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世界作為意誌初論 §25(1 / 1)

我們知道雜多性絕對地必須以時間和空間為條件,也隻是在時間和空間中才可思維的;在這種意義下我們把時間和空間稱為個體化原理。不過我們已把時間和空間認作根據律的形態,而我們所有的先驗知識就都是在這條定律中表現出來的。這些形態作為形態說,如上麵已分析過的,就隻能是事物的可知性上所有的,而不能是事物本身所有的,即是說這些形態隻是我們認識的形式而不是自在之物的屬性。自在之物之所以自在是獨立於認識的一切形式之外的,並且獨立於“是主體的客體”這個最普遍的形式之外,即是說自在之物是根本不同於表象的東西。如果這自在之物就是意誌,——我相信這是我已充分證明了,弄明白了的——,那麼,意誌作為意誌並和它的現象分開來看,就站在時間和空間之外了,從而也不知有什麼雜多性,從而[隻]是“一”了;然而如已說過的,這“一”既不象一個個體的“一”,又不象一個概念的“一”,而是一種與雜多性可能的條件,亦即和個體化原理不相涉的東西。事物在空間和時間中的雜多性全部是意誌的客體性,因此雜多性管不著意誌,意誌也不管雜多性,依然是不可分的。[不能說]在石頭裡麵是意誌的一小部分,在人裡麵是其大部分,因為部分與全體的關係是專屬於空間的,隻要人離開這一直觀的形式說話,這種關係就再沒有什麼意義了。相反,這或多或少隻管得著現象,即隻管可見性、客體化。以可見性或客體化的程度說,那麼在植物裡的是高於在石頭裡的,在動物裡的又高於在植物裡的,是的,意誌已出現於可見性,它的客體化是有無窮等級的,有如最微弱的晨曦或薄暮和最強烈的日光之間的無限級彆一樣,有如最高聲音和最微弱的尾聲之間的無限級彆一樣。往後在下文中我們還要回頭來考察可見性的這種級彆,這是屬於意誌的客體化,屬於它的本質的寫照的。意誌客體化的級彆已不是和意誌本身直接有關的了,在這些級彆上,現象的雜多性就更管不著意誌本身了;而現象的雜多性就是每一形式中個體的數量或每種力個彆表出的數量。[這雜多性管不著意誌],因為雜多性是直接由時間和空間決定的,而意誌是決不進入時間空間的。它呈現於一株或千百萬株橡樹,都是同樣完整的,同樣徹底的。橡樹的數量,橡樹在空間和時間中的繁殖對於意誌本身這方麵是毫無意義的,隻有就個體的雜多性說才是有意義的;而這些個體是在空間和時間中被認識的,又是繁殖於,播散於空間時間中的。它們的雜多性也隻和意誌的現象有關,與意誌自身無關。因此人們也許可以主張,假如,——因為不可能——一個單一的生物,哪怕是最微小的一個,完全消滅了,那麼整個世界也必須和它同歸於儘。在對於這一點有所感悟時,偉大的神秘主義者安琪路斯·席勒治烏斯說:“我知道,沒有我,上帝一忽兒也不能生存;我若化為無而不在了,他也必然要丟掉精神。”人們曾以各種方式企圖使天體的無窮大更適合於每個人的理解力,於是,也曾由此取得了促進鼓舞人心的考察的緣由,譬如談什麼地球的,甚至人的渺小,然後又反轉來說這渺小的人裡麵又有偉大的精神,能夠發現、了解、甚至測量宇宙之大等等。這都很好!但就我來說,在考察宇宙的無窮大時,最重要的是那本質自身,它的現象即此世界的那本質自身,——不管它可能是什麼——,它真正的自己究竟不能是這樣展布於無邊的空間,不能是這樣分散了的。這無儘的廣袤完全隻屬於它的現象,它自己則相反,在自然界每一事物中,在每一生命體中,都是完整的、不可分的。因此,即令是人們隻株守任何一個個彆的[物體或生命體],人們並不會損失什麼;並且即令人們測量了這無邊無際的宇宙,或是更合目的些,親自飛過了無儘的空間,卻還是不能獲得什麼真正的智慧。人們隻有徹底研究任何一個個彆的[事物],要學會完全認識,完全理解這個彆事物的真正、原有的本質,才能獲得智慧。如此說來,下麵的東西,也就是這裡在每一個柏拉圖的信徒自然而然已經湧上心頭的東西,在下一篇裡就會是[我們]詳細考察的題材了。這就是說意誌客體化的那些不同級彆,在無數個體中表出,或是作為個體未曾達到的標準模式,或是作為事物的永久形式,它們本身是並不進入時間空間,不進入個體的這媒介的:而是在時間之外的,常住不變的,永久存在的,決不是[後來才] 變成的;同時這些個體則有生滅,永遠在變,從不常住。[因此] 我說“意誌客體化”的這些級彆不是彆的,而就是柏拉圖的那些理念。我在這裡暫先提到這一點,是為了以後好在這個意義上使用理念這個詞。所以在我用這個詞時,總要用它原始的,道地的,柏拉圖曾賦予過的意義來體會;而決不可想到以經院派的方式來進行獨斷的理性的那些抽象產物上去。康德拿柏拉圖早已占用了的,並且使用得極為恰當的這個詞來標誌那些抽象產物,是既不相稱又不合法的誤用。所以我對理念的體會是:理念就是意誌的客體化每一固定不變的級彆,隻要意誌是自在之物,因而不與雜多性相涉的話。而這些級彆對個彆事物的關係就等於級彆是事物的永恒形式或標準模式。關於柏拉圖的有名理論,狄阿琴尼斯·181勒厄茲烏斯(《希臘哲學家傳記》Ⅳ,12)給了我們一個最簡短最緊湊的敘述:“柏拉圖的意思是說理念之於自然,有如給自然套上一種格式,其他一切事物隻是和理念相似而已,是作為理念的摹本而存在的。”至於康德誤用[理念]這個詞,我在這裡不再理會,必須要說的都在附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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