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當了!當龐明的身體隨著戰馬向下墜落的一刹那,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薑冏,速走!”他大吼一聲,緊跟著身體蓬的一下子就砸在了坑裡。也虧得是曹軍沒想往死裡弄,若是在陷坑底部埋上幾根木樁子,鐵鉤子什麼的,龐明絕對是一命嗚呼。而在他身後的薑冏等人,正奔行著,忽聽轟得一聲,在那白絹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陷坑。龐明魁梧的身影,連同坐騎都不見了,耳邊隻回響著龐明的呼喊聲。“薑冏,速走!”“將軍……”薑冏連忙勒住戰馬。他倒是停下來了,可是不少西涼兵衝的太猛。戰馬在陷坑邊上停下來,馬上的騎士,卻隨著慣性,一頭就栽進陷坑裡麵。龐明最慘,在最下麵。上麵落下來一個,他就得承受一份力道。也幸虧是他體格健壯,否則但就是這下餃子一樣的往坑裡掉人,就能把他砸個半死。不過如此一來,龐明也就動彈不得。隻聽地麵上傳來梆子聲響。從兩邊突然竄出兩隊弓箭手。一邊五百人,組成五排箭陣。朝著那陷坑邊上的西涼兵,就是兩輪遠程覆蓋。一邊五百人,兩邊就是一千人。兩輪曹公矢出去,差不多就是兩千支。龐明這次沒帶多少兵馬,隻帶了一部,四百人而已。單隻是掉進陷坑的就有幾十個,剩下那三百來人,甚至不夠那弓箭手瞄準的……薑冏一開始,還準備拚死救出龐明。可是那箭矢如雨,身邊的西涼兵慘叫聲不絕。薑冏也險些被那曹公矢射中,眼見西涼兵掉頭就走,他也知道自己留下來,死路一條。唯有一咬牙,撥馬往姑臧方向逃去。原本是打算襲營,不成想卻被人家打了一個埋伏……從出城到逃走,甚至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身後曹軍也不追趕,隻是衝著西涼兵哈哈大笑。薑冏心道:這仗,真沒發打了!※※※曹營轅門外,曹兵手持撓鉤繩索,站在陷坑邊上,將那些掉進陷坑裡的西涼兵抓出來,繩捆索綁。剛才還說自己倒黴的西涼兵,等從陷坑裡出來後,忍不住一個個暗自慶幸,同時臉色發白。這陷坑前方,竟然沒有一個活物。西涼兵的屍體,戰馬的屍體,全都向刺蝟一樣,倒在血泊之中。就在那兩輪覆蓋過後,至少有一百多人被當場射殺。至於那些活著的西涼兵,沒中箭還好……一旦中箭,那就是生不如死。這些俘虜,可是看到過那些中箭的西涼兵被救回去之後,是何等的淒涼……當時就有人說:“還不如給他們一個痛快!”話是這麼說,誰又能對袍澤下的那個狠手?隻能看著傷者在痛苦中哀嚎,死去!龐明被人用撓鉤拖出來,還想要掙紮一下。就見一個青年上來,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他手上是如何動作,隻聽喀吧兩聲,龐明的膀子就被對方給卸下來。想要掙紮,卻沒有那個掙紮的力氣。龐明氣得破口大罵:“曹友學,爾也妄為上將,隻知用這等詭計,可敢與俺一戰。”“咦,怎麼又是你?”一個童稚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順著聲音看去,龐明一眼就看到一個帶著匈奴血統模樣的少年,手持一根短棍,腰裡插著一支匕首,正好奇的盯著他看。龐明那張臉,登時騰地一下子通紅。怎麼這小子也在?少年,就是蔡迪。之前在盧水灣的時候,他就見過龐明。人常言:童言無忌。可有的時候,這童言不禁無忌,而且即傷人,傷的還很深。那詫異的口吻,令龐明無地自容。怎麼又是你?老子被個娃娃給鄙視了!“蔡迪,你認得他?”在蔡迪的身後,一個瘦削的青年,開口問道。這青年一張口,一口道地的涼州口音,讓龐明不由得一怔。蔡迪說:“軍師,盧水灣的時候,此人被先生擒獲了一次……哪曉得這廝好不知羞,居然想要來偷襲。哼,這會先生不在,可不能再放他,簡直就是白眼狼。”“哈哈哈……”青年不由得笑了。不僅是青年在笑,還有剛才卸了龐明膀子的青年,也在笑。“小迪,這話不能這麼說。兩軍交戰,各為其主,怎能說他是白眼狼呢?了不起就是不識好歹,不識時務的蠢貨。”“嗯,蠢貨!”龐明的臉通紅,隻發燙。可是對方的羞辱,卻令他感到憤怒。索性,他不再去理睬對方,而是大聲咆哮:“曹賊,曹朋!可敢與某家決一死戰。”蔡迪用一種看怪物的目光,盯著龐明。他笑道:“大個子,你莫喊了……先生如今不在營中!你以為你們很聰明嗎?先生和軍師早就猜到,你們有可能會派人突圍……聲東擊西嘛。你知不知道,先生乃兵法大家。你們這套把戲,先生早就著書立說,和我講解過呢。想必現在,先生應該已經堵住你們要突圍的那些人了吧……嘻嘻,有先生和軍師在,你們那點把戲,有豈能瞞過?告訴你,就算你們能突出去,還有龐軍師,夏侯世父,韓世父和潘世父他們等著,就算插翅也難飛。”龐明,激靈靈打了個寒蟬。“閣下,不是龐士元?”青年忍不住笑了,“你聽我這口音,像是那荊州的龐阿醜嗎?”“你是……”“在下賈星,字退之。家父賈詡文和公,也是這姑臧人氏。某今拜河西參軍事中郎將,在公子帳下效力。”參軍師中郎將,類似於一個參謀長的職務。和真正的中郎將,有著很大的區彆……曹朋的謀主,是龐統和徐庶兩人。但在明麵上,卻是賈星。因為他是朝廷任命的軍師中郎將。相比之下,龐統和徐庶卻少了一個正統之名。不過,三人之間,並沒有什麼矛盾和利益上的衝突……準確的說,賈星代表的是曹操,他是曹操的人。而徐庶和龐統,才是曹朋的心腹。對這一點,三人都很清楚,所以相處也很融洽。賈詡嗎?龐德聽說過!那也真算得上是姑臧的一位名士。可笑自己這些人,還以為得計……卻不知道,人家雖在城外,可城內的一舉一動,儘在掌控之中。不對!如此說來,我兄長危矣……※※※就在龐明醒悟過來的時候,龐德也陷入了重圍之中。他離開姑臧之後,打馬揚鞭,朝著蒼鬆縣方向疾馳而去。蒼鬆、鸞鳥,都是武威郡的治下。鸞鳥縣在姑臧西南,而蒼鬆則位於姑臧東南。它背靠秦長城,準確的說,更似武威郡的一個隘口。從金城郡道武威郡,就必須要經過蒼鬆縣。從姑臧向東南,需經天梯山。龐德不敢有半點耽擱,不停催馬急行。繞過天梯山,便是官道,可直通蒼鬆。距離姑臧越來越遠,龐德這才算鬆了口氣。可就在這時,忽聽一陣急促的梆子聲。緊跟著從天梯山的拐角處,殺出一支裝束極為奇特的兵馬來。清一色的白駱駝,披掛鐵甲。駱駝上的騎士,一個個身著白色裘衣大氅,在山風中舞動。近兩丈的長矛,矛刃奇長,在月光下流轉毫光。駱駝背上,還配有九尺大刀。這支奇特的駱駝軍攔住了龐德的去路,三百支長矛寒光閃閃。那架勢,隻要龐德敢動,這支白駱駝軍,就會毫不猶豫的將他碾碎。白駝兵!龐德認得這支駱駝軍……莫說是武威郡,恐怕整個涼州,也隻有那位河西太守,才有這麼一支裝備奢華的奇怪隊伍。對於曹朋的品味,不僅是龐德無法苟同,就連河西郡的那些將領,也頗有些受不了。你說你組織親軍,用什麼不好,居然跑去用駱駝當坐騎……而且還偏執的非要用白色駱駝。一頭白駱駝,差不多是兩匹大宛良駒的價格。好吧,你用白駱駝也就罷了,連騎軍也必須是白色甲胄,披掛白色的披衣……這廝甚至不惜耗費重金,在那些長矛上塗抹銀漆。連刀鞘,也要弄成銀色。一般而言,戰場上很少有人用白色。一來有點不吉利,二來嘛,太過於醒目。就好像曹彰那匹爪黃飛電,曹操非常喜愛。可是從來不願意騎著爪黃飛電上戰場……何故?白馬的目標太明顯了!往那裡一站,大家就知道你是誰!當然了,也有那種不怕死的偏執狂,比如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如今,又跑出一個比公孫瓚還要偏執的主兒,曹朋!而且他更過分,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好歹是馬;你曹朋的白駝兵,乾脆全都用駱駝。可是,曹朋屬於那種大事上可以商量,小事上誰也甭想勸說的主兒。我喜歡,我高興,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不僅如此,連龐統和徐庶,現在也被逼著使用白駱駝。龐德一見白駝兵出現,就知道壞了!白駝兵既然在這裡,那說明曹朋也在這裡……馬鐵的打算,已經被對方看穿了。既然曹朋敢離開大營,那也就是說,曹營裡必有埋伏。安平危矣!想到這兒,龐德二話不說,撥馬就想要走。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令明,既然來了,怎麼這麼急著回去?”在來路上,出現了一隊人馬。還好,這支人馬比較正常,至少他們是騎馬來的。人數不算太多,大概在百人左右。為首一個青年,胯|下獅虎獸,掌中畫杆戟,麵帶和煦如春風般的笑容,朝這龐德輕輕點頭,頷首示意,“令明,彆來無恙。”你他媽的就不能換句話嗎?龐德那有心情和曹朋在這裡糾纏……二話不說,拔刀就向曹朋衝了過來。而曹朋臉上,笑容不改。見龐德衝過來,他大笑道:“早就想要和令明一決雌雄,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你我就在這天梯山下,分個勝負。令明,吃我一戟。”我和你很熟嗎?很熟嗎?你叫的這麼親熱,又算是哪門子事!龐德這心裡麵,鬱悶的快要死去。當初就是你那一句‘令明’,還得我在龍耆城受了四載苦寒。你他娘的欺人太甚了……老子今天和拚了,和你曹友學拚了!虎咆刀在龐德的手中,恍若有了生命一樣,幻出刀影重重。當初,曹汲在設計虎咆刀的時候,在上麵還搞了一個小機關。當持刀者用力舞動的時候,虎咆刀就會發出刺耳的聲音猶如猛虎咆哮。這也是虎咆刀的來曆之一。龐德手持虎咆刀,全然沒有留手。大刀翻飛,勢大力沉;而曹朋也毫無懼色,畫杆戟舞動戟雲翻滾,招招致命。自曹朋達到了超一流武將的水準後,還沒有人和他痛痛快快的打過。夏侯蘭潘璋等人曾聯手與他過招,可終究還是有所顧忌。而曹朋,也不可能施展全力。自己如今究竟是什麼樣的水準?他也不太清楚……不過,龐德是三國中有數的猛將,武力值絕對超過了九十。而且,他的年紀剛好,正在往巔峰走,所以可以當做一個標尺,來檢驗一下子,自己的武藝,究竟是什麼一個狀況。白駝兵,和飛眊點起了火把。火光照耀天梯山下,隻見那火光中,寒光閃動,殺氣逼人。刀戟交擊所產生的氣流,不斷的擴散開來,迫的白駝軍和飛眊不得不向兩邊退。龐德,施展出了畢生所學。而曹朋,更沒有絲毫留手……人打得激烈,連坐騎也在不停的發生衝突。獅虎獸不斷朝著龐德的戰馬發動攻擊。畢竟是天生異種,獅虎獸一旦發起性子來,可不是普通戰馬,可以抗衡。一開始的時候,龐德憑著虎咆刀,和曹朋打得不分上下。可是隨著戰況的延續,他那坐騎,可就漸漸頂不住了。獅虎獸就是頭流氓馬,連踢帶踹,又撞又咬……隻片刻功夫,龐德的坐騎被獅虎獸打得遍體鱗傷,不停的哀鳴。龐德雖有心保護,卻被曹朋的畫杆戟死死壓製住。他自身難保,又如何能顧得了胯|下的坐騎。兩人打了幾十個回合,龐德的馬終於頂不住了,被獅虎獸橫身一個撞擊之後,兩腿一軟,噗通就跪倒在地。虎咆刀,飛出去老遠。龐德躺在地上,腦海中一片空白。耳邊,回響著急促的馬蹄聲,曹朋縱馬衝過來,畫杆戟高舉,刷的一戟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