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575章 相思子(1 / 1)

曹賊 庚新 2300 字 19天前

呂藍的態度,同樣堅決。說實話,去掉那一股子倨傲之氣的周不疑,在後世而言,絕對屬於是粉|嫩粉|嫩的小正太級彆。特彆是那一臉的茫然和無助,更能讓女人產生憐惜之情。呂藍從小就是一個人,用她的話說,很想有一個弟弟。可惜,這個弟弟一直沒有出現,卻有一個對她虎視眈眈的哥哥。呂藍從不願意提起呂吉,似乎是不屑於提及。她態度非常堅決,希望能把周不疑帶走。這麼一個孩子,就算放了,隻怕也早晚被人所害。周不疑的父母,把她托付給了劉先。結果劉先來了一趟許都,把周不疑往許都一丟,瀟灑的去出任武陵太守了。兩年來,周不疑的家人幾乎未與他有過聯絡,其家人的親情,也就可見一斑。一個失去了用處的棄子,誰又會在意?恐怕連那位‘宅心仁厚’的劉皇叔,也未必會再去重視周不疑這麼一個小人物。許都,容不下他。荊州,同樣容不下他……這天下雖有九州之大,可是周不疑,又能去哪兒呢?仔細想來,似乎也隻有三韓可去。曹朋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觸。呂氏漢國使團,即將返回三韓,所以呂藍也趁機搬出奉車侯府,返回使團的駐地之中。就目前而言,呂漢使團已不再受人關注。所有人都緊張的盯著司空府,想要知道曹操的態度如何。奉車侯府,也再次引起眾人的注意。※※※曹朋返回奉車侯府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他有些疲憊的在侯府門前勒馬停下,卻見杜畿匆匆跑出來,迎上前一把抓住了馬匹的轡頭。“公子,有一位濮陽先生,在府中恭候多時。”“濮陽先生?”曹朋一怔,連忙下馬。在許都,複姓濮陽的人不少。但是和曹朋有交情的,隻有一個。他匆匆走進府中,徑自來到後院書房。果然,濮陽闓正在屋中看書,濮陽逸和陸瑁兩人,則陪伴在他左右。“濮陽先生,何故來此?”曹朋連忙走進屋中,拱手行禮。對於這位老者,曹朋也是頗為敬重。也許,濮陽逸的才學並不如那些曆史牛人們厲害,但他卻是第一個追隨曹朋鄧稷的幕僚。從海西返回之後,曹操曾欲征辟濮陽闓為司空主簿。但濮陽闓卻拒絕了,反而選了在太學院授課。手中沒有了權力,濮陽闓活的非常自在和瀟灑……已年過五旬,但看上去精神矍鑠。老頭平日裡教教書,帶帶學生,或者就是和那些名士清流們唱和。閒來無事,則跑去找張仲景和華佗,求教養生之道。所以,彆看五十多歲的人了,但頭發烏黑,精神矍鑠。耳不聾,眼不花,走起路來也很有精神。那淡泊的生活,卻正合了道家長生之道。濮陽闓嗬嗬笑了。“阿福,我今日來,是有事相求。”“請先生吩咐。”“是這樣,我前些時候,聽到了你在毓秀樓的那些言論,心裡頓感好奇。我一生,僅在中原遊轉,起起伏伏,自認閱曆豐富。而今聽你說,這天地間竟然如此的廣闊,所以有些心動。隻是太遠的地方,我恐怕也去不得……思來想去,聽聞三韓呂氏當家,便動了心思。我想去三韓走走,卻苦於無有門路。故而冒昧前來,還想請阿福你代為引介。”許都城裡,直呼曹朋‘阿福’的人不多。除了曹操那幫人之外,也許隻有濮陽闓可以這麼隨意的呼喚曹朋的小名。論年紀,濮陽闓是長者;論資曆,濮陽闓是最早跟隨曹朋的元老。所以,對這麼一個稱呼,曹朋非但不覺得反感,甚至感到很親切。但若是換個人,恐怕他就可能會沉下臉,與人爭執。“先生欲往三韓?”“是啊。”“先生可知,三韓生活甚苦……”“苦,能苦過當年陳留食不果腹的日子?”“這個……”“嗬嗬,阿福啊,我已經想過來。我這把年紀,留在中原,也不可能有什麼大作為。勿論司空還是你,手下而今人才濟濟。我這點本事,教人讀書,算算賬,看個家什麼的也許還成,可要說有大作為,已不太可能了。三韓那邊偏荒,正需我等教化。聽說,呂漢國主乃是呂藍大小姐?我當年在海西,也算是有些交情。去了三韓,想必大小姐總不至於讓我餓著肚子。不過,我去三韓倒也輕鬆,可安閒與子璋,卻多多少少不太放心。安閒而今,已二十有三,子璋也有雙十。總留在太學院裡,不是個事情。我聽人說,阿福你過些時候要外放,不知能否帶上他們呢?”安閒,就是濮陽逸,濮陽闓的兒子。子璋便是陸瑁,他當初秘密雖濮陽逸渡江返回海西,而後又隨濮陽闓從海西,來到了許都。曹朋,頓時明白了。濮陽闓那裡是去增長見識,分明是為兒子鋪路。其實,以濮陽闓和曹朋的關係,介紹濮陽逸和陸瑁隨行,也不算困難。問題是,曹朋這次若再外放出去,必然受到各方關注。恐怕連曹操,也會在他身邊安排人手。若如此,濮陽逸和陸瑁,能否獲得出頭之日?他剛才過來,和杜畿閒聊時,得知曹朋正在為三韓的謀士發愁。濮陽闓不是個急智之人,更不是那種奇謀詭計百出的謀主。但他勝在一個做事沉穩,有治理地方的經驗。而今,人常言海西能有今日,賴三傑之功勞。鄧稷曹朋,都不屬於三傑,他們是主持大方向的人。真正處理日常雜務的,就是步騭,戴乾和濮陽闓三人。那海西三傑所指,也正是此三人。而今,步騭已榮升武威太守,坐鎮一方。戴乾,早在建安四年,孫策跨江而擊廣陵時,戰死於海陵縣。剩下的濮陽闓,在許都太學教書。算起來,曹朋虧欠濮陽闓許多……濮陽闓去三韓?曹朋不免有些猶豫。濮陽闓笑道:“阿福莫擔心我,我身體而今好的很呢。而且,我也不是獨自前往。前兩日周奇來我家中,與我談及三韓時,頗有向往之色。他而今在潁川書院授書,也頗有些屈才。所以,我準備邀周奇一同前往,至少可以相互為照應。”周奇,曹朋的師弟。但年紀卻比曹朋大很多。他出身不高,是一介山民出身,甚至連寒門庶民都算不上。但周奇確有才學,並有急智。曹朋原本打算讓周奇隨同前往南陽,可是卻被周奇拒絕。看得出,他並非攀龍附鳳之人,想以自己的才學,搏取功名利祿。可問題是,以周奇而今的身份,想要獲得大用非常困難。即便是獲得了大用,也會被人稱作是得了曹朋的照拂。周奇是一個挺自尊的人,當然不想如此。若是他去了三韓,以周奇和濮陽闓兩人,至少能站穩腳跟。“若如此,那朋拜謝。”曹朋深吸一口氣,拱手向濮陽闓一揖。而後,他看著濮陽逸和陸瑁,笑嗬嗬道:“安閒,子璋,實不相瞞,我很可能會前往南陽郡出仕。你二人若願意,就暫且在我身邊,充作從事。將來若有機會,我自會讓你們一展才學。”濮陽逸和陸瑁也極為看重這次濮陽闓為他們爭取的機會。兩人立刻躬身一禮,“我等願隨公子,效犬馬之勞。”“那我明日就去找周奇,和他商量一下。”“如此,有勞先生。”曹朋把濮陽闓三人送出了府門,並喚來杜畿,讓他拿著自己的令牌,送三人返回家中。畢竟,許都夜禁,沒有令牌,他們是無法在長街上行走。而曹朋身為譯官丞,負責此次呂氏漢國使團的接待。所以,他手中持有司空府的通行令箭,可以在入禁之後,在長街上行走。送走濮陽闓三人之後,曹朋回到書房。周奇的事情,給他提了一個醒……臥龍穀書院的學子,多為山民。這些人一輩子,都很難有出頭之日。既然周奇有這樣的想法,那其他人,會不會有這樣的想法?臥龍穀書院的學子,有幾百人。哪怕百分之一的挑選,也能湊出一些人手來。如果他們能在三韓獲得成功,豈不是能讓更多山民,有了奔頭?想到這裡,曹朋立刻鋪開一張鹿紋箋,把他的想法寫出來。待天亮以後,他會派人把這份信送往陸渾山,交給胡昭。想必胡昭也不會反對,那樣一來,至少可以解決呂藍手下人手不足的問題。畢竟,而今的呂藍,手底下實在是太缺乏幫手。把這件事處理過後,曹朋總算是暫時了卻一樁心事。雖說謀主仍未能得到解決,可是能為呂藍解決一些燃眉之急。呂藍手下,連負責日常政事的小吏都很匱乏。先把這個問題解決,能令呂漢的政務正常運轉起來,再考慮謀主的事情。這種事,可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建安十一年十一月初,呂氏漢國使團,在完成了朝貢之後,於十一月六日,啟程離開許都。他們將長途跋涉,先趕奔渤海。而後從海河口登船入海,返回歸漢城。同日,司空府傳出詔令,任曹朋為南陽郡太守,加都督軍事。並且在當天,又發出詔令,拜曹朋為武亭侯。至此,曹朋終於得到了一個爵位。雖說曹汲早就是奉車侯,但畢竟是一個雜號侯爺,並沒有得到食邑。但亭侯,可就不同了!那是正經的爵位封號,並配享有食邑俸祿,比之奉車侯的級彆,要高出不少。而這個爵位,也正式表明了,曹朋一家,由此將步入豪門之列……一門雙侯,在東漢並不常見。即便曹汲隻是一個雜號侯,卻終究是個侯爵。這武亭,在何處?就在廉堡以北,靈武穀之畔。武亭,是曹朋當初在河西所設立,曾呈報於許都,卻並未獲得批準。在建安十年末,曹操自鄴城返還許都,才正式批準了武亭的存在。這武亭,也是河西第一亭。曹朋封爵武亭侯,著實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對。以漢室老臣為首的一乾朝臣,紛紛上書反對。言曹朋一門雙侯,不合禮製。而且曹朋年紀還小,就得了武亭侯的爵位,未免有些過了。許多從長安陪同漢帝東歸的漢室臣子,都還沒有得到亭侯的爵位。憑什麼他曹朋就能為武亭侯?曹操,根本不予理睬。呂漢歸附朝廷之後,隨著荀彧在嵩山封禪,曹操聲望暴漲,權勢日盛。他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勢態度,不理朝堂上的各種反對之聲,直接下令,封曹朋為侯爵。如此一來,曹朋可就再一次站到了風口浪尖之上。“司空何故如此迫不及待,令阿福身處風口?”郭府中,郭夫人忍不住問道。郭嘉笑了笑,卻沒有回答。何故如此迫不及待?隻因司空,欲為丞相……※※※許都,城北。一連數日驕陽普照,令冰雪消融。天氣很冷,讓人不由得直打哆嗦。“高司馬,待返回歸漢城,還望請代老夫向國主問好。”曹操帶著文武百官,送呂氏漢國使團啟程。在十裡亭外,他命人呈上酒水,與高順告彆。高順接過酒,一飲而儘。“司空,多保重。”“高司馬,保重。”高順謝過了曹操之後,翻身跨坐馬上。他撥轉馬頭,返回隊伍當中。卻見呂藍跨坐馬背上,翹首眺望,似在等什麼人。“他昨日,已返回滎陽了。”“啊?”“剛得到消息,曹公子即將出任南陽郡太守,所以提前返回滎陽準備。咱們,該上路了……”呂藍露出一抹失落之色,點了點頭。車隊,在儀仗的護持下,緩緩行進。虎豹騎前方開路,鐵蹄踏出,冰屑飛揚。此次前來許都,收獲頗豐。不但得到了朝廷的正式認可,甚至還將獲得許多物質上的支持。待來年開春之後,朝廷將會向三韓輸送大批物資。其中也包括已經說好的十萬人口,將會極大的改善呂氏漢國在三韓的局麵。同時,濮陽闓和周奇的到來,也讓高順感到滿意。周奇是曹朋的師弟,深淺尚不知;可濮陽闓,確是處理政務的一把好手。當年濮陽闓在海西時,就做出了不小的成績。最重要的是,濮陽闓和呂藍的關係不錯,也可以值得呂藍信任。車馬行進,轉眼間,許都已不見蹤影。忽然,有人來報,說在前方的山丘上,出現了一支兵馬。曹真聞聽眉頭一蹙,連忙派人前去打探。一匹馬從遠處奔行而來,距離車隊很遠,就大聲喊道:“曹都督莫要誤會,我乃武亭侯家臣,奉命前來送信,請高司馬相見。”曹真連忙喝止兵卒,見馬匹已到近前。馬上男子,正是杜畿。高順縱馬上前來,杜畿迎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請高司馬轉交貴國國主,我家公子,請她保重。”“多謝!”杜畿在馬上躬身一禮,而後又和曹真一搭手,撥馬就走。曹真是一頭霧水,有些弄不清楚狀況。想要詢問時,卻見高順以撥馬,返回使團車隊當中。打開包裹,卻見裡麵有一串用相思子串成的項鏈。那相思子的色澤略顯黯淡,顯然不是臨時摘取。畢竟這寒冬臘月,何來相思子盛開?項鏈是用鹿紋箋包裹,上麵有一行字跡: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建安十一年冬,朋自許都還。忽感有佳人歸去兮,故令人於市集去相思子一零八枚。粒粒相思,雖天涯咫尺,願得佳人一笑。呂藍鼻子一酸,一行珠淚無聲滑落。她在車隊中,舉目向遠處山丘眺望,卻見一騎立於山丘……風卷衣袂,飄飛舞動。呂藍的視線,一下子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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