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544章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1 / 1)

曹賊 庚新 2575 字 19天前

東漢時,理學未興。對於女子的束縛,也不似明清時那般嚴苛。總體而言,兩漢的儒學,尚在一個雛形的階段,還沒有大成。所以,這個年代的女子,相對而言比較自由,對於婚姻等各方麵,有自己的主張。但比較自由,也隻是相對。女子的地位低下,是這個時代,乃至日後千年無法改變的事實。特彆是在班昭之後,對於女子的約束力,比之東漢初年,乃至更早時期,增強許多。班昭,何人?此女字惠班,扶風安陵人,是班彪之女,班固和班超的妹妹。班固著漢書八表,以及《天文誌》遺稿,未竟而卒。正是班昭繼承其誌,獨立完成了漢書第七表《百官公卿表》以及第六誌《天文誌》。而後,《漢書》才得以成書,流傳於後世……班昭曾為皇後貴人師,號曹大家(音gu,平聲)在東漢時節,班昭無疑是女性的代表人物之一,為世人所稱道。之所以稱之為‘曹大家’,則是因其嫁給了曹壽。班昭早年守寡,作女誡,也是當時女子的行為守則。所以,一個貳婦,能為一個男子奔波,不惜拋頭露麵,其請何真?蔡琰早年和衛家曾經反目,而今為了曹朋,甚至自取其辱,向衛覬求情,又豈是一般情感?羊衜並不是沒有聽說過這些流言蜚語。但說實話,他不太相信。蓋因曹朋和蔡琰,年歲相差甚多。曹朋身邊又不缺女人,怎可能和蔡琰走在一起?可話從郭嘉口中說出,其意味就顯得不同。是啊,蔡琰能為了一個男人,和早已經反目的婆家哀求,若隻是普通友情,怎可能做到?而且,看曹操的態度,對這件事好像不僅不反對,甚至樂見其成。這裡麵的文章,可就多了去……羊衜久聞曹朋之名,但並未見過曹朋。此次,曹操輕衣簡裝,沒有通知滎陽郡太守,更沒有知會河南尹夏侯淵,隻帶著郭嘉和羊衜兩人,並親隨牙兵數十人,悄然離開大隊人馬,往滎陽而去。說明,他不想被太多人知曉。羊衜雖說是曹操親隨,但並非心腹。這次對他毫不避諱,似乎也說明了一些問題。那就是,曹操也認為,羊衜和曹朋之間,似乎也有些關係,所以才沒有去特意讓羊衜躲避。看起來這件事,要與父親知曉才行。羊衜在路上,暗自拿定了主意。他的父親,名叫羊續,曾在靈帝時,出任過南陽太守一職。後因為朝綱混亂,於是致仕還家。羊續,曾在蔡邕最艱苦時,幫助過蔡邕。也正是因為這種友情,蔡邕後來把次女蔡貞姬,許配給了羊續之子,羊衜……慢著慢著,父親曾做過南陽太守。據說,曹朋一家,曾累世居住中陽山。這豈不是說,當年曹家和自家,還有一些關聯嗎?羊衜心裡盤算著這其中的種種,不知不覺,陪伴著曹操一行,已進入滎陽縣境內。距離官渡之戰,並不遙遠。作為當時整個大戰的主戰場之一,滎陽也遭受到戰火波及。在沒有進入滎陽之前,到處可以看到戰火的痕跡。可是入滎陽縣境內之後,卻感受到了明顯的不同。暮秋時節,陰雨靡靡。大道兩邊的田地中,已經收割完畢。不時看到百姓,趁著暮秋時節的雨水,在翻整田地。這是農耕的一道必要程序。土地在經過了收割之後,進行翻整,而後再通過一個冬天的休養,待來年進行播種耕種。這就像人在勞累之後,喘口氣,休息一樣。翻整田地,就是喘的那口氣,而入冬以後,大地就將休眠。“沒想到這滎陽縣,治理的倒也不差。”郭嘉忍不住發出一句感慨。也難怪,一路下來,隨處可見戰火硝煙。反倒是這滎陽,猶如一方淨土。那些忙碌的百姓們,看上去很是逍遙,透著幾分愉悅之情。想必今年滎陽縣的收成,不會太差。曹操不是第一次來參觀河一工坊,所以輕車熟路。他們也知道,曹朋一家,就住在河一工坊旁邊,所以也不需要去打聽。行至汜水河畔,忽聽一陣嘶喊聲。羊衜心裡一驚,連忙擺手,示意護衛上前。哪知,曹操卻讓他們散開。與郭嘉催馬上了一座山丘,舉目向遠處眺望,隻見不遠處一座河灘上,有幾隊人馬正在訓練。那些人,看穿著並非官軍,而是私兵裝束。沒有攜帶兵器,隻是在河灘上行進,跑步,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有幾個人,騎在馬上,身著單衣,厲聲嗬斥。但見那些軍卒,卻毫無怨言,遵照著騎馬之人的吩咐,不斷進行操演。郭嘉,突然手指遠處,就看到有一個赤麵漢子,正在操練一隊軍卒。人數不多,也就是十人左右。他們赤膊走上前,隨著一聲喝令,軍卒立刻列隊在河灘上,將那十個人圈在中間。隨後,就見那十個人,開始和軍卒交手。從一開始的一對一,到後來,一對十,打得極為慘烈……是鄉間群毆嗎?似乎不是!但是,羊衜從未見過,這樣的練兵之法。那十名軍卒,明顯是精銳。通過不斷的搏鬥,直到最後,被對手所製。那酷烈的景象,令羊衜暗自吃驚。就在這時候,羊衜忽然聽郭嘉輕聲道:“主公,快看……那是不是三公子?”曹操愕然,順著郭嘉手指方向看去。就見一員小將,領著一隊人馬出現在河灘上。“安平,先生吩咐,讓你明天帶白駝兵,入山訓練。”“啊?”“嘿嘿,這任務嘛……”小將勒住馬,朝著那赤麵漢子看去,“祝先生,你們今晚動身入山,明日安平會令白駝兵進山,圍剿你們。這個訓練,將會持續十天……十天之內,不會有任何支援。隻要堅持過十天,你手下還能保存三成人手,就算勝利。安平,如果你輸了的話……先生可吩咐了,到時候少不得來一場特訓。對了,我和令明將為裁判,你們到時候小心。”不管是赤麵漢子,還是那騎馬的彪形大漢,頓時苦了臉。曹彰得意大笑,目光無意間閃過,一下子就發現了遠處山丘上的曹操等人。隻是距離有點遠,看不清楚是誰。曹彰眉頭一蹙,二話不說,催馬便朝著土丘方向衝過來。“主公……”曹操不由得啞然失笑。“算了,彆藏了,被人看到了,再躲藏,恐怕會惹出事端。奉孝,咱們過去看看,順便打聽一下,這些人究竟在搞什麼鬼。阿福又在玩兒什麼花樣。”“喏!”郭嘉當下應道。曹操一馬當下,衝下了山丘。而這時候,曹彰也看清楚了曹操,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剛要喊出聲,卻見曹操做勢,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他彆亂叫喊。曹彰策馬來到曹操跟前,甩蹬離鞍,快走幾步,單膝跪地道:“父親,你什麼時候來的滎陽。”“剛到。”曹操抬起頭,見遠處虎視眈眈,一臉警惕之色的軍卒。於是伸手拉起曹彰,“讓他們散去吧,然後陪我去住處。”“喏。”曹彰連忙上馬,跑了回去和龐明祝道交代一聲,便返回曹操身邊。而龐明等人,雖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人,但想來也是地位尊崇。這段時間,家裡不泛名流高士,所以兩人也沒有在意。自從曹朋開設福紙樓,家裡一下子變得熱鬨起來。不少人前來拜訪,希望能從曹朋這邊獲得一些名貴紙張。同時,也有人希望和曹朋聯手,一起經營福紙。其中,就有河東衛氏的使者。龐明也算是見怪不怪,於是拉著隊伍,返回河灘。“子文,他們在乾什麼?”曹彰笑道:“那騎馬的漢子,名叫龐明,是先生在西涼收的兩頭猛虎之一。那些兵卒,是先生的白駝兵,正在操練。赤臉的,叫祝道,是個遊俠兒,之前曾在河西郡商會做事。臨洮之戰是,他和王都尉潛入臨洮縣城,協助甘將軍攻取臨洮,立下了汗馬功勞。今為先生門客。他手下那十個人,是先生命人從軍中選來的銳士。先生說對他們要特殊訓練……孩兒當時好奇,還跟著訓練了幾日,後來實在是吃不得那個苦,隻得退出。”“啊?”曹操吃驚不小!要知道,曹彰在曹家諸子當眾,屬於那種很能吃苦的主兒。習武之人,怎可能不吃苦呢?所以聽說曹彰也受不得那種訓練,他暗自吃驚,曹朋究竟是如何訓練呢?“箭術,刀術,騎術,求生術,搏擊術……”曹彰在馬上,掰著手指頭開始訴苦,“先生一共設定了十種訓練方法,還有隱匿之法,一個比一個奇怪。最初,先生從本地挑選,一個都沒選上。後來先生跑去找夏侯叔父,從軍中選出這些人。父親,你不知道,先生選人,何等嚴苛。長的好的人不行,難看的也不行;太高的不行,太矮的也不成;能打的不成,不能打的也不成;年紀太大不成,太小也不成……差點把夏侯叔父惹怒了!不過後來夏侯叔父看了一次訓練,才算是不再追究。從三千人裡,挑選十個人……我實在不曉得先生究竟是要做什麼。問他,也是神神秘秘……”三千人裡才選出十人?曹操也不禁暗自吃驚。他知道,以夏侯淵和曹朋的關係,斷然不會用一些老弱殘兵去應付,絕對會給予一些精銳。從三千精卒當中,挑選出十個人?那是何等嚴苛的標準。曹操看了郭嘉一眼,卻見郭嘉也是一臉茫然。於是,他將話題一轉,“子文,你最近在這裡,都做些什麼?”“晨間習武,晌午讀書,午後就跟著先生的白駝兵,看他們訓練,夜間先生考核,通過了才可以休息。”曹操聽罷,不禁眉頭一蹙。他上上下下打量曹彰,可以感覺到,昔日那個隻知舞槍弄棒的黃須兒,如今真的是長大了。看上去瘦了一些,但很精壯。同時,又增添了幾分沉穩的氣度……“都讀了什麼書?”“一開始是八百字文,而後三字經。現在開始學《論》,偶爾還會讀父親送我的《孫武十三篇注釋》,有時候和小艾一起討論《三十六計》,要不然就讀六韜三略。呃,先生還讓我讀《書》,說不讀《書》,不足以言兵事。這段時間,可真苦壞我了!”曹操大笑不止,連連點頭。“對了,友學的《三十六計》,已經成書了?”“嗯!”曹操扭頭對郭嘉笑道:“奉孝說的不錯,讓他老老實實一段時間。我等他這《三十六計》,足足兩載,如今總算是成書了!正好,讓他用鹿紋箋給我抄寫一部,待回去時,正要好生看看。”郭嘉,笑而不語。※※※不知不覺,一行人已進入田莊。當得知曹操前來,把莊上眾人嚇了一跳。張氏忙帶著一家人前來拜會。說起來,曹操也不算是外人,所以也不陌生。不過,他沒有看到曹朋,不禁感覺有些奇怪,於是開口詢問。“阿福這兩日,一直呆在工坊裡,很少在家。”“他在工坊作甚?”張氏不禁瞠目結舌,半晌後結結巴巴道:“叔叔莫非忘了?阿福如今尚在鬼薪,自然要去工坊。”拜托,是你判他鬼薪三歲!曹操頓時一臉尷尬,不知道該如何說才是。我是判罰他鬼薪三歲,卻不是讓他真的去做苦力啊。可這番話,他又不好說出口,總不能對張氏說:我讓他鬼薪三歲,就是做做樣子,不必當真。那一來,豈不是平白落了臉麵?黃月英猜出了曹操心思,連忙道:“主公,其實夫君之所以去工坊,是有緣由。”“哦?”“夫君覺得,工坊效率不高,所以想出了一個流水線的做工方式。這幾天,新的章程剛開始推行,必須要有人盯著才可以。夫君所以才會在工坊,以方便進行整治。等這新章程為大家所熟悉之後,自然就可以抽身出來,還請主公莫要怪罪才是。”“流水線?”曹操愕然,一臉迷茫。羊衜也覺得新奇,這做工的章程,自古就有之,需要改變什麼?“月英,究竟什麼是流水線?”郭嘉耐不住心中好奇,於是開口詢問。黃月英想了想,“其實,用夫君的話,六個字就可以概括:標準化、製度化!”她開始詳細的講解了這流水線工作法,聽得曹操,連連點頭。而郭嘉則陷入沉思,待黃月英說完之後,他沉聲道:“此法,似曾為暴秦所用。後暴秦滅亡,便不為人所知。友學竟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的確是不簡單。看起來,他在西北兩載,的確是收獲不小,可喜可賀。”流水線工作法,早在先秦便有之。隻是,這種方法在秦朝滅亡後,便少有人知,逐漸淡出。若非郭嘉讀書駁雜,恐怕也不清楚這件事情。在他想來,曹朋能想出這流水線的工作方法,應該是源於他在西北的兩年。畢竟,那裡曾經是老秦根基所在,說不定會有人能夠知曉。曹操,旋即釋然。就在這時,曹朋回來了!他是得了曹彰的通知,才知道曹操到來的消息。匆匆忙忙趕回家,甚至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更換。看著曹朋一身泥汙,汗流浹背的模樣,不知為何,曹操鼻子一酸,差點流淚。這,可是為我打下了西北的功臣!卻因為韋端那國蠹,而落得如此模樣……“阿福,近來可好?”曹朋忙回道:“啟稟主公,罪臣尚安好。”“好了好了,莫要說什麼罪臣,此事……我今從虎牢前來,正好途經滎陽,所以來探望你。你明日,不必再去工坊,隨我走走,說說話吧。說起來,這一眨眼快三年了,咱們就未曾相見。對了,剛才路上,子文說什麼入山訓練,明日可否陪我前去一觀。”“此侄兒之幸。”張氏見曹朋回來,便帶著黃月英等人退下。大廳裡,隻剩下曹操、郭嘉、曹彰、羊衜和曹朋五人。“阿福,聽說你又做父親了?”為什麼說‘又’?隻因曹朋不久之前,又添了一子一女。郭寰為曹朋生下一女,取名為曹媛,而甄宓則為曹朋生下一子,不過這名字,卻頗為怪異,名叫曹叡。叡,是聰明的意思。按照甄宓的說法,是希望他能成為一個聰明的小子。可曹朋卻覺得萬分彆扭!隻因為這曹叡,正是曆史上的魏明帝,曹丕之子。他有心反對,可無奈一家人都認為這個名字非常好,讓他也找不出合適的辯解理由。為此,他這心裡麵,可是著實彆扭了一段時間。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就漸漸的忽視過去。反正曹丕已經掛了!曹叡,是我兒子……郭嘉好奇的問道:“為何不見小鸞他們?”“呃,她們去雒陽白馬寺上香去了。”“哦?”“我在西北新納妾室,有些篤信浮屠。所以產子之後,想要去為孩子祈求福澤……小鸞和小寰正好也有心前往,就帶著孩子一同前去。嗬嗬,估計過幾日,她們就會返回滎陽吧。”“原來如此。”郭嘉也就沒再追問。幾人閒聊了片刻,郭嘉突然開口問道:“友學,今江東孫權,屯兵濡須口,虎視合肥,你可知曉?”曹朋一怔,“近來忙於工坊事務,確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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