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照江流,孤臣天地心”金庸先生曾在其名著《神雕俠侶》中描寫神雕大俠楊過以飛石擊斃蒙古大汗蒙哥,此段情節為襄陽大戰的最高潮。在曆史上,蒙哥確實被人以飛矢射中,後傷重不治而死,不過真實戰事卻是發生在四川釣魚城。射殺蒙哥的當然不是虛擬人物楊過,而是南宋名將張玨。後人有“計工一炮殪蒙哥”詩句,即指此事。自餘玠主持建成山城防禦體係以來,釣魚城便成為蜀地一杆標誌性大旗,堅持抗蒙長達三十六年之久,創造了中外戰爭史上罕見的以弱勝強的戰例。蒙古大汗蒙哥東征西討,縱橫歐亞大陸,所向披靡,然而卻在釣魚城斷戟,死在城下,由此影響和改寫了整個世界中古史。釣魚城因而被歐洲人譽為“東方麥加城”“上帝折鞭處”。射殺蒙哥的英雄張玨十八歲從軍,從一名普通士卒到四川最高軍政長官,命運亦與釣魚城緊密相連。他一生中絕大部分時光都在釣魚城中度過,直到被任命為四川製置副使兼知重慶府後,為安定重慶軍民之心,這才衝出被元軍重重包圍的釣魚城,趕赴同樣被重兵圍困、援儘糧絕的重慶府就職。彼時蜀地大部已淪入元軍之手,州郡多破,釣魚城、重慶成為兩座孤城,依然互為犄角,頑強堅守,力禦強寇。不久,南宋京師臨安亦被元軍攻陷,宋恭帝、太後謝道清率群臣降元。謝道清親手寫下詔書,命殘餘宋軍放棄抵抗。元軍一再以此招撫張玨,主持元四川事務的安西王相李德輝甚至親自寫信勸降。張玨以“社稷為重君為輕”,不理會元人高官厚祿的誘惑,拚死奮戰到最後一刻,直至城破被俘。可歎的是,重慶、釣魚兩座城池先後陷落,並不是被元軍用武力攻陷,而是因為守將主動開城投降。然張玨始終鐵骨錚錚,直至遇害,用生命和鮮血為宋朝曆史寫下了可歌可泣的最後一頁。那種為保社稷而背水一戰的義不容辭,為捍家園而不屈不撓的奮力拚搏,既令人欽佩感懷,又令人唏噓慨歎。本書講述的是張玨任合州副帥時,發生在釣魚城的一段故事。當時蒙古因久久不能占領四川全境,欲先弱後強,先集兵南下攻滅大理。而大宋四川製置使餘玠出任蜀帥十年,正遭受以宋理宗為首的中央朝廷百般猜忌,處境相當不妙。大戰在即,生死對決之前,自有一番博弈。這不是一盤普通的棋局,有太多人在各種位置,為各種利益,發展成錯綜複雜卻又必須遵從的規則,於是在這盤太多人彼此牽製的棋局中,每個人都成了“被命運所決定,而又隻有極微力量去改變的人”。此種情形,並非出於個體原因,而是完全由當時局勢所決定。上自天子,下至庶民,無不成為大環境、大背景下的犧牲品。書中所塑造的人物呈現立體化,並沒有絕對的對立。人物的著眼點,也不是孤立地凸顯英雄主義、忠勇愛國或大奸大惡、眾叛親離等,而是儘量將人物放在“真人”的角度,寫出他或她在時代和曆史的旋渦中的不同境遇和選擇。由於故事所發生的時間正是南宋生死存亡關頭,大時代背景極為複雜,相關曆史知識會有重複交代。書中部分地圖選自《宋元戰史》(李天鳴著)一書。這裡,要特彆感謝原書作者的慷慨授權和無私幫助。我個人對天鳴兄的才學仰慕已久,期待將來有機會到寶島當麵致謝。寫作是一場有意味的探險。到了一定程度,人物和情節有了生命力,不再受作者的控製,而是自行與時代風雲吻合,最終彙入曆史洪流中。曾有讀者說:“(吳蔚)是在敘史而非寫人,人的命運變化依附於曆史事件的發生,於是很少機緣,很少團圓,很少眷屬,反而在大的時代變遷下多舛多難,儘管間隙中不乏天真爛漫、詼諧幽默與脈脈溫情。”感謝這位讀者敏銳的洞察力,作者視你為創作上的知己。《釣魚城》與之前出版的《魚玄機》《韓熙載夜宴》《孔雀膽》《大唐遊俠》《璿璣圖》《斧聲燭影》《大漢公主》《和氏璧》《明宮奇案》《包青天》《宋慈洗冤錄》《柳如是》共同組成了作者正在構思創作的“中國古代大案探奇錄係列叢書”。感謝楊瑞雪女士,感謝中國民主法製出版社肖啟明社長、劉海濤先生及所有的工作人員。感謝讀者長久以來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