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4章 各取所需(1 / 1)

曹賊 庚新 2605 字 19天前

陳登有些躊躇。不可否認,這傳說中的海西藏寶,非常誘人。對土生土長的陳登而言,海西藏寶就好像是一個美麗的傳說,伴隨著他的童年長大。如今他有機會親自麵對這個藏寶,自然頗為心動。但是,這並不代表他願意放棄那三萬名海賊。廣陵十一個縣,但人口基數並不大。總共加起來,甚至還不到四萬人。三萬海賊,就等於廣陵總人口的十分之一,也差不多接近一個海西縣的人口基數。在這個時代,這麼多的人口,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誘惑。一邊是兒時夢想的海西藏寶,一邊是三萬人口,陳登都想要,都不願意舍去。但是他知道,這時候他必須要做出選擇……猶豫了一下,陳登扭頭,向‘長文’看去,似想征求他的意見。這就是曹朋所說的‘交易’。其實,曹朋大可不必將藏寶和人口給他,因為從頭到尾,陳登都沒有參與其中。沒錯,陳登是廣陵郡的太守,卻也不是一個強取豪奪之輩。世家大族的子弟,自然要有世家大族的風範。曹朋願意將一樣東西交出來,已經是極看得起他。如果強奪,未必能成功。長文正好奇站在一旁,手裡舉著一支火把,向前看去。森幽石甬儘頭,有好像是一個死胡同。有一頭噴水的狻猊,匍匐於地上,後麵是一麵石牆。如果單從他所站立的位置來看,看不出任何端倪。感覺到了陳登的目光,他轉過身來,嗬嗬的笑了……“落戶海西也好,落戶廣陵也罷,還不都是廣陵郡治下?”“呃……”“友學賢弟,這藏寶究竟在何處?”長文直勾勾的看著曹朋,眼眸中透著興奮之色。也許,在他的眼中,三萬海賊的事情,遠沒有那藏寶來的有趣。曹朋笑而不語,看向陳登。“也罷,三萬海賊,就落戶海西。”“多謝陳太守!”曹朋聞聽,頓時喜出望外。他轉過身去,大聲喝道:“薛州,你可聽清楚了?”王成抬起頭來,突然間笑了。“聽清楚了。”“那麼,可以開啟藏寶了嗎?”王成點點頭,邁步就要走上前。潘璋忙上前想要阻攔,卻見曹朋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動。“曹公子,我會為你解決一樁麻煩,望你能善待我那三萬弟兄……他們,也都是些苦命人。”當王成和曹朋錯身而過的時候,壓低了聲音說話。曹朋一怔,剛想要開口詢問王成的意思,卻見王成已走了過去。“魚負錢。”“啊?”“就是魚吻銅鎮。”曹朋連忙把魚吻銅鎮遞給了馮超,讓他上去幫忙。要說對海西藏寶的了解,恐怕莫過於王成。畢竟,他為了這藏寶,在海西一待就是近十年。想必他已經把這藏寶的情況,弄的清清楚楚。隻可惜,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得到魚吻銅鎮,也就是這開啟藏寶的鑰匙。在王成的指點下,馮超把魚吻銅鎮的底座輕輕扭動,使得魚口開了一道口子。他慢慢將魚吻銅鎮探入狻猊口中,依照著王成的說法,將魚吻銅鎮的那道口子,對準狻猊口中的一支簧片,用力往裡一推,將簧片沒入銅鎮魚口。當簧片頂住了魚吻銅鎮的底部機關後,朝著右邊一扭。魚吻銅鎮就好像是一把鑰匙的柄端,但是內部的構造,是按照簧片的形狀而製成,必須要契合一處,不能有半點的偏差。“根據記載,打造這個機關的時候,狻猊口中的簧片,本是和魚負錢一體打造出來。所以這裡麵的細微之處,根本無法進行仿製,隻有魚負錢才能夠產生作用。我曾花費了很多心思,試圖將魚負錢重鑄,但都沒有能成功。這麵石牆,足有四尺後,而且設有機關,很難強行開啟。我用了近十年的時間,也沒能打開這麵石牆,隻能隔牆相望,傳說中的藏寶。對了……麥仁,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嗎?嗬嗬,說起來還真要感謝你那死鬼老爹。當年他不肯留在洛陽,真的是高風亮節嗎?我告訴你,你爹之所以回來,一不是為了什麼氣節,二也不是吝嗇錢帛。真正的原因,是他在洛陽找到了海西藏寶的秘錄。他急匆匆的從洛陽回來,目的就是想要開啟這座海西藏寶。”“啊?”“我兒,可惜他平白便宜了老子。”王成說到得意處,突然間哈哈大笑。麥仁氣得快要發瘋了,猛然用力想要從武卒手中掙脫出來,卻被武卒死死的抓住,無法動彈。“德行高妙,氣節出眾?”王成冷笑一聲,突然呸了一口。“你那老爹的德行,比我等這些盜匪,強不到哪兒去。”麥仁氣得呼呼直喘氣,偏偏又奈何不得王成。“你把魚負錢往裡麵推,就可以了!”馮超點點頭,用力再次一推魚負錢,旋即把手抽出來。隻聽嘎吱吱一連串的機關聲響,巨大的狻猊竟開始朝著地下慢慢沉陷。隨著狻猊的沉陷,兩邊石牆微微顫動,並伴隨著一陣粉塵脫落,露出一個隱藏在石牆上麵的太極絞盤。絞盤轉動,石牆顫抖不停,並在轟鳴聲中,緩緩顫動,向上提升。長文忍不住驚呼道:“好一個鬼斧神工!”即便是曹朋,也不禁暗自感慨。這古人的機關術,果然是高明到了極點。這種近乎於匪夷所思的創造,即便是在後世的高科技,也不過如此吧。厚重的石牆升起,迎麵一股陳腐之氣湧來,曹朋等人連忙後退了十幾步,用手捂住了鼻子。一個巨大的石室,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在石室正中央,有一個池子。水池的麵積很大,而正中央則矗立一座山。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兩邊是兩個水池。“這是什麼?”陳登走進石室,不由得愕然。看著眼前這座近四丈高,直徑五丈左右的山,有些發懵。這,就是海西藏寶?沒有琳琅滿目的財寶,也沒有精美光彩的器皿。隻是一座山,還有三座水池?這就是海西藏寶。“想當年,李廣利因妹得寵,被武帝依為心腹。”王成麵無表情的解釋道:“每次封賞,皆以百萬千,千萬錢計。而李廣利更是斂財的高手。在海西建國的時候,幾乎將海西財富全都聚集於一身。他依靠海西占居兩淮,頻臨海邊的優勢,大肆行商……並且將所有的財富,都置於庫府……有記載說,當年李廣利富可敵國,家資更是以十億、百億計。但這些財富,在抄家時並未發現。”“你是說……”陳登聞聽,不由得一怔,扭頭駭然看著王成。曹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我記得一部名為《海西軼聞錄》的書卷中,曾記載說李廣利有一次邀請賓朋,與人鬥富。在酒宴中,他曾頗為自傲的說:我有五銖山,可聚天下財……莫非就是指這座山嗎?”站在這裡的人,都不是傻子,哪裡還聽不明白曹朋的意思?眼前這座灰蒙蒙的小山,莫非就是五銖錢堆積而成的銅山?這麼大的一座山,又是多少錢,才能堆積出來……陳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眾人不由得全都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圍繞著那座‘山’看了起來。王成突然來到麥仁身旁,笑眯眯道:“我兒,做了你這多年的老子,我決定讓你看點稀奇。”“你……”“跟我來。”趁著大家都沒有留意,王成帶著麥仁,走到旁邊的一座水池旁邊。這水池的麵積,遠比那座銅山的水池小,而且池水發黑,看不清楚裡麵有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李廣利當年有的,可不僅僅是五銖錢,還有許多珍奇寶玉。他將這些財富,就藏於兩座水池裡……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那珍奇寶玉,是否還在?”“是嗎?”麥仁聽了,不禁有些心動。他這輩子最好財貨,剛才看到那座銅山的時候,就不禁有些心動。隻不過,他也知道這銅山,恐怕是沒有他的份兒了!陳登既然在這裡,怎麼也不可能輪到他。不過對於財貨的貪婪,還是讓他忍不住彎下腰,想要看清楚藏在水池裡的財貨。哪知道,就在他剛探出身子的一刹那,王成臉上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容。他猛然撲上去,雙臂攏住了麥仁肥胖的腰身。“你乾什麼?”“我兒,隨我一同去尋寶吧。”王成哈哈大笑,抱著麥仁,就落入了水池中。刹那間,黑色的水池頓時沸騰起來。麥仁啊的一聲慘叫,身上的服裝竟然在瞬息間被腐蝕。那水池裡的黑水,顯然是有高強的腐蝕性。王成死死的抱住麥仁,任憑麥仁在水中撲騰。黑水濺在了水池旁邊的地麵上,冒出一股白煙。這是,強酸?曹朋連忙大聲喊道:“大家不要靠近。”潘璋帶著幾個武卒還想過去救人,聞聽曹朋的喊聲,連忙止步。隻見被黑水腐蝕後的地麵,出現了一個個淺淺的坑洞。潘璋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臉色慘白。麥仁在水池裡折騰了幾下之後,便漸漸沒有了聲息。陳登等人駭然看著兩具屍體,在水池中漸漸變成兩具白骨,漂浮在上麵,也不由得為之駭然。馮超臉色平靜,而曹朋則眯起了眼睛。“他……”“想必是薛州自知難逃一死,同時又不忍舍棄愛子,故而……”長文突然開口,可是卻沒有人打趣。“陳太守,起出這些寶物的時候,務必要小心這池中之水。我猜想,這水池裡麵一定還有東西,李廣利隻不過是用這種毒水,來保護裡麵的寶物。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怕無法起出這些財貨了。”鄧稷忍不住開口,其他人不禁心有戚戚然,點了點頭。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陳登突然失去了發現寶藏的喜悅心情。“我們出去吧。”他默然轉身,向石室外走去。三百年的傳說,在今天終於被解開了迷題。但是,為了這傳說,又丟失了多少人的性命?曹朋走到馮超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也許對你我而言,這是一個最好的結果。”以麥仁的身份,想要治他死罪並不容易。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海西的名流。哪怕是販賣私鹽,甚至勾結海賊殺死馮爰,又能怎麼樣?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曹朋的猜測而已,他手中並沒有確鑿的證據。就算是有證據,也不見得能致麥仁於死地;更何況他手裡沒有證據呢?刹那間,曹朋似乎明白了王成先前那一句話的意思:我為你解決麻煩,你幫我照顧好那三萬人。麥仁,恐怕才是鄧稷在海西,最大的一個麻煩。現在麥仁死了!馮超的仇報了,鄧稷推行屯田,也不會再有任何阻礙。因為麥仁這一死,那些海西縉紳就不足為慮。鄧稷有九大行首的配合,足以在海西推行屯田。隨著利益的不斷增長,那些縉紳到最後,肯定也隻能想鄧稷低頭。而這一切,似乎與曹朋,已經沒有了關係。他開始考慮,陳登要征辟他去廣陵縣的事情……※※※走出塔樓後,鄧稷命馮超帶人,將塔樓守住。陳登等人則隨著鄧稷,返回縣衙中休息。鄧稷把海西的情況,一一向陳登闡述明白。並且很坦誠的說明,他要在海西進行屯田的目的。用屯田換鹽引?私鹽合法化?這聽上去,似乎有些離經叛道,可陳登也必須要承認,這是目前而言,海西最好的一個方案。其實,私鹽販賣一直存在。哪怕是在朝廷綱紀尚存,威信尚在的時候,也有人從事這種事情。以前,官府可以憑借壟斷私鹽,而獲取豐厚的稅賦。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對私鹽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天下大亂,朝廷名存實亡。這鹽稅幾乎廢棄,根本無人理睬這些。同時,大規模的私鹽販賣,也造成了治安的混亂。鹽梟們為了保證他們的財貨,收攏流民,為禍一方。就比如麥仁,為了他個人的利益,竟勾結盜匪,殘害官員。這種情況還算好一點,麥仁至少沒有對鄉鄰造成太大的危害。可這並不代表,所有的鹽梟會如同麥仁一樣,恪守一些底線。把私鹽合法化,就等同於將鹽業重新掌控於官府的手中。同時,還可以推行屯田,使百姓安居;並增加國庫賦稅,似乎是一個三全齊美的事情。鄧稷考慮的是海西!而陳登所考慮的,則是整個廣陵。說起來,海西在廣陵郡的地位,其實一直很尷尬。廣陵是一個縣城,位於淮北地區的,隻有海西這一個縣,其餘十縣全都是坐落於淮南地區。這也是海西一直沒能獲得妥善管理的主要原因。陳登開始考慮,是不是可以將這私鹽合法化,在整個廣陵郡推行。畢竟他是廣陵郡的太守,所要考慮的事情,遠遠要比鄧稷多。更何況,他是土生土長的廣陵人。“海賊平定,三萬人口落戶海西。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整治鹽業,推廣你的政令呢?”“下官接下來,有幾件事要做。首先,下官從即日丈量土地,清查人口,此已是刻不容緩。下官準備在年前結束這件事,待來年開春,便進行首批屯田。據海西目前的狀況,首批屯田可達三千頃,足以安置三萬海民屯田……若首批屯田可以推行成功,待來年秋,海西就可以不再依靠從外縣購買糧米,解決廣陵郡糧米之急。”徐州,本是糧米富庶之地。然則如今,卻出現了糧米短缺的狀況。如果海西縣能解決糧米問題,那麼對於淮南十縣,無疑能減輕許多壓力。陳登沉吟片刻後,“那第二件事呢?”“打擊私鹽。”“哦?”“海西目前共有兵馬四百餘人,但常置不過二百。”執法隊,顯然不能算是常置兵員,而巡兵也不可能長久兵役。鄧稷說:“所以,下官準備組建緝私隊,約二百人左右,封鎖東海至海西的鹽路,打擊私鹽。”“還有呢?”“還有就是開設鹽場。”“這鹽場,又準備如何安排?”“關於鹽場一事,下官也考慮了不少問題。這經商的事情,非下官所擅長,所以下官決定,交由本縣黃整潘勇二人打理。不過呢,鹽場的所有權,在官府手中,黃整和潘勇隻有經營權。每年繳納費用,並由官府考核其業績。”“慢著慢著,你說的那所有權,還有什麼經營權,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嘛……嗬嗬,還是友學提出的方法。”“那你詳細與我說來。”※※※鄧稷在花廳中,與陳登詳細講解這鹽場的事宜。後院裡,曹朋和‘長文’坐在門廊上。長文手裡捧著一個銅質的涮鍋,左看看,右看看,很好奇。“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涮鍋’?”“正是。”“好像沒什麼特彆嘛。”“嗬嗬,這東西不是用來觀賞,是拿來使用……不如這樣,一會兒找人去北集市,看看有沒有羔羊肉,買回來一些。咱們今天就在這裡大快朵頤,讓兄長好好品嘗一下什麼叫美味。”“哈哈,固所願耳,不敢請也。”曹朋也笑了。“兄長,認識這麼久,小弟還不知兄長大名。”“你不知道我是誰?”“這個……我必須要知道嗎?”長文一愣,也忍不住嗬嗬的笑了。“確是我有些疏忽!”他嗬嗬笑道:“我姓陳,不過並非廣陵之陳,而是潁川之陳,我叫陳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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