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32章 延津大撤退(八)(1 / 1)

曹賊 庚新 2080 字 19天前

曹朋仍跪在衙堂上,腿已經沒了知覺。這次恐怕玩兒的有點大了!不知道老曹會不會生氣?亦或者,會因為此事,而對我有看法?曹朋心裡有些忐忑。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多麼偉大的人。隻是那天在白馬城頭,看著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讓他產生出許多感慨。陰錯陽差,重生於這一個時代,也是漢人最輝煌的時代。盛唐?在曹朋心裡,或許算得上偉大,榮耀,可不知為什麼,總有些疏離。前世他的身份證上標注的民族,是漢族!所以也讓他對漢,更感親近。他實在不希望,漢人再去經曆那個狗屎的‘民族大融合’的時代。當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改變不了什麼。可他還是希望能做點什麼,能讓漢人在這個動蕩的三國歲月,多活下來一些。今天能保住酸棗三萬……哪怕隻有一萬人,也是一種勝利。也許我改變不了什麼,但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曆史,朝著他原有的軌跡行進!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狹隘了,似乎偏執了……不過那又怎樣?狹隘就狹隘了,偏執就偏執了!曹朋深吸一口氣,重又直起腰,挺起胸膛。“阿福,咱們走吧,你這麼跪著,沒有用。”曹真很無奈的看著曹朋,輕聲勸說。雖然他也知道,他的勸說沒什麼用,可總不能不管不問。其實,他也不太明白,平時挺好說話的曹朋,今天怎麼就這麼固執呢?而曹朋卻不能說出原因。難道告訴曹真,我自後世穿越而來,百年後,漢人將十不存一?如果真的說了這些,那麼曹真說不定會把他當成瘋子,直接拔劍砍殺在這小小的衙堂之上。已經子時了!衙堂外漆黑一片,衙堂裡燈火熄滅。曹真坐在曹朋旁邊,仍低聲的勸說不止。一陣腳步聲傳來,曹真抬起頭,向衙堂外看過去。荀攸手持一支燈籠,慢慢走近衙堂。“子丹,你先回去吧。”“荀先生……”“我有些話,要和阿福說,你回去歇息,明日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聽荀攸的口氣,曹真立刻醒悟過來。隻怕荀攸此來,是受了曹操所托。至於要和曹朋說些什麼?曹真卻不敢猜測!站起身,與荀攸拱手一禮,而後又看了看曹朋,默默退出衙堂。走出衙堂,就看見典滿許儀帶著人,守在衙堂三十步之外。曹真心裡一怔,而後好像想到了什麼,轉身詫異的向衙堂裡看去……荀攸點上了燭火,衙堂上又恢複了光亮。他拿起一副蒲團,擺在曹朋身前,而後坐下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曹朋,一句話也不說。那目光很銳利,好像利劍,穿透曹朋的身體。曹朋愕然看著荀攸,有些不太明白,荀攸究竟是什麼意思。“阿福,你何苦這般固執?”聽到荀攸的稱呼,曹朋又呆愣了……在他的印象裡,自己和荀攸並不是太熟悉,甚至隻見過三四次,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似‘阿福’這種帶有極其親切之意的稱呼,從沒有從荀攸口中說出來過。也許是因為他和曹朋不熟?所以一直以來,荀攸或是稱呼曹朋的名字,或是直呼他官位,甚至連曹朋的表字也極少出口。曹朋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荀攸笑了!“那你認為舉城撤退,可為否?”“這個?”“其實你也知道,這樣做的凶險之處,可你還在堅持。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如此堅持,想來有你的原因吧……我也不想知道是什麼原因。我現在坐在這裡,隻問你一句話,你可有對策?”“這個……”曹朋低下了頭。這個真沒有!不過是一時衝動,可衝動過後,卻並沒有後悔。荀攸輕聲道:“十日後,主公將率部撤往圃田澤,瀆亭乃必經之路。主公率部通過浮橋之後,你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令酸棗百姓通過浮橋。一個時辰之後,浮橋必須斬斷。否則袁軍追擊上來,必然會對主公造成巨大的威脅……你,可曾聽清楚了?”曹操同意了?曹朋吃驚的睜大眼睛。這的確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一個寧我負人,毋人負我的人,居然會同意這樣的請求?老曹,可從來都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啊。“主公會抽調伯仁和子羽,各領一部兵馬協助你。記住,一個時辰!”荀攸沉聲道:“一個時辰後,浮橋必須斬斷,否則……我想你能明白。”一個時辰,兩個小時!能不能令三萬人通過呢?曹朋也不知道。不過他還是感到非常歡喜,“我明白。”說著話,他就要站起來。可雙腿都快失去知覺,當他起身的一刹那,身體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上。荀攸伸手把他扶住,看著曹朋那一臉歡喜的模樣,歎了口氣,笑著輕輕搖頭。“去吧,伯仁和子羽帶人在外麵等候呢。”曹朋搓了搓兩腿,待回複了些知覺後,便站起身來。“荀先生,朋多謝你了!”“不用謝我,此主公決斷……主公並非是那種無義之人,他比你更加清楚‘民為重’的道理。”荀攸笑著,和曹朋一起走出衙堂。曹朋又躬身向他施禮,而後快步向府門外跑去。站在衙堂門階上,荀攸搖了搖頭……明公這一次的決斷,卻似乎有些兒戲了!※※※曹朋在酸棗城門口,遇到了夏侯尚和夏侯恩兩兄弟。兩人各帶五百兵卒,正等候曹朋。“友學,你可真是給自己招惹麻煩。”夏侯恩見到曹朋的第一句話,便責怪起來。夏侯尚呢?隻是靜靜看著曹朋,一言不發。“走吧,咱們先回瀆亭去。”曹朋也沒有辯解,嘿嘿一笑,領著飛眊衝出城門。“這家夥,分明就是自己尋不自在。”夏侯恩苦笑著看了一眼夏侯尚,低聲的嘀咕。夏侯尚猶豫一下,“阿福倒是個有情義的人……至少他比那些隻會說不會做的人,要強百倍。”“哈,你們兩個,還真是……”夏侯恩倒是沒有再說什麼,隻大笑兩聲,便催馬跟上了曹朋。回到瀆亭之後,曹朋先把夏侯尚夏侯恩兩人安頓好,然後便把闞澤等人都喚到了軍帳之中。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闞澤不由得目瞪口呆。好半晌,他苦笑著說:“公子,您這不是給自己招惹麻煩嗎?”“我知道……可我覺得,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做。”闞澤說:“可問題是,這件事已不是你能夠承受的範圍。三萬人,想要通過浮橋,沒有兩個時辰,斷然不可能。你到時候斬斷了浮橋,至少會有三分之一的人流落這邊,還不是……”“可至少能救下三分之二。哪怕隻能救下三分之一,我也要嘗試。總好過眼睜睜看著袁紹屠城,數萬無辜百姓為之送命而無動於衷的強。”“可是……”“德潤,我找你來,是讓你幫我出主意。”闞澤撓撓頭,沉吟半晌後道:“大主意我倒是想不出來,不過小主意,倒是有幾個。瀆亭河段的水流並不算湍急,我們有十天時間,這附近也不缺林木。如果所有人動起來的話,這十天時間裡,我們可以搭建起兩座到三座小浮橋。如此一來,曹公退兵時就可以加快速度,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隻不過,我們需要大批輜重,否則不一定能把浮橋搭好。”搭建小浮橋?曹朋眼睛不由得一亮。我怎麼就沒有想起來這個問題?夏侯恩和夏侯尚手裡還有一千兵馬,到時候可以全部參與其中,說不定能搭建出更多浮橋。“好辦法,輜重方麵的問題,我會向主公請求。”“搭建浮橋是一方麵,同時我們還可以多備木筏……公子還記得塔村嗎?塔村背靠曲遇聚,可直抵陽武。修造木筏並非難事,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分出一部分人員,由曲遇聚乘木筏渡河,前往陽武。我不知道這兩者同時進行,能為咱們爭取多少時間,但想必總有些用處。”曹朋連連點頭,表示闞澤這兩個主意不錯。田豫卻有些擔心,輕聲道:“我最怕的是,當百姓渡河時,袁軍追來,必然出現混亂局麵。”曹朋笑道:“怕什麼,主公已有萬全之策,料那些袁軍,也討不得好處。”田豫說:“既然主公已有安排,那我就放心了。咱們說乾就乾,最好馬上通知兩位夏侯將軍行動……對了,曲遇聚那邊,也需有人留守才是。”曹朋想了想,“曲遇聚,就由興霸看護,如何?”甘寧起身,拱手道:“末將必不負公子之托。”“你看,咱們這三個臭皮匠,抵得上一個諸……郭奉孝。接下來,大家就行動起來。我會命郝昭率黑眊接替韓德,暫時駐守小潭。”眾人齊聲領命。就這樣,在曹朋的安排下,瀆亭當晚便開始了行動。甘寧率二百飛眊,在第二天一早,與從小潭趕來的韓德所部彙合,趕赴曲遇聚,營造木筏。塔村在經過舒強的洗劫後,幾乎名存實亡。許多村民已逃離塔村,存活下來的老弱婦孺,被甘寧當天就送到了河對岸。如此一來,塔村留有許多物品,還有三艘渡船。在甘寧的指揮下,韓德帶著人入駐塔村,開始營造木筏。曹朋則命闞澤和田豫連夜寫好了一份詳細的計劃書,第二天一早送往酸棗。曹操在看罷了撤退計劃書之後,也沒有發表反對意見,隻是讓董昭儘可能將輜重送往瀆亭。十天的時間,飛快過去。在這十天之中,曹操又命人數次佯攻,做出反攻的態勢。不過,並沒有給袁紹造成太大的麻煩。從黎陽渡河而來的袁軍,已經增至十三萬,袁紹的信心,也隨之暴漲。“明日,某將親自督帥兵馬,不取酸棗,誓不收兵。”延津大營中,袁紹信誓旦旦。他看著大帳裡的眾將,臉上露出誌得意滿的笑容。不過,當他的目光從沮授身上掃過時,笑容頓時隱去。隻見沮授麵呈憂鬱之色,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則從,何故不語?”沮授驀地驚醒,連忙起身道:“主公,授隻是在思考一件事情,故而剛才有些走神。”“則從所思何也?”“這幾日,曹操連續攻擊,令我感到奇怪。他明知主公兵力占居優勢,理應加強守衛,領各地兵馬前來。可他非但不如此,反而做出反攻之勢,似乎非曹孟德所為。而且,自主公進駐延津以來,曹軍兵力似乎並沒有增加……他如此做,究竟是什麼意思?授剛才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莫非是那曹操,想要退兵嗎?”袁紹一怔,旋即露出沉思之狀。“則從所言,頗有道理。”“而且,據探馬消息,最近一段時間,酸棗似乎很熱鬨,這也讓我感到有些不太正常。”袁紹想了想,“既然如此,那我立刻派人打探。”這似乎是最好的辦法。在沒有弄明白曹操的真實意圖之前,即便是沮授也不敢輕舉妄動。曹操不是公孫瓚,也不是袁紹以前的那些對手。這是一個真正的奸雄,必須要小心謹慎。不過,斥候剛派出不久,就有小校前來稟報。“主公,剛得到消息,酸棗方麵自午後便開始大開城門,探馬發現有許多百姓,離開酸棗,正朝著瀆亭方向撤退。”“什麼?”袁紹聞聽,不由得一驚。沮授一拍大腿,“主公,曹操這是想要撤兵。”“那當如何是好?”“曹操退兵,必然是看出主公意圖攻擊的想法,故而才率部撤離。以授之見,主公當迅速點起兵馬,追擊曹操……嘿嘿,曹孟德此次想向天下人展現仁義之風,實自尋死路。他帶著酸棗百姓撤離,其速度必然不會太快。主公可令騎軍先行出擊,拖住曹操腳步。”袁紹聞聽,立刻點頭,“若非則從,某險些中了阿瞞之計。”他立刻招來張郃,命張郃率大戟士,追擊曹操。那大戟士,也是袁紹手下一支精銳人馬。自麴義的先登營被他消滅之後,大戟士已隱隱有取而代之的勢頭。大戟士的主將,就是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張郃張俊乂。張郃領命而去,沮授想了想,又連忙追出大帳,將張郃喊住。隻是,他沒有發現,當袁紹稱讚他的時候,一旁郭圖的眼中,卻閃過了一抹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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