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花費增大,可是用高溫爐鍛打出來的刀胚,無論是在韌性還是在硬度上,都有了提高。午飯時,曹汲還專門誇獎了曹朋一番,算作是獎勵。畢竟兒子花費了這麼大的心思,而且也確實產生了效果。怪就怪自己沒本事,沒有大作坊,以至於兒子的心思,付之東流。這不是曹朋的錯,曹汲自然也不會去責怪,甚至還有些愧疚。曹朋倒是顯得無所謂,中午吃了兩大碗粥,外加一個大餅子。隻是,他發現王買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太對頭。吃飯的時候,躲躲閃閃,好像有什麼心事。“虎頭哥,你今天是怎麼了?”“啊,沒什麼啊!”“還騙我……你今天吃的還沒我多呢。平時你的飯量可以頂上兩個我,今天怎麼……如果不是有心事,你肯定不會這樣。嗬嗬,能不能和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上你的忙呢……對了,你是不是喜歡上什麼人,不敢開口。”王買那張黑臉,頓時變成了醬紫色。“阿福,你彆胡說。”他猶豫了一下,看四周沒人,於是輕聲問道:“阿福,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張小姐?”“啊?”曹朋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王買。這家夥,居然還會八卦?“你可彆瞎說,你什麼時間聽我說過,我喜歡張小姐?人家是幫了我的忙,所以我才讓她來習武。”“沒有最好。”“好端端,你怎麼問起這個?”王買撓了撓頭,“晌午你們離開之後,鄧範和我提起一樁事情……他之前,見過張家小姐。”“哦?”“前幾天……對了,就是你丟皮兜的那一天。鄧範在九女城附近,曾看見張家小姐和一個將軍走在一起,而且手拉手的,似乎非常親熱。”“九女城?”曹朋愣了一下,下意識脫口說道。這九女城,位於現今新野縣王莊鎮梅灣,東臨唐河,有三水彙流,天藍水美的說法。相傳這裡曾有九個仙女居住,並修築城牆,建立城池。後來,還和當地村民相親相愛,男耕女織。神話往往很美麗,可事實呢?九女城始建於西漢末年,由王莽所置。當時王莽篡奪了皇位,為了籠絡人心,便把他最小的九公主嫁到此地。那位公主倒是個可人兒,與駙馬一同帶領人修築此城,在當地頗有讚譽。甚至在劉秀登基後,也沒有去拆毀九女城,保留至今。鄧範平時遊手好閒,所以跑到九女城,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事。“我聽鄧範說,九女城城西崗,最近建起了一座兵營。你沒看鄧老太公最近都不見人影嗎?聽說就是跑去那邊……鄧將軍還專門派人過來交代過呢。”九女城,興建了兵營?這件事情,曹朋還真沒有聽說過。九女城位於棘陽和育陽之間,說穿了屬於三不管地帶。所以怕是連鄧稷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好像記得那天張婉貞說過,她過河是去見她的兄長。“虎頭哥,你可彆亂說,張家小姐不是說過,她那天是去見她兄長嗎?”“屁的兄長。”王買冷笑道:“她姓張,鄧範說那天他見到的那個將軍姓黃。你也知道,鄧範那家夥眼皮子廣,認識的人多。他還打聽出,那個將軍,是江夏太守黃祖的長子,名叫黃射,今年剛過了十八,江夏兵曹史。據說,那家夥一個月俸祿就有37斛,劉荊州對他也格外看重。”黃祖?黃射?江夏兵曹史?昨天鄧稷回家後,並沒有說什麼。可今天一大早,便急匆匆去官署裡上班,似乎很繁忙。再聯想早先蒯正突然返回,而江夏郡兵曹史黃射,突然間出現在九女城,還興建了兵營……難道說,劉表要用兵嗎?曹朋聽出了王買話語中的意思,於是笑了笑,“虎頭哥,你瞎想什麼?我和張家小姐真沒關係。”“沒關係是最好!”王買低聲道:“這件事我沒有告訴我爹,我讓鄧範也不許告訴他家裡人,否則你爹娘肯定會著急。總之,你最好和那個張家小姐離遠一點,一個姓張,在南陽郡;一個是江夏豪族……她和黃射能是什麼親戚?你在中陽鎮殺了成紀,可以遠走高飛;可一百個成紀,也比不得一個黃射……阿福,你懂得比我多,我不和你說彆的。反正啊,你自己多加小心才是。”從王買的話語中,聽得出他很擔心。曹朋強笑一聲,“虎頭哥,我曉得分寸。”可這心裡麵,卻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張婉貞,和黃射真的是那種關係嗎?※※※接下來的幾天,曹朋看上去很正常。張婉貞每天早上坐船來到桃林,跟隨曹朋學習太極拳。她的悟性很高,而且也很聰明……往往曹朋略一點撥,她就馬上領會。短短幾天的時間,張婉貞就把太極拳的套路,學得七七八八。雖然還不算太純熟,可一招一式,卻頗有模樣。曹朋教給張婉貞的,是溫縣太極拳三個分支之一,南冷架太極拳。在後世,有‘學太極,到溫縣’的說法。溫縣太極以陳家溝、南冷架和趙堡架三個支脈而聞名。其中南冷架太極拳古風濃鬱,走的是純正內家拳的路子,最適合張婉貞來修煉。曹朋前世學得是白猿通背,但也兼學了其他拳術。南冷架嚴格按照古法修行,走經絡,行氣血,調五臟,鼓蕩真氣,強筋壯骨,攻防兼並。其長於四兩撥千斤,勁若纏絲,綿綿不絕……認真修煉個兩三年,就能有小成。而這種拳路,對張婉貞而言,也最容易理解。隻是每一次傳授拳術時,都免不了會有些肌膚相親,肢體接觸的狀況。曹朋這心裡,越發感覺怪異。一開始王買說張婉貞和黃射的事情,他還能故作不在意。但麵對張婉貞的時候,這心裡麵……有好幾次,他想開口詢問,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張口。隨著時間越長,心裡麵就越是感覺不舒服。難道說,我愛上她了?這念頭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臘月二十九日,張婉貞沒有來練拳。曹朋一晌午都無精打采,指點了一下鄧範的樁功,他便回家休息。“虎頭,阿福今天這樣子,好像不太對勁兒啊!”王買收拳而立,長出一口氣道:“何止是今天,這幾天都有點不太對勁兒。大個兒,我讓你打聽的事情,你打聽了沒有?那個涅陽張家,是不是真的和黃家有親戚關係?”“沒有,絕對沒有!”鄧範連連擺手,“我彆的不行,可這點事兒還難不住我。江夏黃氏,那是荊州有名的大族,不比襄陽蒯家差。張家雖然在南陽郡有名望,但在荊州,根本比不得黃氏。此前兩家也沒什麼聯係,我敢肯定,張家和黃家不是親戚……不過張婉貞的事情,我卻沒有打聽出來。我問了幾個對涅陽比較了解的兄弟,好像都沒聽說過張婉貞這個人。估計……也是張家的旁支關係。張小姐看上去人挺好的,如果沒有黃射,和阿福倒也般配。”“你可千萬彆在阿福跟前說這個,否則他又說不定發狂。恩,你再打聽一下張婉貞的事情。實在不行,等過年後你去一趟涅陽?反正我是有點擔心。”兩個半大小子,嘀咕了好半天。而曹朋回到家裡,一進門就見王猛拿著一把鏟子,和曹汲麵對麵相持。“老曹,我出手了!”“老王,你來吧……”曹汲懷抱一柄鋼刀,興致勃勃。“爹,你們……”曹朋愣了一下,沒等他開口,就見王猛大喝一聲,抬腳向前邁出一步,腳落地,發出蓬的一聲響,隨著他這一跨步,掌中鐵鏟呼的揮出,狠狠砸向曹汲。曹汲不慌不忙,側身一閃。一道寒光暴起,曹汲手起刀落,正看在鐵鏟上。那兒臂粗細的木杆,被一道斬斷……“好刀!”王猛大聲喊道,曹汲臉上,也洋溢著興奮的笑容。曹朋站在大門口,疑惑的問道:“爹,王伯伯,你們這是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