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55章 豫州之危(1 / 1)

曹賊 庚新 2158 字 19天前

不管是膽小也好,謹慎也罷。曹朋坐鎮中軍之後,還是下令在寧平縣留宿。抵達寧平縣驛站,已經是後半夜了!所有人都感到很疲乏,特彆是那些譙縣鄉勇,心裡麵更是暗地裡詛咒,責怪曹朋的行為多此一舉。然而,天亮後,當寧平縣送來熱騰騰,豐盛的飯菜時,那些鄉勇心裡的埋怨,也隨之煙消雲散。曹朋連夜派人通知寧平縣,請寧平縣準備了飯食和補給。近千人馬,長途跋涉所需要的花費可不少。這筆錢一般不會有車隊本身出,而是由各地官府支出。隨後,吃飽了飯菜,軍卒們精神抖擻,重又上路。曹朋和甘寧、闞澤並行,郝昭與夏侯蘭壓陣。前方自有夏侯恩開路,這一路上倒也頗為太平。寧平縣還派了向導,為曹朋等人領路。不過可以感覺的出來,這寧平縣尊敬的並不是曹朋,而是車中的老夫人。但老夫人的來曆,始終沒有人告知。曹朋也不想問,管她是誰,隻要能伺候好,就是大功告成。車隊重新上路之後,老夫人把曹楠、黃月英也都叫到了車上。曹朋和闞澤跟在車後,甘寧則在中軍指揮。耳聽車中不時傳來歡快的笑聲,曹朋也覺得,心裡很是愜意。行出寧平縣之後,是一望無際的田園。“停車!”車仗正在行駛,忽聽老夫人一聲輕呼。曹朋連忙舉起手,高聲喝道:“中軍,駐馬。”前方甘寧,後軍夏侯蘭,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出命令。曹朋從馬上跳下來,走到車旁,就見夏侯真和黃月英攙扶著老夫人從車上下來,而曹楠則抱著鄧艾,在老夫人身後緊緊的跟隨。鄧艾已經一歲多了,可以咿咿呀呀的喊出‘阿娘’‘阿爹’和‘阿舅’來。胖乎乎,粉嘟嘟,一雙溜圓大黑眼珠,好奇的打量周圍。看到曹朋,他伸出胖乎乎小手,口中更發出‘嗬嗬嗬’的聲音,似乎是想要曹朋抱他。曹朋顧不上理睬鄧艾,徑自來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何故停車?”“那向導何在?”隨著老夫人一聲詢問,身為寧平三老的向導,匆匆上前。“入春以來,陳郡雨水可豐沛?”向導一怔,連忙回道:“不甚豐沛……入春以來,寧平隻下過兩場小雨,但雨量都不太大。”“那農耕……”“播種還好,勉強能跟上。但是……”“但是如何?”“看今年這樣子,約摸著雨水不會太多……就害怕出現旱情。上次雨水是在十五前後,至今已近二十天。往年這個辰光,雨水很充沛。但今年……聽人說,宜祿、項縣、新陽的情況都不是很好。曹太守駐守陳縣,靠著浪湯渠,還算過得去,可其他地方,都出現了旱情跡象。”老夫人點點頭,彎下腰。她從地上抓起一個土塊,捏了一下,立刻酥碎。曹朋不由得驚奇,詫異的向老夫人看去。前世,他也曾經曆過旱災。曾有一年,熊耳河斷流,兩岸的田地乾裂出如嬰兒嘴巴一樣的口子。可眼前的景色,卻看不出什麼乾旱的跡象。鬱鬱蔥蔥,土地也沒有什麼裂紋。但老夫人還是能一眼看出端倪,這也使得曹朋不禁暗自敬佩。“老身年幼時……恩,好像是永和五年,我方七歲,還沒有入宮……嗬嗬,那時候我家境貧寒,所以時常隨我阿母一起在田間勞作。那一年的情況,和現在很相似。入春時下了兩場小雨之後,就再也沒有雨水,一直到入秋……陳留顆粒無收,許多人都餓死在田間地頭。阿母曾告訴過我一些望氣的技巧,可以根據土地的乾濕程度,來判斷雨水的多少……我十四歲入宮,至今已過去了近一甲子。當年阿母的話,我仍記得很清楚。看著土壤的情況,老身實在有些擔心,會出現陳留時期的旱情。如果真有大旱,那麼豫州就又要動蕩了。”這位吳老太,絕對是有故事的人。望氣之說,曹朋倒是聽說過。但大多時候,這些都是村中那種類似於祭祀之類的人掌握技巧。曹朋是不懂得望氣,甚至看不出這一片繁茂之下,所隱藏著的種種危機。不過老夫人有一句話說的沒有錯,如果出現旱情,豫州肯定會出現動蕩。他不由得眉頭一蹙,陷入沉思之中。“阿福,在想什麼?”“我在想,若真有旱情,當如何解決。”黃月英想了想,轉身走到自己的馬車旁邊,讓郭寰從車裡取出了一個書袋子,翻出一個竹簡。她打開來,看了看,又輕輕搖頭。曹朋上前探頭往那竹簡上看了一眼,疑惑問道:“月英,這是什麼?”“阿福,你可知道畢嵐?”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卻想不太清楚。倒是闞澤一旁接話:“黃小姐所說的畢嵐,可是昔日‘十常侍’之畢嵐嗎?”“正是此人。”十常侍,這個我知道!不過,曹朋卻想不明白,黃月英突然提起畢嵐做什麼。“月英,好端端,怎麼提起十常侍?”黃月英聞聽,微微一笑。她剛要開口解釋,卻聽不遠處老夫人說:“曹都尉,咱們走吧……早些到陳縣,順便提醒一下子廉。”子廉,就是曹洪。吳老太當眾直呼曹洪表字,更說明了她身份不尋常。曹朋連忙答應一聲,讓黃月英上車。隨後,他翻身上馬,指揮車隊繼續行進。而黃月英則回到了自己的車上,再也沒有出來過。※※※當晚,車隊抵達陳縣。天已經黑了,曹洪卻帶著陳郡大小官吏,在陳縣城外恭候。一見車仗,曹洪徒步上前,顧不得和曹朋招呼,徑自來到了老夫人的馬車旁,恭聲道:“侄孫曹洪,恭迎祖婆。”“子廉啊,我一個孤老婆子,當不得這般大禮。咱們用不著這些虛透巴腦的東西,我就不下車了……咱們先回去,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說。”“謹遵祖婆教誨。”曹洪此時此刻,毫無半點嬌柔做作之態。連忙下令,迎接的官員散去,他親自上了馬車,為老夫人做馭手。曹朋呢,則趁機與鄧範見禮。“大熊,這邊一切安好?”“哈,沒什麼不好,還算不錯。”鄧範看上去,精神許多。如今他身為陳郡兵曹史,也算是實權人物。曹洪顧不得介紹,但鄧範還是拉著曹朋,為他引介陳郡官員。羅德,就不用介紹了!和曹朋在下邳時便已熟識。如今羅德忝為陳郡司馬,算是鄧範的上官。其餘陳郡大小官員,一一和曹朋見過,但是卻沒有一個熟悉的名字。待見過之後,羅德和鄧範,拉著曹朋,說是要為曹朋接風。本來,曹朋並不太想去,可是耐不住兩人的熱情,而且和鄧範分彆也有些日子,所以不好拒絕。於是,他和曹楠黃月英交代了一下之後,便帶著夏侯蘭和甘寧,隨羅德和鄧範一同離開。闞澤和郝昭,則在陳郡官吏的引領下,保護著車仗,進入陳縣縣城。一乾兵馬雜役家丁,全部被安排到了陳縣校場。在曹洪麵前,夏侯恩也好,曹暘也罷,都沒有說話的資格。兩人都留守在校場之中,未得命令,也不敢妄為。“大熊,我們在路上,聽說陳郡入春以來,似乎雨水不足?”“啊,你也聽說了?”酒宴中,曹朋問起了旱情。鄧範倒也沒有隱瞞,點頭道:“據說今年入春以來,雨水比往年這個時候,少了很多。不過陳縣的情況好一些,浪湯渠水量很大,暫時沒有太大的問題。不過曹太守已下令,沿浪湯渠兩岸挖水渠蓄水……其他地方,目前還沒有得到報告,想必問題也不會特彆嚴重吧……”“那陳郡以外,情況如何?”“這個倒不是很清楚。”鄧範疑惑的問道:“阿福,你怎麼對這件事,如此感興趣?”曹朋把路上吳老夫人的言語重複了一遍,羅德和鄧範,也不禁露出了凝重之色。“想必,老夫人會和曹太守提及,不過單靠挖水渠蓄水,恐怕不一定有用……水渠一定要挖,而且要多挖一些。若人工不足,你們可以向曹太守請命,讓手下軍卒出動。這種事,有備無患。”鄧範和羅德相視一眼,齊刷刷點頭。“對了,那位吳老夫人,究竟是什麼人?”羅德一怔,“曹都尉,你居然不知道吳老夫人的來曆?”“我需要知道嗎?”“你可真是……老夫人,乃曹公的養祖母。”“養祖母?”羅德壓低聲音道:“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是太多。我也是在接到譙縣文書之後,聽都護將軍無意間提及。你應該知道,曹公的出身吧。”“譙縣曹家,我當然知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曹公之父巨高公的來曆吧。”巨高公,也就是曹嵩。曹朋愕然片刻,猛然醒悟,明白了羅德話中之意。三國演義裡麵曾提到過,曹嵩本姓夏侯,後來過繼給了當時的大太監,中常侍,大長秋曹騰。以至於三國演義中,曾反複罵曹操是閹黨之後。其實,曹騰這個人在東漢末年,聲譽不差,也不是什麼十常侍。他輔佐四朝,在桓帝時期致仕。在任三十多年,曆經四帝,未曾有太大過失。而且,他還為朝廷舉薦了不少的能人。陳留的虞放、邊韶;南陽的延固、張溫;弘農的張煥;潁川的堂溪,趙典……這些人皆出自曹騰的推薦。曾有益州刺史種暠,彈劾曹騰,說他貪汙受賄。可是曹騰知道後,非但不怪,反而提拔了種暠。自曹騰之手,出過兩個太尉。一個種暠,另一個就是張溫……可以說,曹操在最初出仕的時候,殺蹇碩的叔父,治理洛陽,惹出那麼多禍事,卻能平安無事,隻是被罷免了官職,調離洛陽。其中若無他祖父曹騰的餘蔭,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曹騰的好壞,可以先放到一旁。倒是曹嵩的出身,一直是一個曆史迷題。三國誌也沒有詳細說明,不過根據當時的狀況,夏侯家雖然和曹家世代聯姻,可曹騰尚有兄長,下有兄弟,即便是要過繼,也不可能過繼夏侯家的人。曹嵩,更有可能是曹騰兄弟的兒子,然後過繼到了曹騰的身邊。畢竟,曹操後來和夏侯氏之間,通婚密切。東漢末年,同姓不得通婚,如果曹操真的是夏侯家的子弟,那麼他也必然會遵循這樣一個規矩……這些都是閒話。“你是說,吳老夫人是騰公的……夫人?”“嗬嗬,正是!”一太監,居然還結婚,有老婆?曹朋有點迷糊了!但又一想,這太監也是人,吳老夫人在宮中生活,若沒有個靠山,恐怕也未必能活下來。對食!一定是這樣。曹朋曾在一些文學作品中,看到過‘對食’這種事情。想來吳老夫人和曹騰,就屬於‘對食’。後來曹騰致仕,因其擁立之功,桓帝賜婚吳老夫人與曹騰,似乎也說得過去。要知道,曹騰後期雖然是權力有些削弱,但在皇帝心裡,還是頗有功勞。曹騰被封為費亭侯,死後他的封地,被曹嵩繼承。由此可以看出,曹騰在桓帝的心裡,還是占著一個極其重要的位置……曹嵩從小被吳老夫人撫養長大,那豈不就是曹操的養祖母?“聽太守說,曹公對老夫人視若親生祖母,極為尊敬。老夫人不太理外麵的事情,但如果開口,曹公必然遵從。”曹朋,心領神會……※※※吃完了酒水,已快子時。曹朋熏熏然回到驛站,正準備去休息,卻意外發現,黃月英的屋子裡,還亮著燈光。“小鸞,小姐還沒有歇息?”步鸞紅著小臉,攙扶著曹朋,輕輕點頭。“小姐下車之後,便在房間裡沒有出來過。連晚飯都是在房間裡用,我和小寰姐姐去探望,就看見小姐拿著一卷書翻看,還寫寫畫畫。”曹朋搔搔頭,在步鸞的陪同下,來到黃月英的房間門口。郭寰正靠在門旁打盹兒,聽到腳步聲,她驀地醒來,見是曹朋,連忙上前行禮。“公子!”“小姐在屋中做什麼?”“不知道,小姐讓我們在外麵不許進去,說是會打攪她。”曹朋疑惑不解,搞不明白黃月英究竟是琢磨什麼事情。於是他上前,輕輕叩響了房門……“誰!”“是我!”屋中,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緊跟著房門拉開。“阿福,你又吃酒了!”曹朋嗬嗬笑道:“五哥他非要拉著我,我也不好推卻……對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黃月英眼睛一亮,一把拉住了曹朋的衣袖。“阿福,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情想要和你商量。嘻嘻,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才行……恩,你一定能幫到我,對不對?”“幫什麼?”曹朋一頭霧水,被黃月英拉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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