,這事務必限製在我們三人之間。頭可斷,血可流,這個秘密不能露,誰也不能當新生的叛徒。大家都給我記住了。”對諾娃今天的表現和展現出來的智慧和才能以及品性,李雙玉佩服得無地自容,壞鼻頭佩服得五體投地,都覺得她成熟得像偉人了。李雙玉的臉上流了血,諾娃就讓他一人先回家,她則和壞鼻頭回檔案館,負責把那半麻袋材料偷出來,再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放起來。李雙玉向山下走了兩步,又回頭說:“我現在是叛徒的兒子,你倆不信任我了,我不怪你們。你們不帶我去偷檔案,我就不去了。你們可要注意安全呀。”壞鼻頭說:“雙玉,你不要想得太多。我們並沒有不信任你。先回吧,你臉上有傷。”諾娃笑笑:“他這個時候想法多是正常的。”諾娃和壞鼻頭在那天晚上,順利把檔案偷了出來,找了油包捆好,藏在了深山溝裡的一個小山洞裡。他們認為,這個山洞是整座山上最隱秘的地方,沒人會現。壞鼻頭看著諾娃的眼睛,說:“我知道你把李雙玉支走,是怕他知道這批檔案的下落,進而尋機銷毀它們。那樣,說他爸是叛徒就沒有證據了。你放心,我決不把藏檔案的地點告訴李雙玉。”諾娃又在他的光頭扇了一掌,說:“就你防人之心重。我是看著他臉上流血才讓他回家的,並不是要背著他藏這些東西。我們是好朋友,李雙玉是可信的,他不會有意說出我們的秘密。但話又說回來,這麼大的事壓在心裡,就怕他帶情緒,讓他媽看出破綻,逼問出來。所以,我同意暫不把藏檔案的地點告訴他。千萬記住了!”事實證明,諾娃的擔心是必要的。李雙玉回到家後就被他媽瞧出了名堂,再三追問他出了什麼事。李雙玉與此有關的事一字不提,隻是說:“我不小心摔了一腳,擦破一點皮,沒什麼事。我心情不好,是因為你與王叔的關係不好。你們剛結婚三個多月就鬨彆扭,我看著心裡難受。我看王叔這人不錯。媽,你既然同王叔結了婚,就應該一心一意和人家過日子,老想著過去對現在的生活沒有任何好處。我爸已經死了多年了,不要老念著他。一個死人,有必要值得你這樣老記著他嗎?”章紅玉吃驚地看著他,不知說什麼好,上來摸摸他的頭,說:“不燒不熱的,說什麼胡話。什麼死人死人的,那可是你親生爸爸呀。”李雙玉怕再說就露了底,就獨自一人進了裡屋。他早早睡下,晚飯也沒吃。深夜,李雙玉被惡夢驚醒,他夢見了他爸。他爸是一個模糊體,看不清麵容,拿著刀子見誰捅誰,還狠狠地捅了雙玉一刀。雙玉出了一身冷汗,起來去了趟廁所。路過客廳,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到了牆上他爸他媽的那張合影照片。這是前兩天章紅玉讓掛上去的。而在這之前,她決定要接受王子亭的那段時間裡,是堅決杜絕屋裡有李萬玉的影子的。自從羅長虎活著出現在她麵前後,卻又把這張照片拿出來了。李雙玉停下腳,用幽幽的目光盯著那照片。突然,他拿起掃帚投向了幽靈般的影像。鏡框落地,摔得粉碎。王子亭和章紅玉被驚醒,都披衣跑了出來,問怎麼回事。李雙玉說:“它自己掉了下來,差一點砸著我。”有著豐富現場經驗的公安局長王子亭,發現碎玻璃下的那把掃帚。平常掃帚是在門後立著的,今晚卻跑到了碎玻璃下麵。章紅玉上前把照片拾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王子亭把碎玻璃掃起倒進了垃圾筒。第二天一早,還在熟睡的王子亭突然被章紅玉的叫喊聲驚起。“誰把照片撕成了兩半?誰把李萬玉那半個撕碎扔到了垃圾筒裡?”王子亭拖著鞋走出來,被正要往屋裡衝的章紅玉撞了個滿懷。章紅玉指著他,連珠炮似地說:“王子亭,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你要是說不清楚,我跟你沒完。你以為把照片從牆上捅下來,就再也掛不上去?你以為把過去這個男人的影子撕碎,一切就從我腦海裡消失了呀?王子亭,你可以把過去留下來的一切有形的東西都消滅光,可你不能把我心裡的東西挖出來拋到九屑雲外去。”王子亭在廳裡轉讓了一圈,說:“你以為這照片是我撕碎的?不是的。我再問你,婚後你不是一直都想把李萬玉的影子從腦海裡清除掉嗎?”章紅玉說:“那是以前,現在叛徒羅長虎找到了,我要大明大放地懷念李萬玉,我要全心全意地想著他。王子亭,今晚這事肯定是你搞的鬼。”這時,李雙玉走出來說:“大清早的,還讓人睡不睡覺呀?不就一張破照片嗎?掛在這兒乾嘛,怪寒磣人的。我看早該把它燒了。”章紅玉捶打了他一下,說:“玉兒,你越來越不懂事了,竟然敢對你親爸不恭敬。你爸死在了羅長虎手裡,我們要懷念你爸,我們要痛恨叛徒羅長虎。”李雙玉回頂了她一句:“你有什麼證據證明羅長虎是叛徒?”章紅玉說:“他活著就是證據。”李雙玉指著章紅玉和王子亭,一字一句地說:“你、我、他都活著,難道我們都是叛徒嗎?”章紅玉急了,揀起掃把就要打他,被王子亭攔住。王子亭穿戴好衣服,說:“跟小孩子鬥什麼氣。今天有個急案子,我得趕早上班去。”章紅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這時,李雙玉超常熱地拉了王子亭一把,脆聲地叫了一聲:“爸!你還沒有吃早飯呢?吃了飯再上班也不遲,彆餓著肚子工作。爸。”王子亭和章紅玉同時愣在那裡,李雙玉肯叫爸了。在這之前,章紅玉曾幾次勸他叫王子亭爸,都被拒絕了。那時他說:“我爸永遠是李萬玉,絕不會是王子亭。”而今天他卻主動地叫了王子亭一聲爸還關心地勸他吃早飯。王子亭的眼淚即刻湧了出來,把李雙玉緊緊地摟在了懷裡。王子亭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是給檔案館館長打電話,說:“有人報案,說檔案館有人進去偷東西。你們立即查一查,是否有重要檔案被盜。”實際上根本沒人報案,他故意這麼一說。一個時辰後,館長打來電話報告,有人從舊檔案室後窗爬進去過。但那裡麵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偷,好像一批舊檔案有人動過,可能少了一些資料。不過那些東西都是過去日偽的舊檔案,也沒有什麼保存價值了,丟與不丟無關緊要。王子亭立即驅車前去,對檔案館進行了認真檢查,仔細翻找了一堆被翻找的亂七八糟的檔案。然後,交待幾句對檔案要加強防護,注意安全的話,就走了。由於李雙玉肯叫爸了,這個新家庭中兩個男人的關係有了很大的發展。李雙玉不止一次地對王子亭說:“爸。你才是真正的英雄。英雄先要有氣節,有骨氣。你負了那麼多傷,受了那麼多罪,可你從來沒有脫離革命隊伍。我以後要向你學習,要當你這樣的革命者。”王子亭心裡有事,就說:“是啊,從部隊到地方公安隊伍,我一直以一個真正革命者的標準要求自己。一個革命的公安局長,要時時刻刻為這個城市的安全負責。可我睡不好覺呀,熊林縣城的治安不好啊。這不,前兩天,檔案館裡還有小偷進去,連破舊檔案都偷。”李雙玉一聽,差一點就入了王子亭的套。幸虧他還記得他們三人的約定,不然就把偷檔案的事說出去了。王子亭見李雙玉突然不說話了,又說:“文獻檔案也是國家財富,偷檔案和偷錢偷物一樣,都屬於盜竊行為,有時比偷錢偷物罪過還大。這些小偷可能不知道這個利害關係,真糊塗呀。”李雙玉還是不吱聲。王子亭就問:“雙玉,你說小偷偷這些舊紙乾什麼呀?能賣幾個錢?”李雙玉說:“他們不會是為了賣幾個錢吧。”王子亭緊問:“那他們為了什麼?”李雙玉答非所問:“爸,抓住這幾個小偷要判刑嗎?”“不會的。那些小偷肯定不知道偷舊紙卷也是犯法。不知者不怪。隻要他們肯主動交出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現在公安局布下警力,正在到處偵察,非要抓住這些小偷不可。被公安抓住和主動交出來,那性質可就大不一樣了。”王子亭輕描淡寫地說。李雙玉突然覺得肚子疼,就說:“我要去廁所。”說完一溜煙地跑出了胡同,抓了輛鄰居的自行車,直奔黑虎鎮而來。李雙玉找到諾娃和壞鼻頭,把王子亭說的話告訴了他們,說:“我爸說了,偷檔案是犯罪行為,你倆犯罪了。我爸說了,在某種程度上說,偷檔案比偷錢物罪過還大,你們把事鬨大了。”還說:“我爸說了,公安局撒下了天羅地網,很快就會破案。主動交待了,什麼事沒有。要是被抓住了,非判幾年不可。”“李雙玉,一看你就是叛徒的兒子,這麼快就把你親爸忘了?你真把新爸當親爸了?一口一個爸地叫著,你不覺得你叛變得太快了嗎?”壞鼻頭不耐煩了。李雙玉不服:“這正是我要和我那叛徒爸爸劃清界線的積極表現,我要徹底把李萬玉忘掉,以最快的速度把英雄王叔當親爸。這樣,我就不是叛徒的兒子了。我要告訴大家,現在我是英雄公安局長王子亭的兒子。”“彆老拿公安局長嚇唬人。我知道,偷國家的東西,偷人民群眾的東西,都是違法行為,可我們偷的是過去日本鬼子的東西。請問公安局長王子亭的兒子李雙玉,我們犯了哪家的法?你說哪條哪款寫著偷日本鬼子的東西要判刑?”諾娃也看不慣李雙玉把公安局長當親爹搬出來。李雙玉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了。壞鼻頭也來了勁:“請問,戰爭年代,都是什麼人偷日本鬼子的東西?是英雄的八路軍和抗聯部隊,並且誰偷得多誰是最大的英雄。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和羅諾娃還是革命英雄。我看誰敢判英雄的刑。”為了那些檔案的安全,諾娃和壞鼻頭又對李雙玉進行了耐心細致的說服教育。要他記住一個真理:無論他把親爸忘得多麼快,忘得多麼乾淨,但父子的血緣關係是磨滅不了的。隻要親爸是叛徒,親生兒子永遠是叛徒的兒子,兒子的親娘永遠是叛徒的老婆。那麼,一旦這個叛徒被揭露出來,他的老婆孩子就是現行反革命,都會受到革命者的處罰。臨末了,諾娃又一再叮囑李雙玉:“日偽檔案之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尤其不能在公安局長爸爸麵前透露一點風聲。王子亭是經過戰火磨煉的,有很強的偵破能力。哪怕你隻流出一絲鼻涕,他也會緊緊揪住不放,直到把你腦殼裡的漿子都扯出來,隻要這個秘密一泄露,那你媽和你就死定了。”李雙玉表示,決不泄露朋友之間的秘密,誓死不像李萬玉一樣當叛徒。壞鼻頭恨恨地說:“李雙玉你彆抓不住主題,不是泄露不泄露我們之間秘密的問題,也不是當不當我們的叛徒的問題。我們這樣做,全是為你和你媽著想。記住,這段時間,你不要再和你的新爸說話,隻要你一開口,他就有法把你肚子裡的蛔蟲勾出來。”李雙玉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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