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3章 奉義校尉(1 / 1)

曹賊 庚新 2041 字 19天前

一襲青衫,一抹鵝黃。曹朋和黃月英漫步於鄧尉山,遠眺震澤蒙蒙雨霧。兩人手牽著手,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在棘水河畔,耳鬢廝磨的親密。彼此輕聲訴說著分彆之後的種種,不由得生出了無限的感慨……“德公聽說之後,非常惱怒,還專門到江夏質問叔父。但你也知道,叔父那個人的脾性很剛,以至於兩人還爭吵起來,甚至至今也沒有什麼往來。”黃月英輕聲解釋,“堂兄那個人,其實也算不得太壞,隻是有時候……”曹朋道:“我知道!”“說起來,你怎麼會在江東?”“這個……嗬嗬,一言難儘。”曹朋看左右無人,突然壓低聲音道:“你爹來這邊,要拜訪何人?”“恩,就是句容葛尚書。”“葛尚書?”曹朋一怔,有些茫然。江東,也有尚書?“句容葛德儒,你聽說過嗎?”“沒有。”“嘻嘻,就是他。句容葛氏,和我家為世交。葛德儒之父,便是熹平年間的黃門侍郎葛矩。家叔祖瓊,時任太尉,所以兩家一直都有往來。葛世父曾為大鴻臚,後登尚書。光和年間致仕,便一直隱居在吳縣。父親和葛世父的關係很好,正逢家裡出事,所以就前來散心。”大鴻臚,九卿之一。果然是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不過曹朋還真沒有聽說過葛德儒這個名字,甚至連葛矩都不知道。他倒是知道黃瓊,也隻是因為當初得了一支黃瓊監造的龍雀大刀而已。算起來,重生一年半,對於這時代的很多人物,他並不是特彆了解。而且,在曹朋的印象裡,三國時期好像也沒有什麼葛姓的名人。於是,曹朋也就沒有留意。“葛世父祖師尊奉道法,而父親又迷戀黃老,所以才有交集。否則的話,很多人都不知道葛世父就住在吳縣。他不喜熱鬨,好清靜,也沒有什麼交集。”“其實,我這次來,化名荀朋。”“荀朋?”“是啊,我是隨潁川荀休若前來吳縣,負責保護休若先生的安全。”“哦……”曹朋也沒有說的太清楚,不過他道出荀衍之名,倒是令黃月英頗為驚奇。江夏黃氏雖然是荊襄大族,可比起潁川荀氏,還是有所不如。也難怪,自荀淑以來,潁川荀氏可謂人才輩出。荀淑之下有八龍,八龍之後有三若。而三若之後,還有荀攸荀公達名揚於世,四世皆有賢良。和潁川荀氏比起來,江夏黃氏自黃瓊之後,似乎便再也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人。黃承彥好黃老,休得是清靜無為。黃祖雖然是江夏太守,但也僅止於此。如今他又殺了禰衡,恐怕這名聲就變得更加不堪……所以,江夏黃氏雖然盤踞江夏,但聲勢卻無法和荀氏相比。黃月英不由得笑了,“阿福,看起來你現在不錯啊……否則也不會讓你,保護休若先生的安全。”“哪裡有不錯,不過是沾光而已。父親到了許都之後,因造刀得法,而出任少府諸冶監監令;我內兄也不過是海西縣縣令。此次能隨休若先生,全憑了內兄之推薦。否則的話……蒙荀先生看得起,來江東增長眼界而已。”曹朋言說的輕描淡寫,但黃月英還是很高興。“對了,甘寧怎會成了世父之隨行?”“你是說甘大哥?”兩人停下腳步,向身後看去。卻見闞澤和甘寧落後五十餘步,正沿著山路慢行。曹朋突然想起,三國演義裡,闞澤和甘寧的關係好像不錯。按照曆史,甘寧現在應該是在江上做賊吧。否則那錦帆賊之名,又從何而來?不過看得出,他在荊州的地位並不算太高。否則也不會被派來當一個隨行扈從。“你可彆小看了甘大哥,他也算的上出身豪族。”黃月英似乎害怕曹朋小覷了甘寧,連忙提醒道:“而且甘大哥的身手很好,你可彆得罪他。”“豪族?”“是啊!”見曹朋露出疑惑之色,黃月英還以為曹朋不相信。連忙解釋道:“甘大哥祖世原本南陽,嘻嘻,說起來和你還是同鄉,祖籍舞陰。不過其先祖後來客居巴郡,所以說話難免有巴郡口音。他生於巴郡臨江,甘氏在臨江縣,與嚴、文、楊、杜合稱臨江五姓。臨江縣人口約五千餘戶,其中有一半人,都是出自這五個姓氏。”曹朋聞聽,不由得大驚。五千戶,也差不多就是三萬人。一半人口,那就是一萬五千人,分攤五姓頭上,那一戶就是三千人。按照這麼計算的話,那甘氏還真是當地大族。而且屬於那種非常龐大的豪族……“甘大哥做過計掾,還被補為蜀郡郡丞。隻是他輕財敬士,後來得罪了人,便棄官不做。還聚合一夥少年,成群結隊,遊來蕩去。他在巴郡,名聲很大,聽他說,當年他步行有車騎陳列,水行有輕舟連接,走到哪裡,哪裡就光彩斐然。而且他家中富庶,停留時便用錦繡維係舟船,離開時割斷,棄之不用……”聽得出,黃月英對甘寧,極為欽佩。曹朋不免吃味,嘀咕道:“可我聽說,人喚他錦帆賊。”黃月英嘻嘻笑道:“阿福,你也聽說過他的諢號?那是因為他性子狂傲,所在城邑的官員,或者與他交往的人,如果待他有禮,他就會傾心相交;如果無禮,他就縱部曲劫掠對方,甚至還會殺害官長吏員。因他好插鳥羽,身配鈴鐺,所以在巴郡,人們才會稱呼他錦帆賊。”我操他個羅大忽悠!險些又讓我丟了一次臉……曹朋一直以為,甘寧是水賊出身。沒想到,‘錦帆賊’這稱呼,居然是這麼一個來曆。不過,他心裡麵更不是味道,醋味兒更濃,“再厲害,如今不也是扈從?”黃月英這一次,聽出了曹朋話語中的酸味。雙頰透紅,若秋波般的眸光,瞄了曹朋一眼,“阿福,你不高興了?”“沒有,我哪有不高興。”“可我明明覺得,你確實不高興了。”曹朋連連搖頭,“你肯定是感覺錯了,如今咱們能在吳縣重逢,我怎麼可能會不高興呢?”“因為,我剛才一直在誇獎甘大哥。”黃月英偷偷笑了,而後正色道:“你可彆誤會,甘大哥待我如親妹,平時很照顧我。他之所以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實在是因為……唉,興平元年,益州刺史劉焉病故,朝廷派了扈瑁來接替益州刺史之職。當時甘大哥是支持朝廷的,所以就得罪了益州牧劉璋,被逼無奈,最後隻得棄家逃離臨江縣,帶著八百僮客返回荊州。之前,他一直在荊州,屯駐新野。可是劉荊州不喜軍事,故而一直不肯重用。去歲曹公征伐湖陽,甘大哥立了功,劉荊州就把讓他到江夏。可惜,我叔父對他並不喜歡。這次父親出來散心,叔父就讓甘大哥一路隨行護衛。他人挺好的,隻是有時候有些狂傲,讓人覺得不太好相處。不過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他是個好人。做事的時候,也非常認真。”從黃月英這一番話中,曹朋聽到了許多內容。再次扭頭,看了一眼正和闞澤相談甚歡的甘寧,曹朋心裡,頓生拉攏之意。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難。甘寧如今正處於人生的低穀階段,而且這個低穀,還會持續一段時間,一直到他反出江夏,投奔東吳。曆史上,甘寧是在什麼時候,投奔的東吳?曹朋已經記不太清楚具體的時間。印象裡,應該是在赤壁之戰前。而現在呢?官渡之戰都還沒有發生……※※※鄧尉山,位於吳縣西南。是一座斜插入震澤,也就是太湖的一個半島。相傳,東漢光武帝時,鄧稷的祖先,雲台二十八將之一,司徒鄧禹就隱居在這裡。鄧禹官至太尉,故而名為鄧尉山。這山上梅花似海,這裡的居民,也大都是以栽種梅花為生。待梅花盛開時,鄧尉山白皚皚,被花海所覆蓋。遠遠看去,就好像一片白色的海洋。故而後世又有人稱之為‘香雪海’。“阿福,前麵那座寺觀,便是司徒廟。”身為地頭蛇的闞澤,在身後向曹朋招呼。“聽人說,司徒廟很靈驗的,可以求取功名,求取姻緣……嗬嗬,你要不要進去看一看呢?”黃月英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不過看她的樣子,好像是有些心動。“要不,我們進去看看?”曹朋牽著黃月英的小手,輕聲問道。黃月英點點頭,隨著曹朋邁步,一同朝司徒廟方向走去。看著他二人的背影,闞澤輕聲道:“興霸,我覺得阿福和黃小姐,其實挺般配,你說是嗎?”甘寧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半晌後回答道:“月英小姐聰慧過人,才華出眾,在江夏頗有名氣。那阿福又有何德能配得上月英小姐?再者說了,即便是月英小姐願意,黃先生未必首肯。”闞澤嗬嗬一笑,“興霸,有時候這眼睛看到的,未必一定就真。”“哦?”“阿福之前程,恐非你我所能估測。”“是嗎?”甘寧疑惑的朝著曹朋的背影看去,露出了深思之色。※※※從司徒廟出來之後,天色已晚。曹朋等人踏上了歸程,一路上黃月英顯得很高興,臉上的笑容更沒有消失過。她和曹朋牽著手,沿震澤湖畔漫步。此時雨已經停了,晚霞照映天邊,把湖麵映得火紅,景色極為絢爛。“咦?”闞澤突然停下了腳步,朝著湖岸的碼頭看去。“闞大哥,怎麼不走了?”曹朋疑惑的回過身,向闞澤問道。“你們看……”闞澤手指碼頭方向。順著闞澤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艘小船停泊在碼頭上。幾個男子從小舟上走出,簇擁一名少年,匆匆朝著一輛馬車行去。那少年的個頭不算太高,相貌很周正,步履間頗有官氣。“怎麼了?”曹朋沒有看出什麼問題,忍不住問道。闞澤說:“那是奉義校尉。”“奉義校尉?”曹朋一怔,“又是什麼人?很了不得嗎?”闞澤沒好氣的看了曹朋一眼,“奉義校尉是吳侯的兄弟,你說了得不了得?”“你是說?”曹朋心裡麵一咯噔,但是卻沒有再追問下去。和黃月英在湖邊欣賞了落日之後,四人便踏上了返程的道路。回到吳縣,天已經完全黑了,曹朋一直把黃月英送到了葛德儒的住所,才發現這葛府其實距離驛站,並不算是特彆遠。“阿福,你明天得閒嗎?”曹朋笑道:“應該沒什麼事。”“那我們明天泛舟,好不好?”“當然好!”曹朋笑著點頭,“那我明天在碼頭等你。”黃月英開心的答應,又和曹朋說好了時間,這才往葛府大門走去。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她又停下來,朝著曹朋擺了擺手。曹朋微笑著站在小巷的拐角處,和黃月英揮手告彆,目送她的身形,沒入葛府大門。而後,他和闞澤沿著濕涔涔的小巷,往驛站方向行去……“闞大哥,奉義校尉回來,你似乎很奇怪?”奉義校尉,就是孫權。隻是曹朋想不明白,闞澤為何會如此鄭重其事。闞澤低聲回答:“你既知奉義校尉身份,想必也應該知道,奉義校尉如今還擔當陽羨長吧。”曹朋點頭,“這個我自然知道。”“那你知道,吳侯為何要奉義校尉出任陽羨長?”“這個……難道另有彆情?”闞澤說:“陽羨,囤積大批輜重。吳侯早有橫掃丹陽之意,所以從去年便開始做準備,在陽羨囤積糧草。如今,吳侯駐紮溧陽,陽羨負責供應整個丹陽戰事的輜重糧草,責任重大。奉義校尉這個時候突然秘密返回吳縣,究竟是什麼原因?我剛才奇怪,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呃……”曹朋陷入了沉默。從剛才孫權上岸的架勢來看,的確是秘密返回。難道說,吳縣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竟然能迫的孫權放棄了丹陽戰事,從陽羨匆匆返回?闞澤的疑惑,並非沒有道理。可是這其中的機巧,卻不是曹朋一時間就能想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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