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真也是個美人胚子。隻是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太尋常。與黃月英的開朗、郭寰的機靈、步鸞的溫柔,乃至於包括呂藍那種略帶著一絲刁蠻的嬌憨相比,夏侯真更多的是一種沉默。一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沉默。吳老夫人說她悶,倒也不是亂說。事實上和夏侯真接觸,會讓人感覺到壓抑。“其實真小姐挺可憐。”在行進的途中,曹暘和曹朋並行。年級上,曹暘比曹朋大些。不過他能力一般,並沒有出眾之處。所以雖然也是譙縣曹氏族人,但功名不算太好。二十多,還是個軍侯。不過似曹暘這樣的曹姓宗族子弟,還有許多。曹朋問:“此話怎講?”向兩邊看了看,曹暘壓低聲音道:“曹都尉,你的馬,應該是夏侯將軍的照夜白吧。”“是。”“那你應該和夏侯將軍不算陌生。”屁,老子見都沒見過夏侯淵!不過曹朋不置可否,扭頭向曹暘看去。曹暘說:“真小姐是夏侯將軍的侄女。夏侯將軍當年有一兄長,走的早,隻剩下真小姐母女。那時候夏侯將軍的情況也不甚太好,但為了照拂真小姐母女,他甚至把長子送給他人養活……我說的可不是夏侯伯權。說起來,伯權應該是次子……長子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如今生死不知。為此,真小姐背負了很大的壓力,夏侯夫人對她母女,也一直懷著一絲怨恨。”“原來如此!”“不過,夏侯將軍待真小姐母女很好。但越如此,真小姐……”曹暘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前麵的車仗。“如今真小姐的阿娘走了,隻餘下真小姐,日後定然更加尷尬。真小姐人挺好,也很善良,才學也好。但長此以往下去,難免會生出事端,終究非長久事。”看得出,曹暘對夏侯真懷同情態度。他說的這番話,也是發自肺腑的感慨,原因嘛,很簡單。以前夏侯真老娘活著,還有個依靠;可現在,她母親過世,就變成孤零零一人。夏侯淵即便對她在寵愛,也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而且,夏侯淵常年在外,夏侯真整日接觸的,是夏侯淵的夫人,也就是環夫人的妹妹。這夏侯夫人對夏侯真有怨恨,她的日子怎能好過?可惜,曹朋對此也無能為力……※※※從陳縣出發,沿官道繼續行進。一天後,他們繞過了長平縣,直接從赭丘城(近河南西華所屬)旁穿行,直奔許都方向。到第三天,車仗行駛到一個名叫辰亭地方。這裡距離許都,也就是兩天路程。辰亭位於陳郡邊緣地帶,過了辰亭,就是潁川郡治下。準確的說,辰亭已經是潁川郡治下,歸屬於新汲縣所轄。但辰亭距離新汲,尚有六七十裡的路。天已經晚了!這一路雖說是順風順水,而且在過了陳縣之後,治安明顯好轉。但曹朋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反而越發小心謹慎起來。行夜路?打死都不乾!沒事也就罷了,萬一有事,那就是大麻煩。更何況隊伍中還有個曹操的養祖母。當年曹嵩被殺,曹操血洗徐州。而今若出了麻煩,自家小命難保。在表麵上,曹朋並沒有去刻意迎奉吳老夫人。甚至對曹楠,他也刻意隱瞞了老夫人的身份,以免曹楠露出什麼馬腳。總體而言,老夫人對曹朋姐弟也很看重,一路上和顏悅色。可越如此,曹朋就越發小心謹慎。“今夜,就留宿辰亭。”“留宿辰亭嗎?”夏侯恩雖說有些不滿,但老太太之前已經表明了態度,他即便是有所不滿,也不敢肆意妄為。於是,隊伍便在辰亭官驛停下。甘寧、郝昭指揮人馬安營紮寨,而夏侯蘭則派出斥候,打探四周。老夫人自然不會居住在軍營之中,不過既然是官驛,自然也不需要擔心沒有住所。辰亭亭長恭敬的把老夫人一行迎入亭驛中休息,曹朋和闞澤兩人,也一同住在亭驛,負責警戒守衛。“阿福!”曹朋剛安排下了守衛,便被曹楠拉到房間裡。“你知道,今天老夫人和我說什麼了嗎?”“說什麼了?”曹朋疑惑的看著曹楠,搖了搖頭。曹楠嘿嘿笑了,“今天,和老夫人說起了咱們的姓氏。老夫人說,咱們和司空說不定是同宗。”“哦?”曹楠說:“不過我馬上就反駁了老夫人。”“你怎麼說的?”“我說,咱們的先祖,和司空肯定不是同宗。老夫人就問我原因,我就把咱家的族譜告訴了老夫人。”“咱家的……族譜?”曹朋一怔,脫口而出道:“咱家有族譜嗎?”“廢話,怎可能沒有族譜?不過那族譜一直是阿爹收藏,所以你沒有見過。等你將來長大了,能撐得起門戶了,阿爹才會讓你知道……不過,我卻看過族譜,嘿嘿,你都沒有見過。”“你見過族譜?你又不識得字。”曹楠一聽,頓時露出一絲怒色,抬起手在曹朋的腦袋瓜子上輕輕敲打了一下。“我雖然不識字,可我不會問嗎?”“問誰?”曹楠呼了一口氣,輕聲道:“你足月的時候,阿爹帶著我,去舞陰請先生續族譜,把你的名字填上。我當時就在旁邊,看先生寫名字。然後我就問先生,我們那族譜上都有什麼人。你猜先生怎麼回答?”曹朋苦笑道:“這個我哪能猜到?”“嘿嘿,先生說當年咱們祖上,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哦?”“就是曹參曹丞相!”曹朋聞聽,一個愣神兒。“哪個?”“就是興漢的曹丞相,曹參。”“咱祖上,是曹參?”曹朋忍不住問道:“阿姐,你沒搞錯吧。”“這我怎麼可能記錯?先生說,我阿爹是曹丞相第18代玄孫,而你就是第十九代……咱們是曹丞相第四代子孫的後裔,因為犯了事情,所以喬遷南陽,以躲避災難。所以,老夫人說咱們和曹司空同宗的時候,我立刻表示不讚成,還把咱家的族譜,和老夫人說了。”曹朋目瞪口呆,看著曹楠半晌說不出話來。曹楠如此,倒也情有可原。彆看她是鄧稷的妻子,可說穿了,骨子裡還是個小市民的性子。曹楠知道曹操,但是卻不是特彆清楚曹操的出身。鄧稷呢,也不會和她說這些事情,她也不會去隨意打聽。問題是,曹操不也自稱是曹參的後代嗎?“老夫人怎麼說?”“老夫人倒是沒說什麼,隻不過笑了笑。咱祖籍是在沛縣,曹司空是譙縣人,怎麼可能是同宗嘛。不過我覺得,老夫人倒是沒生氣。”曹朋輕輕拍了拍額頭,“沒生氣就好。”他想了想,道:“阿姐,趕了一天的路,想來你也疲乏了。且先去歇息,明天一早還要動身。不過,以後再和老夫人說話,可彆亂說了。老夫人的脾氣咱們不清楚,萬一惹怒了她,可是會有麻煩。”曹楠不以為然,但並沒有反駁。送曹楠去休息之後,曹朋抱著鄧艾,在軍營了巡視了一圈。鄧艾似乎對軍營裡的一切,都很感興趣。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的左看看,右瞧瞧,不是嗬嗬嗬發笑。曹朋腦袋裡有點亂,曹楠剛才和他說的那些話,讓他感覺有些突兀。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份族譜,更不清楚自家祖宗,究竟是哪一位。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他的這個‘曹’,並非曹操的‘曹’。不過是偶然同姓,應該沒什麼關聯。沒想到……原來,他的祖籍不是中陽山,而是沛縣!這倒是真的有些出乎了曹朋的預料。但又一想,即便是同宗,又能怎樣?說出去,還不是被人以為攀龍附鳳?再說了,曹操也未必肯認下這門親戚。按照曹楠的說法,曹朋是曹參的第十九代玄孫,也是曹參第四代子孫的分支。這中間差了十五代,隔了至少也有一二百年的時間,再親的親情,也都不複存在。天曉得,曹操又是曹參的幾代子孫?想到這裡,曹朋啞然失笑。乍聽時,還真是有些激動。可細一想,也沒什麼。劉備還是漢景帝的後裔呢,結果呢?到頭來不也是靠著賣草鞋為生?同宗,可未必會同心……所以還是彆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事情,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本份,才是最重要。想到這裡,曹朋再次苦笑搖頭。一隻小手,掐著曹朋的臉蛋兒。嗯!手勁兒還不小……曹朋從沉思中醒來,就見鄧艾在他懷中,瞪著大眼睛,伸著胖乎乎的小手,正想要掐他。不由得笑了!“小家夥,這麼小就學會掐人了?”說著,他突然把鄧艾拋起,而後接住。鄧艾咯咯笑著,似乎一點都不害怕,張牙舞爪的,想要去抓曹朋的耳朵。“噗嗤!”遠處傳來一聲輕笑。曹朋抬起頭,順著笑聲看去。回廊上,夏侯真捂著嘴,正偷偷的發笑。“真小姐!”“曹都尉。”夏侯真臉一紅,連忙還禮。她的聲音,柔柔的,很悅耳。不過人很害羞,話未出口,桃腮透紅。“祖婆有請。”“啊?”曹朋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夏侯真口中的‘祖婆’,就是那位吳老夫人。“真小姐,老夫人還沒有歇息?”“沒有。”“那你知道,老夫人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夏侯真搖了搖頭,“祖婆的心思,做晚輩的怎好妄自推測?曹都尉若沒什麼事,快些去吧,莫讓祖婆等的久了。”“呃……待我把小艾送還我阿姐,便過去拜見。”“恩!”夏侯真扭頭想要走。夜色中,那一襲白裙,襯托出婀娜姿態。她年紀雖然不大,卻頗有一種彆樣的韻味。與大多數同齡小姑娘不一樣,曹朋可以感受到,夏侯真心中的那一絲低落和抑鬱。當初在許都初見時,多麼活潑的小姑娘。隻一年,卻變成了這副模樣。曹朋不知道該怎麼去勸說夏侯真,鬼使神差似地開口道:“真小姐,那隻小白兔還好嗎?”“嗯?”夏侯真一怔,眼中閃過一抹迷離之色。“小白白,沒了!”沒了?這個答案可是很模糊,是死了,還是跑了呢?可曹朋又不好多問,沉默了片刻,輕聲道:“真小姐,開心一些,否則小白白一定很難過。”“真的?”“恩!”曹朋道:“我相信,不管小白白現在何處,它一定希望你能快快樂樂,而非滿腹心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你看,環夫人很關心你,還有妙才將軍,我相信他也一定很關心你。隻是有時候,他們不會表達。你越是這樣子,他們心裡就越難受,越是牽掛。不管是為了彆人,還是為了自己,都應該把心放寬一些,多開心,多笑……如果真的悶了,不妨找個人說說話有時候,當你心煩,或者不痛快的時候,找個人傾訴一下,也蠻不錯。”夏侯真垂下螓首,曹朋依稀,可以看到她眼角閃動的晶瑩。“那,兔子哥哥願意聽我說話嗎?”“呃……我相信,他一定很樂意陪一個小美女聊天。”這句話,聽上去有些輕浮。夏侯真臉一紅,扭頭一路小跑著走了。呸!這不是坐實了老子‘兔子哥哥’的稱呼嗎?我討厭兔子……曹朋一隻手抱著鄧艾,一隻手撓撓頭。一不小心,被鄧艾揪住了耳朵,疼的他一陣鬼哭狼嚎!※※※把那個愛揪人耳朵的小魔王,還給了曹楠。曹朋徑自來到老夫人的住所。通報之後,他走進了老夫人的房間。卻見老夫人正半倚在榻上,書案上擺放著一口小鼎,裡麵燃著從西域香料,氣息格外芬芳。“曹都尉,坐!”曹朋連忙客套,在一旁坐下。“聽說,曹都尉你之前在下邳,曾犯了事?”“啊……這個……確有其事。”“那你現在,可知錯嗎?”曹朋愕然,不由得沉默下來。他放走了呂布的家小,按道理說,殺頭的罪過也不算誇張。可若說後悔,他還真不覺得……特彆是在海上為呂布一家送行的時候,他的心裡感到很滿足。雖然他無法改變呂布的命運,但至少使得呂布的家小,獲得了新生。特彆是貂蟬,不至於讓她像個貨物一樣,被人饋贈。可是,在老夫人麵前,他又該怎麼回答?是悔,還是不悔?片刻後,曹朋抬起頭。他剛要回答,卻見屏風後,探出一張俏麗的小臉,朝著他搖了搖頭。是夏侯真!她搖頭,又是什麼意思?曹朋想了想,開口道:“曹朋知罪,但不後悔……”“哦?”“呂布此人,品行甚壞。然則,他誅殺了董卓,與社稷有功。其他不說,他那一身武藝,足以令人敬服,我很欽佩呂布的勇武。人常言,禍不及家小。可呂布死了,他的家小必然會受到牽連。我實不忍心見此事情發生……所以,即便是時光倒流,讓我重新選擇,我也會選擇去救呂布的家人……”“你不怕死嗎?”“我……怕!”“那你還敢這麼說話?”“朋以為,不管是什麼人,心裡總是要有些堅持。若無堅持,何異於行屍走肉?呂布的確是不足以饒恕,可不管怎樣,在我與家內兄初至海西時,他曾幫我過。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心思,哪怕他後來,曾攻打海西,與我鏖戰曲陽,可恩就是恩,有恩不報,與禽獸何異?小子非是講什麼大義,隻是知道,這做人的一點原則。”老夫人的臉,沉下來。“曹朋,你知老身何人?”“知道。”“那你還敢如此放肆?”曹朋深吸一口氣,突然間笑了,“非是曹朋放肆,隻是不忍欺騙夫人。”“你以為,你與阿瞞同宗,便可以囂張嗎?”“啊?”曹朋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老夫人,這同宗之說……嗬嗬,說實話我還是剛聽我阿姐提起。不過一隔百年,哪裡還有那許多的親情可言?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我祖籍中陽山。司空若怪罪我,我甘願受罰。但即便是司空當麵問我,我也會如此回答……小子隻這點蠻性,有些時候難免會觸犯律法。”老夫人目光灼灼,凝視著曹朋,一言不發。半晌後,她突然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唯吾德馨。阿福,要說年紀,你可算我曾孫輩兒了。老身索性托個大,就叫你一聲阿福。其實在陳縣時,子廉雖沒有說明,但言語間頗有些想要為你求情的意思。子廉這孩子,人不差。雖有些貪婪,但能被他看重,大抵也有可取之處。不過,你彆指望老身會為你求情。我隻是個孤老婆子,那些什麼大義啊,什麼道德啊,老身不懂。而且,阿瞞的事情,我從不過問。”“小子,明白。”“你才學很好,那篇陋室銘,老婆子也很喜歡。”“此小子的榮幸。”“可你要清楚,這世上才學出眾,德行好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小子明白。”“你能明白這些,那最好……老身這一輩子,見到的名不副實的人,太多了……你能有所堅持,這是一樁好事。老身隻希望你能堅持下去!既然你已做出選擇,日後的路必然艱辛,你能堅持嗎?”曹朋大聲道:“我能!”“好了,老身今日胡言亂語了許多,也有些乏了。”“那小子告退!”其實,對於吳老夫人的這一番言語,曹朋還是有些不太明白。但老夫人明顯不想再說下去,他也不好詢問。躬身退出房間,曹朋長出了一口氣。“丫頭。”“祖婆……”夏侯真從屏風後轉出來,半倚著床榻。老夫人笑眯眯的說:“這小子,不差。”“嗯。”“可惜了,已有了婚約,那個黃家小姑娘,也不錯……否則,老身倒是想為你,說一門親事。”“祖婆!”夏侯真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她年紀雖然小,可是情竇初開,也聽得出老夫人話中的意思。“丫頭啊,你是個苦命的孩子。如今老身還能照拂你一二,可將來……老身一直想給你找一個依靠,等老婆子走了,你也不至於孤苦伶仃。可惜,好容易有個合適的,卻已經……”老夫人說著,歎了口氣。不知為何,夏侯真這心裡麵,感覺著空落落的。有一種酸酸的,澀澀的味道。匍匐在老夫人的腿上,將粉靨貼著老夫人的手掌,一句話也不說。其實,兔子哥哥真的很好……※※※曹朋昏頭昏腦的回到自己的客房,和衣倒在榻上。從老夫人那邊出來以後,他感覺著自己的思緒,有一些混亂。老夫人今天和他說的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是要幫我呢?還是要袖手旁觀呢?從內心而言,曹朋當然希望老夫人能幫他一下。但這種事情,有利也有弊。曹操也許會礙於老夫人的麵子,而願意重用自己。可那心裡的疙瘩不解開,老夫人走了以後,會更麻煩。可如果老夫人不開口,曹操何時才能解開心結?想到這裡,曹朋就感到有些頭疼。之前,他沒有考慮太多。而今老夫人提起,卻讓他不得不認真的考慮自己的前程。閉上眼睛,曹朋的腦袋裡,依舊是一片混淪……不知不覺間,已近子時。曹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忽然,他聽到了一陣人喊馬嘶聲。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蟬,連忙翻身坐起,抄起大刀,便衝出房間。“外麵,何故如此騷亂?”“這個……好像是和什麼人起了衝突。”“速去打探!”曹朋一聲令下之後,又火速命令闞澤調動官驛中的人馬,做好警戒。他翻身上馬,衝出官驛大門。迎麵就見夏侯蘭匆匆策馬跑來,而後在曹朋麵前,勒馬停下。“阿福,大事不好了!”“子幽,何事驚慌?”“外麵來了一撥兵馬,非要我們讓出官驛。為首領兵之人,就是那個張三黑子。夏侯恩與他理論,卻被他走馬擒下,態度極為囂張。興霸和那張三黑子已經打起來了……伯道讓我來詢問公子,該如何應對?”“張三黑子?”曹朋臉色頓時一變。片刻後,他冷哼一聲道:“既然人家打上門來,咱們若不還擊,豈不是被人恥笑曹公帳下無人?”說完,曹朋催馬往營寨方向行去。“我倒要看看,那張三黑子,能有多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