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Right Here Waiting 第二節(1 / 1)

紀憶看著遠去的背影,倒是想起了另外一個人,裝著隨口問:“今天沒看見劉晚夏?她不來嗎?”季成陽啞然而笑:“應該來了。”“來了怎麼不找你打招呼呢?”她在黑暗中,低聲問。“不知道,”他的一雙眼睛,黑得發亮,有笑,“估計是看到你在,就不過來了。”她噢了聲,嘟囔著:“為什麼看到我,就不過來了?”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明顯屬於拈酸吃醋。季成陽對她的小情緒洞若觀火,故意沒回答,小醋怡情,對於這點他倒是無師自通。不出所料,幾分鐘後紀憶繃不住了,靠過來:“反正……你不能讓她再來我們家了。”原來數年前劉晚夏深夜來訪的醋,她還沒吃完。他笑,仍不說話。紀憶又去扯他的衣袖。他側過頭,低聲在她耳邊說:“她一個月前結婚了,放心了?”結婚了?她頓時無言,覺得剛才的行為很丟人,坐直身子,一眨不眨地看著正前方。季成陽這才去看她,看著她眼睛裡懊惱的情緒,很想告訴她:在這個世界上,能不去考慮現實的擇偶條件,能理解他的所作所想,甚至在被傷害後還能如此堅定地重新開始,如此包容、等待一個叫季成陽的男人的女人,自始至終隻有一個人。這種事不是嘴上說說,腦子裡想想就能完成的。彆人,做不到,也沒機會做到。所以,她是何等重要。愛之於他,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想要擁有的欲望,是他生命中最漫長的一段記憶。對他來說,愛情就是紀憶。紀憶以為,和主任的那頓午餐隻是一個預警,沒想到是鴻門宴。賑災晚會的第二天下午,她被叫到了人事部門。她來這裡的次數不多,也就是是簽署實習和正式合同的時候,需要本人過來。走進去的時候,大家正在聊昨晚的15億多的捐款,順便還在討厭萬科王石不讓內部員工捐款超過10元的言論,已經被輿論罵的找不到北了。在這種輕鬆的閒聊氛圍裡,她用目光搜尋給自己打電話的人。“紀憶?”有人看到她站在門口,招了招手,“來,主任本來想和你聊聊,臨時有事出去了,她交代我讓你辦停薪留職手續。”她懵懵地,一時沒聽懂。有兩三道目光投過來,好奇,探究,還有其它情緒。一瞬間,焦點就從萬科的捐款門,到了她這裡。“我所有表都給你填好了,隻需要每份文件上簽名。”那個人辦過她的實習手續,認識她,邊低頭繼續說著,邊將一個薄薄的紙質文件夾遞給她。還有一支筆。這麼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無所適從。紀憶懵懵地接過文件夾和筆,在旁邊空置的椅子上坐下來,攥住筆的手指因為太用力,關節都有些發白。強製性的停薪留職,沒有任何後續安排。她從當初決定徹底離家,到麵試錄取研究生,然後經過七八輪麵試筆試得到實習機會,開始每天計算公交車費、夥食費,計算如何定期存下房租的生活。到最後順利通過實習期,成為留下來的兩個實習生之一,這個過程整整用了三年時間。而現在,家裡不用正麵交流,就讓所有都退到原點。走出辦公室的一瞬,她有些茫然,看看門兩邊的走廊,不知道往哪裡去。身邊有人走過,或腳步匆匆走過,或是兩三個在一起,邊低聲說話,邊在笑。直到身後有人走出來,提醒她可以回去收拾東西,回家先好好休息,她才明白要去整理東西,離開這幢樓。紀憶在這裡的私人用品不多,整理進個小紙箱子就都解決了。抱著箱子走出大樓,她想起來,後天是季成陽的生日,被叫到人事部前,自己還在研究要送什麼禮物,能讓他在手術前,過一個特彆溫暖的生日。四年前,和他在一起的最後那個生日,他在伊拉克。他們通了個國際長途,掛斷後,所有的事情都開始變壞。從此以後,每年的5月21日都變成了一個心結,好像每到這個時候,就會發生一些事,讓兩個人的關係變糟……紀憶滿腦子都想著,接下來要怎麼辦。這條馬路儘頭有個很大的公交車站,這個時間還不是上下班高峰,沒什麼在等車,她抱著自己的東西站在七八個站牌下,努力讓自己冷靜。沒事,她現在自力更生在靠自己,這個工作沒有了,還能再找。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離開季成陽。就這麼想著,她鬼使神差地選擇了一條久違的回家的路。當她看到大門上的五星標誌時,忽然就想到一個重要的東西:她沒有通行證。紀憶在考慮,要不要求助季暖暖時,已經先有電話打進了手機。她將箱子放在腳邊,接通電話。“西西,”季成陽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哪兒?”“我在……”她猶豫,要不要說。“不在社裡?”她沉默幾秒,說了實話:“嗯。”電話的另一端也意外沉默。然後,她聽到他說:“我在你爺爺家,現在願意過來嗎?今天可能要正式談一些事情。”季成陽站在紀憶家的陽台上,握著手機,在等待紀憶的回答。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些都比他預料的早了幾天,打亂了他的安排。在地震發生時,當他背著那些病人到草坪上,發現自己手機丟掉,整個地區的電話線路出現故障,與外界失去聯係時,他就已經考慮清楚,等災難結束,要如何徹底解決紀憶家裡的事情。幸運的是自己家裡的人都很坦然。季老在得知後,最先表達的也是:“很好的一個女孩子,不要被你耽誤了。”季成陽的視線裡,能看到這裡陽台的衣架上晾曬著男孩的衣服,有大一些的,也有小一些的,角落裡堆積的是玩具箱,自行車、電動汽車。剛才走來時,他看到紀憶原來住的房間,已經改成了小書房。他還能認出在沙發的哪個角落裡,陪她看過電視,替她包紮摔傷的傷口,還有在這個陽台上,幫她做風箏。可惜,這個家已經沒了她居住的痕跡。如果不是需要徹底解決兩人之間的阻礙,他不會讓她麵對這一切。但如果她不願意來,他也有彆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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