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那年朝雨浥輕塵(八)(1 / 1)

幾百年來,眾所周知九霄仙尊華曦絕情絕愛,可就是這樣清冷的人,竟要與他人結為仙侶嗎?瑤真沉默著安靜了幾日後,終於忍不住再次回到她在人界的小院內。人間已是冬季了,天空飄著零星的小雪。家家戶戶燒著火爐,人人閉門不出。瑤真靜靜地站在窗邊,她有預感,今晚她會見到他。她做出了一個決定。無論是道彆也好,祝福也好,從此以後,她是真的想要將他放下,放在心底。這個雪夜,除了沙沙落雪聲,寂靜的仿佛是魔域的夜。她拿出他曾經留給她的外衫,笑了一下,轉身走進室內。就在她離開後不久,仿佛心有靈犀般,一道流光劃過,雪衣青年長身立於院中。他身姿高挑挺拔,目似寒星,氣質清華。瑤真在的每一個夜晚,他都會站在這裡,看著寂靜的庭院。他知道她就在裡麵,但他從來不曾用神識去看她。她的身體漸漸好轉,他也能放心了。但是今晚不同,華曦突然很想去看看她。他一步步走上台階,柔雲般的衣袂襯得他身形越發清俊雋永,禁欲冷情。在進入內室之前,他看到她在案上寫的字,“輕風吹到膽瓶梅,心字已成灰。”華曦心中翻江倒海的,不知是什麼滋味。他初嘗情動,是在遇見她之後。這世間,除了她,沒有人會讓他再次心動。他恍惚了一下,伸手掀開了內室的紗簾。便是在這恍惚間,黑暗中撲出來一個人影,徑直撲到他懷中。溫溫軟軟的女子氣息,是屬於她的,溫熱又芬芳馥鬱的香氣。“仙君......”輕如羽毛的呼喚響起,聲線微微顫抖。華曦想要扶住在他懷中站立不穩的少女,待觸及她身上柔軟的輕紗,卻如火燒一般猛然退後。黑暗中,瑤真好像笑了一下,很輕很輕。察覺到他想退後,她卻將他抱得很緊,他被迫被她抵在門上。緊接著,她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那樣近的噴灑在他頸間和下巴處。屋內有淡淡的熒光,是床上鑲嵌的夜明珠。他垂眸看去,懷裡的少女身上什麼都沒有穿,隻披著一層柔軟的白紗,那是他的外衫,是他當年在蓬萊留下的。他的呼吸凝滯了,那雙總是冷冰冰的桃花眼錯愕而意外地望著她。“瑤真。”他氣息緊繃,“你想乾什麼?”瑤真想乾什麼不言而喻。他雖然絕情絕愛,但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他是修行之人,情動隻是他修行路上遇到的一個劫難。無相祖師曾言他難過情關。他一直堅信自己可以突破情劫,得悟大道,可是,事實證明,是他想的太過簡單了。瑤真不理會他的詢問,雙腿緊緊地纏著他。外麵的風雪似乎變大了,明滅的光影落在她臉上。她漂亮的眼睛凝視著他,一雙明眸,秋水盈盈。“仙君,自蓬萊一彆後,我很想你。”“那些日子在蓬萊,我懂得了仙尊的心思,我回到魔域後,也想通了許多事,所以,今晚我打算鄭重地向你求證。”如果,他親口說,他不喜歡她,她就徹底離開。“仙尊是眾仙之首,天界神尊。仙尊道心穩固,必定早已看穿,男女之情是仙尊的劫難。我明白神魔殊途,仙尊三番兩次救我接近我,又在我幾次試探後拒絕承認,說明仙尊意誌堅定,男女之情隻是一時衝動。”可既是一時衝動,為何還要日日贈花於她,在她門外徘徊?“近日聽說仙尊欲與汐月仙子結為仙侶,我......我很難過,但是,恐怕我也因此知道了你的選擇。”華曦皺眉,和汐月仙子結為仙侶?“我想和你愉快地告彆。”少女淚盈於睫,輕咬下唇,半晌後,她繼續道。“仙尊,你知道嗎?上次,從蓬萊分開後,我心死了,埋葬在雲海儘頭了。”九霄仙尊闔上雙目,他何嘗不是?“我不後悔,但也曾想這輩子都不要再見你,你做你高高在上的神,我做我沒心沒肺的魔族公主。”他們分開了,做回各自的自己。她對他感激不儘,他默默關心她,兩個人中間隔著人界,從此河晏海清,再無交集。隻有她自己明白,忘掉一個人該有多難。“你清醒理智,你對我說絕無可能......”瑤真說著這些話,淚珠兒從眼睫下滾落,偏偏臉上還帶著笑,看得他的心,如針紮一般的疼。“那你為什麼要放那些花,今晚又為什麼出現在我麵前?”華曦沉默著,他沒有說話,可脈脈含情的桃花眼仿佛若有光。“仙尊,你放不下我對不對?即便離開蓬萊快一年了,你仍舊記得我對不對?”瑤真微笑看他。“仙尊,你不要騙我了。”“所以......”她語帶笑意,淡淡說道,“如果你心中真的沒有我,就直白點告訴我,讓我趁早死心,倘若你心中有我......”她拉起他的手,緩緩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觸碰到她滾燙的肌膚,還有熱烈的心跳。男人的睫羽翕動,緊抿的唇緩緩地開合,聲音顫抖。“瑤真,你不要發瘋。”事實上,瑤真是真的發瘋了。她心中痛苦,她說了這麼多,他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仙尊,你是天上的神,你不該在這裡流連徘徊,你的心魔是我,我想幫你除掉心魔。”“不管發生什麼,這都是我的選擇。等你渡過情劫,我自會離開,此生不複相見。”“我明白,你是眾仙之首,是天下修士心中的信仰,你永遠都不可能離開天界。”她自嘲一笑,又雲淡風輕地說,“就如我,身上永遠流著魔羅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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