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全身鮮血的氣味,火藥的爆炸聲音是震耳欲聾,但是這疆場上的嘶吼,集合起來,根本不比任何天威差得了,仿佛震得整個世界都在顫抖,山崩地裂一般,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化為烏有,鮮血漸漸染透了整個土山,並有向下蔓延的趨勢。李崇真身上殘破不堪,插著七八支羽箭,還紅著眼睛向前麵衝,程處默的馬槊都被砍成了幾截,奪過一柄長槍,繼續廝殺。薛仁貴的銀白沒有了,如同瘋子一樣,鐵戟每揮舞一次,就要有人倒下,李恪廝殺起來完全沒有了皇子的儒雅,武力根本不輸任何人,秦明若的發絲上麵都是鮮血,棄了長槍,隻用一柄鋒利長劍,緊緊守護在劉逸身邊,後背一條長長的傷口,卻是眉頭都沒皺一下。劉逸都忘記了這場戰爭是怎麼樣結束的,猛火油罐子扔光了,火藥扔光了,弩箭用完了,身上散架了一般,神經一片麻木。城破了,已經殺紅了雙眼的唐軍,如蝗蟲群一般湧入城中,稍有反抗者,殺,薛仁貴一馬當先,自南門殺到了北門,直接一個通透,楊萬春被逼到了城主府的最高之處,手持火把,柴薪堆滿了。“老夫要見劉逸!劉逸小兒,你給老夫出來!”嘶聲怒吼,薛仁貴手持巨弓,以槍做箭,一箭當胸而過,釘在牆上,兀自強行站立不倒,火把仍然緊緊握在手裡。薛仁貴還待再發一箭,劉逸策馬而來,疆場已經成為定局,死了多少人不知道,但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卻是再適合不過了,血流成河,宛如地獄!“劉逸,停手吧,老夫敗了,高句麗也敗了!隻有你答應不再屠城,老夫自縛,隨你前去長安請罪!”血水自睫毛之上滑落,刺眼得厲害,劉逸狠狠擦去,回頭看向這城內的一切,將長槍頓入地下,下得馬來。“老子管你個老匹夫的死活嗎!血債便要血償,老子兄弟死傷這麼多,你個老匹夫的命,不夠!不僅你的不夠,加上泉蓋蘇文的那家夥的,仍然不夠!”話語出來,楊萬春鮮血直冒,你大唐人是人,難道我高句麗便不是了?十五萬軍卒啊,如今還剩下多少?“在我眼裡,隻有我兄弟的命才是命,你楊萬春的命在我眼裡屁都不是,你高句麗的命,關我何事?軍卒必須死,這是老子的底線,至於其他人,遷居散布大唐境內,修路搭橋,餓不死,但是想要一生好過,那就看悟性和造化!下令放棄抵抗吧,我劉逸說到做到!”劉逸心裡也不想再繼續下去,殺戮到最後已經沒有了意義,傷兵需要救治,晚他幾刻,或許還有更多的人死去,代價啊,太大了。楊萬春咬牙堅持,心裡掙紮許久,直到劉逸豎起的手掌要再次下落之時,才緩緩點頭,身邊的高延壽和高惠貞如同得救了一般嚎啕大哭,親自敲響了投降得鐘聲,放下武器的那一刻,劉逸分明感覺到無論是大唐也好,高句麗也罷,心中好像都鬆下了一口氣。李績到來的時候,劉逸正對著楊萬春抱拳,在楊萬春低頭的瞬間,刀橫斬而過,頭顱飛起,鮮血灑滿了劉逸的臉,程處默伸手接過,高舉示意,城破,人亡!李績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沒開口,命令下去,收拾戰場,關押俘虜!第二日,天氣居然好了起來,陽光很好,趕走了秋日的涼意,活埋人是什麼樣的場景,劉逸算是親眼見識到了,既然要殺,那就要徹底的給予震懾,高句麗的軍卒早已經如同死了一般木然,看一眼被唐軍羈押的家人,自己邁入坑中,土砂紛揚而下,他們卻如同解脫一般,淹沒,馬蹄來回踐踏,周圍沒有哭泣,都已經麻木了,劉逸死死抓住椅子的把手,忍住胸中的不適,自己終於坐實了屠夫之名,戰場殺敵五萬,活埋四萬,俘虜六萬之眾,還有更多的百姓。“真正的沙場便是如此,二郎當年每此出征,歸來時渾身血氣都凝而不散,為軍當殺人,既然選擇了,那便不要心軟!”李淵慢騰騰得走來,李績在一旁跟隨,大唐的軍方都在有意的開始培養下一代接班人了,所以這些事情他不插手,都交給了劉逸來處理。“皇爺爺,殺他們,劉逸沒有手軟的,也不後悔,隻是看著這一切,心裡有點不舒服,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劉逸隻希望,這樣的的情形,永遠不用再在我大唐的疆土之內重演,據說陛下去了九成宮,朝堂由太子監國,西域突厥雖然退去,吐蕃也收縮,但是紛爭還是不斷,可是侯大將軍卻將兵力收縮到了隴右,都想做什麼啊!”早上已經接到了聖旨,李二早就擬好了兩份,安市若破,則留薛仁貴鎮守,設安東都護府,治所安市,若沒破,則設立在白岩城,改為岩州。、“知道你能想到朕想做什麼,可是一國之君,該有的抉擇,就該有,若承乾真反,你便帶著征東大軍,替朕平了他吧。”簡單的一句話,看得劉逸渾身發冷,終於知道李二為什麼會最後把征東軍交到自己手裡,而不是李績手中,李二在用整個大唐在賭啊,若是李承乾真反,自己又帶著征東軍加入,那還真有可能是一場血戰,但若是自己平叛,又該是怎麼樣的一種場景?刀兵相見,殺了李承乾嗎?死都下不去手的!一步棋,李二考驗了多少人,又給出了多少選擇,上麵又會凝聚多少鮮血,劉逸不知道,煩躁得扔出手中的佩劍。“我劉逸在外麵打生打死的開疆擴土,便是為了這些嗎!打吧,打吧,都打死了,老子再挖一個大坑,都填進去!”李淵身上想要勸阻,李績直接轉頭走了,這些大佬有那個不是最精明的,隻言片語早能推斷出一切,他交征東軍交得爽快,便是因為這些,手裡發狠,聽說自己的孫子很是調皮,該好好教育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