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坦誠交代後,嘉樹和成鈞算是和解了,成鈞卻始終覺得二人之間隱隱仍有隔閡,嘉樹並未完全接受他,在他提出一同出國的建議後,躊躇許久,說起來隻說是捨不得工作室,其實他何嘗不知自己沒有給嘉樹足夠的安全感,以至於他不敢輕易舍去事業輕易交付。他也無奈,那重生的經曆,他也知道說給誰聽都太荒謬,以嘉樹那樣的心防,一是未必相信,隻怕還懷疑自己編造出來哄他回心轉意的,隻怕是當時被他說的悲慘結局嚇住了,恐過後回味起來,便會疑心自己有威逼的意思,但是他已沒辦法了,他費了多少心思,都無法取信嘉樹,反而弄巧成拙,令嘉樹對他愈來愈遠,如今他是怎麼做都錯,患得患失以後更是畏手畏腳。嘉樹也煩惱,他一時還不知如何與成鈞相處,那一個夢太稀奇,況且,成鈞對他那感情,因夢而起,是悔也好,是憐也好,如今抱著補償的心理與他一起,焉知哪一日這點悔憐消耗完,夢裏的殘忍漸漸被現實取代彌補,當成鈞覺得已補償夠了,故態複萌,到那時候自己卻一顆心收不回來,如何是好?完全放下工作室出國的提議,他也不是沒考慮過,擔心的卻是那一次車禍就在眼前發生,細想起來那看上去太像陰謀了……成鈞回來這般辣手,焉知沒有二人心懷疑懼,雖則相敬如賓,意似眷眷,到底意難平。這日是嘉樹的生日,成鈞少不得安排了一整日的活動,又精心做了菜色,共進晚餐後,成鈞拿了個首飾盒出來,卻並不著急遞給嘉樹,遲疑了很久才輕輕打開,裏頭一枚戒指,戒麵是一顆品相趨於完美的祖母綠雕刻而成,色澤濃綠鮮豔,晶瑩透徹。嘉樹笑了笑:“這麼大的綠寶石戒指,怎麼好意思戴在手上,太醒目了。”這樣大一粒寶石帶在手指上,無論如何都不是嘉樹的品位。成鈞遲疑了一會兒輕聲道:“這祖母綠是……夢裏我一直戴著的……在你出事後,一次拍賣會上我買下了它,直到我……夢醒之前,都戴著它,後來我查過,舊約裏頭有記載,基督徒認為祖母綠具備一種神聖的力量,是重獲新生的象徵,耶穌的複活與祖母綠有關。”嘉樹有些不想接過那枚戒指,成鈞卻鄭重其事地拉過嘉樹的手,替他戴上了戒指,之後便沉默地握住嘉樹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背遊移輕觸,氣氛嚴肅得幾乎像是一樁儀式,嘉樹終於有些不慣,輕輕將手抽了回來。晚上二人繾綣後相擁而眠,許是太累,嘉樹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自己身子極為不舒服,緊緊蜷著十分拘束,他想將腿伸直,卻被一陣撕裂般的銳痛給疼得滿頭大汗的醒來。他動了動,身上幾個難以言喻的地方又傳來撕扯一般的疼痛,他忍住疼痛往下一看,驚駭了,他身上什麼都沒穿,胸前乳尖不知何時被穿了環,鑲嵌著綠寶石,環上連著金色的鏈子,一直延伸到了腿根處,而那裏陰影處顯而易見有緊緊的鎖錮以及鼓漲的異物感,隻要一動,三個被短短的金鏈子連著的地方就會劇痛,鏈子上垂著的細小鈴鐺則細細地響了起來,內裏更是一陣酸軟,他不得不蜷曲著,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自己雙手被鎖在脖子上戴著項圈裏,而腳踝上也有著一副腳鐐,鐐銬後端有兩條鏈子連在腰鏈上,這意味著他根本站不起來,隻能這樣蜷縮著側躺或者……跪著。這是怎麼一回事!嘉樹強忍著心中的驚駭,張望四周,發現自己居然身在一個鳥籠裏!鳥籠外覆著深紅絲絨的籠衣,這讓他想起成鈞那個鳥籠,他的心沉了下去,不敢想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成鈞……他將身子蜷縮起來,閉上眼睛,感覺到身體微微顫抖,卻聽到外頭有人說話:“行了,把鳥籠抬出去。”嘉樹絕望的閉上眼睛,感覺到鳥籠被人抬了起來,然後到了一個人聲鼎沸,有著歡快音樂的大廳裏。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了起來:“女士們先生們,現在到了特彆節目的時間了!我有一隻珍貴的金絲雀鳥兒要給大家欣賞!”然後伴隨著這聲音的,是一聲響亮的鞭子聲。是劉方平!嘉樹縮到鳥籠的最裏麵,幾乎可以想像自己被鞭子驅趕著低頭彎腰一絲·不掛跪行出去的樣子,心裏卻想起了成鈞說的夢,隱隱覺得不太對,有腳步聲傳來,籠子上的絲絨一動,顯然就要被揭開,他緊緊閉上雙眼,卻沒有迎來最恥辱的一刻,一個聲音低沉而冷靜地說話:“慢著。”劉方平短促地笑了聲:“成大少什麼見教?”成鈞低低地說:“劉方平,你上次最想要的那塊地王,我可以半價轉讓給你,這個寵物,你轉給我。”劉方平頓了一會兒,笑了起來:“看來成大少耳目靈通,舊情難忘?”成鈞並不接話,隻道:“那塊地我知道你們沒有競到,如今半價轉讓,已是巨大利潤,你在劉老爺子麵前也有光彩,你若不信,我可以立刻寫下承諾書給你,你隻說吧,換不換。”劉方平笑起來:“當然換,成大少這麼有誠意,我另外奉送這寵物最需要的藥,一個月的份量,如何?”成鈞仍然不接這個話頭,接著道:“那麼我現在可以帶走了吧?”劉方平笑起來:“當然可以,成大少說一不二,信譽有口皆碑,傾城換美人,好個風流大少。”籠子被抬了起來,嘉樹睜開眼,看到籠衣一直遮蓋著,心下微微一鬆,卻陷入了迷惑當中,這是在做夢?因為被成鈞說的那個夢嚇到了?然而身上一動便帶來的刺痛和清醒的頭腦讓他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夢。籠子被放入了一輛車內,開動著,一直到了一個地方,又被抬下來放在地上,這期間罩子一直嚴嚴實實地遮著,讓嘉樹感覺到安全。然後有輕微的腳步聲有些急切地走進來,卻又遲疑的在籠子前停住了腳步,靜默了很久,他隻能聽到我自己輕微的呼吸聲,幾乎想要開口叫成鈞,卻又被自己要這般打扮麵對成鈞感到了莫大的恥辱,最後隻有沉默的等待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深紅的罩子終於被扯動,然後飛快地滑落,嘉樹有些羞恥的閉上了雙眼,蜷縮起身體,不敢去看成鈞,籠子被極快的打開了,人卻是遲疑的進來,下巴被抬起,鼻子下卻探入了一隻手指,然後他便落入了一雙有力卻微微顫抖著的臂彎內,有顫抖的聲音:“上帝保佑,還活著。”嘉樹愣了下睜開眼睛,卻被抬起了下巴熱情的啄吻,一種仿佛失而複得的喜悅,一種如釋重負的釋然,成鈞深深看著他,眼裏全是淚水:“嘉樹,你還活著……夢裏不知道多少次,我終於能夠說話,將你從劉方平手裏救回來,打開籠子,你卻……”他打了個寒噤,仿佛再次回憶起那可怕的場景,於是更緊的擁抱著嘉樹,感覺那溫熱的身體以及跳動的心臟,他喃喃自語:“這一次,這一次我真的救出來了?”嘉樹動了動,感覺到身上的鎖鏈令他全身都出了層薄汗,嘟囔道:“那麼大的價錢,不把鑰匙給你麼?”成鈞低下頭,以一種驚喜交加的表情看著他,然後一邊急急忙忙的拿了鑰匙來,一一替他打開鐐銬,除下那些奇怪的飾物,全程一直手腳輕而快,手指卻微微顫抖,拔裏頭塞著的東西的時候,嘉樹幾乎要瘋了,成鈞不慌不忙地將他按在腿上,然後輕輕探入,捏緊抽出,嘉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明顯感覺到小腹那兒被一樣東西抵住了。他臉通紅掙紮著起來,卻被成鈞抱住,壓在了羊毛地毯上,繼續以雨點一般的吻來標記他,佔有他,似乎這樣才能證明他終於戰勝了夢魘,改變了結局。嘉樹看到成鈞這副樣子,不由地沒怎麼抗拒,柔順地為他展開了身體,顏色如醉,神情溫存,二人抵死纏綿,到後頭嘉樹漸漸不支起來,汗水淋漓,無力地喘息嗚咽,成鈞低下頭在嘉樹耳邊低低細語,反複詢問,索求他的回答:“一切都交給我,我會對你好,一輩子,嘉樹,你信我,一定要信我,不要離開我,我愛你,好不好?不要死,不要離開我,相信我,好不好?”語聲淩亂,聲音破碎,嘉樹雙眼迷茫,眼角還殘餘著迷離的淚水,嗚咽著終於承諾:“好的,我信你。”成鈞於是得到了救贖,抱著他繃緊了肌肉,然後粗喘著釋放。兩人終於相擁入睡。兩人被晨光照耀著醒來,嘉樹迷茫的發現,自己依然躺在自己的床上,對麵牆上,是自己買來的掛毯,顏色豔麗,成鈞依然緊緊抱著他,手臂緊擁,奇怪的是,那枚昨天由成鈞替他戴上的生日禮物,如今又回到了成鈞的手指上,在晨光中閃耀著碧綠的光彩。《綠眼睛》番外完