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一刀在手,立刻讓人有一種不尋常的感受!很難說清楚,那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睥睨天下,傲氣衝天?亦或者是一種冷冽的殺意,如同一頭正欲噬人的野獸!總之,鄧稷的臉色更白,白的有些嚇人。他竭力讓自己坐穩,想要保持住一絲平靜。可是……鄧稷知道,自己真的是怕了!平日裡,他早上去縣衙,坐在公房裡處理一些公文,和同伴聊聊天。晚上按時準點回家,有嬌妻等候,生活很平靜。他又如何能擋得住魏延這種暴烈的殺氣!那也許是十個人,百個人甚至千個人性命所凝結出來的殺氣,鄧稷一個尋常書生,焉能承受。可他不能退!鄧稷雖然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但他已經明白,黃射征召他,絕對是不懷好意。軍中十七禁律五十四斬,他也不是不知道。正如曹朋所言,他現在後退一步,便立刻給了黃射殺他的借口。“魏屯將,你這樣咄咄逼人,欺人太甚!”魏延笑了,“姓鄧的,你說我欺負你,那就當是我欺負你好了。可我義陽武卒的規矩不能變,你要進來,就必須過了我這一關。否則的話,你從哪裡來,還是回哪裡去。義陽武卒不要膽小鬼,你們有三個人,隻要能讓我落馬,我就認輸……怎麼樣,你選擇哪一條路呢?”王買大怒!“魏延,你太猖狂了。”說話間,他躍馬擰矛,就衝上前來。如果說這次征召,最清楚內情的人除了曹朋之外,恐怕就是王買。他也知道自己三人的處境,自然不可能向魏延低頭。王買清楚,自己不一定是魏延的對手!從魏延抓刀的那一刻所展現出來的氣勢來看,自己三人之中,誰都不是魏延的對手。哪怕我不是你的對手,就算拚著受傷,也要讓你落馬……王買想到這裡,手中鐵矛握的更緊。一雙環眼圓睜,眼角好像要撕裂一般,口中爆吼,“看槍!”鐵戟蛇矛,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凶狠刺向魏延。魏延端坐馬上,嘴角依舊掛著邪魅笑意。當王買鐵矛刺來,他不慌不忙,一提韁繩,戰馬從容向旁邊一跳,躲了過去。“小子,彆說我欺負你,讓你三招。”“老子何需你想讓?”王買如同受了侮辱一樣,暴怒狂喝,掌中蛇矛掛著風聲,呼呼呼,如同疾風暴雨般,撲向魏延。“阿福……阿福!”“啊!”曹朋驀地警醒。就在剛才魏延自報家門的一刹那,他可是真的愣住了。三國時期的智者如雲,謀士成群。荀彧、郭嘉、賈詡、諸葛亮……一個個名字提起來,就令人敬佩不已。除此之外,給人印象最為深刻的,還有那些武將。三英鬥呂布,千裡走單騎,長阪坡,喝斷當陽橋,虎癡鬥馬超……三國,是一個金戈鐵馬的年代,更湧現出無數猛將英雄。每一個男人,都聽說過那些膾炙人口的段子,武夫稱雄的時代,這是一個令人無比向往的時代。曹朋重生於三國,算起來也見過幾個名人。比如說司馬徽,比如說隻聞其名,未見其麵的龐德公……可無論哪一個,都比不得那些武將能讓人熱血沸騰。魏延,當屬三國時期的一流武將。雖然在很多時候,他並非以一個正麵角色出現,但沒有人能夠否認他的勇武。曹朋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九女城大營中,遇到這麼一個牛人。這……可是一頭大牛!三國演義中,說魏延長的和關公相似。紅臉膛,臥蠶眉,丹鳳眼……也正是這所謂的明顯標誌,曹朋從一開始就沒有往這方麵考慮。這家夥在十年之後,能和文聘鬥個旗鼓相當。即便是在蜀漢陣營裡,也僅次於五虎上將那些人,至少能和嚴顏打個不分伯仲。這麼一個牛人,現在可能還沒有達到那個境界,卻也不是王買能夠對付。鄧稷喊醒了曹朋,剛想問他該怎麼辦,卻聽鐺的一聲響,吸引了二人的目光。魏延崩開了王買的蛇矛,大笑道:“小子,功夫不錯,可惜非我對手,看刀!”二馬盤旋之後,再次發起了衝鋒。這一次,魏延不再躲閃,而是主動催馬,拖到撲向王買。“虎頭哥,小心!”曹朋大驚失色,連忙高聲喊喝。說時遲,那時快,王買和魏延兩人就到了近前。隻聽魏延大喝一聲,拖刀而起。龍雀大環帶著一抹弧光,伴隨著魏延的一聲暴喝,竟有如風雷炸響一般,轟鳴著劈向王買。說實話,魏延這一刀在外人的眼裡,似乎是平淡無奇,沒什麼特彆的地方。可身處刀鋒之下的王買,卻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魏延這一刀似慢還快,一刀劈出,幾乎將王買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等王買反應過來,那口龍雀大環已到了跟前。森冷的刀鋒,迸發出的駭人殺意,令王買無從躲閃。如果換另一個人,說不定已被這殺意奪去鬥誌,乖乖等死。可王買畢竟是個賊大膽,與曹朋修習二十餘日八極,令他有脫胎換骨般的變化。這種變化,源自於王買的精神層麵。武有八極定乾坤!可不是一句虛言。能說出這麼一句話,需要何等的膽氣與豪邁。生死之間,王買毫無半點恐懼。兩腿夾緊馬腹,雙手緊握鐵矛,氣沉丹田,先前那種骨架貫通的感覺再次出現,口中一聲暴喝,鐵矛霸王舉鼎,朝著龍雀迎去。鐺……一聲巨響,魏延這勢無可擋的慘烈一刀,正劈在鐵矛上。二馬錯身的一刹那,鄧稷可以清楚的看到,王買雙臂顫抖不停,虎口迸裂,雙手血淋淋的,格外嚇人。鐵矛再也拿捏不住,噗通掉落在地上。王買在馬上搖了搖,晃了晃,突然間噴出一口鮮血,墜落馬下。“虎頭!”鄧稷和曹朋雙雙下馬,衝到了王買的跟前。魏延也收刀不再出擊,遙遙勒馬,傲然橫刀……王買的氣色不太好,有些灰敗。曹朋把了一下他的脈搏,跳動依然有力。這說明,剛才那一刀,魏延並不是要取王買的性命。否則的話,王買這個時候,估計就算不死,也要傷筋動骨。“阿福,這家夥好厲害!”王買說罷,就是劇烈的咳嗽。曹朋抱著王買,抬頭向魏延看過去。其實從一開始他就覺察到了,魏延此時至少達到了內壯經脈,易筋的水準。可能與文聘相比,他現在還有些不如。畢竟從年齡上,文聘看上去比魏延大了不少……也就是說,魏延現在至少也是個二流武將的水平。“阿福,咱們走吧!”鄧稷實在是不敢再打下去了!這個新年,對他來說可真的是太糟糕了。不但被強行征召,還遇到這麼一個不講道理的家夥。你他娘的,以為我願意做那勞什子節從嗎?鄧稷站起身來,苦澀一笑,拱手就想認輸。“慢著!”曹朋一把抓住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邁步,走向魏延。“阿福,你要乾嘛。”“姐夫,虎頭哥為了你當上這狗屎的節從,已經成了這樣子。這時候你要是認輸,能對得起虎頭哥剛才的搏命嗎?姐夫,男子漢大丈夫,遇到困難,遇到危險,當挺起胸膛,勇往直前。動不動就要認輸,動不動就要後退……姐夫,咱們沒有退路,我才不會向他認輸。”曹朋說著,手指魏延。那瘦小的身體,在刹那間似乎迸發出無限的力量。魏延的臉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而先前還喧嘩歡呼的義陽武卒,在刹那間變得鴉雀無聲。鄧稷麵紅耳赤!他猶豫了一下,扶著王買站起來。是啊,到了這一步,他還能後退嗎?“阿福,等我!”曹朋抬手,示意鄧稷不要上來。手中鋼刀一指魏延,他笑嗬嗬的說:“魏屯將,你馬上功夫的確厲害!”言下之意,你不就是仗著馬上功夫嗎?有本事你下來,咱們步戰……魏延不由得笑了,而且越笑越大聲。“娃娃,魏某自十五歲從軍,至今已有六載。這六年裡,我從一個小卒,做到如今的都伯。你說我馬上功夫好?那行,我不占你便宜,我就和你步戰。今天,讓你們心服口服。”說罷,他翻身下馬。手中龍雀大環胸前一橫,大吼一聲,“來吧。”哪知,曹朋卻往後退了兩步,笑盈盈的看著他,也不說話。“娃娃,怎麼還不動手?”“魏屯將,你已經輸了……”“我輸了?”魏延一愣,脫口而出道:“我們還沒有交手,你那隻眼睛看見我輸了?”鄧稷一開始也沒有反應過來,可看曹朋那笑盈盈的模樣,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隨即也笑了。“沒錯,魏屯將,你的確是輸了!”“我哪裡輸了?”曹朋笑嗬嗬問道:“魏屯將,你剛才是怎麼說的?”“剛才?”“對啊,虎頭哥和你交手之前……”魏延怒道:“我說如果你們三個誰能讓我墜馬……”話說到一半,魏延閉嘴了。“魏屯將,你現在可不在馬上!”鄧稷似乎再也沒有畏懼,神色淡然道:“你剛才說誰能讓你墜馬,你就認輸。阿福說你馬上功夫厲害,然後你自動下馬,你不就輸了嗎?”“你們耍詐!”魏延氣得臉通紅,刀指曹朋,“小娃娃,沒想到你這麼狡猾,竟然耍詐……”“耍詐也好,怎樣也罷。總之,你現在不在馬上。魏屯將,你輸了……輸了,就得要認!”“你……”曹朋挺起胸膛,毫無懼色。“怎麼,魏屯將你要反悔不成?”魏延麵皮抽搐,怒視曹朋半晌。漸漸的,他臉上的怒氣消失不見,轉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起來,猛然把大刀收回,“小娃娃,你厲害!”笑罷,魏延那雙丹鳳眼瞪著鄧稷,“姓鄧的,你們三個夠膽氣,確入得我義陽武卒的大門。兄弟們,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咱們義陽屯節從。來人,列陣,迎接鄧節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