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岸曹軍營寨開始陸續點燈,轉瞬間剛才還黑勉魅的江水對岸頓時燈火通明,沿著江岸一直延續向西,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邊。如果用長龍來形容也不確切,因為龍似乎沒有那麼長。周瑜臉上的笑容當即凝固了,他沒想到曹操軍隊如此浩大,足足有三十萬人不止。若不是靠著長江天險,在陸地上和曹軍相逢,自己的這點兵力,一定像孤羊入狼群,不能幸免。江陵城議事廳內,炭火熊熊。曹操披著狐皮大氅,對坐在左右兩邊的一群謀士將軍道:“孤派劉巴率兵南下,長沙、桂陽、零陵、武陵四郡已經奉辭歸順,現在除了劉備和劉琦盤踞的江夏,荊州全州基本都重返大漢,孤身為大漢丞相,奉天子詔令,要給此次有功的將士一一封賞。”身邊侍從遞過一封文書,曹操向文書深深一揖,鄭重拆開,道:“此乃天子詔命,諸君謹聽。”文武官員都伸長了脖子,望著曹操。曹操清了清嗓子,念道:“製詔荊州牧劉琮!”劉琮趕忙出列,跪在地下。曹操繼續念道:“昔楚有江、漢山川之險,後服先強,與秦爭衡,荊州則其故地。劉鎮南久用其民矣。身沒之後,諸子鼎峙,雖終難全,猶可引日。今荊州牧蹤,心高誌潔,智深慮廣,輕榮重義,薄利厚德,蔑萬裡之業,忽三軍之眾,篤中正之體,敦令名之譽,上耀先君之遺塵,下圖不朽之餘柞。鮑永之棄並州,竇融之離五郡,未足以喻也。聯甚嘉焉,其拜瓊為青州刺史,封武成侯。”劉琮身邊的荊州舊臣個個發出驚訝的聲音。曹操對劉琮道:“孤曾奏告皇帝陛下,讓公子繼續留任荊州牧,怎奈陛下不許,孤亦無能為力。好在青州地轄十一郡,也是大州,不至辱沒公子,望公子奉詔。”劉琮惶恐跪下:“臣父親葬在荊州,荊州是臣故鄉,臣寧願以一平民身份留居襄陽,為父守家,望永相恩準。”曹操道:“公子請起,此乃詔命。孤雖想幫你,恨力不及耳!何況公子的父親乃山陽高平人,論舊籍,公子的故鄉亦在青州,此次拜為青州刺史,不正是衣錦還鄉嗎?公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劉琮見曹操臉色不好,隻好應允:“多謝丞相。”接下來,曹操又相繼宣布詔書:“拜蒯越為光祿勳,封樊亭侯。”“拜韓篙為大鴻驢,封蓋亭侯……拜文聘為江夏太守,封關內侯……拜蔡瑁為章陵太守,封關內侯……”大臣們個個奉詔謝恩,喜笑顏開。到蔡瑁時,曹操笑道:“蔡將軍,久聞君一家皆任職水師,這次征伐東吳,希望將軍出力。孤欲拜將軍為水師都督,不知將軍意下如何。”蔡瑁趕忙跪下謝道:“蒙丞相看重,敢不儘力?”曹操道:“很好。”又對著眾臣大聲道,“孤一月前曾讓人送信給孫權,要他投降,豈料今日迄無回音,且諜報告知,柴桑守衛日益嚴密。既然孫權意欲負隅頑抗,孤隻有親率王師,進擊殲滅了。”眾將軍紛紛附和。曹操議事罷,群臣紛紛出門,蒯越和蔡瑁在胭下相逢,蒯越一臉喜色:“蔡君,恭喜啊,被主公任命為水軍都督了。”蔡瑁淡然道:“豈敢和君相比。君被天子封為列侯,官拜光祿勳;而帽僅為關內侯,官亦不過太守。”蒯越笑道:“當日君若和我一樣早日下決心歸順丞相,依君的地位,至少應該和我等列。不過來日方長,君還有機會,隻要這次奮力擊敗孫權,一定可以封為列侯。”蔡瑁道:“多謝指教。”隨即吩咐禦者,“出發。”他的馬車迅即馳去。蒯越見蔡瑁對自己愛理不理,不禁怒從心頭起,他想了想,又回到議事廳,要求麵見曹操。曹操很奇怪地問:“蒯異度不回家慶賀高升,反來見孤,有何見教啊。”蒯越道:“臣有一事不明,為何主公任命蔡瑁為水軍都督。”曹操道:“哦,有何不可?”蒯越道:“蔡瑁以前一直同情劉備,隻是在臣極力勸說之下,見大勢已去,才決心歸順丞相,丞相尊賢重士,天下聞名,但對他這樣胸有城府的人,還是要多加小心啊。”曹操沉吟道:“嗯,孤自有主意。”蔡瑁回到家不久,劉琮就進來了,大哭道:“都是嶽父大人誤我,現在要遠離故土,去青州赴職。青州人生地疏,丞相不知安排了多少親信在側,安有自由?”他的臉上滿是淚水。蔡瑁也極為懊惱,劉琮若去了青州,自己的女兒也必得跟著他去,他又何嘗願意父女遠離?但現在他隻能安慰劉琮:“瓊兒,千萬不要哭了,丞相對我們肯定心懷猜忌,現在要是悲哭,被人聽去的話,一定會惹來大禍。”劉琮隻好嗚嗚咽咽收住啼聲,道:“倒是便宜了蒯越那個狗賊,看他是何等的得意。”蔡瑁道:“小人得誌,我們也不可得罪他,免得被他在丞相跟前進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